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
第 37 章
夏年跟随米歇爾, 來到了她的車上。
這次,夏年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她擡頭看了一眼挂在後視鏡上的貓貓頭玩具,和玩具下面挂着的“一路平安“的木制牌子。
……每次看到這個東西, 夏年都覺得有點違和。
在她的心目中,米歇爾可完全不是一個會喜歡貓貓頭、還會喜歡如此複古裝飾的人啊。
然而這次, 米歇爾也和她一樣, 看着後視鏡上的裝飾物。
她的神色甚至有些迷茫和悲傷。
“……這個裝飾,怎麽了?”夏年先開口問道。
米歇爾沉默了很久,才說道:“……我曾經有個弟弟。”
夏年怔了下。
曾經……?
“他以前還在的時候,在後視鏡上面挂了這個東西。”米歇爾用手撥了撥一路平安的牌子, 嘴角挂上了無奈的笑容,“以前我還嫌棄這玩意兒呢。”
“……我很遺憾, 米歇爾。”夏年說道。
米歇爾愣了一下,随後連忙說道:“不用遺憾, 他沒有死。”
說完, 她看向夏年,無奈地笑了笑:“……他只是變成, 嗯, 空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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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年有些錯愕地擡起眼睛,看向米歇爾。
“……空殼?”她重複道。
“嗯。”米歇爾說道,“我加入暴雨幫, 也是為了能賺到更多錢, 好好照顧他……抱歉,一直沒和你提起這件事情過。”
夏年有些驚訝。
所謂空殼, 就是在義體改造過程中不慎傷到了大腦, 導致失去了思考能力的人。
這些人就像是古代那些被切除了腦前額葉的精神病人、或者說植物人們一樣,甚至更加嚴重——他們會陷入幾乎完全喪失理智和行動力的狀态, 只能夠維持基本的生理症狀,就連進食和排洩都需要外界的協助。
顧名思義,他們就像一個“空殼”。
只有在非常嚴重的腦部義體手術事故中,才可能會出現“空殼”。
而這種人,基本上是沒有任何治療方式的,也幾乎沒有治愈的先例,絕大多數空殼最終都是以安樂死作為結局。
“……米歇爾。”夏年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米歇爾。
米歇爾擺了擺手,說道:“不用安慰我,小年,這事兒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我也沒有當初那麽……憤怒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的弟弟,是個挺勤奮的人。”米歇爾回憶道,“他二十歲就從臨星城中央學院畢業了,随後他回到了第六區,想要進入公司工作。但……”
米歇爾閉上了眼睛,接着說道:“但公司不願意雇傭他為研究人員,認為他的學位還不夠高,他們給我弟弟提供的崗位,只有從事體力勞動的t工人。”
夏年嘆了口氣。
“弟弟無法接受這件事情。”米歇爾說道,“他對我說,他花了家裏那麽多錢,努力了那麽久,拼了半條命才從中央學院畢業,拿到了結業證書——他絕對不能去做一個工人,不然,他投入的所有成本就都白費了。”
夏年點了點頭:“……我能理解。”
“可惜家裏已經沒有錢供他讀碩士學位了。”米歇爾嘆了口氣,“你是個天才,可能不太能理解,對我們第六區的人來說,想考一個中央學院的碩士真的太難了,這需要很多教育資源的投入——設備、培訓班、教材費用、學習場地租用費,這可都是錢。況且,我弟弟也不是什麽天賦異禀的人,他很擔心自己考不上,又浪費家裏的錢和資源。”
夏年說道:“所以……他去找了燈塔?”
米歇爾點了點頭。
“那天他回家,告訴我們,他找到了一個靠譜的科研機構,願意讓他加入,參與到一個大項目裏。”米歇爾說道。
在說到燈塔組織的時候,她的那雙閃爍着金屬色澤的義眼陡然爆發出強烈的恨意來。
“我們當時什麽都不知道,只替他感到高興。
“于是他就去了燈塔。然後……他就失聯了。他的手機被扔在了垃圾桶裏,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
“一周後,他回來了,他告訴我們,自己參加了燈塔一個關于腦部研究的項目,燈塔免費對他的大腦進行了局部的改造,他覺得自己變聰明了——所以他要試試考取中央學院的碩士學位。
“我當時什麽也不懂,還由衷替他感到高興!
“在那之後,我的弟弟就像是着了魔一樣。
“他總是覺得自己不夠聰明,總是覺得自己還能更強一點,而燈塔可以以最小的代價滿足他的願望。
“于是那次對腦部的改造,就像是打開了什麽潘多拉的魔盒!
