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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第 41 章

說實話, 這件事有點尴尬。

以前送蝙蝠家那幾個崽子過去的時候斯特蘭奇都會守在邊上，因為靈魂和肉/體分開總是危險的，而且他們還是跨世界穿梭。

然後這件事情也是個隐秘, 除了他和斯塔克以外沒有人知道他們不僅定位了一個未在編號中的宇宙, 還間接地對它進行入侵。

可是作為至尊法師他并不是總是有空閑, 最過分的是那幾個蝙蝠家的崽子, 他們穿梭的越發頻繁, 特別是大的那個。

斯塔克已經和他說過好幾次了這樣下去絕對不行。但斯特蘭奇就抱着僥幸心理一直拖着, 甚至還幫他們一起隐瞞蝙蝠俠……

所以發生今天這種事情就很難說是一個意外了。

衆所周知地球作為香馍馍, 外星人走過路過都喜歡入侵一下, 但是在洛基的搞事下原本的試探直接變成總攻。紐約那邊需要他的幫助，奇異法師再三猶豫還是先離開, 這麽點時間應該不至于出事。

此時紐約大戰已經結束，大家已經筋疲力盡, 包括斯特蘭奇自己也形象全無地靠在浩克身上。因為這場大戰波及範圍很廣，複仇者們果斷求助了正義聯盟。此時兩個聯盟的人相互倚靠着享受戰後的平靜。

可是當空氣多了那個光圈的時候，斯特蘭奇幾乎毛骨悚然。

完了！他絕望地看着那個越來越擴大的紅色光圈，一股要被處決的羞愧幾乎将他淹沒。

“法師？”娜塔莎疑惑地看着他。

斯特蘭奇苦澀一笑。他看了看四周, 嗯, 蝙蝠俠也在。

蝙蝠俠背後, 達米安若有所思地看着至尊法師的反應，他好像知道是的是誰了。

“羅賓？”蝙蝠俠皺眉，“你知道是誰？”

達米安松了松戰鬥服的領子, 他淡定地看着蝙蝠俠, “不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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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俠的眉心更緊蹙了, 他知道三個兒子都在隐瞞他一些事情。可自從傑森的事情過後，這個以人類之軀比肩神明的男人幾乎一夜白頭, 家庭關系幾乎耗盡了他的心血，最後他只是嘆了口氣，“注意安全。”

“tt。”

超人看着那個還在擴大的紋路，站在了布魯斯邊上。一切的魔法對于他來說都很危險。

“那是維山帝的傳送魔法。”蝙蝠俠手裏攥緊小小的鉛盒，他是超人預防失控的保險絲。

“小紮。”蝙蝠俠低聲詢問通訊器的另外一端，“你知道來人的身份嗎？”

“有另外一個世界的波動。”紮塔娜解釋，她已經在往這邊趕了，“你最好提高警惕。”

蝙蝠俠沉默地看了身後的提姆和達米安，他兩個好大兒一副乖乖巧巧地樣子，他呼吸一緊，有個異想天開的猜測。

而斯特蘭奇已經開始覺得這個宇宙不适合他生存了。他快速從浩克身上起來，“紐約聖殿還有事，你們誰，接待一下這位，我先走了。”

“可是紐約聖殿不是炸了嗎？”索爾憨厚一笑，“妙爾尼爾不是故意的。”

斯特蘭奇眼前一黑，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

“別着急走啊。”斯塔克皮笑肉不笑，“你知道是誰了吧。”

“人家可是專門開找你的，”斯塔克強調。要翻車就一起翻車，他如果能臨陣脫逃那也太瞧不起他托尼·斯塔克了。

“狗屎！”斯特蘭奇忍不住罵一聲。

“哈，language。”鋼鐵俠搶了隊長要說的，看着兩個人同時被噎的樣子，他得意地笑了。

反正随着光圈一點點擴大誰也沒有走成。

至于其他人還是出于謹慎，拖着疲憊的身子警戒。但是好奇幾乎在每個人心中升起，是友非敵，又是法師的舊識，會是誰呢？

所以當光圈穩定後，他們不約而同地擡頭看向那有漣漪的鏡面……

一個男孩？

“這熟悉的黑發藍眼，布魯斯不會來找你的吧。”綠燈調侃一笑。

正義聯盟很多人卻不說話了，他們很多人是見過小時候的羅賓的。

“天哪！”神奇女俠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這是傑森嗎？”

