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081章 第 81 章
牧元術很快便為白書悅放好了熱水, 并準備好幹淨的衣物。
對于随侍白書悅沐浴,他已然十分熟練。
有時是白書悅有話要單獨同他提及,有時則是他主動詢問, 而白書悅沒有拒絕。
就如同今日。
白書悅聽聞牧元術說熱水已備置好,跟随他一同進到浴房內。
踏進來的第一時間, 他便嗅到同往日不太一樣的氣味。
白書悅輕蹙眉,看向牧元術。
牧元術主動解釋:“仙尊今日陪弟子出了一趟門, 想必走得會勞累些,弟子便擅自做主為仙尊燃了一支安神香, 浴池內亦放了些安神的藥草,便于仙尊放松休息。”
白書悅未再多想,着一對木屐步入浴房內。
牧元術已十分熟練于服侍白書悅沐浴,相對應的,白書悅亦習慣了他的貼身伺候。
他只站在浴池旁靠近衣架的位置,由着牧元術為他一件一地解開衣裳。
由牧元術挑選的淺藍圓領袍最終亦由他親自脫下, 他将外衣整理齊整,暫時搭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白書悅在這個間隙已走到浴池邊, 安靜地等着。
純潔清冷的面容被水霧暈染,在這一刻顯得有些溫順恬靜。
牧元術漫步行至白書悅身側:“仙尊, 那弟子便為仙尊解冠了?”
估算時日, 今日亦到了白書悅要梳洗長發的時候。
白書悅“嗯”一聲, 側過身去, 将雙足沒入池水中。
僅餘的一件裏衣下擺随之微微晃動,一角掠過池面,洇濕小片衣角。
白書悅看見了, 但懶得管,任由身後的牧元術先替他将發冠輕輕拆解下來, 放置于旁側的小架子上。
牧元術放發冠的同時,白書悅亦擡手褪下了最後一件薄薄的裏衣。
如雪般的肌膚白得晃眼,落下墨色如瀑的長發,輕微晃動間,兩枚小巧的腰窩若隐若現。
再往下,便是更為雪白的兩團渾圓,又因池內熱氣熏蒸,染上一層淡淡的粉。
美得叫人根本挪不開眼。
牧元術并無過多欲念。欣賞與癡迷的邊界,他總能在這種時候把控得十分得當。
原因無他,只消看一眼白書悅冷淡漠然的神情,便足以驅散一切旖旎。
牧元術想要的不是單方面的掠奪與侵占,白書悅尚未破道生情,在那對通透藍眸染上足以侵蝕高潔理智的情與欲之前,他什麽都不會做。
他從不願強迫白書悅,他想要的是白書悅一步一步,跟随他的步伐習慣他,走向他。
再由他,來取悅他珍視于心的仙尊。
牧元術撩起白書悅散落的長發,指尖插.入發梢間,輕輕梳理。
圓潤微涼的指尖不經意似的劃過光滑細膩的後背,引起一陣無意識的微微顫栗。
轉瞬即逝的微癢讓白書悅眉梢輕蹙,但很快又習以為常地放松下來。
牧元術在第一次觸碰時便同他解釋過,這是難以避免的偶然,他會盡量小心,若他不願意亦可随時揮退他。
他的态度太過坦然,沒有親密接觸經驗的白書悅便信了,對此表示無所謂。
反正不是什麽特別奇怪的感覺,那便随牧元術去了。
牧元術将他的發絲整理好,白書悅便步入了池水中。
浴池不深,池水差不多能沒到白書悅肩膀,掩去了絕大部分春色。
牧元術目露遺憾,但并未有太多停滞,拿起水瓢盛了些溫熱的水,輕輕打濕白書悅的頭發,用皂角幫他梳洗。
白書悅閉目養神,安然地由着牧元術伺候。
牧元術順便在這時問:“仙尊,那之後若是秦峰主再來寒英峰找您,您希望我如何對待他?”
“随你。你想如何對待便如何。”白書悅懶懶地應答一句,“我不通人情往來,莫起太大沖突,否則我不一定救得了你,其餘你自己把握便是。”
牧元術笑了笑:“好,弟子明白。”
有陸景陽調查外門之事在前,白書悅信任他的處事水準,不再過問。
牧元術又提及與自己相關之事:“近日那羅盤還是沒有動靜麽?”
白書悅沒睜眼:“嗯。興許還需要一段時間。”
牧元術突破陣法所需要的陣引尚未現世,這也是這段時間他們始終停留在寒英峰內的原因。
陸景陽那邊引導他不将此事告知秦守,餘下其實就沒有牧元術發揮的空間了。
白書悅聽着牧元術方才的語氣,随口問:“你很着急麽?”
