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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後這一個月，林願每天發的消息、說的話，周以然雖然回複的冷冷淡淡，但早就不是之前愛搭不理的樣子。兩個人又頻繁的見面，雖然都是短短的上班路上聊一會兒，他的話不多，她也一直比較克制。但能感覺自己和周以然的關系迅速升溫。

急不可耐想确認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周以然怔住，他不敢回答。他現在還沒辦法知道林願對他是不是以前的态度，不知道說了後又會變成怎樣，他寧願能這樣每天能見一面就夠了。

片刻，他屏住氣息，把林願手中的綠色盒子接過來，把手鏈拿出來，盒子又塞回她的包裏。握住林願的手腕，像以前一樣，順着手腕又牽着她的手。她的手被重新握在手裏，周以然的心跳像擂鼓，有一陣失神。

他在室外呆太久了，抓着林願的手時，讓她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牽手時那種涼意。

林願一陣臉紅，呆呆地看着周以然攥着她的手好一會兒，又放開她，把手鏈直接搭在她手腕給她戴好：“哪有那麽多為什麽，生日禮物就開開心心收就行了。如果只是因為價格，你不用想那麽多。”

“很适合你。”手鏈戴好後，他又牽起她的手擡高，展示手鏈給她看。林願看了眼手鏈，眼神就挪到他的手，她的手沒動，紅着臉。

握了兩分鐘，林願手指有點酸，動了一下，周以然就輕輕放下她的手，松開。

林願看了周以然一眼，牽了她的手，她慌得不行，他神色卻正常得很，還是逃避着她問的問題。林願抿緊嘴，好吧，等論壇結束，兩個人都有時間，她反正一定就要說清的。有些事急不來的話，那這半個多月，再等等看。

她咳兩聲，又繼續往地鐵走，低聲道：“那好吧，那我到時候分期還給你。”

“我說了，不要還。”

她沒理他，自顧自繼續說：“從現在算起的話，聖誕、元旦、過年、你的生日，還有一些什麽節，我都買禮物送給你，一年十個應該差不多吧。”

周以然唇角微彎，沒想到她是想這麽還：“那這樣算，不夠的，這個手鏈可貴了。光一年十個節是還不完的，我只接受30塊錢以內的禮物，你至少還得還……你自己算算多少年吧。”

“喂，周以然！你難為人！”林願粗略算算，這麽個還法，還到退休，還到去世都還不完好吧，“我才不管你的規矩，我送禮物按我的規矩。”

“好，你耍賴就聽你的。”周以然微微勾唇。不過陰霾剛散去，又再度聚集，他說，“我明天要出差了，時間有點長。”

他近期總是出差，她都習慣了：“要去哪出差啊？去多久呀？”

“去廣東，最快也要十幾天才能回來。”周以然把手放進衣服口袋，盡量讓自己不要縮在一起。這天氣真的越來越冷，他出差回來後，估計要另想辦法了。

林願點點頭：“這麽久啊。”

周以然也聲音低下：“嗯，很久不能見了。”

林願愕然，越來越感覺到最近的暧昧。

貴重的禮物，這話裏的惘然若失，聽起來不舍的意思……林願覺得這進步之大簡直想立刻向江渺彙報。江渺自從國慶知道周以然的事情之後，隔三岔五就要問兩句，當時兩個人還在冰河世紀，林願郁悶地讓江渺不要再問這種傷心事了。後來這段時間和好了，林願又太忙，完全忘了跟江渺說。

“那個……呃……也沒事，也就十幾天。”林願心裏的興奮勁沖上腦子，舌頭捋不直，“我最近活動也快開始了，就是那個論壇。我應該會非常忙，也不一定每天回家。等論壇結束，到時候，到時候我再找你。”

感覺論壇結束後，她簡直不需要多費太多力氣，就可以自己完成生日願望，想到就有點隐隐的期待和亢奮。

周以然看向林願，她完全沒有和他一樣的失落情緒，似乎對這十幾天的分離毫不在意。她正嘴角彎着，豆漿在手中都沒喝，臉上浮着一股子興高采烈和激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慢下腳步，看着林願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愉悅中，渾然不覺地往前挪步。周以然搖搖頭，無奈，又快步跟上。

林願的工作的确很忙，進入了最後的焦灼階段。晚宴的節目單遲遲沒有确定，論壇外展位資料一直改來改去，還要催促主辦方确認報告嘉賓的資料，論壇手冊那些物料還不下印就趕不出。幾個人每天忙得暈頭轉向，林願也像之前一樣拉了折疊床在辦公室睡，反正周以然出差了，回去也見不到。

最近她也沒辦法像之前那麽頻繁給周以然發消息，現在的午餐都是匆匆吃的，吃的時候還在和姍姐他們讨論晚宴桌上的花藝樣式和名片卡。

有時候周以然會給她發消息問下班了嗎，還在忙嗎，說深圳的天氣很好，十一月還在穿短袖。林願一般幾個小時後才看到，簡單回幾句，然後抓緊時間補覺。

周以然看着林願發來的一只小狗流着哈喇子睡覺的表情包，嘴角微微勾了下，回了句晚安。

他來深圳快十天了，在這裏的工廠反而沒有在實驗室忙碌。他這幾天給林願發的消息，她回複都沒有十次。有時候第二天才回前一天的消息，一連發幾條，又再沒有音訊。論壇快開始了，他能想到林願有多忙。