她知道那個孩子的遭遇。雖然布魯斯還沒有給他安排葬禮。但是……她悄悄看了一眼布魯斯鬓邊的白發，心裏沉重地嘆了口氣，她的戰友已經承受不住再一次失去兒子的痛苦。

如果那個孩子還活着的話——

那是傑森，蝙蝠俠握住鉛盒的手一顫，這就是他的傑森。他不可能認不出他的孩子，這就是小時候的傑森！

“冷靜，蝙蝠俠。“超人按住他，包容的藍眼睛沉重地看着布魯斯，“我們都希望傑森活着。”

“但那就是傑森。”蝙蝠俠低吼。他原本疲憊死氣沉沉的眼睛重新燃起希望，“沒有一個——父親，會認不出自己的孩子。”蝙蝠俠的語氣近乎哽咽。

那瞬間爆發的情緒讓超人心一悸，他的手松開了，“bat……”

他們和那個孩子之間沒什麽好的回憶，想到這裏超人忍不住有些愧疚，就算是他對傑森一開始也有偏見。他們甚至沒有做到大人的公正，光明正大的在正義大廳無視了男孩興奮的問好……

男孩從崇拜到尴尬，傑森從活着到死去，超人不忍地移開視線。

可是男孩的父親依舊在看，那些傷痛那些苦楚在知道自己家孩子活着的時候又算得了什麽呢？

“dad，永遠愛你。”這句話在15歲的葬禮上他說了一遍，後來的他為什麽不說了！布魯斯，你就是個混蛋。

蝙蝠俠死死攥緊了雙手，指甲深深嵌入作戰手套，他強行按耐住自己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他以為他的孩子懂他，他以為他們還有很多時間——是我的錯，傑森，是dad錯了。

他明明就知道傑森沒有安全感，他為什麽就不能再坦誠些？

他近乎痛恨地想到當年第一次帶他去正義大廳，他的戰友對他的漠視。是我的錯！

布魯斯拷問着內心，想到那個只敢縮在他披風睡覺的孩子，休息室那麽大卻容不下一個傑森·陶德。

他甚至還以為是因為大家比較喜歡迪克所以才是這個态度，他無知地覺得只要傑森和迪克打好關系就可以改變這一切。他的自以為是讓傑森又在泰坦受到一次傷害……

他的孩子是那麽小，卻處處被排斥、處處被傷害。他喜歡神奇女俠，他喜歡正義聯盟。但是他甚至連簽名都沒有要到。

老父親的心又被人狠狠地抓了一下。

他的孩子努力在犯罪巷子保持着自身的正直和良知，他是那麽興奮，穿上制服的時候他說這是我最美好的一天……

他的一輩子為什麽那麽短，他的孩子為什麽不能幸福？他的孩子為什麽連好好長大的權力都沒有？

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耐心，是我無視了你的欲言又止把你推入了地獄，是我讓那個生機勃勃的孩子孤獨地死在犯罪巷口。

布魯斯又開始覺得窒息了，好像有人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他的孩子兩次都死在火光中。他的孩子把自己的驕傲碾碎撒入泥裏。

達米安看着表情各異的人們們，心裏的嘲諷簡直要溢出來。陶德難道還需要這個嗎？不管對父親遲來的後悔還是正義聯盟那些人的愧疚，在他眼裏都沒有任何意義。

他們都是過去，過去皆為序章。

***

鏡面裏，傑森淡淡掃了人群。對于超級英雄他沒什麽看法，他今天的目的不是他們。

“你的名字。“傑森目光移向奇異法師。

斯特蘭奇咬住了嘴唇，他不想承認自己有點慫的。

“斯蒂芬·斯特蘭奇。“他無視了其他人的眼光，有些狼狽地回複。

傑森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在房間的手微微一動。那個世界在排斥他。傑森垂眼，他可以看見那個無處不在的壁壘。但是，我還是有點生氣。傑森很認真地想。

