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章

第 44 章

作為從暴雨幫底層爬到小頭目的優秀員工, 米歇爾處理屍體的業務相當熟練。

尤其是在她腦子徹底清醒,從剛才夏年帶來的震撼中脫離出來之後。

她在這密謀着如何脫罪,另一邊, 夏年跑到了躺倒在地、一動不動的黛比身邊。

夏年迅速給黛比身上安裝的所有義體做了個檢查,她甚至消耗信仰值打開了感染視野, 确認了黛比目前還沒有感染義體病。

但黛比目前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米歇爾手腳麻利, 很快就收拾好了現場,把她們兩人留下的所有痕跡都清理了個幹幹淨淨,不愧為大師級別的善後人。

她收拾完之後,來到了夏年身邊, 看見她嚴肅的表情,心裏也是一突:“怎麽樣了?”

“黛比的人造大腦有些問題。”夏年說道, “她大腦的最高權限似乎不在她自己手裏。”

米歇爾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腦的控制權不在自己手裏,這意味着自主權的完全喪失, 甚至黛比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思想是不是被影響了, 也不知道自己做出的決定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決定。

任何人,任何擁有黛比大腦控制權的人, 都可以輕松操縱她的行為, 甚至能讓她死心塌地地認為這就是自己想要的。

“那要怎麽辦?”米歇爾問道,“萬一燈塔那邊的人發現出了問題,遠程操縱她的行為該怎麽辦?”

“我估計人造大腦技術還不成熟, 遠程操控有很大的隐患, 這也是為什麽燈塔會派遣拉曼來接她的原因。”夏年冷靜地分析道,“我應該有辦法把權限給搶回來, 但……”

“但?”米歇爾下意識問道。

……她都已經不願去思考為什麽夏年有本事把權限搶回來了, 盡管小學生都知道,義體醫生管的是硬件而不是軟件, 搶奪權限是網絡黑客該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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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米歇爾的眼中,夏年已經完完全全超出了人類的範疇,變成了一個她不能理解的奇葩生物了。

她現在百分之百肯定,自己和夏年一定是有生殖隔離的。

“但我沒有工具。”夏年說道,“義體數據的讀取需要精密的儀器,人造大腦的數據量太大了,儀器配置要求必須是最頂級的,不然沒準會對數據造成影響。”

“你能找到儀器嗎?”米歇爾連忙問道。

“……能。”夏年說道,随後她擡起頭,看向米歇爾。

米歇爾意識到,夏年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裏,寫滿了無奈。

“全第六區,只有唐恩醫生的診所裏面有一臺。”她說道,“而且唐恩醫生是唯一擁有調用權限的人。”

米歇爾張了張嘴,她想說些什麽,但卻剎那間失聲。

半晌後,她才說道:“……沒有別的辦法了?”

“也不是沒有,如果你在治安管理局有人脈,倒是可以考慮讓技術部門的人把我們的權限輸入進去,讓我們能調用機器。”夏年說道,“對了,還得瞞着唐恩醫生。”

米歇爾:“……有點小困難,除了這個方法外呢?”

夏年搖了搖頭:“沒了。”

……除非他們就任由黛比的大腦權限落在燈塔手裏,不然無計可施了。

燈塔很快就會發現異樣了,如果拉曼沒有在規定時間內抵達目的地,他們肯定就會發現黛比這邊出了問題。

到時候為了消滅證據,他們很有可能會對黛比進行遠程的記憶删除,甚至是洗腦。

人造大腦的技術本來就不成熟,這很有可能會對黛比的數字記憶造成不可逆的損傷——如果黛比自己的原生大腦已經被破壞了,那她的記憶就是不可再生資源,損傷了就是徹底損傷了,再也回不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夏年只覺得遍體生寒。

……從什麽時候起,她也開始下意識認為,記憶是一種“資源”了?

