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別扭分房 .

酒樓還是被薛銘談了下來, 一百六十兩的價格,加上地契。

這個價位已經算是最優惠了,薛銘把地契收好,扯了一丈四的青色好料子, 買了些葷菜, 就坐着牛車回家。

宋平安是徒步走回去的,在他前面半個時辰到家。

薛銘到家的時候, 他正在院子裏鋸木頭,宋母也在旁邊幫忙壓着木板。

“嬸子你這是在做什麽?”薛銘心中覺得不妙, 把手裏的東西擱在石磨上就疾步走了過去。

宋母把鋸木頭放在地上擺好,又往他身上比了比,說:“平安那屋裏的床小了點, 這會天氣也不涼快,方才平安就去後山砍了樹,加上屋裏之前有木板子, 就尋思着給你弄張新床。”

這無疑就是給了一顆棗子又在他臉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薛銘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了, 而方才還給他“告白”過的人, 已經冷着臉要把他趕出房了。

若不是知道他的性格, 薛銘就要被他眼睛裏的冷漠給欺騙了。他捉着宋平安的手, 露出一個苦澀地笑容,輕聲說:“我來。”

宋平安愣住了,很快又恢複自然,松開手把鋸子讓給他。

薛銘沒用過這個東西, 兩下就偏斜了路線,鋸不動了。讓宋平安吃驚的是,他居然沒有耍滑自己把鋸子拔了出來又開始動了起來。

明明是自己要求的,可是心裏卻不争氣的難受起來。宋平安背了過去,從宋母手裏把錘子和木釘接了過來,蹲在地上開始砸。

鋸子聲和錘子聲交疊在一起,一聲蓋過一聲。兩人都在較勁,維持這場拉鋸戰。宋平安耐心沒有薛銘好,拉了兩下就被弄的心煩意燥,恨不得上去給他幾巴掌。

薛銘着實被他氣得不輕,故意同他作對,見他動作輕了一些,自己也放慢動作,他怎麽樣薛銘就怎麽樣。

雖然氣氛不對,但宋母也習慣了他們兩人的這種相處模式,便去把石磨上的菜提到了廚房,由着他們兩人鬧去了。

薛銘買出來的料子很柔軟,摸着很舒服。宋母拿去在宋平安身上比了比,顏色也正好襯他的皮膚,道:“這料子不錯,多少錢一尺?”

薛銘沒作聲,可是鎮上最好的料子,一丈四的料子就用去了接近二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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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我不穿。”宋平安不去看那料子,鐵了心要薛銘劃清界限。

宋母對着他的腦門敲了一下,“你這個不長腦子的東西,過兩天甚麽日子你知道嗎?”

宋平安想了一下,這才記起來是七夕要到了,喉嚨裏頓時湧上一陣苦味,叫他吐不出咽不下。

也就是說他買料子,是……

他抄起鋸子,埋頭猛鋸。

宋母失望地嘆了一口氣,輕輕罵他不開竅,還是把料子拿回去。這兩天趕工做一下,正好可以趕到七夕時穿上。

薛銘把木板定好,也不同他說話,兀自進了裏屋,一會走了出來,去找宋母問之後自己住在哪。

宋母指着裏間的柴房,道:“宋平安回來的時候把裏面的柴火都搬出來,原先那就是一間住人的屋子,後來家裏也不怎麽來人,就讓平安當做柴房,過兩天,平安去弄點河泥把牆面敷一下就行了,這兩天你在和平安将就一下。”

宋平安的那張床夠大,而且兩個大男人睡剛剛好,不過宋母覺得還是讓他們分開住好,省得他老是被欺負的鼻青臉腫。

薛銘朝院子看了一眼,就算他願意将就宋平安也不會願意,就像宋母說的那樣,這榆木疙瘩真是一點也不開竅。

回來的時候他滿心喜悅,心想着這萬裏長城終于走出一步,現在看來但不是一步,而是這呆子又縮回到了原點。

果不其然,晚上吃了飯宋平安又消失不見。薛銘枕着手久久不能入睡,滿腦子都是宋平安的那句話,琢磨久了總能琢磨出新的理解。

一大早就翻身下了床,七夕過了就得去跑商,十月過了天氣轉涼沒人願意買一塊冰回去,他想了想便去敲門。

宋母趕了一夜的工,手裏的衣服也算成了型,見他來便在他身上比了比,愛不釋手的又摸了兩下,“怎麽起這麽早,平安醒了沒?”

“起了,嬸子我來和你商量一件事。”薛銘扯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邊。

宋母停下手裏的針,“甚麽事?”

