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意外

010.意外

010

第二天一早，姜瑜是被凍醒的。

準确的說，昨天晚上的時候，姜瑜便感覺到室溫驟降，但因為她一直在想陸之煦說的話，便沒有特別在意。

煩躁加上寒涼，姜瑜又是一晚沒有睡好，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下意識地想要用手把自己的身體撐起來，後知後覺地才想起陸之煦把自己的雙手綁得緊緊的。

高大強壯的男人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窗邊，拉開窗簾，透過玻璃看向外面被白雪覆蓋的世界，微微皺起了眉頭。

姜瑜沒有想到，原來外面下起了大雪，她好奇地探頭，想到行程被積雪減緩速度，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陸之煦拉起窗簾，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看向姜瑜，姜瑜低下頭，一邊裝出宿醉的模樣，一邊艱難地朝陸之煦舉起自己的手，語氣嘶啞，甚至還故意咳了兩聲，“能解開一下讓我洗漱嗎？我昨天連澡都沒洗，身上一股酒味。”

他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她一會兒。

陸之煦這才動了，他坐在姜瑜的床邊，低下頭，漆黑的中短發垂墜下來，指節分明的手指指尖覆蓋着幹淨圓潤的指甲，幫忙解開這個繩結。

和之前只綁單手的死結不同，昨晚他給姜瑜打的是那種标準的手铐結，被綁住的人自己是沒法接開的，越掙紮越緊，必須需要借助別人的幫忙才能解開。

他的動作還算溫柔，但解開的依舊反而弄疼了她，姜瑜“嘶”了一聲，倒吸了一口氣，陸之煦的動作頓了頓，而後反而是加快了速度。

解開繩子之後，姜瑜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她看了面前的陸之煦一眼，然後起身，走進了洗手間。

磨蹭了一個小時，終于從浴室裏洗漱完，姜瑜注意到房間外面多了一杯冒着熱氣的水。

她愣在原地看了一眼依舊站在窗邊的陸之煦，心中微動。

但她很快就平複了過來，只覺得自己大概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了。

……

令她失望的是，雪在上午太陽出來之後便漸漸停了。

但事實上，化雪的時候，路面反而更難走，他們又不趕時間，因此像王師傅這樣的老司機，是不太希望在這個時候上路的。

陸之煦不在乎，他顯然更希望早點将姜瑜送走，所以他顧不上王師傅為難的臉色，還是強硬要求這個時候上路。

王師傅沒辦法，只好和他們一起坐上車，發動引擎預熱。

姜瑜也跟着上了車，不過這一次，陸之煦倒還是延續之前的行為，沒有在車內給她綁繩子，倒是讓姜瑜松了一口氣。

車輛啓動，王師傅緩慢地開着車，又重新走上了鮮有人上路的公路。

漫長的行駛之中，整個世界一片白，原本她還以為雪是徹底停了，但路上零零星星地還在飄雪。

冬天本來就容易嗜睡，姜瑜趁機眯了一會兒，王師傅打着哈欠，電臺裏放着無趣的節目，主持人在慢速Remix版歐美音樂中間穿插着閑聊與廣告。

因為是雪天，出發晚、車又開的很慢，注定不能像原有的計劃一樣，開往幾百公裏外的大一點兒的地級市過夜，王師傅努力提着自己的精神，轉過頭打開小隔板，和身後的陸之煦商量，“陸少，今天要不就在附近找個地方過夜吧，雪天趕路有危險。”

姜瑜整個時候已經醒了，聽到王師傅這麽說，她立刻探出腦袋，伸出手擦拭着起着霧氣的玻璃窗戶，向外看去，正好他們的車經過路牌，路牌上的地名她都沒怎麽聽說過。

她努力地試圖通過逐漸昏暗的天際向遠處看，感覺這附近少有幾處高樓，遠處倒是連綿不斷的山脈起伏，大概正好是飯點，能隐約注意到幾處袅袅炊煙，無論如何都不是什麽繁華的地方……但綜合各個條件來說，确實如王師傅所說，再往前開不太現實，看來他們今天不得不在這裏落腳。

