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給你铠甲

丢人，太丢人，簡直不能更丢人，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沈小西使勁兒低着腦袋，陷入無盡的悔恨。還什麽不經意的帥氣，哪裏有帥氣，只有丢人！

太過害羞尴尬從而開始生悶氣的沈小西卻讓她身邊正在開車的霍卓然嘴角始終帶着弧度，只是眼看着她把自己越團越小，都要鑽到座位底下去了，霍卓然伸手在她的脖子上捏了一下，沈小西被吓的一抖。

“幹嘛？”她終于肯轉過頭，身體也得以略微舒展，小眼神兒帶着憤怒，只是那氣鼓鼓的臉頰只一味讓人覺得可愛，根本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替你脖子疼。”含着笑意的霍卓然剛巧碰上紅燈，就一直沒把手收回來，停留在沈小西脖頸處的指尖感受着細膩的皮膚觸感，他忍不住用拇指摩挲了一下，輕輕的癢癢的，又略帶绮麗意味，只是沈小西不懂，依舊沉浸在羞憤之中，眼神單純而無辜。

終究就是個小孩兒，哪怕被欲/望侵染有過經歷但也還是幹幹淨淨的，霍卓然嘆了口氣，悲哀的發現其實這才是最致命的勾引。因為霍卓然見過了沈小西在床上的樣子，坦蕩沉醉與享受，不吝啬表達自己的需要也願意滿足對方的需求，是個男人都會為之瘋狂，沒人會喜歡獨角戲。

然後一旦下了床，沈小西就重新清澈明媚，天使和惡魔的結合體。

閉了一下眼睛，收回手的霍卓然強迫自己斂住心神，他覺得自己最近有點火氣太旺，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一陣子素了太久突然開葷的關系，轉移話題似的開口問了一句：“怎麽樣今天第一天自己開車上學？”

問是這樣問，但霍卓然對沈小西其實是很有信心的，要不然也不會直接把車鑰匙放在床頭。這小孩兒聰明，學東西快反應又好，只是開個車不會有什麽問題，就算真的一時大意馬虎了，在b市不堵車都算好的，哪裏還能開的多快，最多就是小刮小蹭，無關緊要。

沈小西是個實心眼兒，被霍卓然這樣一問心思就跟着轉了過去，剛剛的羞憤也就忘了：“挺好的，之前就是有點緊張怕停車的時候停不好，結果也都挺順利。”

前期的練習充足讓沈小西在獨自開車這件事上幾乎沒遇到什麽困難，她這樣回答着，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跟着落在霍卓然臉上，突然想到今天和同學的對話，有關于她和他之間被人誤解的關系，還有對霍卓然形象的不實描述。

五十多歲的禿頭男和眼前的霍卓然差別幾乎是天與地，沈小西笑了，是想調侃，但也是真的想試探一下霍卓然把這車寫在她名下的用意。

“我看到行駛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土豪你這是打算包養我嗎？”歪着頭，沈小西的眼神中帶着很明顯的探究，光明磊落的表達自己的疑問，霍卓然的目光與其對視了一下，嘴角邊的笑容變得無奈了些。

“我有點不太想接受土豪這個稱呼呢，咱們能換一個嗎？”并沒否認包養一說，但同時也沒承認。

之所以把車寫在沈小西名下就是要送給她的意思，只是這意思中并沒有更深層的解讀，霍卓然覺得沈小西需要車，就安排助理去辦，助理問起的時候他就直接說寫在沈小西名下。

很簡單，沒那麽多複雜的地方，至于所謂的包養一說，霍卓然覺得這個詞根本毫無意義，他和沈小西并不是互相利用的關系，但他确實想照顧她，給她她想要的需要的一切。

金錢這東西如果你看的很重，可能一毛錢也應該想一想，但沈小西不是那樣的人，她對物質的要求向來不高，也不覺得金錢代表一切，她沒那麽在乎，自然也就不會成為她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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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卓然給她，她就伸手接過，那是霍卓然的心意，她舍不得辜負，可同時如果有一天她需要和霍卓然算清楚，那麽在哪裏寫下誰的名字都不重要，不是她的她一分都不會要。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是根本沒有那一天，當他們走過漫長的歲月從此不分彼此，我和你變成了我們，那自然也就更沒必要去糾結到底誰是誰的。

沈小西是這樣想的，同樣的簡單，讓兩人幾乎不需要多溝通解釋就瞬間達成共識。

“那你喜歡什麽，霸道總裁？好像也不錯。”重點的偏移是兩個人的默契，可能是最近的偶像劇看的有點多了，沈小西不是圍着車轉悠着擺pose就是張嘴就來的霸道總裁，有些腦殘中二的意思，但霍卓然願意配合：“我怎麽莫名還有點期待呢？要不先叫一句來聽聽？”