薛銘慢慢說道:“我想把平安帶去同我一起跑商,也就半個月的時間,家裏的花生玉米都摘了,也都曬好了,地裏的菜也都拾掇了,你覺得怎麽樣?”

宋母知道他跑一次商能賺不少錢雖然也希望平安能跟着他過去,沒想到自己竟然是攤上了一個福星,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那真的是要麻煩你了。”

一開始以為她不會同意的這麽快,薛銘想好了一套說辭,話還沒有用上來,就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說:“嬸子,這你先別和他說,這幾天他和我正鬧着別扭,我怕他不同意,等七夕過了我們在做打算。”

在掙錢這一方面,宋母選擇聽取他的建議,道:“行,希望這次七夕,平安能相中一個姑娘,到時候再跟着你出去賺一筆錢,娶媳婦兒這事兒就有譜兒了。”

“那我先出去了。”薛銘起身道,去的時候正好碰到一面走上來的宋平安,兩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移開目光,假裝沒有看到一樣。

昨天薛銘消失是去挖了一些辣椒的苗子,從屋裏拿了個鋤頭,便去弄了一些土回來,準備把辣椒移植到院子裏種上,到時候弄些種子種在田裏,酒樓開張的時候辣椒派就能派上用場。

宋平安從廚房抱了一把白菜出來,坐在臺階上開始摘菜,見他笨拙地在地上挖坑,想上去把他提起來扔到一邊自己來,又覺得這樣做,只會讓關系變得更加複雜,搓了搓手端起筲箕去了廚房。

他走後,薛銘回頭望着敞開着的廚房,嘴唇一開一合,接着就是一聲哎喲,見裏面沒有什麽動靜,故意把鋤頭高高舉起,重重地扔下,發出一聲巨響。

宋母在裏屋坐着都聽到了哀嚎,宋平安沒道理聽不見。薛銘拖一條腿兒坐着了臺階上,發出像蛇一樣的嘶嘶聲。

像宋平安這種急性子,果然一會兒就忍不了,假裝倒泔水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眼神往他這邊瞟了兩下。

薛銘低着頭揉着自己“受傷”的腳踝,宋平安手心緊了緊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可見剛剛忍的是有多麽的辛苦,他把泔水桶提進屋,又出來走到他剛剛挖坑的地方,地上的辣椒苗全部給撿了起來放在一邊排好。

撸起袖子,熟練地挖起來,一鋤頭下去就是一個坑。薛銘一瘸一瘸地“崴”到了他的跟前兒,雖然笑他口是心非,卻客客氣氣同他道謝:“麻煩你了。”

他現在的态度應該就是宋平安想要效果,偏偏又讓宋平安很不适應,總覺得差一點什麽,是到底有差什麽呢?

宋平安沉着一張臉,到井邊打了兩桶水上來,把辣椒埋進去澆水,全程不開口和他說一句話。

薛銘也不想為難他,自己老老實實地在旁邊看着,他要是需要的話,默默地把手裏的工具遞過去。

很快院子的兩側就種上了辣椒苗,薛銘把昨天帶回來的紅辣椒用筲箕裝好,去了門口的燕塘開始一個一個的清洗。

好死不死的又碰上了宋平安的死對頭,宋生望。他昨天也去鎮上買了一些東西回來,這會蹲在燕塘邊上殺魚。

宋平安和宋生望家離的很近,出門走兩步就能碰到,索性燕塘邊還有村子裏的其他人。

村子裏的人大都聽說了他現在住在宋平安家裏,宋家本來就很窮,自從他來了這裏的魚肉不斷,大家夥都認為他帶了不少銀子出來。

他姓薛,宋家村的人也不愛搭理他。這會碰上了,都放慢手中的動作,想欣賞一場撕逼大戰。

宋生望拍着魚頭,一腳把踩腳石踹進了河裏。

薛銘淡定地投了一小塊石頭到水面,挽起褲腿踩在上面開始洗辣椒。

宋生望看着那塊小石頭一點也沒沉下去的趨勢,再看到他筲箕裏洗的什麽東西後,把魚頭拍山那邊都有了回聲,嘲諷地說:“帶出來的銀子都花完了呀,這玩樣可不好下嘴,要是宋平安家裏實在沒有吃的話,就來我家裏拿一些,怎麽說我也是他堂兄。”

薛銘把紅辣椒撈了起來,低聲道:“水很涼,掉進怕要得風寒。”

他扔下這麽一句意味不明的話,便端着筲箕上岸。宋生望沒有琢磨透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腳底突然被什麽堅硬的東西紮了一下,他啊地一聲,身子往後踉去,掀起一大朵浪花,而薛銘卻頭也不回的離開,自始至終都是一副事不關己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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