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把人腌了?”宓烏連門都沒叩,徑直闖進書房內間。
容祀卧在榻上,斜靠着軟枕,一手捧着暖爐,一手捏着書冊,淡淡“嗯”了聲,連眼皮都沒擡。
宓烏氣的直跳腳,将入皇城,他殺人還是這般詭異,便不能用個尋常法子給人痛快,從前在幽州也就罷了,現如今是在權貴重重的京城,若是傳出二皇子歹毒陰鸷,殺人成性,還有誰敢附庸。
更何況,容祀偏偏就挑中了他煉藥的大缸。
宓烏不得不懷疑他真實的用心。
報複,絕對是為了報複。
給你吃的藥,我已經調了藥方,沒那麽苦了,你也不必如此狹隘,以怨報德,那口大缸眼看就要成了,你給我丢具屍體進去,白白廢了我半月心血,你…”
容祀把書舉高些,擋住臉。
宓烏握拳搗在掌心,拖過去圓凳坐在他對面。
罷了罷了,誰讓先生疼你。只是你這性子需得改改,以後殺人低調些,別搞得如此匠心獨運,畢竟東宮未定,變數頗多,那毒婦…”
容祀咳了聲,宓烏便住了嘴,走到案前摸到蜜桔,一邊剝皮一邊繞着書房逡巡,“程家公子走了?”
他說的是程家獨子程雍。
程家乃書香門第,詩禮人家,且世代簪纓,名望極高。其祖父是容祀外祖父北襄王的親信,性情高潔,端人正士,家風沿襲至程雍,他未及弱冠,卻飽讀詩書,經綸滿腹,憑着進士科頭名的身份入仕,後在崇文館任學士。
要知道本朝科舉不糊名,達官顯貴可直接通過投獻獲取功名。如同樣為北襄王親信之後嗣的梁俊,傅鴻懷,都是憑着投獻入朝做官。同年科考入仕的官員,除去程雍,鮮少貴族。
在偏院住下了。”容祀嗓音暗啞,拾起小幾上的茶水,啜了口。
想他也是不明白,一個崇文館學士,何以要陪着你夙興夜寐。”宓烏把涼好的藥遞到他跟前,“今日最後一碗,你這身子骨不比旁人,得小心些。”
Advertisement
若不然,至今連個通房也沒有。
宓烏暗暗嘆了口氣,心道:等治好舊疾,還需快些配個良方強健他虎狼之勢,以備血脈傳承。
他那滿肚子才華,留在崇文館養老?”容祀哼了聲,不以為意的翻到下一頁,“下月就去太府寺任少卿一職。”
那可是肥差。”
還是牽制戶部的肥差,太府寺掌管金谷府庫,財政收支,向來炙手可熱。
容祀拉下書來,露出眼睛,“孤的煮餅呢?”
胥策聞言,忙回他,“已經去小廚房催了,想是快做好了。”
趙榮華沿途将話術在心裏來回過了幾遍,确認無虞後,慢慢籲了口氣,加快了腳步往前走。
擡腳跨過月門,卻冷不防撞到一人。
她抱緊食盒往後退了幾步,靠着樹幹穩住身形,剎那間,堆疊枝頭的積雪陡然掉落,趙榮華低頭把食盒護在胸前,冷雪呱嗒墜到後腦,脊背,有些落入脖頸,沿着領口滑到身體裏。
她冷的打了個哆嗦,忙恭敬道了聲歉,低頭等來人先走。
那人卻一直未動,耳畔時不時傳來落雪聲。
趙榮華輕輕擡起頭,看了眼,又很快低下頭去。
她見過他,前任太師的孫子程雍。
從前祖母赴宴,總會帶她列席,起始她覺得熱鬧,每每都會精心裝扮一番,難免出了風頭。後來她知曉祖母如此只是為了将她待價而沽,席珍待聘,便沒了興致。
程雍便是在數不勝數的宴席上見過的,雖然只有一次,卻是印象深刻。
他身上有書卷氣卻并不文弱,清隽儒雅,芝蘭玉樹。
是我想事情太過出神,姑娘可好?”他聲音幹淨溫潤,像冰天雪地裏燃了一團小火,将方才的忐忑烘烤殆盡。
趙榮華如今是宮婢裝扮,許是因為自尊,怕他在此時認出自己。
她低頭點了點,又趕忙繞過月門,往前繼續行走,還未走出幾步,身後傳來不輕不重的提醒,“雪天路滑,前頭是鵝卵石鋪成的甬道,姑娘慢些走才好。”
直到走出了很遠,趙榮華心裏仍舊撲通撲通跳的厲害。自從入了小廚房,她便知道終有一日會遇到無數次像今日這般尴尬的場景,她雖在心裏抛卻了自尊與傲氣,然真正面對舊識的時候,竟然還是會控制不住的羞恥與狼狽。
金狻猊香爐漫出袅袅煙霧,透過十二扇水墨屏風的縫隙,趙榮華瞥到容祀慵懶的支着腦袋,手裏捏着煮餅,似在端量。
她猶豫着該怎麽開口,就聽到容祀淡着嗓音問,“你做的?”