“他去找了燈塔組織第二次、第三次……我都不記得他到底去了多少次。
“每次他失蹤完回來後,他都會像換了個人一樣。他逐漸變得冷漠、麻木、對外界無動于衷,就像個機器人一樣。
“我開始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但也已經晚了。他不顧我的阻攔,在碩士選拔考試之前,又去了一次燈塔組織。
“……這次,他把自己的靈魂給丢掉了。
“燈塔組織的人把他送回了我家,告訴我實驗失敗了,我的弟弟變成了空殼。他們還給我看了我的弟弟簽署的協議,上面寫着,弟弟自願參加腦部改造實驗,所有設備和費用都由燈塔承擔,但如果出現後果,由我弟弟承擔。
“每一次實驗之前,我的弟弟都會簽署合約。那些合約我一條條看過了,條件一次比一次苛刻,可他卻在一次次成功中逐漸被麻痹。
“……我完全無法接受這件事情。”
米歇爾停了下來,她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了,然而在更換了義眼之後,她甚至連眼淚都擠不出來,只能用那雙幹澀的機械眼看向夏年,說道:“我無法接受。”
夏年耐心地等待她的情緒稍微平複,這才說道:“後來呢?”
“我報警了。”米歇爾說道,“警察看到了我弟弟簽署的協議之後,直接拒絕了立案。我不肯死心,想直接去法院控告燈塔,卻反被燈塔給扣上了洩露他們組織核心機密的罪名——我反倒賠了他們錢,你敢信!?”
夏年嘆了口氣:“……公司的慣用手段了。”
“我想去找媒體曝光這件事情,卻連接待室的門都進不去。”米歇爾接着說道,“我想聯系中央學院的人,讓他們關注此事,可中央學院的回信卻永遠是寥寥幾句敷衍的套話。”
夏年沉默不語。
米歇爾接着說道:“所以我加入了暴雨幫,我想讓當時的小頭領幫忙,他卻告訴我,如果我繼續再查下去,執迷不悟,恐怕我的弟弟下半輩子會無人照料了。”
……這幾乎是死亡威脅了。
夏年說道:“……所以,你放棄了嗎?”
米歇爾說道:“不放棄又能怎樣呢?在試圖為我弟弟維權的過程中,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在迷宮裏打轉的蟲子,只能一次又一次撞在牆壁上,找不到出去的道路,如果執迷不悟,最好的結果,便是一頭撞死,幹淨利落,總好過累死或是餓死。”
米歇爾靠在了座椅上,目光看向了後視鏡上那只可愛的貓咪玩偶。
“所以我只能停了下來,在迷宮中放棄了尋找出路。”她說道,“我父母走得早,我的弟弟只有我能照顧他了,我不能……死在他的前面。”
說完後,米歇爾稍微收斂了一下情緒,深吸了口氣,又恢複了夏年熟悉的那個陽光開朗的模樣:“事情就是這樣了,所以你能理解我不願意讓你去查燈塔的理由了吧?”
夏年點了點頭:“明白了……謝謝你,米歇爾。”
雖然是個幫派的人,但米歇爾一直都有着一顆善良的、甚至是溫柔的內心,夏年一直都知道。
她願意為了夏年,将自己陳年的傷口重新撕開。
……這只能說明,米歇爾是真心把夏年當朋友了。
“……只是改造一次,應該沒什麽太大問題。”米歇爾說道,“等你的朋友回來之後,你看好她,別讓她沉進去就好。你告訴老唐恩,讓他看好自己的女兒!他不是個義體醫生嗎?肯定很懂這些的!”
夏年也看向了那個“一路平安”的牌子。
她的腦海裏響起了系統的聲音:【聽起來确實挺危險的,這個燈塔組織……正經科研水平不好講,但能調動的社會資源大概比當年的潮汐瞭望還要多。】
【……可能吧。】夏年在腦海裏說道。
【不過你被收走的保護費倒是有了說法,至少,那些錢不全是被幫派拿去欺男霸女了,不是嗎?】系統說道,【至少有一部分被你的朋友拿去照顧她的弟弟了。】
夏年有些哭笑不得:【這不該是我們現在要關注的問題吧?不過話說回來……你有辦法能救那些變成了空殼的人嗎?】
【那要看具體是什麽原因導致的空殼。】系統說道,【如果他的大腦基本功能依然是完好的……或許可以修複。但需要的信仰值很高,最低也得小一千吧。】
夏年瞄了一眼自己那不到五百的窮酸信仰值。
……那确實是很高了。
【……所以,你的決定呢?】系統說道,【還要繼續查嗎?】
夏年沒有回答系統的問題。
她對米歇爾說道:“關于這個燈塔組織,你還知道多少?”
