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媒人上門

這人是來說親的。

說的還是宋溫哥那門親事。

宋家——

“平安嬸,溫哥兒那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哥喲,娶回家得多大面,多少漢子都想讨回去,你就不好好考慮考慮?”宋媒婆說的唾沫橫飛,拉着宋母的手左一個妹子右一個妹子,叫的那是一個親熱。

宋平安蹲在門口撿着一根樹枝在地上畫畫寫寫,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倒是薛銘積極聽的認真,饒有興趣的坐在宋母旁邊,不知道還以為要娶媳婦的是他。

那宋媒婆瞅了一眼門口的宋平安捂着嘴大笑,指着他:“平安嬸你瞅瞅你家平安羞成什麽樣了,我看你家平安對溫哥兒也有意思,老話說的好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平安嬸你就忍心讓他們有情人難成眷屬?”

不虧是宋家村的第一名嘴,不消一會就把宋母說的動容,宋媒婆眼裏又閃過一抹精光,湊在她耳邊來了一招狠的,“宋嬸子不說別的,就說平安的年紀,你看看誰家的漢子到現在床頭還沒個人?你再看看溫哥兒眉心的那顆痣,多圓多亮多紅,保證一舉得男!”

宋母一下子被說動了,嗫嚅了一會,道:“那、那我問問平安的意思。”

宋媒婆睨了她一眼,道:“平安嬸,鄉裏鄉親的,你說我能害你不成,再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還能有錯?我不妨給你透一個底,要不是溫哥兒喜歡你家平安,你說說就溫哥兒的條件輪得到你家平安嗎?”

宋母眼睛暗了暗,又陷入了糾結了。

“當然咱們關系不用說,有好事我自然想着你,你曉得生望娘來找過我幾次不?”宋媒婆伸出五根手指,拍拍手心,呔了一聲,“五次!整整五次!”

薛銘托着下巴像是聽得入迷了,手指有意識沒意識的敲打着桌面,本來沒多大的聲音,卻讓宋平安心情煩躁,頻頻回頭瞪他。

就在宋母要點頭時,薛銘搭了一句話,“聽你這麽說,宋溫哥條件這麽好,彩禮錢加聘禮不低吧!”

宋媒婆也尬了一下,連打馬虎眼:“這個、這個、不用擔心……我同溫哥兒阿兄說說。”

“不用了說了。”薛銘活動活動脖頸,“既然宋溫哥這麽喜歡平安,聘禮應該就免了吧?”

宋媒婆臉色一變,不給好臉,語氣也是滿滿的鄙夷:“自古以來就沒有不給聘禮這一說,這位兄弟怕是也單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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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着啊!要不你把宋溫哥介紹給我如何,我拿出三百兩的聘禮。”他交疊着十指,慵懶的靠着椅背,“三百兩的聘禮,加上鎮上二進院怎麽樣?”

宋母對他的資産有譜,驚訝地瞧着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畢竟這是明着面搶親。

宋平安也是一愣,扭着頭看着他。

幾道目光落在薛銘身上,他也是一副泰然,戲谑地笑道:“怎麽,嫌少?”

“不少!不少!”宋媒婆回神大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公子,我好回去同溫哥兒阿兄說說。”

宋平安一拳砸在地上,又咬着牙回頭,起身走出了院子裏,悶悶地站着,擡頭看着那棵歪脖子樹一腳踹了上去,幾顆梅子穩穩地砸在了他頭上。

陽光稀疏地照在薛銘身上,半邊身體陷入到了陰影裏,瞳孔裏像是一股幽潭,望而生畏卻又深陷其中。

他心不自控的為之一動,臉上悄然爬上不甘。宋平安咬緊牙關踢飛了路邊的一顆石頭。

再說屋裏宋媒婆将薛銘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的穿着打扮并不像是富家的孩子,心中生疑,問道:“你家是哪個村的?你家人同意娶親嗎?”

“薛家村,同不同意我說的算,所以這門親結嗎?”薛銘一身而來就是一股壓迫的氣息,直接把宋媒婆震住了。

她仔細地在大腦匹配,想着哪個闊綽地薛家還有沒有娶親的人,這才試探地問道:“你是薛鐵牛的哪個兒子?”

“你覺得了?”薛銘把問題抛回去。

“薛有福嗎?”宋媒婆能想到也就只能是他,薛有福也是二十五左右,曾經娶過一次親,結婚不到一年那哥兒受不了他的非打即罵就跳河了,加上薛老太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兒子,能出大價錢也就這麽一個兒子。

見他不說話默認了,便連忙打哈哈,道:“我說咋這麽眼熟,原來是薛有福薛少爺啊!”

