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戰已終（五）

戰已終（五）

“啓禀将軍，屬下有事禀報！”顧安通站在将軍的營帳之前，對着營帳中的将軍與其嚴肅的說到。

雖然将軍的營帳之前不可冒犯，但是顧安通還是忍不住的在營帳外左顧右盼。現在天色已晚，将軍的營帳中為什麽會傳出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一開始剛來這裏的時候，将軍營帳的守衛不讓顧安通進來找将軍。他們口口聲聲的說将軍不允許任何人在此時打擾他，他有要緊事要做。

顧安通原本只是打算在外面等待的，畢竟他來找将軍禀報的事情也挺要緊。士兵們此時的狀态非常差，這些日接連的作戰外加輸多贏少的局面讓士氣陷入低迷。顧安通是打算來和将軍商議一番，此時将軍是否出面振奮一下士氣。但是，沒想到他剛打定主意等将軍忙完之後再進去，結果竟然就在營帳外面聽到了将軍和一個完全沒有聽過的聲音發生的争吵的聲音。

按照探子來報，明天祁國的那個老東西就要進攻了，現在将軍的營帳中還傳來與陌生聲音的争執。于情于理，顧安通都覺得身為副将的自己不能就這樣在外面幹等着。

所以，他直接揮開了營帳前攔截他的士兵徑直走到了營帳的大門口。

在顧安通的聲音傳入營帳中之後裏面的争執聲驟然一停。顧安通聽着裏面悉悉索索的聲音，等聲音停了之後，他才聽到将軍帶着怒氣的聲音。

“我不是說了不讓任何人打擾嗎？顧副将你來幹什麽？”

顧安通為人是耿直了一點，雖然此時心中覺得将軍有點奇怪，但是此時并不是一個很好的和将軍發生争執的時機。因此，他直接和生氣中的将軍禀明了他的來意。

“将軍，士兵們此時士氣不振，您看您是否需要出面振奮一番？”畢竟明天就要打仗了，要是士兵們帶着這樣的士氣去打仗，別說贏了，最後能成功的回來就不錯了。

顧安通在禀報完自己的來意就一直在營帳外等待着将軍的回複，可惜啊，将軍的話讓他失望了。

将軍在聽到顧安通的話後，直接怒氣沖沖的說：“我這裏有要事要商談，沒有時間管那些士兵。都來當兵了，沒有覺悟的人死不足惜！”

“将軍！這...”顧安通不敢相信将軍身為一軍統帥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張口剛想說什麽就直接被營帳的将軍不耐煩的打斷了。

“行了行了，快退下！我這邊有要事，只要我商讨的事情成功了，區區祁國，就是我們吳國的囊中之物！”

“來人，送顧副将回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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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守門的士兵聽到将軍的吩咐，紛紛來到了顧安通的面前攔住了他。顧安通知道，此時的将軍沒有心情再聽到他說話，也就順從的離開了。

當然了，離開并不意味着他要放棄。相反，顧安通打算過一會再來。

不過，由于實在是對于将軍營帳中陌生的聲音感到疑惑，顧安通雖然是離開了，但是耳朵卻是豎起來了。不過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明明營帳的隔音不是很好，但是顧安通卻偏偏聽不清将軍營帳中的聲音。

只有一些模糊的什麽“确定”、“主人”、“法寶”、“勝利”之類的字眼傳來。

顧安通的心中充滿了懷疑，不過他覺得将軍是一個忠君愛國的人，絕不會做出什麽對于吳國不利的事情來。但是，将軍剛剛那對于士兵滿不在乎的語氣又讓顧安通陷入懷疑。

将軍這是怎麽了？怎麽變得有點不像他了。

顧安通帶着這樣的想法離開了營帳，不過，因為心中實在是疑惑，顧安通在甩開将軍的那兩個守衛後又悄悄的回到了營帳那邊。

但是，就這麽短短的一小會的功夫，将軍那邊竟然已經談完了。他過去的時候剛好看到了将軍的營帳中走出來一個身着花哨衣裙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個女子好像是發現他了。畢竟在這個女子離開的時候看了他所在的位置一眼，雖然很快就移開了視線毫不在意的走了。

就這一眼，讓顧安通完全被驚到了。說實話他征戰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的視線所吓到。那一眼，裏面仿佛都是屍山血海。

那個女人絕對不簡單，手上的人命絕對不會少。

為了避免被将軍發現，顧安通看到那個陌生的女子離開的背影之後滿心憂慮的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但是沒過多久，就接到手下來報，說将軍讓他們去商議事情。

也就是那時，将軍宣布第二天的作戰由顧安通全權負責，而他在高人的指引下要去尋找一個讓他們能輕松獲勝的寶物。當時顧安通他們當然反對，但是無論他們怎麽勸說打定主意的将軍都沒有效果。

要知道臨陣換帥，這可是軍事大忌。将軍作戰這麽多年不可能不懂這樣的道理，但是他卻偏偏這樣做了。

最後他們沒有辦法，将軍拿軍令壓他們，他們只能遵從。第二天和祁國交戰的時候，将軍就已經不見了。後來，将軍興高采烈的回來了，手裏還拿着一塊黑色的石頭。

那塊石頭邪性的很，顧安通覺得看着那塊石頭久了都仿佛聽到了哭嚎的聲音。最奇怪的是，随着将軍和石頭的歸來，他們的意識漸漸的模糊，只知道聽從将軍的命令，就宛如一個提線木偶。