“少得可怕。”米歇爾說道,她打開了車窗後,點燃了一支煙,煙頭上的火光時隐時現,“幾年前我和他們鬥了很久,按理說,我應該是要對自己的對手有些了解的,但我卻連他們有多少人、場地在哪、究竟是怎麽運作的都不知道。”
這個組織的保密程度實在是太高了。
無論去怎麽深挖,卻總能發現,自己僅僅只是看見了冰山一角。
“面對他們,我們真的太渺小了。”米歇爾感嘆道。
“……我明白了。”夏年說道。
“你不會想要做些什麽吧?”米歇爾有些不放心。
“你記得今天傍晚時候我們去金色夢境時遇到的那個人嗎?”夏年反問道。
“你是說那個調酒師?”米歇爾露出了有些厭惡的神色來,她猛吸了一口煙,“人模狗樣的,看着就煩。怎麽?你懷疑他?”
“嗯。”夏年點了點頭,“很有意思——他畢竟是個第六區的人,而且還是個混夜場的人。但在我的印象裏,幹這一行相關的人,可都沒有他那麽好說話。”
米歇爾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是啊!他居然一毛錢都不要,就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我們了!這種聖人在第六區早他媽滅絕了!”
夏年:……話糙理不糙。
“他可能是個突破口。”夏年說道,“這是我目前唯一的線索了,我準備再去一趟金色夢境。”
“……你還是要查他們。”米歇爾說道。
她的語氣并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夏年點了點頭。
“為什麽?”米歇爾不解,“我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
“……你要問我為什麽,我也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夏年說道,她嘆了口氣,靠在了略有點硬的副駕駛座椅上,“我只是要把我的朋友帶回來。”
……畢竟,她的父親還在等着退休之後,能和她一起去上t層區,滿足她的夢想呢。
“你非要查,那也得給自己上個保險。”米歇爾說道,“不如去雇個人。”
夏年說道:“……沒錢啊。”
暗網上靠譜的雇傭兵和偵探價格一個比一個貴好嗎,正常人哪裏雇得起!
米歇爾沉默了。
半晌後,她狠狠掐滅了煙,發動了車輛引擎。
夏年詫異道:“米歇爾?”
“我陪你去,你一個人怎麽行!對付燈塔,我好歹也算有那麽點經驗!”米歇爾言簡意赅地說道。
而且……或許是某種預感,又或者只是單純的不甘心,她其實是發自內心的想和夏年一起去調查燈塔。
……萬一,他們成功了呢?
夏年笑着說道:“這次不會還要收我錢吧?”
米歇爾沒好氣地沖着夏年翻了個白眼。
夜幕漸沉,兩人朝着金色夢境駛去。
金色夢境晚上九點開門,這會兒已經開始正式營業了。夏年和米歇爾沒有遇到什麽阻攔,順利進入了酒吧內。
昏暗的霓虹燈光勉強照亮了一片陳舊的內景。各色酒瓶随意地排列在吧臺上面,音響裏傳來磁帶式音樂的低沉破碎的節奏。
人們或者低頭喝酒,或者嘴裏咒罵着,或者不停地搖頭晃腦,仿佛陷入了某種迷幻的狀态。
“啧,我還是很讨厭來這種地方。”米歇爾低聲咒罵道。
夏年環顧了一下四周,卻突然在人群中看見了一個她沒有意料到的身影。
一個略顯得佝偻的蒼老背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那個人似乎想盡力表現出游刃有餘的的姿态來,但略有些淩亂的步伐和飄忽的眼神卻表現出,他在這種喧鬧而又迷幻的氛圍中其實有些不知所措。
……居然是老唐恩!
夏年立刻拉着還在嘟囔抱怨的米歇爾到一旁的半封閉半開放的小包廂裏面坐下,将垂下來的五顏六色的金屬片穿成的簾子拉上半邊。
“怎麽了?”米歇爾問道。
“……唐恩醫生。”夏年指了指正在朝着吧臺走過去的老唐恩。
“好家夥。”米歇爾很快就找到了目标,詫異道,“還真是你老板啊,他居然會來這種場合?”