薛銘也有些意外,這媒婆居然沒有見過薛有福,也不點頭也不搖頭。

這倒也不是她不認識,宋媒婆是認識的,曾經還替薛有財說過親,只是薛老太太吝啬她賺不到沒錢,就不在同他們打交道。

加上薛有福長的膘肥體壯,這會也疑惑起來問道:“薛少爺你何時瘦成這副樣子了?倒是比之前俊俏多了!”

薛既明與生俱來就有一股柔弱之氣,加上性格內斂,久而久之就有些病态,他便順着話道:“大病了一場,來宋家嬸子這裏避陰氣。”

自從薛有福和薛有貴相繼被弄成殘廢,薛有財有意大肆宣揚,這方圓百裏的人家都知道薛家兩個得寵兒子都不中用了。

宋媒婆自然也聽說過,暗忖起來:“反正溫哥兒只是讓我來談彩禮錢,管他是不是薛有福,只要有錢就好。”

如此一想,她又換上了滿臉迎合的笑容,道:“那我回去同溫哥兒好好道道。”

說完又冷然看了一眼宋母,帶着嫌棄地嘲諷道:“雖說溫哥兒鐘意平安,但是長兄如父,溫哥兒阿爹阿母雖然不在,可他兄長在,這不是兒戲我得同他好好說道說道。”

宋母抓着膝蓋的上的布料,想要開口挽留,但是彩禮錢家裏确實出不起,除非賣田賣地,可是賣了以後吃什麽?

她深深的感到心有餘力而力不足,起身險些昏倒。

宋媒婆笑嘻嘻的走了出去,看着外頭的宋平安也沒有起初的熱情,甩甩手臂就走。

“呸!”宋平安對着她的背影狠狠的睨了過去。

薛銘連把宋母扶着坐下來,安撫道:“嬸子你誤會了我,宋溫兒是什麽人,你比我清楚,你若是想以後平安給別人養孩子,這三百兩我出了,還送一個酒樓給平安娶妻。”

宋母順了順胸口,又喝了一口水,心裏這才好受了一些,想着他剛剛那一番話,不知道是幾分真假,拉着他的休息流下兩行淚,“薛銘,你憑良心說,嬸子對你如何?今天你和平安搶親應不應該?”

薛銘點頭,言詞誠懇不帶一點虛假:“嬸子我薛銘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我剛剛只是試探宋溫兒的底,你也看到了,媒婆在意的只有彩禮錢,并不是平安,他不僅和生望有聯系,還和薛有福有瓜葛,你說這樣的人平安能娶嗎?”

這些道理宋母不是不懂,可是心裏不得不着急,宋平安已經二十二了,這會還沒有一個對象,以後還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笑。

一想到這裏眼淚止不住的流,只覺得是自己拖累宋平安。

薛銘于心不忍,同時也覺得這會是個好時機,便說:“嬸子你也別哭,若是你相信我,我定能給平安找一個伴侶,不僅會賺錢還會照顧家裏!”

“哪裏會有這麽好的人!”宋母以為他是在說好聽的話安慰自己,“我想着他們結婚後我幫平安管管,說不定溫哥兒就踏實了!”

她沒見過世面,目光短淺也在情理之中。

薛銘道:“嬸子這個你放心,我跑上遇到不少哥兒,就鐘意平安這樣的!”

宋母把眼眶裏的眼淚流幹淨,想到他賺的三百兩,心裏就有譜了,心說:“既然他幾天能賺到大錢,認識的人也多,那平安的親事就有着落了!”

薛銘嘴裏會賺錢又顧家的人就是他自己,只是可惜了他說了這麽多,宋平安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聽到,帶着打獵的家夥去了後山打兔子。

把宋母安撫好,薛銘便去外面轉了一圈,在歪脖子樹旁站了一會,撿起地上的梅子失神笑着。

腦子不自覺的浮現他剛剛在地上寫寫畫畫的樣子,又走回到堂屋門口。

地上的筆跡還很清晰,正是一個長着大大的圓腦袋抱頭蹲在地上的小人,小人看起來被欺負的十分可憐。

宋平安的畫畫能力不強,他還能看出這是自己已經實屬不易。

薛銘蹲在地上研究,想着怎麽可以把畫保存下來,畢竟這是目前宋平安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

奈何現在的條件比不上以前,他能盯着看了一會将之映在腦子裏保存好,然後用紙筆記錄下來,最後看着它變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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