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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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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榆打從知道原主身份之後，她就知道自己穿到《紅樓夢》這本小說裏面了，但是因為她當時已經進了毓慶宮，所以除了林家人之外，林白榆并沒有接觸過任何原著中的人物。

當然了，不止是林白榆，就連原主接觸過的原著人物也不多，一來因為原主是女兒家，待字閨中的時候不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是也相差無幾了。

二來則是因為原主和金陵十二釵差着歲數呢，這點從原主都到适婚的年紀，結果林妹妹才剛出生就可以看得出來。

雖然十二金釵裏面并非所有人的年紀都和林妹妹相仿，但是因為一個林妹妹，林白榆下意識地覺得其他的十一釵年紀也不大。

結果十二金釵之一賈元春已經到了可以參加選秀的年紀？這讓林白榆不由地感嘆時間過得還真快呀，認真算一下，她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三年多的時間。

一旁的逢秋和春朝兩人并不知道林白榆在想什麽，但是賈家寫給林白榆那封信裏說什麽事她們卻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為林白榆并沒有藏着掖着，看完了那封信裏內容後就将它交給她們了。

逢秋這兩年有跟着春朝識字，不跟着學不行呀，自從林白榆被冊封為側福晉之後，除了她和春朝之外，身邊又多了兩個一等宮女 —— 晴空和碧霄，他們兩人也是被元宵精挑細選後送到林白榆面前的，個個都跟春朝一樣讀過書也識得字。

也就是說林白榆身邊的四個一等宮女只有逢秋一個是不認得字的文盲，這還得了？逢秋立馬就頭懸梁，錐刺股，馬不停蹄地開始讀書認字。

經過兩年努力，現在逢秋已經非昔日吳下阿蒙，想要看明白信中的內容已經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見林白榆看完信之後沉默不語，她們還以為她是被賈家派人送來的這封信給傷到了，逢秋連忙開口寬慰道：“主子，您別把賈家的人說的事放在心上，這王夫人是誰呀，以為您喊她一聲‘舅母’她就可以自恃長輩的身份吩咐您做事了？她這不是白日做夢嘛。”

“主子，奴才覺得逢秋說得在理。”春朝等逢秋說完之後也開口道，“而且奴才覺得這件事林大人和林夫人肯定是不知情，要不然他們肯定不會讓王夫人給您寫這麽一封信。”

春朝剛到林白榆的身邊伺候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并非是家中的嫡女了，但是見過她跟賈敏相處，她卻覺得兩人即便不是親生母女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因為林白榆确實是把賈敏當做母親一樣敬愛，而賈敏也确實把林白榆當做女兒一樣疼愛。

所以春朝這番話并不是為了寬慰林白榆而随口胡說的，她确實篤定不管是林如海還是賈敏都不可能同意王夫人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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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回過神來的林白榆揚唇笑了笑，“我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好奇我這位便宜二舅母到底哪來的底氣給我寫這麽一封信？”

林白榆沒有見過王夫人，但是原主是見過，所以從原主的記憶中，林白榆得知王夫人對她這個便宜外甥女并不親近，這當然不是因為她不是賈敏女兒，而是因為她是賈敏女兒。

王夫人和賈敏這位小姑子關系很一般，一般到什麽程度呢？一般到即便原主不是賈敏所生，只是養在她膝下庶女卻也一樣被王夫人所不喜。

所以王夫人會因為賈元春選秀一事給她寫信，林白榆并不意外，真正讓她感到意外的是王夫人竟然想讓她幫賈元春進毓慶宮？

林白榆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

而王夫人覺得自己是很有底氣給林白榆寫這封信的，在她看來，當日林白榆能夠仗着自己是新寵就踩着裴格格上位，那麽來日必然別的新人踩着她上位。

畢竟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林白榆已經得寵這麽久了，胤礽對她即便不覺得膩了，但是總歸沒有新人來得新鮮。

所以與其讓別素不相識新人踩着她上位，她何不給自己找一個幫手固寵？

至于找誰做幫手？

在王夫人看來，最适合的當然是她的女兒元春了。

一來因為年齡合适，二來則是因為林白榆和賈元春算得上是表姐妹，兩人多少有些交情。

周瑞家問：“太太，您給林側福晉去信，她會答應嗎？”

“她還能不答應嗎？”王夫人一邊讓丫頭給她梳頭，一邊道，“我在信中已經跟她分析了她如今的處境，她只要不是個蠢的，必然會居安思危，答應讓元春幫她固寵。”

“可……可太太您素來和林側福晉沒有什麽交情。”周瑞家的這話說得算是比較客氣了，畢竟王夫人從前是怎麽對林白榆，她清楚得很。

“那又怎麽樣？她還有別的人選嗎？”王夫人卻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她說，“如今賈敏一家都不在京城，她能夠指望上的親戚也就只有咱們這一家了。”

