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第二天清早，林雪依就收到了公司人事部的通知，要求自己明天回崗，放棄本次出差任務。對此，林雪依難以理解，因為按照正常流程來說，她至少要等到王嘉男的調查結果出來。通常來說，拘留24小時後，如果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就應當釋放王嘉男。

于是她向顧蕭蕭打去電話，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後，兩人迅速攀談起來。

“公司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為什麽要我明天到崗？”林雪依詢問道。

“不就是女魔頭殺了戴朵朵嘛，你趕緊回來吧，咱們公司會發公關聲明。雖然是出差，但殺人是她個人原因，相信大衆會給予理解。”

“不是，她怎麽就成兇手了，結果不是還沒有公布麽？”林雪依疑惑道。

“總公司來函了，要求新聞部提前做好公關準備，應該是警方已經把調查結果透露給公司了。”顧蕭蕭嘆了口氣，“沒想到，女魔頭竟然因愛生恨，殺了自己相戀數十年的女人，真是一個悲劇。”

聽到這令人震驚的消息，林雪依急忙奪門而出，她現在一定要去找那個叫方沁的女人，問個明白。

林雪依乘着無人電車，循着記憶導航至方沁所在的別墅。她再次來到那片雜草叢生的庭院裏，周圍出奇地安靜，大門是虛掩的。她大聲呼喚着方沁的名字，卻遲遲沒有人回應，一種不安的預感在心底滋生。

她緩緩推開那扇虛掩的大門，只見昨天還滿地狼藉的房間，今天已經變得空曠，牆上的那些照片，資料，還有畫作通通都消失了，桌上只剩下昨晚就已經凝結成塊火鍋湯水。

她又舉着手電筒，小心翼翼地走向其他房間，盡管心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安，但是人類的好奇心與求知欲還是占領了上風。

推開卧室的房門，她一瞬間驚住了，只見滿牆密密麻麻地重複着六個字：我沒有精神病！

牆上那些用馬克筆勾勒出黑色線條，瞬間猶如蜘蛛網一般，困住了她的心髒，令她感到一陣窒息。

那個女人究竟是瘋子，還是一個真正的偵探？這一瞬間，林雪依忽然對世界感到一絲迷茫。

她只身一人乘坐電車，将導航定位到第三區的警務大樓。電車沿着彎曲的山路不斷前行，窗外的景色還是如初見時那般彌漫着歲月靜好的氣息，但當她的目光久久注視那些蒼翠欲滴的森林時，那些樹木霎那間仿佛青得發黑……

大約一個小時後，她抵達第警務大樓的正下方。那座大樓非常明亮，透明的玻璃映照着周圍紅花與綠葉，仿佛與這片黑色密林融為一體。門框上印着碩大的标語：公平，公正，絕不漏判任何一個罪惡。

林雪依來到大樓門口，前臺坐着一個身着制服的男人，男人低頭，手指有節律地電腦鍵盤上敲擊，見到她的到來，率先開口道：“市民，是報案還是探視”

“探視，警官，我想找一下王嘉男!”林雪依答到。

警官在電腦屏幕上查找了片刻，要求林雪依填寫探視申請表，并提供市民ID卡。林雪依按照流程提交後，又等待了一個小時，這才收到對方通知可以進行探視。

随後她跟着一個手持電棍的男警員來到了一處白淨亮堂的房間。一名女警官拿出感應器對着林雪依渾身上下進行掃描，掃描結束後，又用雙手隔着衣物一陣摸索，确認沒有攜帶任何危險物品後，終于放她繼續前進。

她坐在探視室的座椅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王嘉男的到來。

沒一會兒，只見一個高高瘦瘦的女人在警官的押送下緩緩走來，她穿着黃色囚服，雙手被鐐铐緊緊束縛，兩只眼眶通紅，眼白布滿血絲，不過一天沒見，女魔頭整個人就顯得無比憔悴，完全沒有了公司裏的威嚴與神采。

“是你啊，小林。”王嘉男緩緩說道。

“王總，您真的殺了戴朵朵麽？”

“她……”王嘉男的情緒忽然變得十分激動，兩只手瘋狂地揉搓着頭發，“我怎麽可能殺她，朵朵，對不起，是我沒用……”

“王總，我有什麽能幫您的麽？”林雪依輕聲詢問道。

聽到林雪依的聲音，王嘉男竟忽然抽噎起來，偌大的探視室裏回蕩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不知過了多久，王嘉男才調整好情緒，用嘶啞的聲音說道：“謝謝你，小林，朵朵不是我殺的……”

“王總，我相信你!”