老唐恩環顧了一下四周。
……說實話,他很厭惡這種喧鬧、迷幻、充滿了堕落和頹喪氣質的地方。換在平時,他壓根看都不會看這種場合一眼。
可現在他卻不得不進入到這種場合。
他心裏充滿了抗拒,邁出每一步都像是在克服一道難以逾越的高牆。這個頹廢、迷幻且吵鬧的酒吧和他整個人的存在簡直格格不入,喧嚣的音樂、閃爍的霓虹燈和暗處的笑聲讓他感到極其陌生。
他硬着頭皮走到了吧臺上,坐了下來。
拉曼立刻走上前來,彬彬有禮問道:“您好,要來點什麽?”
“……啤酒。”老唐恩幹巴巴地說道。
拉曼挑眉,很快就拿出了一紮啤酒,推給了老唐恩:“您的啤酒。”
老唐恩動作僵硬地喝了一口,最後他臉上的褶子全都皺到了一起,就像是喝了一杯辣椒水一樣。然後他就像是杯子燙手一樣,把啤酒放了回去,咳嗽兩聲,說道:“……咳!我打聽個事情。”
拉曼說道:“您說。”
“……你認不認識這個人?”老唐恩掏出了手機,将照片展現給拉曼。
那張照片上赫然是黛比。
拉曼眯起了眼睛:“這是您的女兒?”
“嗯。”老唐恩說道,“你見過她?”
“……”拉曼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他讓老唐恩稍等一下,随後去為另一個客人調酒。
老唐恩就這麽被晾在了吧臺上,他明顯有些不太高興,但他還是壓下了不愉快的情緒,硬着頭皮等待。
過了一會兒,拉曼才回來,他依然沒有回答問題,而是說道:“我可以問一問,為什麽您會找我們打聽?”
“我知道她是你們店的常客。”老唐恩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耐着性子說道,“你就說她是不是來過這裏?”
拉曼笑了笑,态度有些微妙:“您是怎麽知道的?”
“……我好歹是個義體醫生!”老唐恩瞪着他,語氣加重了,“我想打聽什麽事情,可沒你們想象的那麽困難!”
“抱歉,我沒有要冒犯的意思。”拉曼說道,“令愛确實來過我們店。”
“她……我現在找不到她人在哪裏。”老唐恩說道,“她最後一次在公共場合露面,就是在你們酒吧裏——你們有沒有什麽和她相關的線索?”
拉曼微笑着搖了搖頭。
老唐恩盯着他:“沒有?”
“……我們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酒吧,無權過問客人的行蹤。”拉曼說道,“關于令愛失蹤的事情,我們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老唐恩洩了氣,他舉起了那杯啤酒,猛地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真是見鬼了。”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還有什麽可以為你效勞的?”拉曼客套地問道。
“沒有了!”老唐恩沒好氣地說道,“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拉曼卻沒有動彈,他反而是湊近了一點,像是十分關心似的,問道:“令愛失蹤的事情,警方介入調查了嗎?”
“哼,指望警方?”老唐恩冷笑一聲。
拉曼說道:“那您是打算自己調查?”
“不然呢?”老唐恩瞪了他一眼,似乎是覺得這個小夥子很愚蠢,他将手中的啤酒推到了一旁,略有些蹒跚地站起了身。
周圍的喧鬧聲吵得他都快要精神衰弱了,人老了,真是不服不行。
“您和傳聞中真的不太一樣。”拉曼說道,“看來,您是個關愛女兒的好父親啊。”
老唐恩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那雙銅鈴般的眼睛裏面溢滿了某種可怕的憤怒:“這與你無關,管好你自己!”
拉曼的臉上依然挂着職業化的微笑,只是他的眼神微微暗了下來,那張英俊的臉上,纖細的金屬凹槽閃過一道反光。
“告訴你們的老板,讓他祈禱黛比的失蹤真的和你們這個破地方沒有什麽關系吧,不然——”老唐恩被惹惱了,他環顧四周,目光從那些正在使用違禁藥物和各種吸入器的人群身上掠過。
他咬着牙說道,“你們就等着關門吧!”