他看了底下一臉心虛愧疚的至尊法師，心裏卻感到了淡淡的難過。人心是偏的，哪怕對方很合格，他也是為另外一個人感到遺憾。

他敲了敲光圈的邊框，明明沒有實體卻有清脆的聲音，奇妙的韻律讓不斷扭動的迪克都安靜下來了。

傑森深吸一口氣，總是要解決的。再這樣等下去，這幾個都會被坑得不清。他緩緩從靈魂抽出大種姓之刃，通體火紅的刀刃有着瘋狂的熾意。

他仔細端詳了一下這把刀，由于他的靈魂的特殊，這把刀多多少少多了幾分靈性。

“能為我帶來勝利嗎？”傑森輕笑。這把刀陪了他很久了。

大種姓之刃發出铮鳴似在回應。

傑森輕彈了彈刀身，對面那些人的表情各有各的奇怪，或許他們認識我？但是那又怎麽樣？

傑森輕輕一笑，舉手揮刀，就一刀，舉重若輕的光刃劃破天際——天破了！

站在雪山的古一法師擡眼看向天空；聖山深處大種姓的老者發出一聲嘆息；更遙遠的東方，巨龍懶散地動了動尾巴；就連一直偷摸蹲守傑森的康斯坦丁抽煙的動作都一頓……

這是多麽精妙的一刀啊，霜寒的刀鋒穿破了壁壘，這個世界的存在沉睡中驚醒，祂睜開雙眼，祂為傑森打開了這個世界的大門……

就幫幫那個小崽子吧，巨龍吐出精純的能量。

這可是幾百年來唯一的繼承人了，大種姓的老者轟碎了沿途擋住的星軌。

如果還是遺憾，那就去見一面吧。古一最後為那道刀光的前行掃清了障礙。

世界為他敞開，秩序的軌跡在顫動的發出低吟，大象希形，大音希聲。

咔嚓，有什麽碎了。傑森踏上了那個世界。

整個世界在移動，明明還是那個地球，但是有些敏銳的英雄卻感覺有什麽不一樣了。

很難說超級英雄看到傑森的反應，但是這已經不是他們可以插手的戰争了。

布魯斯怔怔地看着他的二子，時間才過了多久，一年兩年？他已經老了很多。第一次失而複得的他怎麽會想到還會失去了他的孩子第二次呢？

愛可以抵過歲月漫長，在蝙蝠俠看不到的肩膀，有只大紅鳥親密地貼來貼他。

“不要難過呀，我在這裏。”

傑森第一眼就被蝙蝠俠肩頭的紅鳥吸引了，這應該是他最大片的靈魂碎片了。

哥譚的超級英雄啊，傑森并不意外自己靈魂的青睐，有誰不喜歡蝙蝠俠呢？但是這只靈魂小鳥居然還看的到他，它是被愛意和思念滋養着。

傑森輕輕朝蝙蝠俠颔首：“我沒有惡意。”

如果他沒有來的話，這只小鳥會陪着眼前的英雄，在他圓滿而終後送他到往生之地。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羁絆呢？傑森有些好奇了。

蝙蝠俠看着這個孩子，這個年齡的傑森，他目不轉睛！

他的孩子在另外一個世界過的好嗎，有沒有被欺負，有沒有好好吃飯，還在犯罪巷嗎？

有沒有——碰見他這個不負責任的養父？

“沒有惡意但是動作可不小。boy，你的來意是什麽呢？”斯塔克輕佻地插入他們父子中間，“總不能是來旅游的吧。”

傑森慢條斯理地斂起來大種姓之刃的氣息，紅色的刀刃回歸了靜谧的本色，和男孩一起居然有一種低調的沉靜。

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小觑他，那個刀光甚至讓這個世界都開始震動，上次有這個舉動的還是黑暗維度換君主前的大規模入侵，大家嚴陣以待。

傑森不在乎他們的警惕。他輕巧無聲地走到了奇異法師前面：“史蒂芬·斯特蘭奇？”

“是。”奇異法師克制心虛努力直視他。不是，他也覺得時時刻刻看人家的成長過程很變态。但是你也知道的，那幾個小子都要瘋了，他總不能不救吧。不就是跨世界嗎？奇異法師痛苦，他是被豬油蒙了心嗎？最開始為什麽要幫那幾個小崽子去其他世界？