不過這附近也并非完全是荒郊野嶺，透過窗戶看向外面，遠處的燈光倒還算是熱鬧，她忍不住開口，“我餓了，能不能先去吃點東西？”

一路上不是在服務區湊合，就是在标準的酒店裏點餐吃，雪天天冷，送上來之後食物都有些冷了，一開始還好，吃多了就有些膩了，更別說是陸之煦這樣嬌生慣養的大少爺了。

這附近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什麽豪華酒店的樣子，不一定有餐廳，陸之煦收回看向姜瑜的目光，皺着眉頭道，“王叔，停車吧，在這附近吃點東西。”

王師傅小心翼翼地放慢車速，又開了半個多小時，這才終于找到一個熱鬧的小吃街，他找了附近的地方停車，幾人一起下車準備找家店解決晚餐。

天氣雖然冷，但民以食為天，人總要吃飯的，這裏很明顯是那種小店、小攤販聚集的地方，街道上貼着難看的宣傳和招牌，地上都是一灘灘的髒污。

因為提防姜瑜做什麽不該做的小動作，陸之煦牢牢地将她的肩膀攬在懷裏，穿過人來人往充滿着油煙氣的餐飲街，他們三個人顯然和周圍的人看上去格格不入。

尤其是陸之煦，身上這一身看着就不便宜，再加上那種與生俱來的氣質，令人根本無法忽略。

姜瑜注意到了周圍這些當地人向他們投來的目光，她立刻向四周打量了起來，在經過一家很是熱鬧的燒烤店的時候，姜瑜的眼睛立刻亮了，注意到裏面的人魚龍混雜，她便拉了拉陸之煦的衣擺，輕聲輕調地說，“煦哥，我想吃燒烤了。”

陸之煦充耳未聞，而是帶着她來到隔壁一家較為冷清的本地小餐館。

小餐館是那種标準的老式裝潢，貼着各種食物的照片和價格，食客不多，只有寥寥幾桌，價格也不便宜，姜瑜大概能猜到為什麽生意不好，心裏不由得有些失望。

要是在剛剛的燒烤店，人多擁擠，一不小心搞出一些摩擦争執，要是打起來的話，陸之煦肯定招架不住。

但事已至此，姜瑜也只好繼續忍耐。

“有包間嗎？”

老板娘熱情地招待着他們，“有，樓上請。”

瓦斯爐咕嘟咕嘟地煮着鍋子，隔間裏熱氣騰騰，但氣氛卻極度沉默，三個人竟然連一個開口說話的人都沒有，頂着這樣尴尬的氛圍，王師傅匆匆吃完，便借口抽煙離開了包廂，一時間房間裏只剩下姜瑜和陸之煦兩人。

當地同樣是油重色濃的菜色，口味偏辣，吃了幾口身體便暖和了起來，但對于胃着實有些不太友好，勉強通過幾道不怎麽辣的食物吃了個半飽，姜瑜便停了筷子，欲言又止地看向面前的陸之煦。

“煦哥，昨天的事……”

姜瑜正想着能不能再減少一些陸之煦對自己的警惕，她終究還是有些在意陸佩珍在電話裏說的那些事情，只是話還沒說出口，卻直接被對方開口打斷。

“不用解釋，姜瑜，我知道你這是喝醉了，并沒有放在心上。”

她有些意外地張了張嘴，随即垂下眼眸，然後緩緩走到陸之煦身旁，抓着他的衣擺，“煦哥，我不是……”

“啊啊啊——”

突然，熟悉的尖叫聲打破了沉默。

姜瑜還沒反應過來，陸之煦便立刻察覺到不對勁，唰得一下起身，握住姜瑜的手腕立刻沖出了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