原本林如海是京官，作為妻子賈敏自然是帶着女兒和他一塊居住在京城了，但是去年林如海升官了，還被康熙派去揚州，作為女眷賈敏自然是帶着女兒随他一塊去揚州。

如此一來，留在京城林家人就只剩下林白榆一個了。

所以王夫人篤定林白榆只要同意找人固寵的話，肯定不會拒絕她。

但是這件事無意間被賈母知道之後，她立即派人将王夫人請到自己的跟前，指着她就罵一聲：“你真的是糊塗啊！”

“老太太這話是什麽意思？”王夫人道，“可是兒媳做錯了什麽？”

“你心知肚明。”賈母忍着氣道，“你是不是讓人給宮裏榆姐兒送信了？”

見賈母知道，王夫人只能承認。

“所以你還問我你做錯了什麽？你錯在給榆姐兒送信了。”賈母想讓自己的孫女元春有好前程，有大出息嗎？

她當然想了。

但是問題是事情不是這麽辦的。

“你若是想讓元春進哪位皇子後院，或者進萬歲爺後宮，那麽找關系找到榆姐兒的頭上就算了，可是現在你是想着讓元春進太子爺後院，還打着為榆姐兒好的幌子？你真當人家榆姐兒是個傻的？”

賈母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一向看好這個二兒媳婦竟然會幹出這樣的蠢事，“往日裏元春她爹多在趙姨娘或者周姨娘她們那兒留宿一晚你就難受，所以你憑什麽覺得榆姐兒會心甘情願的幫元春進毓慶宮？又憑什麽覺得榆姐兒會相信你的話，相信元春進毓慶宮是幫她固寵而不是分薄她的寵愛？”

王夫人臉色微微一變，也不知道是意識到自己自以為是，還是被賈母的話戳中了痛處。

換做是平時，賈母很樂意繼續扮演一個慈眉善目大家長，但是這一次她是真的被王夫人自以為是給氣到，因此壓根不給她留任何顏面，繼續往下道，“我元春就是毀在你這樣無知婦人手裏的！”

“老太太您這話是什麽意思？”王夫人看向賈母，“元春怎麽就毀在我的手裏？”

她甚至都顧不上反駁那一句“無知婦人”。

“你是不是認為榆姐兒看了你的信即便最後不答應幫元春進毓慶宮，也頂多只是發發脾氣就當沒事發生了？”賈母看着王夫人道，“榆姐兒進宮不滿四年的時間，如今她已經是太子爺側福晉，膝下有一子不說，還深得太子爺疼愛，你覺得她要是沒點手段和本事的話，她能夠走到今天嗎？”

“她早就不是你以為那個因為不是敏兒親生，來到我們賈家不管一言一行都得小心翼翼的小姑娘了。”

“你惹了她，最好的結果就是她念在敏兒的份上，當做沒事發生，最壞的結果……”

“她能斷了元春前程。”

這下王夫人是真的臉色大變：“怎麽會？她……她只是太子爺側福晉而已，選秀一事輪不到她管，她還能左右元春前程不成？”

“憑她的身份，她确實沒辦法做到，但是只要她跟太子爺吹吹枕頭風，你覺得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嗎？”賈母冷冷地看着王夫人道，“一開始你不就是認為榆姐兒能夠給太子爺吹枕頭風，所以才找上她的嗎？”

“那……那現在怎麽辦啊？老太太。”王夫人這下是真的慌了，畢竟她一開始以為這件事是十拿九穩。

“現在知道怕了？既然如此做事之前為什麽不動動腦子？”賈母是真的很想讓這個二兒媳婦吃個教訓，好讓她日後不敢再亂來。

但是賈母舍不得，只是她不是舍不得讓王夫人吃教訓，而是舍不得讓賈元春沒了前程，更舍不得賈家失去一個可以更上一層樓機會。

于是訓過王夫人之後，賈母不得不選擇幫她收拾爛攤子，決定給遠在揚州賈敏寄了一封信。

……

賈敏和賈母感情很好，因此收到她的來信，她自然是高興，只是讓賈敏沒想到的是賈母給她寄這封信的目的竟然是想讓她當說客？

當然了，賈敏更加沒想到自己二嫂王夫人竟然趁着她不在京城的時候欺負他們的大姐兒？

雖然賈母在信中為王夫人做遮掩了，但是賈敏解自己了母親的，如果王夫人真的只是好心辦壞事的話，那麽她不必這般遮遮掩掩。

“母親……母親這不是叫我為難嗎？”賈敏既是氣王夫人對林白榆做事，又是惱賈母托她辦的事，“二嫂都那般欺負大姐兒，這叫我有什麽顏面勸大姐兒當做沒事發生？”

“還有元春才多大？母親和二嫂竟然舍得叫她去奔那勞什子前程？”