這種可怕的轉變,或者說是同化,讓她意識到了某種難以逆轉的污染,正在如落入大地的細雨般,悄無聲息地入侵着她的認知。

幸好,她及時意識到了這種侵蝕。

“可是——老唐恩還不知道黛比腦子被替換掉的事情吧?”米歇爾也開始覺得棘手了,她來回踱步,眉頭緊鎖,“我們要告訴他嗎?”

夏年沉默。

“有沒有辦法繞開權限,我們直接使用那臺讀取義體數據的儀器?”米歇爾有了主意。

夏年搖了搖頭:“來不及了。”

唐恩診所的背後是治安管理局,所有高權限的設備都連接在第六區治安管理局的內網中。

黑進治安管理局篡改權限,不僅是個大工程,且風險巨大,更遑論是和感染科有關的設備。

——萬一出了一點點差錯,那吸引來的可就不是治安管理局那些警察們,而是更加令人聞風喪膽的、極度致命的特勤部了。

米歇爾這下沒有辦法了。

夏年則是在猶豫了半秒之後,毅然決然說道:“我們告訴唐恩醫生吧。”

系統發出了警告音:【你确定嗎?】

夏年很确定。

她知道在這種緊急關頭必須立刻做出決定,隐瞞毫無必要,只能徒增阻礙。

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們要做的只能是面對,逃避無用。

“我來告訴唐恩醫生。”夏年說道,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深吸了口氣,指揮米歇爾:“你把黛比抱到遠離這片命案現場的地方,到時候警察問起來,就說我們是在路上撿到了精神狀态不正常的黛比的。”

米歇爾點了點頭,立刻照做。

電話剛開始是忙音,提示老唐恩那邊正在通話中,過了一會兒,老唐恩便回了電話。

他疲憊的聲音傳來:“怎麽了?”

他下班回到家,發現自家女兒又不見了,而且手機也無法接通。心急如焚的老唐恩已經撥通了周邊所有圖書館、咖啡廳和任意一個能夠提供學習氛圍的場所,卻一無所獲。

他的女兒又一次消失了。

老唐恩急得冒火,卻又無可奈何。他已經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提前退休,陪着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女兒了。

夏年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進來的。

“唐恩醫生,我們在街上找到了黛比。”夏年說道。

老唐恩那邊頓了一下,随即他的聲音傳來,這一次顯然有精神多了:“她在哪?!”

夏年說道:“……唐恩醫生,我想,你大概需要給黛比在診所裏準備一個病房了。”

……

米歇爾很快處理好了現場。

她将現場布置成了拉曼和龍牙幫雙方火并,還牽連了兩個無辜市民的模樣,清除掉了一切她與夏年來過的痕跡。

夏年檢查了一下,确認沒有任何破綻後,兩人便帶着黛比趕到了唐恩義體診所。

黛比似乎是進入了休眠狀态,安靜地像是睜着眼睛睡着了,對外界的一切動靜都毫無反應。

老唐恩早就已經在唐恩義體診所門口等着了,眼看着兩人過來,他都顧不上詢問開車的米歇爾是哪號人物,急急忙忙地把黛比送到了手術室內。

夏年跟随着老唐恩,一邊朝手術室走去,一邊和老唐恩說着黛比的情況。

老唐恩一言不發地聽着。

夏年越說越覺得心驚肉跳,她看着老唐恩臉上沒有絲毫變化的表情,甚至有點說不下去了。

“……人造大腦。”老唐恩說道,“人造大腦。”

他重複了好幾遍,就像是出了故障的機械,反反複複卡殼,只能重複播報相同的幾個字眼。t

“……是的。”夏年說道。

老唐恩低下頭看了一眼躺在手術臺上的黛比。

他感覺腦子裏一片混沌。

那是一種哪怕他知曉自己的判斷能力和思考速度已經不比當年、不得不服老的情況下,依然會覺得令人恐懼的遲鈍狀态。

他很努力的從那些嘈雜的幻覺裏找到自己快要崩斷的理智。

……所以,一切都說得通了,不是嗎?