後來感覺到一陣刺痛，随後有種直覺告訴他他死了，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當他再一次的恢複意識之後，就聽到了一陣古筝聲，随後便看到了蘇嫣然。之後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邊回憶邊訴說的顧安通看着随着他的講述陷入思索的衆人，眼神略有些悲涼的看了蘇嫣然一眼，說到：“所以，姑娘按照你的意思是，那個和将軍說話的、給他出注意的、所謂的高人就是一個妖怪是嗎？”

将軍是被妖怪迷惑了，所以才心性大變是嗎？

蘇嫣然看着顧安通這個樣子也有些遲疑不知道說什麽，畢竟聽他的描述，他們會變成這個樣子和樹妖明顯是分不開的啊。但是，她搞不懂啊，樹妖跑來軍中幹什麽呢？她不是愛吃人類的精氣之類的嗎？那個将軍也沒有被吃掉精氣啊。

還有，那塊黑色的石頭是什麽呢？

想到這裏，蘇嫣然的視線不自主的看向了祁國的将軍武元義。她略有些遲疑的說到：“武将軍，對于顧副将說的事情，您有什麽頭緒嗎？”

陷入思索的武元義聽到蘇嫣然的問話後，面色凝重的擡起頭說到：“看來他們真的是被控制了，我說那天怎麽那麽奇怪。”

“控制？”蘇嫣然和顧安通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看着武元義詢問到，“武将軍，您能相信說說嗎？/老陰鬼，你快細說說怎麽回事？”

“欸~”武元義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說出了那天兩軍交戰中顧安通不知道的事情。

“那天吳國因為臨時換了統帥，所以他們本就衰弱的士氣更加大減，我們祁國接連報捷。原本我們以為可以一鼓作氣的結束這裏的戰争，但是沒想到在吳國軍隊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項懷仁那個老東西突然出現在戰場上，随後在鼓勵了他們的士兵一番之後就說他手裏有了決定戰争的寶物。”

說到這裏，武元義再次嘆了一口氣，“眼看着吳國那邊因為所謂的寶物士氣大振，雖然不知道寶物的真假但是我們祁國這邊的士氣确實開始下滑。”

“為了讓大家保持住我只能說吳國是在騙人的，他們已是強弩之末，毫無威脅。這番話雖然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随着吳國的勝利越來越多，我們祁國的士氣開始大幅度下滑。”

蘇嫣然注意到，說到這裏的時候，武元義的眼神開始劇烈波動。很顯然，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對于他來說不是一個什麽好回憶。

“但是，随後我便注意到，吳國的将士們越來越不對勁。一開始還以為是我的錯覺，畢竟戰争嘛，就是那麽的殘酷，有士兵以命換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後來随着戰争時間線的拉長，我發現先是吳國底層的士兵們，他們驟然變的悍不畏死甚至說不在意身上的傷痛。他們不怕痛但是我們的士兵怕啊，于是我們一退再退。”

“後來...後來...”說到這裏，武元義看了一眼顧安通遲疑了一瞬随後才說到：“後來就連這個老莽夫也變了，他不在關心士兵的傷亡，也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我親眼看到他被我們的箭射中，但是他毫不在意的就把瀕臨心髒位置的箭拔了出來繼續向我沖過來。”

“在這個老莽夫不在意生命的打法下，我軍漸漸的被拖入深淵。我察覺到了吳國将士的不對，想帶領我們的将士們撤退，但是這個時候項懷仁那個老東西直接命令吳國的士兵組成了人肉方陣，阻攔了我們的腳步。”

“就這樣，我們直接被拖死了。”武元義說到自己的死亡臉上沒有變化，甚至他身邊的士兵們也都沒有。

蘇嫣然聽着武元義的話就能感覺到戰争的殘酷，後來看到他們的表情，瞬間了然。他們在戰争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甚至說，每一個參加戰争的人都抱着孤注一擲的決心。

武元義察覺到了蘇嫣然的視線攥緊的手不自覺地動了動，随後繼續說到：“我在将士們的保護下，是最後一個咽氣的。所以，我看到了項懷仁最後的樣子。”

“他在士兵們死後，手中那塊黑色的石頭就飄在了半空中。随後像是在吸收着什麽，那個石頭随着時間的加劇，冒出黑色的光芒和一股不詳的黑氣。”

“随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就是和老莽夫說的一樣了。”

說到這裏，武元義擡頭掃視了一下此出的士兵們，恨恨的說到：“我再次恢複神智後，我終于知道了項懷仁那個老東西手中的破石頭吸收了什麽！”

“他吸收了我們死亡将士的靈魂！現在這裏的将士們靈魂僅剩當年的一小部分！”

聽到武元義的話，蘇嫣然恍然大悟。對啊，她一直有種怪異的感覺，原來是因為這個！這裏明明是戰場，但是士兵們的數量不對啊。按照顧安通和武元義的說法，這個戰場當年發生的戰争規模不小，那麽不可能僅有這麽點魂魄啊。

所以，都是被那個黑色的石頭吸收了嘛？那個黑色的石頭有吸收靈魂的作用？還是說要有什麽前提條件？

不過黑色的石頭，給人感覺不好，這兩點為什麽覺得那麽熟悉呢。一時間，蘇嫣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