對啊，他當初為什麽有這個念頭呢？斯特蘭奇居然怎麽樣也想不起來了，這不對，他終于發現了端倪。

眼神不錯，傑森莞爾：“我算是你的長輩。”

周圍的眼光都變了，還有幾個甚至笑出聲。斯特蘭奇全記下來，都給他等着！一群只知道看熱鬧的混蛋。

但是傑森這話還真的沒有問題。聖山不看重輩分，但是魔法注重天賦。先入門不一定居長，但是有天賦的又先入門的那肯定是師兄。

斯特蘭奇胃疼。按照卡瑪泰姬的輩分他還得喊對方師兄。按照大種姓那邊的話他甚至還得喊一聲師叔，這是什麽鬼混亂的輩分啊。

要知道大種姓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了，他們從原始部落就開始傳承，歷史甚至比古一建立卡瑪泰姬還久遠，而傑森是人家幾百年才出一個的繼承人，天賦和悟性沒話說。而他呢，天賦不差後來者居上，但是就是吃虧在入門晚。

好吧淺顯的說就是資歷尚淺，聖山的人都沒有認全。

斯特蘭奇慘淡一笑。

傑森不置可否：“你是二代至尊法師。”

他認出來了，這魔法紋路也太明顯了。

至尊法師守護的是地球，地球的立場永遠只能是中立。作為世界誕生的搖籃，它天然占據着獨特地位。近千年來随着科技取代了信仰，魔法和神秘都漸漸沒落了。但是傑森并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

宇宙太大了，每個種族都有自己的起源，所有的未知都帶着神秘的色彩。沒落并不是消失，所以至尊法師的存在至關重要。那是存在的證明，是規則的另一種載體，

“魔法嗎？”他看着周圍的痕跡。

“我是秘術法師。”斯特蘭奇一本正經。

傑森發現他一板一眼的還有幾分可愛，但是，“你怎麽會被忽悠成這樣呢？”傑森嘆氣，輕信可是大忌。

“哈？”斯特蘭奇好像有點明白他在說什麽。不會吧，他以為自己在廣場上變戲法已經夠離譜了，萬萬沒想自己已經在世界大舞臺表演了那麽久。

“活得久的就沒有私欲？”傑森擡頭看着已經灰下來的天際，“只要活着就有欲求，哪怕是那種存在也不例外。”

風雨欲來啊。

而眼前的後輩明顯已經被忽悠瘸了。

每個人的魔法都帶着自己的痕跡，傑森漫不經心地用刀挑了挑地上這個銘文，“解釋。”

解釋什麽？斯特蘭奇甚至不知道傑森知道了什麽。要知道從他到達這裏開始，已經有無數存在開始注視這件事情了。

離譜，總之就是離大譜。斯特蘭奇覺得自己這個至尊法師當的也太憋屈了。

這小眼神，傑森失笑，他慢條斯理地用刀刃勾起對方脖子的那條項鏈，“那就先告訴我，你為什麽走上這條路？”

先是被迫後來真香算理由嗎？奇異法師只敢在心裏吐槽。說真的眼前的男孩有一種和古一老師一樣的壓迫感，那是經由無數時間和經歷而沉澱的威嚴，特別是在靈視下，他的力量像是喜馬拉雅山脈一樣沉靜聳立。

“為了保護地球。”雖然剛開始也有私心，但是我想保護地球的心是真的。他說出來了，斯特蘭奇說出了他心中一直想說的話。

但是話說出口他就愣住了，他都幹了什麽？他脖子上項鏈的教訓還不夠嗎，玩弄時間的人必定會被時間玩弄。為什麽在有教訓的情況下，他會開始玩弄空間呢？

艹，世界算計了我！

該死的！他想起了本來可以活下來的凱瑟琳·陶德，愧疚和懊悔幾乎淹沒了他。因為那幾個崽子的誤入，傑森原本平靜的嬰兒生活直接被打破，他的記憶只能被封住，跌跌撞撞長大去重複那些不幸的過去……