周以然準備熄屏睡覺，又收到一條消息。趕緊打開手機一看，發現只是本科的同學路俞陽發的一句話，說他最近回S市了，約周以然吃個飯。

在國外的留學生總是比較親近同一片大陸上的人。路俞陽是S市人，活潑有趣，身邊朋友很多，也愛打球，算是周以然本科的時候走得最近的朋友。路俞陽本科畢業後就不想再讀化學，去英國讀商科了，後來好像畢業進了一家投行。

周以然回複說可以，下次約個時間，最近在深圳出差。

屏幕瞬間出現了路俞陽的電話提醒，周以然皺了眉頭，還是按了接聽。

路俞陽的聲音聽起來異常興奮：“我靠，不是吧，周以然，你在深圳嗎？我也在深圳！”

周以然莫名：“你剛剛不是說回S市了？”

“別提，我回來之後，就沒在S市呆幾天，一直在外面跑，鴿了幾次朋友之後，沒人搭理我了。到深圳有段時間了，後天就回S市了，之後的工作沒這麽緊，你周以然的時間向來最難約，不得提前預約嘛。在深圳的話，直接深圳約個飯呗。”

周以然笑，兩個人互相講了下酒店的地址，沒隔太遠，都在郊區。最後也懶得折騰，決定第二天在路俞陽住的酒店餐廳吃晚飯。

逢飯點，餐廳人不少，只有角落還剩張桌子。

路俞陽拿起菜單遞給周以然，随後好像發現了熟人，突然擡起手朝周以然身後招了下。

“看見我同事了，他剛好也來吃飯，介意一起嗎？”路俞陽笑了笑，又加了句，“跟我們差不多年紀，也是我一好哥們兒，人特別好，和我以前那些朋友一樣。”

以前在學校，和路俞陽一起吃飯時，他也總是呼朋引伴，岑羽寧也曾是路俞陽帶過來吃飯才認識的朋友。周以然不介意，他和路俞陽也沒什麽要緊的事要說。

路俞陽見到他的表态，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又招手：“陳述，這兒。”

陳述？周以然翻菜單的手僵住了。

陳述很快就過來了：“深圳怎麽這麽多人啊，這酒店吃個飯，連張桌子都沒有。抱歉，打擾了啊。”

路俞陽大氣地笑，引他落座：“那這頓飯你請呗。”

“小意思。”陳述拍了下路俞陽的肩，“這位朋友怎麽稱……”

下一秒，陳述看見了對面座位上的周以然，一句話斷在嘴邊，臉上的笑也立即褪去。周以然漠然地坐着沒動，只擡起頭看了眼他，似乎并沒有覺得他的出現有多麽驚訝。陳述冷笑了一下，直接坐下。

路俞陽還沒反應過來，看見陳述兀自坐下以為是他習以為常。他們經常在外面跑，在客戶面前裝自來熟是必修課。

他叫服務員給陳述拿來一副碗筷，就開場：“介紹一下，我同事，陳述，和我一樣，金融民工。這是我本科同學，周以然，大學霸，現在在F大做博後。”

陳述又一聲冷笑：“F大？去S市了？”

“嗯。”周以然喝了口茶，發出氣聲，他并不想和陳述有什麽交流。

“呵，還回來幹嘛，還去F大。”陳述依舊諷刺地冷哼，也給自己倒了杯茶。

周以然放下茶杯，沒有回答。

路俞陽歪頭看了眼兩人，問：“二位？認識？”

周以然點頭：“高中同學。”

“就一學期。”陳述飛快補充。

“有意思，那今天這場居然是老同學聚會咯。”路俞陽大笑，從周以然那邊拿過菜單：“看的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特色的？”

周以然搖頭：“我随意。”

“陳述看看？”路俞陽轉手把菜單遞向陳述，陳述擺手，少見的一臉冷冰冰，路俞陽覺得奇怪，只好又自己翻菜單：“那我就随便點了。”

“這家居然還有S市菜。”翻了一會兒，路俞陽看到一些眼熟的菜，胳膊肘推了下陳述：“哎，陳述，國慶前咱們在S市和A公司吃的那家店，手剝河蝦仁特別好吃的那家，我記得你說想跟朋友再去吃，後來去了沒啊？”

話一落音，周以然和陳述彼此看過去。

周以然看了眼，立刻收回視線。

陳述反倒笑了：“去了，她也很喜歡。”

即便已經決定放下，陳述還是看不慣周以然。

他恨周以然當年搶到手又不珍惜，輕飄飄的一走了之，杳無音訊。他記得林願那個下午決堤的眼淚，和這幾年稚拙的假裝。他們分手那天，陳述面對林願沒法發洩的無奈的憤怒，在九年後的此刻，終于見到了另一位當事人，都換成另一種利劍全力刺去。

“我朋友說，下次，我們再去吃吃其他的菜。”陳述懶懶靠着軟包椅背，歪嘴笑着，看着周以然，“老路，你還有沒有S市的什麽店，再推薦一下，我怕她吃膩。明天回去，我再跟她去吃吃看。”

周以然手握空拳，眼睛只盯着面前的茶水，努力忽略陳述說話。

路俞陽壞笑：“我靠，你小子，男的女的？這麽貼心。”

陳述手指敲擊着褲腿，淡淡地笑：“女孩子，從小一起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