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不接受點歌的樂隊

吃過了飯沈小西去卧室換衣服，霍卓然在客廳等她時沒什麽事，正好看到旁邊放了一本歌詞本，就随手拿了過來。裏面密密麻麻的寫着很多東西，但是前後并不連貫，似乎只是一些零散的靈感，霍卓然沒注意看內容，只把重點放在了沈小西的字上。

比起雜亂無章的頁面，沈小西的字卻是娟秀清麗的，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字，而且非常好看，應該有下過一番功夫。

捧着歌詞本的霍卓然想到沈小西除了是樂隊的主唱之外還是b大的學生，那所大學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考上的，沈小西的成績應該很好，但仔細想想霍卓然又覺得自己有點沒辦法将沈小西和認認真真學習的好學生聯系在一起，更多的還是她在舞臺上和舞臺下的反差，這人還真的足夠矛盾。

霍卓然的想法有點飛遠了，是沈小西的聲音将他拉了回來，她已經換好了衣服，比起第一次見面時的鉚釘皮衣簡單很多，卻也是清一色的黑色，臉上也化了妝，霍卓然下意識盯着看了兩秒，眼前的沈小西已經變成了彰顯個性的叛逆少女，但他知道她原來的樣子。

“怎麽了？”察覺到霍卓然的眼神，沈小西有點疑惑，擺着腦袋在自己身上找不對勁的地方。

“沒什麽，走吧。”不過霍卓然并沒有解釋。

那天晚上沈小西他們的表演是成功的，沈小西天生一把好嗓音，這便是她的優勢是其他人都沒辦法比拟的，盡管霍卓然因為知道內情所以能夠看出她其實比平時還是多少有點力不從心，但其他人估計分辨不出來，她也确實很盡力。

那是讓人感到矛盾的四十分鐘，霍卓然心情複雜，一直到沈小西他們的表演結束他也還沒能從這種情緒中走出來，只是意外也在這時發生。

有個人好像是喝多了，在沈小西他們唱完歌之後突然跳上桌子，他也算是一屆高人，洪亮的嗓音讓他在衆多歡呼和尖叫中脫引而出，也瞬間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他叫沈小西他們別走，身形搖晃但是動作熟練的從口袋裏掏出的一疊錢來，紅紅的全都是百元大鈔，挺厚的分量也足，他将那疊錢拍在面前，啪的那聲，也足以見得場面有多安靜。

大家都被他的動作給提起了好奇心，反正看熱鬧不怕事大，便都屏息以待，直到他嚷嚷着要讓沈小西唱一首《忘情水》，才知道原來這是要點歌。

或許有些酒吧的駐唱歌手是有這一環節的，但是沈小西他們不是，也從沒有過這樣的先例，只是那疊錢似乎是籌碼，讓一切不可能都能變成可能？

有人不免開始這樣想着，只是沈小西回應的太快，讓這樣的想法沒了生存空間。

“有病。”對着麥克風，沈小西淡淡的吐出這三個字，是回答，也是評價，她的眼神輕蔑不屑到了極點，像在看一只蒼蠅那樣，說完就頭也不回的下臺走了。

用尴尬來形容之後的場面似乎不夠貼切，那個掏錢點歌卻被罵的人自然是不幹了，他好像是有點背景的，放肆慣了吃不得虧的主兒，大張旗鼓的去找酒吧老板理論要個說法，老板是生意人，最不願意得罪的就是客人，更何況還是這樣有身份的客人。

酒吧老板挺生氣的，覺得這個沈小西實在太不給他面子，就算不願意唱也沒必要出口傷人，完全可以更圓滑一點去處理，所以在他安撫好了客人之後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找沈小西興師問罪，只是他才找到沈小西的人，責怪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霍卓然給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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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殺出來的程咬金，在沈小西面前将酒吧老板拉走兩個人單獨談話去了，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沈小西老半天沒收回視線，一直到身旁的褚俊澤叫她。

“這什麽情況啊？”褚俊澤指的是霍卓然把明顯是來找麻煩的酒吧老板叫走的事。

“我也不知道。”輕輕搖了搖頭的沈小西回答的很誠實。

對于剛剛發生的事沈小西的處理方式無論對錯，就是她當時的第一反應，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她會有點沖動，這是她性格中所存在的問題她自己也知道，如果因為這個而讓他們樂隊蒙受損失她會很自責，但要她和那個人說好話，她做不到。