斯特蘭奇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他醒了，但是太晚了。

七歲的傑森在母親的葬禮上用積累的痛苦沖開了封印。他原本有機會改變的，那個世界如此偏愛他，祂希望好不容易回歸的珍寶能平安健康，可惜這一切都被他們毀了。

傑森看着已經失力的法師，不發一言。

“咳咳，男孩既然你都來了，不如坐下吃頓飯好好聊聊。”斯塔克發誓自己絕對是第一次當這種活躍氣氛的存在。

其他人是沒希望了，他餘光瞥了一眼老蝙蝠，對方已經僵了。沉默的老父親今天又是指望不上的一天。

長嘴也要看天賦。斯塔克嘆息，他也有孩子。難以想象如果他離開摩根，讓他親愛的女兒一個人跌跌撞撞長大，我怎麽舍得，我又怎麽能接受呢？

他看向眼前的男孩，如果沒有他，他真的要和佩珀生死相隔，他必須錯過摩根的成長，他只能一個人孤獨等待最後的重逢……

“孩子，或許你餓了？”他放緩了聲音，真摯地邀請，“要來一個斯塔克叔叔推薦的甜甜圈嗎？”

傑森搖了搖頭，他在這裏呆不久。每一分每一秒都感受到世界對他的壓迫。這個世界可真貪婪啊。

傑森低頭看着奇異法師。

“說出你原本的打算吧。”傑森不輕不重地掃過情緒奇怪的人群，或許他們都認識他，但是對他來說這已經是過去了，“說出來看看清不清醒。”

“你想讓兩個世界融合？”

不斷送人過去，是在試探世界底線？

“我們兩個世界是影像，融合後只不過會多一段記憶。”斯特蘭奇下意識用記憶的內容回複。這是他在維山帝之書看到的，也是在那裏他認識了傑森·陶德。在他心裏，傑森也是他的小師弟。

傑森看出他是真心實意這樣認為的。

“你們也是這樣看的？”他挑眉看向場上唯二還算正統的法師。

康斯坦丁點燃一只煙，重重吸了一口，手指撚了撚灰，世界和他無關。

這還是個熟人，傑森認出了這就是那個變态。

“你的想法呢？”他示意紮塔娜說話。

紮塔娜看了一眼那裝死的兩個男人又看看自己已經陷入死寂的發小，忍住嘆氣的沖動。她的語氣近乎恭敬，“冕下，我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嗎？”

此時她面對的不是自己的後輩，不是那個被從犯罪巷帶回去的傑森·陶德。她面對的是巍峨高山，是一個世界的存在。她避開了和傑森的直視，世界在他眼中！

傑森指了指被他帶過來的迪克，還有蝙蝠俠後面的兩個人，“他們往返兩個世界。”

這好像不是什麽大事，紮塔娜有些遲疑，他們之前甚至去過不少平行世界援助。

傑森看着女法師，“帶着你們世界的碎片痕跡，怎麽，非法入侵？”

單靠小紅鳥根本撐不了那麽久，哪怕有三只也一樣。除非背後有更大的能量體幫忙，所以還真是“慷慨”的世界啊。

傑森回答的語氣似是在笑，但眼裏卻沒有一絲笑意。

紮塔娜一驚，難以置信地看着蝙蝠家的幾只小鳥。

每個世界都有壁壘，不同世界哪怕是鏡像宇宙也會有深深的隔閡。世界上沒有同一片葉子的原理在宏大的宇宙中也适用。他們之前去過很多平行宇宙的前提是對方允許，那邊可以說支柱也可以說可以代表世界意識的存在邀請他們過去的，是為了幫助支離破碎的地球。

人物和世界意識二者缺一不可。但聽語氣這三只小鳥根本沒有這種準備，毛毛躁躁就過去了還帶着本世界的碎片？

紮塔娜不解地看着傑森，那個男孩的眼裏有那個世界的痕跡。為什麽對方沒有拒絕？攜帶碎片，特別是看眼前孩子的年齡，那就是時間線甚至還在他們之前……

如果不是大敵當前，紮塔娜要質問了，什麽鬼？至尊法師維護的是地球的安全，但是帶頭主動吞吃其他地球？現在還在裝死？

媽的，沒用的男人！

“哇哦。”被索爾抓在手心的洛基都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

玩還是地球人會玩。

自古以來地球就是特殊的，世界意識在這個星球孕育，看着傑森的眼睛吧，那是多麽耀眼的存在。有一說一，洛基是知道活的太久還數量多四處去蹦跶的種族都不讨世界意識喜歡的，但是這樣偏愛也是獨一份吧。