趙榮華答,“回殿下,是奴婢做的。”
做的忒多了。”
趙榮華一愣,屏風後的人已經在吃第三個了。
還有事?”容祁瞧她溫順的杵在原處,雖隔着屏風,那纖細合宜的身量卻別有一番韻味。
奴婢有事要秉,方才那兩個錢袋上…”
過來。”
趙榮華本不想離他這般近,只是瞧着那冷鸷的眼神,腿腳便下意識的挪了過去。
待她走到塌前,容祀才收回視線。
說吧。”他用帕子擦了擦手,支着腦袋端量她。
那兩個錢袋是用蜀錦縫制,面料貴重,即便是宮中妃嫔,也得位份尊貴者才有。”
別看汝安侯登基沒幾日,各宮妃嫔卻是封了不下少數,然皇後之位一直空懸,并非沒有人選,只是繼夫人袁氏還未上位,便被各個谏官貶的體無完膚。ā陸KsW袁氏暫領後宮,卻始終師出無名。除她之外,位份高的便數柔妃,賢妃還有最近頗受寵愛的如美人了。
容祀笑,手指叩着小幾慢慢敲着,并未打斷趙榮華的話。
若是想要買通春意,行事的下人必定小心萬分,斷不會用容易辨認的蜀錦錢袋來做交易。奴婢猜想,是有人想用殿下之手打壓旁人。
其實想要找出此人并非難事,只要讓春意說出…”
晚了,早就腌缸裏了。”容祀桃花眼一眯,似是回味方才的情形。
趙榮華悄悄嘔了下,又道,“奴婢還有法子。”
容祀擡起頭來,神色一怔,忽而笑着捏起煮餅,“孤倒不知趙家還有斷案之才能。”
趙榮華故意聽不出他話裏的譏諷,不慌不忙解釋,“蜀錦分到各宮不多,無非幾位娘娘,奴婢看過錢袋,用的是蘇繡針法,定然是繡功精湛的婦人所為。”
容祀一早就知道有人想借他的手除掉袁淑岚,不管是誰,他都懶得去查,若不然也不會直接弄死春意。
只是聽了趙榮華這一番分析,他腦中竟立時清楚起來,那個懷孕四月的柔妃,可不就是蘇州來的,身邊跟着個繡功了得的嬷嬷。
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柔妃也是袁淑岚親自挑選送到父親床上的。
然後呢?”容祀不以為意的靠在軟枕上,修長的手指雪白如玉,他拈起胸口的頭發,慢悠悠道,“讓孤找出真兇,除了你的心頭患事?”
這厮,竟一下就猜到了。
趙榮華壞了那人一石二鳥的妙計,日後必然不好過。就好比你在戰戰兢兢做事,總有人在暗處冷不丁放支冷箭,指不定哪日射中胸口,小命也就沒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怕殿下遭壞人設計。”
容祀忽然冷笑起來,“誰敢設計孤,孤就讓她不得好死。”
趙榮華猛地一顫,只覺容祀另有所指,她怔愣間,容祀已然趿鞋下床。
還真是比孤想象的有趣,你這麽費盡心思的活命,累不累?”
當然累,累也得活下去啊。
趙榮華低着頭,默不作聲,心中真是一片沮喪。
容祀走到她跟前,低頭,熱氣呵在趙榮華的臉頰,他的視線沿着那截玉瓷般的皮膚移到下面。
棉衣沾了水,濕噠噠的貼着皮膚,她本就生的好看,白淨的皮膚一塵不染,烏發簡單束着,只插了一枚素簪,就像畫裏走出來的美人,賞心悅目。
容祀伸手,她又受了驚吓一般往後避開。
那腌菜大缸還有一個。”他直起身子,巨大的陰影從上而下壓迫襲來,趙榮華有些喘不過氣,腿腳生了根,再也不敢亂動。
容祀滿意的笑笑,伸手捏住那枚素簪,往外一拔,烏發卷弾着散開,像一汪碧水,又像滑溜的錦緞,伴着清甜的香氣,撲入鼻孔。
他湊上前,嗅着她的味道。
鼻尖蹭過趙榮華的耳廓,惹的她咬唇克制着顫抖。
忽然,容祀低頭撥開她的衣扣,在趙榮華懵圈下,埋頭落入那片柔軟。
尖牙毫不憐惜的咬住鎖骨,像餓狼覓食,趙榮華再也受不住,撲通一下跌到地上。
她攏着衣領,立時跪趴下去。
容祀的腳尖就在眼前,綿密的呼吸聲撞得她耳膜生疼。
她的身形極妙,纖軟似璞玉一般,玲珑後翹的臀骨盈盈可握,此時正像只羔羊一般,顫着身子伏在地上。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