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房中的熏香斷了一縷,宓烏扭開頭,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起來。
德陽郡主産子後血崩而亡,不過半年,汝安侯便從外頭帶回袁氏。
袁氏生的妩媚,一雙鳳眼細長上揚,待誰都是溫和慈善。容祀與她格外親近,剛開口說話,便喊她娘。
容祀五歲的時候,德陽郡主的母妃,也就是容祀的外祖母北襄王妃病逝,宓烏不得不服喪北上,以盡孝道。
一待就是三年,除服後再次回到幽州,容祀就已經不是從前的模樣。
他伸手想抱抱容祀,卻被他一口咬住,咬的血肉淋漓都不松嘴,就像被遺棄的餓狼幼崽。
在發現那一身游移不定的銀針之後,暴怒的宓烏想立時殺死那個毒婦,他要找汝安侯算賬,要跟他扯破袁氏的醜惡嘴臉,他要将那腔怒火焚燒。
不做些什麽,他比死都要難受!
可是,容祀卻拽住了他的袖子,陰着眸子一字一句說。
他是我爹,卻不信我。我的仇,自己報。”
宓烏抹了把眼睛,回頭沖他咧了咧唇,“我這輩子都不離開你。”
胥策叩了叩門,在聽到容祀應聲後,來到塌前。
不遠處的書案上擺着各部呈上來的卷章,需要批閱審核亟待下發的明文,條理清楚,分類明确,已閱和未閱的都分別做了标記。
殿下,皇上還有一刻就到。”
他來做甚?!”宓烏鼻子呼出一口氣,抄起手來滿臉都是嫌棄。
總要過來看看我死了沒有。”容祀咳了聲,擡手指向書案,與胥策吩咐,“把案上弄亂些,撒點雞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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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血?
胥策一愣。
容祀咽下喉間的腥甜,“難不成讓我再咳一盆出來。”
想不到袁氏那些裝可憐博同情的招數,用起來如此有效,既能省卻口舌之力,又能讓容靖生出愧疚彌補之情。
宓烏跳起來,見胥策還沒回神,急的指着東邊小聲叫嚷,“你去小廚房,叫她們殺只雞,把血帶回來就行。”
許是那灘血過于觸目驚心,激發了容靖數十年不曾有過的慈父之心,他坐在塌前,很是慈祥的望着病态的容祀,不禁想起當年年輕氣盛,親登北襄王府邸,求娶德陽郡主的情形。
容祀眉眼極像德陽郡主,只是蔫蔫的沒有氣力。
容靖握着兒子的手,叮咛了許多肺腑之言,終沒有提起容清韻嬷嬷被剮死一事。他時常忙碌,卻鮮少關懷後宅,因着袁氏的打理,他對幾個兒女并不上心,尤其是本就冷淡的容祀,父子二人一年說不了幾句話,多半是請安問候的。ā陸KsW故而容靖待了沒多久,便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的離了含光閣。
宓烏曾問過容祀,為什麽不一刀捅死袁氏。
容祀告訴他,太容易了,不解氣。
袁氏仗着美貌與妙音勾了容靖的魂,一步步踏進汝安侯府的大門,拿走了汝安侯夫人的身份,又想讓她兒子成為家中唯一的嫡子,承繼容靖家業。
那麽,他就要親手将她的夢境一點點的打碎,不是一下子全都打碎,是在她看到希望,試圖捕捉的時候,咣當一下,驟然毀滅。
她所引以為傲的容貌,現下早已變得粗俗老态;她那水蛇般扭來扭去的細腰,如今粗的好似木桶一樣;還有那副宛若莺啼的嗓音,現在一張口粗啞的好似枝頭老鸹;最重要的是,原本屬于她的容靖的寵愛,早已被分割殆盡,給了無數年輕貌美的後來者。
不僅如此,日後她所想追求的每一樣東西,他都會讓她一件件的失去,可望而不可求。
容祀淺眠過去,昏睡的時候,鼻間竄來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擡了擡眼皮,模糊的光影中,胥策正在同胥臨收拾食案,蓋着蓮葉蓋子的瓷煲,通過透氣的圓孔不斷的湧起一條條雪白的霧線。
容祀側過身來,以手托着左臉,絲毫沒有食欲。
宓烏拄着胳膊,愁眉苦臉的摸了摸他額頭,俯下身去與之商量,“你身子骨本來就弱,吃食上再任性些,恐一時半刻緩不過來。”
雖說只是嘔了幾口血,宓烏卻是又當爹又當娘忙得團團轉,補藥調了兩味,全都加在雞湯裏,叫小廚房炖了兩個時辰,骨頭都煮化了,也不知那丫頭在裏面加了什麽,湯汁濃醇卻并不油膩,且有股淡淡的酸甜氣。
容祀恹恹的合上眼皮,将被子往上一拉,眼不見,心不煩。
入夜後,外頭零星飄起雪花,映着烏雲籠罩的月色,粒粒皎潔似冰晶一般。
趙榮華特意留出一碗雞湯,又在竈臺蓋了碗細面,過了冷水,不會黏坨。
下雪前的天氣本就寒涼,人更容易犯餓,她覺得容忌很有可能過來找吃的,湯面簡單又暖胃,喝上一碗渾身都熱的舒坦。
案板上擺着幾樣精致小盤,趙榮華憑着記憶,複推出在古譜裏見過的三道大菜,準備在年夜宴上拿來比賽。
宮中有個習俗,年夜宴的時候,廚司下屬的各個小廚房,可分別展出三道珍馐,由在場賓客品嘗後,投票選出最為精美的一盤,票數高者,可先行挑選恩賞。
至于打賞的東西,都是由赴宴賓客提前準備,上報登記造冊後,列入禮品名單。
各廚房早就通了內幕,至于名單上的禮品,皆是心知肚明,已在早時便列出自己想要的恩賞。
自然,趙榮華也相中了幾件,香月看中的是一支泾縣紫毫毛筆,她家小弟文弱安靜,喜好讀書,若是能有一支像樣的毛筆,那便是錦上添花。
正調試味道,門口有輕微的腳步聲。
烏黑幽靜的庭院裏,容忌穿着單薄的錦衣,兩手攏着領口,見趙榮華扭頭,他縮着腦袋飛快的跑到門口,擡頭,沖趙榮華腼腆的一笑。
淳淳,我真的太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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