林雪依注視着王嘉男，那雙被眼淚吞沒的瞳孔裏，她只感受一種了失去摯愛的痛。

“這一定是有什麽誤會，目前結果還沒有宣判，我想等您一起回公司。”

“沒事的，小林，你自己先回第九區吧，這件事情我已經申請了律師。如果公司換了新的經理，還是記得我說的那些話，做人要多聽，多看，少說話。認真的人是永遠不會被辜負的……”

很快，探視時間結束了。王嘉男在警員的帶領下一步步轉身離去。

看到王嘉男逐漸遠去的背影，林雪依心裏頓時有些不是滋味。公司裏她總是很讨厭女魔頭，但那個女人遇到問題總是會沖在第一線。在她心裏，女魔頭其實是個非常靠譜的上司。

她走出警務大樓，天色已漸暗，一縷孤陽懸在天邊搖搖欲墜。

真相是什麽，她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從小生活在新凱瑟都第九區的她，一直堅信法律是為了将惡人繩之以法，齒輪般的生活是為了讓每個市民過上更加幸福安定的日子。所以正義的警方，總有一天會還給王嘉男一個清白的，對嗎？

回到臨時別館後，她開始整理行李，她必須今夜趕回第九區，否則明天無法準時打卡就會列為曠工。在新凱瑟都，曠工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一旦職業履歷上出現曠工記錄，将會直接影響晉升與轉職。新凱瑟都裏所有的員工如果出現生病或其他特殊情況，只能用正常的休假進行調休。

這種不合理的事情，沒人敢抱怨，因為生活在新凱瑟都，必須牢記：我是新凱瑟都的市民，我要一生為新凱瑟都奉獻自己。

學校裏的老師就告訴他們，如今新凱瑟都能有這份和平，是人類的祖先拼盡血汗與怪物厮殺才換得的。為了抵禦怪物再次入侵，每個人必須成為新凱瑟都最光榮的齒輪，讓這座城市變得強大。但從來沒人告訴過他們，圈外的那些怪物究竟是什麽。

過度思考，總是會讓人迷失方向，她靜靜望着窗外，聽那風聲幽幽吹亂樹葉，吹亂蟬蛙的合鳴……

這時候，一雙手忽然從背後将她溫柔抱緊。

“雪依，你怎麽了？”K輕輕問到。

林雪依沉默了片刻，嘴角擠出一抹苦笑，說道：“感覺世界跟我想象得似乎有些不一樣……”

“雪依，你是在迷茫麽？”

她點了點頭。

“迷茫的時候，我只要抱住你就會覺得安心。”K将她抱得更緊了，在她耳邊厮磨道，“雪依你要不要嘗試一下擁抱。”

她微微一愣，随後轉過身來，張開雙臂擁入K的懷裏。她靜靜感受着，只覺得對方的身體很溫暖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聽起來非常有節奏。盡管肩膀并不寬厚，但卻很結實，能夠溫柔地承載起自己。

“謝謝你，K！”

“人類情侶之間，似乎不需要客套的發言，雪依。”

聽到K一本正經地說這種話語，林雪依微微紅了臉，心底不禁湧起陣陣暖流。

“我們該回家了，K。”

“好的，我們一起回家！”K露出一個清甜的笑容。

随後林雪依在前臺辦理退房，她拉上行李箱，和K一起離開了這座臨時別館。

高空上，她緊緊摟着K的脖子，目光還在回望那片黑色森林，不知不覺中，第三區已經變得渺小而遙遠。

“K，你去過外面的世界，十三區外面是怎樣的？”林雪依問道。

“那是一片被黑霧籠罩的大地，幾乎看不到人類。溫度很低，可能人類會覺得寒冷。”K平靜地回複。

“老一輩說，那邊有恐怖的生物和病毒，是真的嗎？”

“是有一種毛茸茸，長得像狗的生物，但體型比狗大很多，會和人類一樣直立行走，看起來很兇殘。”

聽到K的描述，林雪依忽然感覺很像傳說中的另一種生物，于是她疑惑道：“難道是狼人？”

“确實形象比較接近你們人類描繪的狼人，但那種生物好像沒有理智。”

“真的，假的？”

林雪依難以置信，如果K說的情況屬實，那麽吸血鬼和狼人的故事根本就不是都市傳說，而是真實存在的。但是為什麽沒有人将這個事實告訴給大衆呢？

“我不會騙你，雪依。”

帶着困惑，林雪依又詢問了K許多關于圈外的事情。K說她只去過圈外一次，也就是遇到奈緒洋子那一次。

新凱瑟都以外的世界非常荒涼，空氣中布滿了塵埃，植物大部分已經枯萎。到處都是廢墟和殘骸，高樓大廈是倒塌的，海水泛着紫色的熒光，魚類都長得非常奇怪，有的兩個腦袋，有的四個眼睛，有的兩條尾巴。而那種狼形生物會捕食它所看到一切生命，所以人類才會在第十三區外圍建立起一座高高的壁壘，用來隔絕這種狼型生物。

此時，十三區某軍事基地內。

“博士，已經發現代號K實驗體的活動蹤跡，它目前和一個女人在第九區，是否立即進行抓捕？”軍官對着一個身穿白色長褂的女人說道。

“人類女性麽？有趣”女人嗤笑了一聲，幽幽說道，“代號K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我需要它所有的實驗數據，暫時不用抓捕，先秘密一下觀察它與人類的相處情況，時機成熟再帶它回實驗室。”

“可是和平條約還有三年時間就結束。”

“約翰上校，請您牢記新凱瑟都的齒輪守則，現在我才是這裏的指揮官！”女人厲聲道。

“是，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