所以他才會覺得自己的女兒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那都不是錯覺。

忽然的轉變、變更的理想、完美的女兒。這些都不過是他的女兒送給他的“禮物”。

盡管他根本不想要這個“禮物”。

可為什麽他的女兒會處心積慮、不計後果地将這個“禮物”送給他?

思路到這裏陡然卡住,他的心裏沒由來的湧起了一種極度的恐懼。自我保護般,他止住了思考,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

他喃喃地說道:“所以,我的女兒不在這裏。”

夏年沒說話。

“……她的軀殼被人借用了,一個鸠占鵲巢的寄生蟲占領了她的腦部。”老唐恩說道,語氣裏面沒有半點情緒起伏,“沒關系,我可以治好她。首先我得找到她……”

夏年如坐針氈,但她還是硬着頭皮說道:“黛比目前大腦的最高權限不在她自己手裏,我們先得把權限給搶回來。”

老唐恩點了點頭:“對,不然他們會把黛比的身體搶走。人造大腦的數據太多太複雜了,必須要用那臺新的儀器……”

說完,他愣了一下,然後轉過頭看向站在他身後的夏年。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他突然問道。

夏年:“……”

夏年沉默了許久。

“抱歉。”她說道。

兩個足夠聰明的人之間根本不需要過多的試探和解釋,夏年知道老唐恩一定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想到她應當是瞞不下去了才會和自己攤牌。

然而這又能如何呢?黛比是兩天前才回來的,回來時的她就已經不再是她自己了,就算提前知道了此事,他們又能做什麽來逆轉這一切?

木已成舟啊。

“你一直在調查。”老唐恩喃喃說道。

夏年沒說話。

“……做我們該做的。”他說道,他像是突然蒼老了十歲,那向來響亮如同洪鐘的大嗓門像是被冰冷的海水浸泡過,“去把儀器拿過來,我們……把它的權限搶回來。”

“我來吧。”夏年連忙說道,“唐恩醫生,你出去休息一會兒。”

她不希望老唐恩自己來做這個手術。

……親手把帶着自己女兒記憶的虛假崩壞的大腦的權限從加害者的手中搶回,親眼看見她被掠奪一空的、僅屬于人類的靈魂,這有點太殘忍了。

“不。”他說道,“不,我來。”

夏年張了張嘴,但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

……

米歇爾坐在手術室外,焦慮地等待着。

她感覺自己的右手在止不住地發着抖,她咬了咬牙,用另一只手狠狠壓住不争氣的右手,被洞穿的、還未完全恢複功能的人工肺葉又開始發出令她惱火的漏氣的聲音。

從剛才那種生死一線間的狀态中恢複過來,被腎上腺素麻痹的神經開始因恐懼而止不住地戰栗起來。

那不是她第一次面對生死關頭,卻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降臨的極度恐懼。

軍用義體帶來的壓迫感太過驚人了。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在面對義體全開的拉曼的時候,她內心幾乎溢出的絕望。

沒有勝算,沒有絲毫勝算,在那個時刻,她滿腦子都是自己被拉曼手臂上如同螳螂般伸出的利刃切割成混雜着機械零件的肉塊的畫面。

她,一個從街頭摸爬滾打、拼了半條命加入幫派、從此有了自保能力、甚至還爬上了暴雨幫小頭目的第六區人,一個戰鬥力到達了Delta級別的義體人,在一個燈塔外圍成員面前,感覺到的居然是完全無法匹敵的戰栗。

可那是她的仇敵啊,她的仇敵是一整個燈塔啊。這樣的她,要如何才能複仇?

過大的差距讓米歇爾頭腦裏一片空白,她完全看不到任何通過自己努力戰勝燈塔的希望。

一個普的通第六區市民,要如何匹敵一個龐大的組織?

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做到嗎?

米歇爾思考着,她的手停止了顫抖。

……似乎是有的。

她想起來,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她還沒有出生的時候,是真的有那麽一個人,憑借着個人的力量,在柏塔的總部完成了震驚全世界的斬首行動的。

那可是柏塔。

與其相比,燈塔組織就完全變成了一個不入流的小機構了。

如果那位被人稱之為“赤獅”的傳奇雇傭兵能夠靠自己的力量給柏塔以重擊,她或許也可以?