傑森漠然看了一眼洛基，本源在他眼裏一覽無餘，“詭計、謊言、冰霜。”

在場的外星人還真不少。

洛基死命地掙紮起來，魔法就是不講道理，索爾困惑地舉起弟弟，“洛基，你又鬧什麽？”

這個腦袋遲鈍的大個子，洛基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你就是個傻子。”

索爾撓了撓頭，弟弟又抽了？

斯特蘭奇恨不得馬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被看破本源是一種什麽感受，一點點被扒光，拿着手術刀分開靈魂，那種輕緩而鈍痛的感覺，就像被脫光衣服站在人來人往的雪地，冷飕飕又羞恥。他避開傑森的目光。

傑森看着這個世界，透明的宇宙中只有能量體。那一瞬間他好像超脫了維度只剩下熟悉的空茫。這片宇宙是死的，所有的靈都已經被世界意識吞吃殆盡。

他的心裏湧起一股悲傷，淺淡的痛楚似風連綿。

傑森上前走了幾步，掠過了蝙蝠俠走向他後面的廢墟。

蝙蝠俠竟然有的失落。

“說話。”神奇女俠捅了捅蝙蝠俠。

蝙蝠俠張了張嘴，嘴唇艱澀地動了動，沒有聲音——

戴安娜恨鐵不成鋼，“布魯斯，這次不說就沒有機會了！”她真是受夠這些男孩了，“要真言套索幫忙嗎？”

蝙蝠俠想先試試，他不能每次都靠這個和傑森交流。

這裏還是有熟悉的，傑森走到廢墟的另外一邊，這裏也有一只紅鳥。

“提姆·德雷克。”他喊他。

提姆茫然地擡頭，手裏的戒指熠熠生輝。

傑森嘆了口氣，缺失的靈魂是會相互吸引的。他們如飛蛾撲火也未嘗沒有自己的靈魂碎片落在他們身上的原因。

是我的問題。

“我好不容易踢了世界熔爐，你們還過的這樣慘兮兮就沒有意思了。”

“世界熔爐？”奇異法師忍不住插了一嘴。

“對。”傑森還是解釋了，“世界熔爐裏分為正物質宇宙和反物質宇宙，反物質宇宙哪怕再掙紮也只能下沉，所有人的命運都只有一個結局。”

“那正物質宇宙呢？”洛基蠢蠢欲動。

深藍的眼睛看着他，“食物或者玩具。”

“你不是見過嗎，洛基。”傑森看着他，他身上有傑森最讨厭的氣息，命運操控者？哈，真是可笑。

洛基僵住了，被操控被玩弄，致命笑話，一堆寶石……

“洛基！洛基！”索爾看着突然暈過去的弟弟，慌張地看着傑森，“男孩，我弟弟，我弟弟怎麽了？”

突發惡疾，中咒語，還是命不久矣？索爾對這個弟弟簡直操碎了心，他已經準備好哭了。

傑森不想回複那個大個子，他看着眼前幾乎要碎掉的人，對方的心在哭泣。

“……”我要拿你怎麽辦呢？

讓一個十歲多的孩子處理自己前世的感情問題是不是太過了，傑森靜靜地看着他。

“你來接我了嗎？”提姆回不過神，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大紅了。每次的見面都是飲鸩止渴，他怎麽會不知道後果呢，他的偵探水平可不比布魯斯弱。

但是真的太想了，他要瘋了，“大紅，我好想你。”

“我要那個。”傑森指着他手上的那兩枚對戒。

提姆愣怔地看着他，“可是你拿走了，我就什麽都沒有了。”他的語氣平靜地近乎死寂。

都沒了，全都沒了。他都燒沒了，他苦笑一聲，似哭似泣，他的大紅走的迅速而利落，他什麽都留不住！提姆看着手中的戒指，這是大紅的腰帶裏找到的，和他發生意外的那一天。可是錯過就是錯過了。

