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一更】

第069章 第 69 章【一更】

在言語間, 牧元術已為白書悅束好發。

白書悅解下裏衣,不緊不慢地步入池水中。

若說上一次的牧元術還目不斜視,這一次他毫不避諱地将白書悅姣好的身形、白皙細嫩的皮膚盡收眼底。

白書悅主修劍道, 閑暇時便會到寒英崖附近練劍,身形雖相較單薄, 但不瘦弱,氤氲缭繞的霧氣中, 肩胛骨宛若一對張開的蝶翅。

他眸色冷淡,藍眸籠上一層薄薄水霧, 池水沒過大半景致,并不顯得情.色,反倒在朦朦胧胧中更顯清冷高潔。

美得宛若輕易難以染指的藝術品。

牧元術行至池水一側,眸色微斂,笑意清淺:“仙尊,弟子來都來了, 便讓弟子服侍仙尊沐浴吧?”

白書悅不谙世事,更不通情.事, 掀起眼皮往牧元術方向撩去一眼,随他去了:“嗯, 随你。”

浴池比較大, 白書悅慣來是喜好靠邊坐着, 靠哪邊都是靠, 便坐在了最方便牧元術服侍之處。

牧元術拿了旁側他親手放置的木瓢,舀起浴池裏的溫水,自白書悅肩頭輕輕澆下。

“嘩啦嘩啦”的水聲在浴房內清晰可聞, 一圈圈的漣漪在池面漾開。

牧元術垂眸看着白書悅的肩頭,輕聲問:“仙尊, 弟子可否再問問仙尊,是因何而讨厭秦峰主?”

白書悅并未正面回答:“此事非只言片語可說清,日後若有機會,再同你說。”

他慣來随心所欲,但又信守承諾,雖未真正回答牧元術,但這般态度便已向牧元術表明,他是不介意同牧元術提及“重生”、“系統”之類事宜的。

牧元術唇邊揚起一個弧度,聲音更是輕柔:“好,那弟子便安心那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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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書悅看不到他的神情,“嗯”了一聲,未作他想。

沐浴過後,牧元術以同樣的理由——“來都來了,都到這了”,又為白書悅擦淨穿衣。

白書悅全程不需要自己怎麽動,閉目養神由着牧元術伺候完全套,回到床榻上。

牧元術估算時辰,問他:“仙尊今夜是要打坐調息,還是睡一覺?”

白書悅:“睡一覺吧。”

牧元術莞爾:“好。那弟子為仙尊熄燈?”

白書悅也懶得再下床做些什麽,點頭:“嗯,可以。”

牧元術到燭臺前将燭光熄滅:“那弟子先告退了,仙尊夜安。”

白書悅:“嗯。明日卯時繼續練劍。”

牧元術:“好,弟子知曉了。”

他應下,告退離開。

次日卯時。

白書悅推門走向院子時,牧元術已提前等候在院子內了。

見他出來,牧元術迎上前:“仙尊。”

“嗯。”白書悅看一眼他的狀态,昨夜應當休息得不錯。

他解下腰間佩戴的清松劍,給牧元術自己去練習。

有昨日一整日的打底,今日牧元術看起來得心應手得多。

不知是不是清松劍昨日目睹了牧元術跟随白書悅去到浴房,在裏邊待到了陪白書悅出來,然後送白書悅上榻休息,今日的清松劍比昨日結束時還要老實安分一些。

練了一個早晨,白書悅便看出這一人一劍磨合得也差不多了。

牧元術給白書悅做了午膳,用膳時白書悅問:“你感覺今日進度如何?”

牧元術想了想,回答:“比昨日好許多了。”

清松劍在牧元術手中顫了顫,似乎是怕牧元術誤解些什麽。

牧元術便笑着補充:“大抵是清松劍前輩看出仙尊對弟子比較重視,看在仙尊的面子上便不為難弟子了。”

白書悅疑慮。

昨日他同清松劍理論過後,清松劍都未曾看過他面子,就這麽一日時間突然又想通了不成?

他不理解,但懶得管,反正目标達成便好了。

牧元術進度比他預想中要快一些,白書悅便将安排提前:“那今日下午便開始嘗試禦劍。正好我閉關這幾日你可以多加練習,回去路上便不需要飛行法器了。”

禦劍所耗費的靈力精力比飛行法器要少一些,長時間的旅途還是更适合禦劍。

牧元術聽從白書悅一切安排:“好,弟子都聽仙尊的。”

等白書悅用完膳,牧元術将東西收拾好,白書悅又給了他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等他休息夠了便開始教習他禦劍。

禦劍最重要的便是“穩”,要在細窄的劍刃上維持穩定,操縱方向。

牧元術此前被白書悅帶過幾次禦劍,不過當時得益于白書悅套的靈力,不需要牧元術做太多維持與平衡便能安安穩穩地站着。

有過那兩次的經歷,以及牧元術底子裏的魂魄曾有過豐富的經驗,牧元術對禦劍所需要的“穩”有大概的感覺。

清松劍橫在比較低的方位,牧元術嘗試着站上去。白書悅就站在他身旁,以防出現意外。

這一次清松劍還是識相的,始終都比較安分,牧元術很順利地站了上去。

白書悅等他适應一會兒後,教他:“禦劍注重與劍之間的共鳴,将你的靈力運至雙腳,感受你與劍是全然一體的。”

牧元術按照白書悅教習的去做,但感覺到了一些阻力。靈氣凝滞于雙腳與清松劍之間,有些難以轉化連接。

白書悅見狀,補充:“初次連接有阻力是常态,你要學會自行去沖破阻礙。”