她早就聽過關于這位傳奇雇傭兵的故事,然而她卻一直不以為意。

在沒有真正親歷過歷史的情況下,她所看到的過去的一切都并不真切,更何況多年以來柏塔都不遺餘力地将赤獅塑造成一個十惡不赦的恐怖罪犯,時不時就有人會提出諸如“赤獅是不是被過譽了”之類的質疑。

直到現在,她真正感受到了當年赤獅所面對的敵人和壓力的萬分之一,這才恍然大悟。

過譽?

不,或許很多人都低估了他。

……那位傳奇,究竟是如何在遍布Alpha級別義體人的柏塔總部,成功完成斬首行動,将柏塔的上一任董事長季和盛釘死在懸挂于大廳中央的柏塔logo之上的?

或許他的戰鬥力早就已經突破了最高的Omega級別,到達了某種新境界、一種官方機構無法給出定級的可怕層次了吧。

在被敵人壓制的戰栗感中忍不住恐懼的米歇爾像是終于找到了錨點,她深吸了口氣,感受着肺部愈發輕微的不适,平複了一下心跳。

……是的,終歸是有人能夠做到的。

這不會是一條必死的絕望道路,只要有一線希望,她就沒有理由放棄。

就在此時,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了,米歇爾站起身來,看向從室內走出的夏年和老唐恩。

老唐恩像是沒看見她似的,徑直路過了她,随後在她身側的另一條長椅上坐了下來,目光盯着前方,一言不發。

米歇爾看向夏年,夏年對她搖了搖頭。

不一會兒,等候室內牆壁上的投影屏幕開始播報起一則新聞來,吸引了夏年和米歇爾的注意力。

“本臺剛剛接到一則消息,就在一小時前,第六區發生了一起命案,造成七人死亡。目前,七位死者的身份均已經确認,其中四人為第六區非法幫派龍牙幫的成員,兩人為柏塔公司第六區分部的員工,還有一人為當地酒吧‘金色夢境’雇傭的調酒師。警方已經控制現場,并開始對物證的采集以及死者義體數據的讀取……

“本臺在此提醒廣大第六區市民,在本次命案中,三名死者的致命傷皆為老式的M899半自動手槍所導致。該致命武器已銷聲匿跡七十餘年,目前在市面上已無流通,但卻能躲過目前市面上絕大多數智能武器檢測系統,危險程度極高。

“目前警方依然在調查此類槍支武器的來源,考慮到近日第六區不穩當的治安情況,請第六區的市民注意人身安全……”

在電視裏的播報員說到“金色夢境的調酒師”這個詞的時候,老唐恩猛然擡起頭來。

屏幕上放出了七位死者的照片,絲毫沒有提他們考慮隐私權的意思——老唐恩一眼就看見了其中那張令他極其反感的臉。

“……是那個該死的調酒師!”他站了起來,走到電視屏幕面前,瞪大了眼睛,“死了?!”

米歇爾緊盯着屏幕。

拉曼死的時候,他的軍用義體全部暴露在外,沒有仿生皮膚塗層作為僞裝,這顯然不可能是一個調酒師能有的裝備水平。

可電視臺在介紹身份的時候,依然是用的“調酒師”這個職業。

……這幫人壓消息的速度和手段還是這麽了得。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麽黛比的大腦會在被調試成了跟随模式之後,會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亂逛了。”夏年說道。

——他們之前對老唐恩的解釋是,夏年早就懷疑黛比的腦子被替換了,所以她時刻關注着黛比的動向。

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及時在大街上撿到了狀态恍惚的黛比,一檢查才發現她大腦不僅被替換成了義體,甚至連最高權限都不在她自己手裏。

至于為什麽黛比會在街t上亂逛,她也不清楚。

“所以,是拉曼這個惡毒的魔鬼想要把她帶走,但是卻又被卷入了命案。”老唐恩說道,“所以她才會陷入到跟随對象丢失的程序錯誤中!”