說完,他便轉過身,大踏步離開了酒吧。
這樣的一個小插曲很快就被淹沒在酒吧嘈雜的音樂聲中,除了躲在簾子後面的夏年和米歇爾外,沒有人注意到老唐恩來過這裏。
“……他居然也查到這了。”米歇爾詫異道。
“唐恩醫生畢竟紮根在第六區這麽多年了,”夏年小聲說道,“人脈和情報渠道可不是我們能比的。”
“那沒準他查起來會比我們更有效率。”米歇爾說道,說到一半,她的臉色就一變,“壞了——老唐恩沒準會有危險!”
夏年暗自嘆了口氣。
……這也是她必須得把這件事情查下去的原因。因為即便她放棄了,老唐恩也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接下來怎麽辦?”米歇爾問道。
“稍安勿躁……再等一等。”夏年說道。
……
這一等,就等到了後半夜。
米歇爾早就已經睡着了,她癱在柔軟的沙發裏面,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大堆東倒西歪的酒瓶。
“唔……小年……再幹!”她迷迷糊糊地往夏年的腿上爬,露出了微妙的笑容,“嘿嘿,還是純原裝的腿軟,皮膚好光滑……”
夏年默默地把米歇爾往旁邊推了推。
她一直在觀察着拉曼。
【你可真有耐心。】系統說道。
【……這可比徹夜等待實驗結果要舒服多了。】夏年說道。
【那個調酒師應該快要下班了。】
果然,很快,拉曼就離開了吧臺,和另一個負責後半夜的調酒師換了班。
夏年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米歇爾,也沒有叫醒她,而是趁着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黑暗中,跟随着從酒吧後門走出去的拉曼。
拉曼此時已經脫下了調酒師的制服,換上了常服。他的步伐平穩,走出酒吧後門後,直接順着昏暗的小巷步行。他一邊走着,一邊環顧四周,看起來就像是在檢視環境。
【有點意思。】夏年說道,【一個調酒師,竟然會擔心被人跟蹤。】
【看來你找對目标了。】系統說道。
随後,拉曼的眼睛在昏暗的巷子裏面閃爍起了微光,夏年一看就知道這家夥的眼睛帶有透視和熱感的額外功能,這就意味着她無法靠近他百米之內,不然會被他的義眼檢測功能發現。
【……這絕對不是一個第六區的調酒師可以買得起的東西。】夏年一邊說着,一邊後退了幾步,将距離保持在安全範圍以外。
拉曼在确認了周邊沒有其他人後,一邊朝着巷子t的另一邊走去,一邊掏出了手機,開始通話。
【快,聽覺加強。】夏年說道。
系統立刻消耗了信仰值,為夏年帶來了超出人類感官的聽覺增強。
夏年屏住呼吸,聆聽着百米之外,拉曼與他手機裏傳來的聲音。
“……嗯,我也沒想到,居然會引起這麽多人的注意力。”
拉曼的語氣一改他在酒吧裏面游刃有餘、優雅平和的腔調,反而是充滿了不耐煩和厭惡:“那個姓夏的義體醫生,暴雨幫的人,還有老唐恩本人都在卯足了勁找她。”
電話的另一邊傳來了聲音:“所以?”
“老唐恩介入進來,怕是有點麻煩。”拉曼說道,“我擔心他們查得太深了,會給我們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哼,你倒是熱心組織的事情。”另一邊的聲音說道,“你幹好自己的調酒師工作不就行了?”
“……我都給你們帶去那麽多人了,上頭到底什麽時候能讓我回去!?”拉曼壓低聲音,但卻掩蓋不了他語氣裏的憤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總把我丢在這破地方算什麽事!?”
“你這是在質疑上級?”
拉曼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呼吸,随後他又恢複了那種優雅的語氣:“不敢,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更多的為燈塔分憂罷了。”
“你今天提供的情報也算是有點用處吧。”另一邊的聲音懶洋洋地說道,“雖然燈塔不怕被查,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臨星城、為了全人類的未來——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還是盡量避免。”
“所以……”拉曼說道。
“黛比·唐恩的實驗前期的流程已經基本走完了,手術很成功。”另一邊的聲音說道,語氣裏出現了些許得意的笑意,“她現在已經完全恢複正常,明天,我就讓組織允許她回去,給她那個疑心病老爸報個平安。”
随後,那個聲音裏再度出現了扭曲的惡意:“想來,這幫大腦萎縮的第六區賤民也不會理解,能夠參與到燈塔的項目中來,究竟是多麽榮幸的一件事情——”
拉曼也露出了一個冷酷的微笑來。
“是啊。”他喃喃說道,“為了人類的未來而燃燒自己……或許是他們廉價的生命中,唯一值得自豪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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