3 正論

第3章 正論

二十分鐘後，銀八老師大致知曉咒術界的定位，咒靈與普通人的關系，以及咒術師擔任的職責。

“簡單來說，”銀八老師撇嘴，“咒術界被一群頑固不化的老頭子統治着，不被普通人所知。這不是更方便他們的統治嗎？他們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絕對是故意的吧？”

夏油傑有些不贊同的蹙眉，可五條悟已經很興奮的舉起手，“沒錯，他們就是一群爛橘子！”

“至于咒靈，普通人的負面情緒會導致咒靈産生，還需要你們祓除，普通人又不知道你們的存在，”眼前仿佛有火光一閃而過，銀八老師故意吊兒郎當道，“長期這樣，會很累的吧？”

夏油傑立馬道：“我們術師生來就是保護非術師的！”

一旁，五條悟故意做了個鬼臉。

“又來了，傑的正論又來了，我讨厭正論！”

“正論嗎？”

有着銀色卷發的老師垂眸，意味不明的低笑了聲。

再擡頭，他嬉皮笑臉的調侃，“咒術師人數稀少，所以你們一群孩子也要出任務？”

‘孩子’一詞讓兩個高專生同步看向他的胸、肌。

“老師也沒比我們大幾歲。”夏油傑不滿。

“我，馬上22，”銀八老師指了指跟前這個高個高專生，“你好像才14，啊，這是夜蛾老師說的，你是三個學生中年齡小的。”

五條悟當即‘噗噗’笑出聲。

“沒錯哦，傑最小，才14，噗噗。”

“悟！”劉海再次被氣得飄起來。

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夏油傑有種因為年齡被輕視的感覺，他難得與人争辯，“就算這樣，我和悟也是最強！”

“沒錯，”将手搭在夏油傑的肩膀上，帥氣的推推墨鏡，五條悟自豪道，“我們是最強！”

“懂了懂了。”

銀八老師也沒争辯的意思。

“一個禦三家之一未來家主，繼承了六眼，一個普通家庭出身但有稀有的術式。啊啊，年輕、強大、帥氣，從事着消滅咒靈的工作，這麽完美的人設，要是活在漫畫裏，肯定會被作家嫉妒的啊，說不定會把你們變成小醜哦？”

他抓抓卷毛，随口吐槽了句。

五條悟頓時不滿的囔囔：“那我就把這個什麽作家揍一頓？沖破次元也要揍一頓！”

夏油傑提醒：“悟，老師只是随口吐槽，并不是真的。”

“傑，別裝了，都握拳頭了，你也很生氣對不對？”

五條悟大大咧咧道：“被說成是漫畫主人公很開心所以現在很生氣對不對？”

夏油傑一把拽住他的衣領，“悟，你是不是想打架？”

“打就打，誰怕你？”

兩個高專生在普通高中學校外吵起來。

銀八老師茫然的伸出手，“我也沒說你們是主人公呀？按照jump定律，有缺點的角色更适合做主角，最好是成長系。像你們這麽完美的人設很容易被用來獻祭騙取熱度的。”

五條悟更氣了，“老子這麽完美是老子的錯嗎？”

“悟，換個自稱。”

“不要，老子才不要！傑你太啰嗦了，就跟歐吉桑一樣！”

“果然，悟，還是直接打一架吧！”

兩人又吵起來。

趁着這個機會，銀八老師躲到一邊，掏出手機，飛快給夜蛾正道發消息。完全沒發現兩個高專生吵着吵着就翻牆進了學校。

對方過了會才回複，講述了輔助監督的工作流程後，最後強調。

【別的無所謂，但一定要讓他們放帳啊銀八老師！】

“懂了，”銀八老師直接掐掉前邊一大段，“放帳就行，別的不重要。很好，銀桑我的老師形象又保住……”

“轟隆隆”的聲音傳來。

他擡頭一看，發現這所高中的體育館直接塌了。

正在上體育課的學生們都跑過來圍觀。

不等他反應過來，兩個高中生清清爽爽回來了。

“切，一記蒼就能解決的事，”五條悟将雙手墊在腦後，“接下來去吃甜品吧，據說這附近有家店人氣很高。”