他一邊說着,一邊掏出了手機,盛怒在他的眼底如同噴發的火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些草菅人命的害人的臭蟲!”

必須得報警!

絕對不能讓警方以為拉曼就只是個普通的調酒師!

他的背後一定有一個更大的利益集團,涉及到了非法研究、非法義體實驗、詐騙與人口販賣的罪行!

他一邊撥通了電話,一邊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拉曼的照片。

……死得好。死得好!

老天總算是開眼了一次!

夏年和米歇爾來不及說些什麽,老唐恩就已經接通了:“伊芙?我要報警!”

手機是公放的,因此夏年也聽見了對面的聲音。

伊芙的聲音從一片嘈雜中傳來:“唐恩醫生?報警的話可以打報警電話,我這邊有事情在忙——”

“是不是電視上播報的七人死亡的命案?”

伊芙那邊停頓了一下,随後她說道:“是的……電視臺動作也太快了。”

“我要提供的情報就是和這場命案相關的。”老唐恩說道,他的語速很快,“電視裏面說死的人裏面有一個叫拉曼的調酒師,那個人根本不是什麽調酒師!他背後有個具備規模的犯罪組織,他們把我的——他們涉及了義體犯罪!”

伊芙聽完了老唐恩的話,她沒有回答。

此時此刻,她正站在那間住宅小庭院的門口,腳邊便是被切割成了數塊的某個龍牙幫馬仔的胳膊。

鮮血滲透進庭院裏種植着的生命力旺盛的草坪裏,青翠的草尖凝固着尚未完全滴落的猩紅。

兇案現場的方圓百米內都已經與外界隔離開來,這裏只剩下治安管理局義體犯罪處理部門的人,以及……

她的目光望向了軍用義體完全啓動、刀刃上沾滿了鮮血和碎肉的“調酒師”拉曼的屍體,站在拉曼身邊的他的上司、第六區治安管理局義體犯罪處理部負責人艾德利安,以及在與艾德利安交談着的幾個西裝革履的陌生人。

伊芙的上司,艾德利安,那個向來都是用一副家裏剛死了親戚般的臭臉對人的感染控制部部長,此時正滿臉堆笑,近乎谄媚地對那幾個西裝革履的陌生人說着什麽。

“放心,燈塔的各位,你們放心。”艾德利安說道,“這種涉密的事情,我們警方當然不會透露出去,電視臺那邊也會懂事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伊芙的目光,艾德利安望向他,語氣突然變得兇惡了起來:“伊芙,你他媽的工作時間發什麽呆!”

伊芙收回了目光,轉身背對着那幾個陌生人,沉下聲音,對手機的另一邊說道:“……唐恩醫生,這件事情有些複雜。等我手頭工作處理完了,我再去您那邊和您詳細探讨一下具體情況,行嗎?”

老唐恩被伊芙的态度弄得有點暴躁:“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事情有些複雜?!”

伊芙沒辦法解釋,但她也不願敷衍老唐恩,只能壓低聲音說道:“您反應的問題我們大概知道一些,但現在情況比較複雜,警方還在調查中,我也沒有完全搞清楚……”

正在她試圖安撫住老唐恩的情緒的時候,她感覺到身後有人走近,警覺回頭。

于是在老唐恩那邊,伊芙的聲音就這麽突然中斷了。

“喂?”老唐恩說道,“喂?伊芙?他媽的,人呢?!”

很快,在對面的些許嘈雜聲中,一個陌生的、平靜的女性的聲音傳來。

“請問,是唐恩醫生嗎?”

老唐恩一怔。

“……你是誰?”他問道。

全程聽着電話的夏年和米歇爾對視了一眼,雙雙警覺了起來,米歇爾更是立刻就開啓了她安裝義體的錄音功能。

“我是燈塔組織的核心成員,人造大腦項目組成員之一。”那個聲音平靜、溫和,甚至帶着友善的笑意,“唐恩醫生,久仰。您可以稱呼我為康奈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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