清朝規定參加選秀秀女必須年滿十三歲，如果去年的選秀沒有延遲到今年的話，那麽賈元春确實是不夠年齡參加。

但是偏偏因為延遲了一年，所以今年十三歲的賈元春恰好夠年紀參加選秀。

只是并非所有秀女都是一夠年紀就直接參加選秀，有不少疼女兒人家都會選擇給孩子報病，延遲一屆再參加選秀。

當年林如海和賈敏就是這麽操作的。

原本林白榆應該在她十三歲那年參加選秀，但是她實在是太小了，再加上當時林家就只有林白榆一個子嗣，所以舍不得她那麽早就出嫁的林如海和賈敏就選擇了給林白榆報病。

這才讓林白榆得以在十六歲那年才正式參加選秀。

元春當然不是賈家唯一的子嗣，但是賈敏原以為依照她娘那麽疼愛這個生在大年初一孫女，王夫人那麽看重賈元春這個嫡長女，她們肯定不會舍得那麽早就讓她去參加選秀。

都是嫁過人過來的人了，誰不知道女子這輩子最快活日子大概就是待字閨中那幾年，所以有條件的人家哪裏舍得讓家中的女兒早早出嫁？

但是賈敏沒想到，她娘就舍得，她二嫂也舍得，想到這兒，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捏緊了手裏的那封信。

……

繼王夫人給林白榆送的那一封信之後，林白榆之後又一次收到了一封信，一封來自揚州信。

林白榆展開之後，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賈敏字跡。

對于賈敏會給自己來信，林白榆并不意外，因為賈家雖然有一個沒腦子的王夫人，但是賈家并不是只有一個沒腦子的王夫人。

作為賈家的大家長，賈母大概也深知他們賈家從上至下就沒有一個人跟她有太深的交情，所以他們想讓她和他們握手言和，那麽就必須得請一個能在她面前說得上話，又願意為賈家說話的人。

那麽這個人非賈敏莫屬了。

賈敏在信中說她已經知道王夫人做了什麽事了，對此她不贊同，并且覺得林白榆受委屈，賈母給她來信的時候，她想過坐視不管，但是她做不到。

畢竟賈母是她的母親，但是也只是她的母親而已。

寫這封信的時候賈敏猶豫過，但是最後她還是選擇站在林白榆這一邊，她在這封信的最後道：“你外祖母說她是疼女兒，你二舅母也說她是因為疼女兒，想來她們應該也能理解我。”

因為她也是個疼女兒人，哪怕這個女兒不是她親生，但是那又怎麽樣呢？十餘年的照顧和疼愛不是假的，賈敏覺得她和林白榆跟其他親生母女之間也就差了懷胎十月這個步驟。

……

春朝她們不知道這封來自揚州信上都寫了什麽，但是見林白榆看了之後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個笑，她們立馬就知道她們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林夫人沒有當說客，更沒有勸她們主子要跟賈家握手言和。

林白榆好心情不僅春朝和逢秋她們發現了，就連回來的胤礽也發現了，從外面進來的他一邊抱着懷裏小兒子，一邊笑着問林白榆：“難道今天有什麽好事發生？”

小阿哥雖然喜歡自家阿瑪，但是很顯然更喜歡自家額娘，一見到林白榆就朝着她伸出了自己的雙手一副求抱抱的樣子。

林白榆笑着從胤礽懷裏接過孩子，然後對他道：“今天娘給我寫信。”

胤礽一聽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因為他早就從林白榆那兒知道王夫人想讓她幫賈元春進毓慶宮一事：“看來林夫人沒有幫着賈家的人勸你幫忙？”

林白榆彎着眼睛“嗯”一聲，語氣裏充滿了愉悅：“其實娘要是勸我幫忙的話，我也是可以理解。”

畢竟賈敏和賈家向來親近，尤其是賈母向來又疼她這個小女兒，親娘都求到自己面前了，賈敏會心軟，會答應幫忙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但是她并沒有。”林白榆道，“她還說我受委屈了。”

在賈敏看來林白榆可不就是受委屈了嘛，王夫人會這麽做分明就是沒有把林白榆當一回事，否則的話她怎麽會，又怎麽敢給林白榆寫那麽一封信，讓她做那樣的事情？

胤礽想法和賈敏差不多，但是作為當事人林白榆卻不覺得自己受委屈了，一開始她是這麽想的，現在更是笑盈盈地道：“我這會兒可不覺得委屈。”

胤礽明白林白榆意思，一開始她是因為沒有把賈家，或者說王夫人當做是重要的親人，所以她所做的一切并不足以讓她覺得傷心難過。

而現在呢？

則是因為賈敏站在她這一邊，所以她更加不覺得受委屈了。

“不過我們太子爺還真的受歡迎呀。”林白榆沖着胤礽“啧啧”兩聲，語氣帶着幾分調侃地道，“我想該不會只有賈家才想把女兒送進毓慶宮吧？”

林白榆原本也就是随口說說，但是沒想到她的話音剛落，胤礽神色就變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事實上真的讓林白榆說中了，想要把女兒送進毓慶宮并不止賈家一個，就連胤礽母族 —— 赫舍裏家也想把女兒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