白沫自牧元術手中不斷積聚,他輕輕揉搓着,聲音放得有些低:“嗯。弟子想盡快成長為能保護仙尊的水平。眼下弟子的修為還是太低了,恐怕都傷不了秦峰主分毫。”
他對秦守仍用着“峰主”頭銜的敬稱,語氣平淡得好似普通弟子在談論什麽有關宗門內大人物的日常事宜。
白書悅沒在意他的語氣,估量他與秦守的差距:“嗯,确實傷不到他。秦守狡詐,擅險招,正面與他對上我都易中陷阱。”
若非如此,以他修為絕不至淪落到前世那般境地。
白書悅憶起前世最後的那個場景,無意識間擡手按了按太陽穴。
“仙尊?仙尊可是何處不适?”牧元術手中停頓。
白書悅放下手,緩緩睜眼,語氣仍是淡然:“無事,只是想起了些事情。”
牧元術繼續手中動作,垂眸看着白書悅白皙的脖頸。
須臾,他才試探性地問:“仙尊所言之事,與仙尊不喜秦峰主的原因有關麽?”
類似的問題在牧元術第一次服侍白書悅沐浴時,他便問過,只不過當時更直白些,問白書悅為何不喜秦守。
白書悅不擅長撒謊,亦不想隐瞞,只是這些事情實在太過玄乎,他當時只承諾了之後若有機會,再同他說明。
今日仍未到一個合适的機會。
白書悅沒有馬上應,又閉上了眼,面容有些疲倦。
牧元術洗淨白書悅發梢上的沫與自己的手,将指尖抵在白書悅太陽穴附近,為他按揉舒緩。
太陽穴是修士的命門之一,在牧元術指尖觸碰的一瞬間,白書悅又皺起了眉。
但随着他始終輕緩且舒适的力道,他漸漸再次放松下來。
白書悅感受到牧元術指尖的熱度,知曉他應是動用了靈力,讓他的手變得更溫熱些,也好把控着讓他放松的溫度。
過了會兒,他才慢慢開口:“就當是……我做過的一場夢。夢中秦守曾以狡詐的手段欺騙我,廢我根骨修為。我不願受他脅迫折辱,最後禦着清松劍回到寒英崖,自高崖上墜下。”
他将前世遭遇以一種格外輕描淡寫的态度,當作“夢境”簡單說了一遍。
聽起來缥缈虛幻,但他又真切感受到身後人微微收緊的力度。
“他廢了您的根骨與修為?”牧元術的聲音仿佛是受氤氲水霧影響,細微的顫意變得朦胧。
白書悅沒聽出來,漠然補充道:“在夢境中确實如此。修士步入化神後鮮有夢境,我疑心這是某種暗示,便對秦守不喜。”
白書悅非常不擅長撒謊,只是勝在性子淡漠,若放在尋常牧元術興許便真的聽信了。
但牧元術清楚地知道,白書悅說的就是他遭遇過的“前世”。
牧元術知曉白書悅的重生,但在那系統初次出現之後,白書悅與系統便鮮少再提及“前世”,話題總是圍繞着“劇情線”。
他不知前世的白書悅究竟因何身故,更不知原來在前世,白書悅便已經走到過那所謂劇情線的瀕末橋段。
仙尊明明是那麽驕傲的人,秦守他怎麽敢的?
牧元術的手攥緊又松開。
他跪坐在浴池邊,最終還是壓制不住心底的情緒,弓着身,虛虛地圈住了白書悅:“那您當時……一定很疼吧。”
這一次即便遲鈍如白書悅,都感覺出了擱在他身旁的手在微微顫着。
他睜開眼,偏頭,對上牧元術眼眶泛紅的視線。
他們靠得很近,兩人的氣息在這個瞬間纏繞在一起。
牧元術烏黑的眼眸直直倒映出白書悅的身影,那樣濃郁得幾乎化不開的心疼,讓白書悅都差點以為他不是在說那場“夢”,而是他切切實實經歷過的前世。
但很快白書悅便将這個可能丢棄。
牧元術不可能知曉“前世”之事,除非他亦是重生的。但若他真的重生了,不會不知他為何不喜秦守。
前世的“牧元術”是眼睜睜看着他墜崖而死的。
白書悅收回了視線,一本正經地圓上了自己的話術:“那只是夢,夢裏是不會有痛覺的。”
“會有的。”牧元術輕聲,“在夢境的當下,痛楚是真實存在的,只是醒來後會被遺忘。”
白書悅無言。
當時的他疼嗎?
那自然是疼的。秦守為了折磨他,廢他根骨修為時用的方法本就是最痛苦的一種。
只是在重生以後,那樣的痛苦漸漸便消失了。
若非還有那系統,還有那所謂天道,興許前世的一切最終只會被他當作一場過分真實的夢境。
白書悅再次閉上了眼。
牧元術亦在深吸一口氣後收緊了手,輕輕圈住了他。
“仙尊,弟子一定會保護好您的。”青年……或者說,仍是少年模樣的牧元術鄭重許下承諾,“弟子絕不會讓秦守,以及其他任何人,再傷您一分一毫。”
于今,他只是尚未結丹的小孩。于明,他又可能是肆意妄為的魔尊。
不論何種面貌,他都不像是能與“保護”白書悅沾邊的人。
但偏偏,就是他給了白書悅這樣久違的諾言。
白書悅睜眼看向池面泛起的漣漪,最終只應了一個很輕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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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