霍卓然的臉皮夠厚，沈小西略帶嫌棄的白了他一眼，不過心裏是覺得這樣和她開玩笑的霍卓然很好，至少比以前老是板着臉一本正經的像個小老頭似的好。

所以是越熟悉才會看到他的另一面嗎？

沈小西默默想着，想着他們這一路以來彼此的轉變，從陌生到熟悉，甚至想更熟悉一直到最熟悉，沒有多久，但發生的事卻好像很多。

外面的街景快速掠過，已經是夏天了，距離他們認識也快一年的時間了，在最開始的時候霍卓然也是這樣開着車，送她去酒吧，去醫院做檢查，一次又一次，在他說過要陪她的時候，他就真的做到了。

但他現在突然送自己車子，不知怎麽思緒在這裏轉了個彎，沈小西敏/感起來：“你是不是以後都不想接送我了才送我車？”

她的心跳在無意識的加快，有些急躁似的轉過頭盯着身邊的人，霍卓然被她問的愣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的開口回答：“是不想你再淋雨。”

叮鈴一聲，霍卓然的回答完全踩中正确答案，在沈小西自己可能都還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麽的時候，霍卓然告訴了她，她的嘴角動了動，那是還沒成型的笑容，在微微低下頭的同時小小聲的說了一句：“不會了，有你在就不會了。”

沈小西愛面子又臉皮薄，哪怕心裏對這個人有一百分的喜歡，表現出來的有十分就已經很多了，現在就是那比十分多的偶然。

她努力表達自己，小心翼翼的邁出一小步，只是霍卓然似乎并沒有發現沈小西此時的努力，因為他的回應顯然并不是沈小西想要的那種。

又或許，是明知道但還要這樣選擇。

霍卓然說：“總有一天你會強大到不需要任何人。”

他的話音落下去，沈小西的心髒就跟着緊縮起來，有點不可置信的在茫然中睜大眼睛，剛剛的輕松與甜蜜頃刻間蕩然無存。

沈小西很想問一句霍卓然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可思慮再三也只是努力讓自己不要想太多，最起碼別表現出來。

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強大，是好事也是應該，但卻不是沈小西想要的，或許是她幼稚是她不懂事，可沈小西要聽的和霍卓然說的剛剛好背道而馳，她知道霍卓然可能是為她好，只有自己手裏有了武器，才是可以徹底保護自己的方式，沈小西知道，她明白，可她還是不開心了。

霍卓然這是在逃避責任，還是在提醒她，總有一天他會離開，只剩下她一個人？豐富的想象力有時候也是一種原罪，此時的沈小西是懷疑論和悲觀主義者，心裏的熱度完全消失，灰暗讓她意識到，其實這一次在一起，霍卓然并沒有給出承諾。

好像以前他說要照顧她，會和她一起撫養孩子，還有之後的說要結婚那樣的承諾等等，這一次都沒有，他只是接受，只是配合，在這場關系中沈小西是那個主導者，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她的推動之下向前的。

所以他是勉強的麽？其實他并不是特別想和她在一起，或者只是暫時在一起，随時準備分開？他一點也不喜歡她，一點都愛她嗎？

想到這裏的沈小西發現，自己原本還美滋滋在走的路原來滿目瘡痍充滿陷阱，明擺着的那種，只是她以前不曾留意。

如果一直蒙在鼓裏倒也好了，沈小西回想一個小時之前的自己，已經沒辦法再理解那時的好心情。

安靜的坐在位置上，沈小西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只是盡可能的掩飾罷了，她有注意到霍卓然看過來的視線，但是他始終什麽都沒說，沈小西不知道到底是她的掩飾能力變強了，還是霍卓然變笨了。

無論哪一個都不是沈小西想要的，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直截了當的問問霍卓然，問他的想法，問關于他們的未來，問他……是不是喜歡自己。

她很想，很想很想，可是她做不到，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我們這是去哪兒？”

她的嗓音發緊，語氣透着不自然，可霍卓然仿若不覺，只淡淡回答：“臨下班之前海安說想找我們一起吃飯，你想去嗎？”

“不想去。”可能原本會想，但現在不想了。

“那就不去，我們自己去吃？你有什麽想吃的嗎？”這樣說着的霍卓然全然一副全憑她做主的樣子，那以後有關于我們的未來你也可以這樣嗎？都聽我的，我說你愛我，你就愛我，我說我們永遠在一起，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不可能的，霍卓然不過只是在一定的範圍之類寵着她由着她，有底線有距離，并不是永遠且無邊界。

這事實讓沈小西無法接受，她很生氣，憤怒的情緒使她沖動：“你就沒有一點自己的想法嘛，幹嘛都問我，煩不煩啊！”

口不擇言的沈小西有點不識好歹的意思，霍卓然沉默了一下，前面的路口綠燈已經是倒數的末尾，他沒做停留，踩下油門開了過去，同時開口：“你想說什麽？”

這是一個機會，沈小西完全可以借着這股沖動把一切都說出來，可沈小西突然就洩了氣，她窩進座位裏，聲音有氣無力：“沒有，我只是想回家，我們回家吧。”

沈小西慫了，因為她覺得就算她現在說了，大約霍卓然的回答也不會是她想要的那一種，哪怕她不願意承認，但潛意識裏她是在規避風險。

真是複雜的一天，這一天讓沈小西真切的感覺到了，原來真的存在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獄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