夏油傑還記得流程，“祓除咒靈不是結束，還要調查咒靈的起因，不然不好寫報告。”

“啊啊，那群爛橘子也太煩了。傑，你幫我寫吧，随便糊弄兩下。”

“不，我也不想寫。”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看向正目瞪口呆的銀八老師。

“老師，你缺錢對不對？”五條悟帥氣的拿出一張卡。

銀八老師瞬間被那張卡吸引了注意力。

“不了，還是換成芭菲，一周的芭菲一份報告！”

不過，報告是什麽？銀八老師有些迷茫。

“站住！對，就是你們，站住！”

憤怒的聲音傳來。

三人朝校門口看，就見一個禿頭男氣喘籲籲的跑過來。

他拍了拍大肚腩，惱怒道，“你們就是那個什麽咒術師對不對？”

幾只奇形怪狀的咒靈趴在他肩膀上。

夏油傑瞬間回憶起咒靈玉的味道，蹙起眉頭。

“我給錢是讓你們好好處理，你們怎麽能直接轟掉體育館？還讓那麽多學生看到？”

“事情緊急，”哪怕覺得惡心，夏油傑還是面帶笑容解釋，“我們只能迅速出手，你也不想那個東西傷害學生吧？”

“傑，解釋什麽，”五條悟不耐煩道，“那個咒靈就是他們這些惡心的大人搞出來的吧。那家夥可是一直囔囔着‘不要體罰’‘痛，好痛’之類的。”

“嘔，”他做出一個嘔吐的動作，“你們體罰學生，學生們的怨念都已經大到制造出一個一級咒靈了，還不好好反思嗎？”

“原來是那些學生制造出的東西！”

禿頭男惱怒道：“看我不好好教訓他們！”

趴在他肩膀上的咒靈正在緩慢長大。

夏油傑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禿頭男掃視一圈，看向穿着打扮更正式的銀八老師。

“你，對，就是你，是他們的老師對不對？你們必須給個說法！我們付了很多錢，維修體育館的費用可是很高的！”

銀八老師也看到他身上的咒靈。

這玩意真是醜得別具一格，比幼年松陽老師故意戴的惡鬼面具還醜。

“說法是吧。”他上前一步。

“老師。”

夏油傑有些擔心的攔住他。

他還記得這位普通老師怕鬼，也把咒靈劃入到鬼的行列裏。

“銀桑我可是老師哦。”

銀八老師随意的繞過他，站在兩個高專生前方，“老師的職責是保護好學生，哪怕面對害怕的東西，也要一直站在學生前方，直至最後一刻。銀桑我和那些禿頭大肚子的歐吉桑可不一樣！”

身高177的銀八老師俯視着禿頭男，向來沒什麽精神的眼睛閃過一絲銳利。

“自己制造出咒靈，讓小孩子處理就算了，現在還要找理由搶走他們辛苦工作掙來的零花錢嗎？”

雖然被銀八老師帥到，可夏油傑還是強調，“我們不是小孩子。悟，你也說一句。”

無人應答。

他扭頭，就見摯友的墨鏡滑落，露出一雙蒼藍色的眼睛，緊緊盯着銀八老師。

“悟？”

“傑，”五條悟語氣興奮，“當老師也有這麽帥氣的時刻嗎？以後我們也當老師！”

夏油傑：“……”

就在夏油傑勸阻摯友不要随便做決定時，銀八老師已經一個勾拳将大聲辱罵胡亂噴唾沫的禿頭男打飛。

禿頭男恰好飛到不知是誰放在校門口附近的一個大紙箱裏。

銀八老師做出握拳的手勢，“喲西，投籃成功！”

六眼可以360度觀察周圍，在和夏油傑争執時，五條悟也能清楚看到銀八老師的動作。

他吹了聲口哨，“好球！”

夏油傑連忙轉身，見禿頭男跟垂死的魚一樣彈了幾下就昏過去後，扶額。

“老師，咒術界可是有規定，術師不能傷害普通人。”

“是這樣嗎？”