這就是沈小西最不懂得應付的部分，她可以寫歌唱歌，而且可以完成的很好，但其它的，就不是她所擅長的部分了。

沈小西開始有點擔心了，擔心他們會丢掉好不容易酒吧的工作，他們在這裏剛剛才累積了一些樂迷，更擔心今天來看他們表演的唱片公司的人會覺得她脾氣太大從而影響對他們音樂的判斷，盡管身邊其他的樂隊成員都在勸她，但沈小西沒辦法放下心來。

她在休息室裏有點呆不住了，一來是有人抽煙空氣實在不好，二來也是太悶了讓她犯惡心，就想去後門等霍卓然，沒想到才走了一半，正好就碰到了。

“去哪兒啊？”霍卓然看到了沈小西，她那一頭淺粉色想不注意都難。

“想去後門透透氣，你和老黃都說什麽了？”老黃是酒吧老板，他們樂隊的人都這麽叫他，但霍卓然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稱呼，覺得挺有意思臉上便多了點笑意，眉眼都跟着柔和了。

霍卓然長得好，那種好是一目了然的，如今在有了笑模樣之後冷硬退卻便更打眼，旁邊路過的女生忍不住回頭，但霍卓然卻目不斜視的走向沈小西：“沒什麽，就是幫你圓個場，省得他來找你麻煩。”

酒吧老板多少有些看人下菜碟，他知道霍卓然的身份，便在面對他的時候向來都有所忌憚，也希望能拉樓他，如今霍卓然出面去幫沈小西要個人情，酒吧老板權衡利弊之後到底還是賣了霍卓然這個面子。

他幫了沈小西的忙，沈小西知道，但是卻拉不下臉來說個謝字，又有點不好意思的眼神飄忽着不願意看霍卓然，全然的傲嬌模樣讓霍卓然的笑意更深，沒想過要她謝但看了她這反應之後反倒是忍不住要逗弄一番。

“你不謝謝我嗎？”他問的很故意，因為距離已經近了不少，跟着降低的聲音讓沈小西忍不住耳朵發熱。

其實，霍卓然的聲音也很好聽。

“謝......謝你什麽啊，就算……就算你不去說，老黃他也不敢把我怎麽樣的，我幫他招攬了多少……多少客人呢。”沈小西嘴硬，但說的倒也未嘗不是事實。

酒吧最熱鬧的時間段就是他們表演的時候。

對這一點霍卓然沒想反駁，再看看沈小西明顯紅起來的耳朵，小小的金元寶一樣的形狀紅粉紅粉的好不可愛，他甚至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只是他的這個想法還沒成型，就被突然跑過來的褚俊澤給打斷了。

“大西你怎麽跑這兒來了我找了你老半天。”褚俊澤跑的挺急，滿臉的興奮也不等沈小西回答，就直接接着說道：“剛剛那個總監來找過我們了，說很喜歡我們的音樂和表演，尤其是你的表現，他說你很有個性還說欣賞你，決定要向公司推薦我們樂隊了！”

這番話大概是發揮了褚俊澤語速的最高水平，快的讓人反應不過來，沈小西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們這是把握住了機會，夢想的距離似乎終于近了一步。

那天從酒吧回去的路上沈小西一直都很興奮，她好久沒這麽高興了，那是真正的純粹的高興，她甚至有點坐立不安，在車上一直擺弄着手機和樂隊成員在群裏聊天，很顯然大家都挺興奮。

原本他們是打算出去大吃一頓慶祝一下的，但是沈小西可沒忘記自己現在的狀況，雖然也有點覺得可惜但到底是拒絕了，只說讓他們自己去，但其他人覺得少了她人就不全了，總之還是不了了之。

沈小西聊了一路，便忽略了身旁霍卓然的沉默，甚至在車子已經停到她公寓樓下都沒注意到，還是霍卓然提醒了她。

“已經到了啊，這麽快。”沈小西沒了時間觀念，她的臉上還有沒退去的笑意，大大的眼睛閃亮亮的，似乎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奪目。

她很高興，但是霍卓然接下來的話，卻有點掃興的類似于潑冷水，他對她說：“有關于那個孩子，我覺得你應該快一點做決定，拖延，只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麻煩，孩子越長大越大，對你的身體也是負擔，而且如果之後我們決定不要這個孩子，那你現在的苦就全都白受了。”

這樣說着的霍卓然很冷靜，淡然的平鋪直敘，哪怕是沈小西對他投來不可置信的目光，他也沒有絲毫動搖，甚至還又補充了一句：“要知道，時間越久，以後真的要流掉的話手術的風險系數也就會越高，醫生也是這樣建議我的，所以，我覺得你要好好想一想，盡快做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