“或許你是我的開始，但是我已經走了太久的路了，哪怕和你的故事我都忘記了。”傑森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提姆被刺痛了。

通訊裏，阿福沉重地嘆了口氣。

“放下才能有新的開始。”傑森哄着，“你該朝前看。”

提姆低着頭，有一瞬間他幾乎是痛恨對方這種冷靜。但是心裏又有一種思緒告訴他，你已經欠他很多了，你該放他走。

伸出的手在顫抖，提姆半跪着，他眼前一片模糊。

“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幫我摘下來——”提姆拼命忍住眼淚。

如果沒有共白頭的機會，如果我們沒有交換過戒指，那至少最後在分別的這一刻，我們掌心相貼。只要這樣就夠了，真的夠了！不要不告而別，不要生死相隔，哪怕我們永遠沒有再見的機會了，但是只要活着，只要你還好好的。

傑森答應他了，那對曾經被藏匿少年心事的戒指終究還是被少年親自取下。

斯塔克重重嘆了口氣，大家都看向他。

“我打賭老蝙蝠不知道。”他聳肩。

大家的目光又移到蝙蝠俠，嗯，确定了，老蝠親确實不知道。

傑森摩挲手上的對戒，樸實無華的光圈裏是他的肋骨，最靠近心髒的那根肋骨。原來我不僅是個神經病還是個戀愛腦。

他雙手合十，能量彙聚，這一刻他如同那廟堂裏供奉的神佛，無悲無喜。

提姆察覺到了什麽，猛地擡頭，“不——！”

戒指如指尖流沙散去，提姆的眼淚終究落下來了。

它從來就不屬于他。

傑森頓了頓，原本要給他擦淚的手放下。如果不喜歡就不要再給對方希望了。他看着這偌大的世界，他的靈魂散落四處，漫漫無所依。這個世界不喜歡他。

傑森走到蝙蝠俠面前，“您可以将他還給我嗎？”

那只小鳥是被保護的最好的。

所有的情感都掩蓋在面具下，布魯斯的聲音聽不出顫抖，就只有在後面的超人看到了他好友的悲痛。

他半跪在傑森面前，看着這個久別重逢的孩子，“孩子，我能為你做什麽呢？”

“看它。”傑森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那是最大的一只小鳥了，它依舊歡呼而雀躍，雖然雙眼有些霧霭但是還沒有失明的地步。

“您将它保護的很好。”傑森看他，微微一笑，“謝謝您。”

靈魂怎麽會消失呢，只要活着就會源源不斷從本體吸收能量。消失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他們被遺忘了……或者傑森·陶德的存在已經被扭曲了。

你看世界就算這麽爛他也只是傑森·陶德，一個曾經在犯罪巷仰望天空的小混混。

蝙蝠俠低頭看着那只小鳥，他想到黑夜堕落時的托起，想起噩夢驚醒時的暖意，想到難過失落時那無言的陪伴，原來你一直都在嗎？

傑森遲疑了一下伸出手，他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冒犯，“您想來個擁抱嗎？”

蝙蝠俠直接抱住了他。他抱的那麽緊，像是一個父親面對死而複生的兒子，然而他已經失去他了，永久的！這讓一個父親如何忍受？

“希望您健康幸福。”傑森坦然地看着他，“希望您的哥譚越來越好。”

男孩亮晶晶的眼睛滿是真誠，像是小時候圍着他想開蝙蝠車的樣子。布魯斯忍住翻湧地痛苦，他的傑森已經永久的離開了。

“這次——”布魯斯嗫嚅，“好好長大。”

我只希望你好好長大，去看這個曾經被你認真期待過的世界，不管是哪個世界都好。

只要活着，只要長大。

傑森用力回抱了他，“您也要好好的。”

記憶還是空白，但是我依然願意祝福你，我們彼此争對，但是最終我們都會彼此原諒。

“再見。”他伸手蹭了蹭蝙蝠俠的白發。

“這次好好告個別吧。”

“嗯。”面具裏眼淚靜靜留了下來，他的小鳥終于還是飛離了巢穴。但是只要平安就好。布魯斯已經別無所求。

傑森看了直直盯着他的壯漢，那是達米安。他點了點頭，對方回了個桀骜的眼神，“這次可不要這麽輕易死了。”