銀八老師在心裏罵了幾句制定規則的人。

強大與弱小是相對的。

咒術師實力強大不代表心靈也強大，不代表擁有權勢。普通人看似弱小不代表真的弱小。

松陽老師曾經保護的那些高官一個個肥頭大耳，多走幾步都能喘，可是那些高官輕而易舉就破壞了他們想一直保護的存在。

擁有強大的劍術又如何？最後不也是……銀八老師壓下那些晦暗的情緒。

他微微擡起頭，表情無辜，“可銀桑我也是普通人啊！這是普通人之間的糾紛，和你們沒關系。”

夏油傑愣住，“好像是這樣。”

“好了，劉海君，”銀八老師大步走過來，攬住夏油傑的肩膀，朝另一個方向帶，“我們都不是專業人士，這些事就交給近藤君①來處理吧。”

“說得也是，老師什麽都不懂。”夏油傑嘆氣。

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心情和每次完成任務那種略帶沉重的心情不同。

“就是，傑你就是想太多，”早就跑遠的五條悟跳起來，用力的揮着手，“快點來排隊，這家限購！”

……

京都，部分總監部高層聚在一起開會。

“放肆，實在是太放肆了！”

一個老頭将手中的紙質報告拍在桌上。

“五條悟和夏油傑交上來的報告實在是越來越敷衍了！”

坐在他身邊的一個老頭将報告拿起來一看，發現整個報告只有一句話。

【魂淡，任務可是圓滿完成了，你們還想怎麽樣？】

他擰起眉頭，“這是在威脅我們，一定是在威脅我們！”

其他老頭頓時緊張起來。

他們紛紛傳閱這次的兩份任務報告，發現都是同一句話，字跡不同，但都很潇灑飄逸，散發着一股草莓牛奶的味道。

以前如果是五條悟，不耐煩的時候頂多是敷衍的塗鴉，或是直白的說‘殺了你們哦’。夏油傑則是敷衍的寫幾句，哪裏像這次這樣，反問他們。直白的威脅多了，他們只當五條悟是在鬧小孩子脾氣，可這次是反問，不得不讓他們多想。

沒人懷疑報告出自他人之手，誰讓報告上都是一股香甜的味道？咒術界幾乎無人不知六眼的消耗是巨大的，五條悟必須每日進食許多甜食。夏油傑又總是和他待在一起，肯定也會沾上這些味道。

一個老頭色厲內荏道：“居然還敢威脅我們？我們都還沒下達他們傷害普通人的懲罰！”

這時，最初拿出報告的老頭說，“不，我們派去的人問了，傷害普通人的，是那個坂田銀八，他是普通人。”

如果是正常人，聽到這話的腦回路應該是，普通人打普通人，他們不能懲罰五條悟和夏油傑。

可在場的就沒正常人。

其中一人敏銳道：“我知道了，這次不同以前，是因為牽扯到了那個非術師，他們是因為那個非術師生氣。”

其餘人豁然開朗。

今日到場的幾乎都是非渡邊團體成員。他們不約而同的想，果然，渡邊那家夥和五條悟甚至五條家達成約定了！

立馬有大機靈建議：“既然如此，那這次就算了，繼續觀察。也許，那個坂田銀八能成為一個很好的契機。”

……

東京咒術高專。

發現總監部遲遲沒派人過來呵斥，家入硝子表情古怪道，“所以老師只是交了一句話的報告也沒關系？”

五條悟嘴裏咬着大福，歡呼道，“好耶，學會了！”

銀八老師抱着咒靈空運過來的芭菲，不滿道，“什麽叫一句話的報告？銀桑我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出那句話。”

“可你的腿在抖。”

五條悟微微垂頭，墨鏡自然的滑落，露出那雙藍眸。

“老師該不會忘記這件事，快到時限随便寫了一句話吧？”

“哈哈，怎麽會呢？”

臉上全是因為心虛冒出的汗珠，銀八老師抱着芭菲站起來，“價值一周芭菲的報告，老師當然會認真寫啦。同學們，老師還有事……”

他拔腿朝門口跑去，“這節課改為自習。”

“傑。”

“我明白，悟。”

幾只又醜又壯的咒靈分別堵住大門和窗戶。

銀八老師擡起的大長腿遲遲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