至于最關鍵的如何沖破阻礙,白書悅未細說,也無法細說。

這于他而言不過是瞬息間完成的事,沒什麽需要教授的技巧。

所幸牧元術自己悟性資質足夠,聽白書悅的話繼續嘗試,約摸又過了一刻鐘時間,便隐隐有了連通的順暢感。

他一鼓作氣,沖開最後的阻礙,以靈力與清松劍建立起短暫的連接。

連接未能持續太長時間便中斷,想維持穩定的連接還需要多加練習。

這樣的進度已算難得,白書悅見牧元術站得穩當,便未再于他身旁站着,回到院子的石桌前坐下,由着牧元術自己練習。

明日他便要閉關,今日若能教完牧元術如何掌控方向,餘下的幾日便可以由他自由發展,自行熟悉訓練。

白書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估算着以牧元術天資,應當能完成今日的這個安排。

他安心坐在座位上,繼續去翻閱之前未看完的書卷。

但他并未能安穩看多久,便感知到門口有人,是雲沉宿。

雲沉宿不知是來作甚的,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也不見有進來的動靜。

白書悅回頭看去一眼,就見他正皺着眉看向不遠處練習的牧元術。

白書悅不知他具體是在看什麽,見他沒動靜,沒打算主動理會他,低頭繼續看書。

片刻後,雲沉宿才走進來到他這邊:“清雲。”

白書悅沒應他,也沒擡頭,只是指尖翻頁的動作放緩,意即他在聽。

雲沉宿直接問:“你怎麽還把清松劍給他拿去練了?”

白書悅語氣平淡:“他的佩劍不合适,便讓他湊合先用用清松劍了。”

雲沉宿一時還真不知該再回一句什麽。

所幸此時他與牧元術練習之處相距有一段距離,否則清松劍必然要因他這一句“湊合”而不滿。

雲沉宿神色又是之前那般的複雜難言:“你就這麽看重這姓牧的小子?”

白書悅抿了口茶,随口似的回複:“嗯。”

雲沉宿不甘心地繼續問:“你真的就不怕他對你別有所圖?你可是第一仙尊,那麽多人看中你的身份地位,只要能攀上你,資源功法皆是唾手可得。”

白書悅只是掀起眼皮,淡然地看他一眼:“你覺得他是這樣的人麽?”

雲沉宿被問住了。

若換初次見到牧元術之時,雲沉宿必然能篤定非常地說“他必然是這樣的人”。但經過這麽一段幻境內的相處,牧元術的赤忱之心,只要眼睛沒瞎的人都看得出來。

雲沉宿實在沒辦法自欺欺人。

他最後再問白書悅一遍:“你真的确定你要……”

他未說完,白書悅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

雲沉宿從他的眼神中看懂些什麽,便換了種說辭:“繼續培養他?”

白書悅收回視線,放下茶杯:“我确定。我需要他待在我身邊。”

雲沉宿有些郁悶,但既然白書悅都已做下決定,他最終還是和以前的無數次一樣——白書悅這麽做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他只要配合就好。

他站起身,離開片刻後,又拿着一卷無名書冊回來:“這應當是你需要的東西。便不麻煩你之後還要再過來一趟這邊了。這邊并無其他你還需要的物件。”

雲沉宿将書卷放置在桌上,指尖抵在書卷上方,微微泛白。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如同卸下什麽重擔一般,将這卷無名書冊推到白書悅面前。

白書悅認得這本“書”,在看到那空落落毫無字跡的封面時,便想起了一段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

那是他二三十來歲尚且年少時,因身體原因常常會被他的師尊帶到雪荒境來休養。

那時雲沉宿還不是荒主,他們兩人的師尊怕雲沉宿會打擾到他休養,大部分時候禁止雲沉宿來與白書悅見面。

白書悅身邊有替他送一日三餐的道童,後來雲沉宿就常常會給道童一卷無名書冊,讓道童送來給他,美其名曰是解悶。

但實際上,這無名書冊被雲沉宿施了小小的障眼法,解開障眼法便會察覺這并不是“書”,而是一個小盒子,盒子裏邊裝有雲沉宿給他的信或是紙條。

大部分內容都是約他出去走走,而大部分時候白書悅都視而不見。

他對這個莫名其妙的荒主徒弟沒什麽興趣。

偶爾他閑得無聊了,才會想到紙條內容,出去看一眼,發覺雲沉宿始終等在原來的位置上。

在白書悅身體好轉,雲沉宿繼任荒主之後,他們便再未用過這樣“偷偷摸摸”的傳訊方式了。

白書悅垂眸,過了會兒才接過這卷無名書冊,輕聲道:“謝謝。”

雲沉宿見他還記得,終究只是輕笑一下:“無妨。只要是你需要的……我總是會給你的。”

說完,他又道:“我過幾日也要閉關了,應當會與你的閉關時間錯開,來不及送你。那就……今日提前道個別吧,願你一路順遂。”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

雪荒境與劍雲宗相距太遠,雲沉宿又離不開雪荒境,這麽多年來他們總是在道別。

白書悅情緒仍是淡淡的,颔首:“嗯。”

雲沉宿最後看了一眼牧元術的方向,轉身離開了。

或許無人知曉他放下了什麽,或許白書悅也從未聽出他的言語有何不同,但也不重要了。

他離不開這片茫茫雪境,他只希望白書悅未來“一路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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