“好。”傑森失笑，“那你也要好好長大。”

世界的壓迫一點點加深，其實很少有世界會像這個世界一般充滿了自主。傑森·陶德也是人啊，他憑什麽被這樣對待呢。一無所知的時候被抓過來填補空缺，再經歷一切不幸死去。哪怕一輩子裏也有快樂，但是遺憾和不幸永遠占據主題。

傑森看着這個世界，看着這個世界裏自己散落的靈魂。

“好孩子去吧。”他輕輕拍了拍鳥兒，它屬于天空，他該奮力去飛翔。

布魯斯肩膀上那只小紅鳥蹭了蹭布魯斯的下巴，像是無聲告別。布魯斯伸出手……它留戀地在他手心跳了跳，飛走了。

那是四面八方飛來的紅色，小鳥越來越大，它漸漸變得很大，那是一只火紅的鳥兒，絢麗的尾羽沖上天際，清冽的鳳鳴在空中盤旋，灑下點點紅色的微光。

他們的傷口痊愈了，狀态幾乎到了巅峰。布魯斯鬓邊的白發漸漸變黑，皺紋也慢慢撫平。

鳥兒最後看了他一眼，朝在紐約上空盤旋了幾圈。它是想去哥譚的，可是它還有自己的使命。

“铿。”一聲弦鳴。

黑暗維度中已經是君主的莫度睜開了眼睛，他看着那只火紅的鳥。那些被吞吃只有殘魂的靈也在看着代表希望與新生的鳥兒——

古一法師、大種姓老者還有聖山的千千萬萬個人，不同流派不同傳承……

向上，向上！我們為什麽要被操控，我們為什麽只能被踩在地下！

男孩安靜地看着飛鳥，對他來說，這一切都過去了。

莫度的手微微一動，鳥兒的脖子多了一串熟悉的項鏈。

有些人在觀望，有些人也出手了。

鳥兒和這個世界抗擊。

傑森在廢墟中再次抽出了這把刃，東方的龍魂送來世界木，北歐土地上飄來一些命運的紡線，或許很早的時候他就知道有這個時候了。

男孩彎弓，以刀為箭，大種姓之刃直直刺向天際，刺向所有的不公與黑暗——

“你看，下雨了。”

傾盆大雨落下，鳥兒只剩個虛光，它低頭落在傑森身邊。

它可真大。傑森摸了摸頭。

“別淋雨。”男人醇厚的嗓音充滿關切。

大雨中，傑森看着蝙蝠俠，看着他身後的超級英雄。

他深吸都結束了。新的世界意識在孕育，這個至尊法師會守好地球。一切的一切都結束。這短短的一年他居然跨越了那麽多世界。在最後的時候，記憶也沖破了一點混亂，傑森·陶德這個人終于還是在這個世界落幕了。

他釋然了。男孩退後，鄭重地行了個禮，為了這些為了地球出生入死的英雄們，“謝謝你們！”

傑森跳上那只大鳥，他看着身旁的蝙蝠俠，“我從來都不怕淋雨。”

他猶豫了下，去愛去表達愛，如果這是最後一面了，我又怎麽能留下遺憾。

“dad，我愛你。”傑森·陶德從來沒有後悔遇見他，“成為你的兒子是我最幸運的事。”

布魯斯再也忍不住了，他崩潰地朝地面揮了一拳，眼淚早就浸滿了淚水——

“至于那些神經病我會送他們下我們那邊的地獄。”傑森的語音在斯特蘭奇的腦海中響起，“好好學習吧小師弟，下次可別被坑了。”

傑森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世界，他走了。那邊才是他的世界。

被世界意識坑的最慘的就是斯特蘭奇了，他躺在地上，任新世界的雨滴劈裏啪啦打在他臉上。

“酸不酸？”王在他身邊盤膝坐下，“下次還要不要和我走親戚，喊你認人也不去，怎麽，嫉妒了吧。”

斯特蘭奇輕哼，不想跟這些人說話。他的小師弟是飛鳥，就該翺翔天際。

不過，“下次走親戚記得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