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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溫南回過神, 輕輕搖頭:“沒事。”

她就是被吳嬸子她們說的事吓着了,再一想每晚要從石橋那經過,就更覺得毛骨悚然了。

溫南将擺好的幾樣糕點放到窗口外:“哥, 你先把糕點端過去。”

陳敘在溫南略有些蒼白的小臉上停滞了幾秒,這才端着糕點走到飯桌那邊, 何營長和杜團長說着話,張小娥跟何營長的媳婦葛曉玲在說話, 葛曉玲和張小娥的性子恰恰相反, 她話少, 每天都在家裏待着帶三個孩子, 這次來食堂,要不是何營長非拽着她來, 她都不想出來。

飯桌上,基本上張小娥在說, 葛曉玲在聽,三個孩子也熱熱鬧鬧。

陳敘将糕點放在桌上, 幾個孩子看見了,接連“哇哇”的叫着,張小娥也激動的拍了下腿:“我滴個娘诶,滿滿四盤子糕點呢!”

幾個孩子都快等不及, 小兒子何餘想要伸手拿, 被吳曉玲拍了下手背:“等你溫南姐姐過來了再吃。”

何餘聽話的收回手, 跟旁邊的二哥和大姐玩。

“我去幫忙端飯。”

吳曉玲見陳敘過去幫忙,她也起身過去, 張小娥說:“算我一個。”

今天中午的飯菜很豐盛, 桌上擺了好幾道菜,葷素搭配, 而且如陳敘所說,糕點管夠,讓他們吃個飽,陳敘給溫南碗裏夾了兩塊肉,垂眸看溫南臉色沒那麽蒼白了,稍微靠近她,低聲問:“告訴我,你怎麽了?”

耳邊噴薄着屬于陳敘灼熱的氣息,流連在耳廓,酥酥癢癢的。

她沒忍住往另一邊偏了偏,輕輕搖頭,低頭吃飯:“沒事。”

這會人多,她也不好在飯桌上說老徐家的事。

陳敘皺眉看着躲着他的溫南,摸不準她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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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桌子飯菜沒一會就吃完了,三個孩子吃飽了就跑出去玩了,幾個大人在飯桌上說了會話後,杜團長起身說:“走了,去團裏”

“吃飽了嗎?”

陳敘問溫南,深黑的眸落在她臉上,溫南小臉又恢複了早上的紅潤,她擡頭笑眯眯的“嗯”了一聲:“吃飽了”。

見她又沒事了,陳敘松了口氣,跟何營長和杜團長先去部隊了。

溫南在食堂也沒事,跟張小娥和吳曉玲回家屬區,經過石橋時,溫南神叨叨的盯着石橋,張小娥看出她的不對,問道:“你咋了?咋老盯着石橋?”

溫南下意識搖頭:“沒事。”

三人回到家屬區,溫南想着去給丁紅娟家裏的雞喂食,張小娥說:“你忙了一上午了,睡一會去,我去喂,正好跟幾個軍嫂說說話。”

溫南笑道:“那就謝謝張嬸子了。”

溫南回到家裏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回屋躺在床上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徐家前妻跳河自盡的驚吓,睡的不踏實不說,還夢見了一個看不清臉的女人在河邊坐了很久,最後起身撲通一聲跳進水裏,溫南吓的睜開眼睛,坐起身時發現額頭都是汗,她看了眼窗外,餘晖殘陽,竟然都下午了。

溫南爬起來到院裏洗了把臉,出門時下意識看了眼趙營長的家,想到先前連着好幾天早上小麥都坐在石橋邊上,溫南忍不住擔心,怕小麥被花鳳珍逼到走投無路,也跳河自盡了怎麽辦?

溫南走到前面的巷子口碰見了跟幾個軍嫂聊天的張小娥,張小娥跟溫南打招呼:“要去食堂了?”

溫南笑道:“嗯。”

她剛才聽見軍嫂們提起了花鳳珍,于是停下腳步好奇的問張小娥:“張嬸子,你們說什麽呢?”

張小娥得意的笑了下,大老遠的看了眼趙家的方向:“當然是說花鳳珍了。”

溫南心裏一咯噔:“花嬸子給小麥找到對象了?”

張小娥擺手:“沒有,前面那會趙營長和花鳳珍吵架了,兩人吵的特別兇。”她走到溫南跟前,幸災樂禍的說:“趙營長把花鳳珍罵了個狗血淋頭,說她要錢不要臉,滿家屬區的打聽給小麥找對象,不管對方低矮胖瘦,給三百塊錢就嫁,把他這個當營長的臉往哪放?要是真把小麥嫁了,那跟賣孩子有啥區別,這事要是傳到部隊,傳到軍區領導們的耳朵裏,他這身軍裝還穿不穿了!”

旁邊有軍嫂說:“吵的特別兇,我看趙營長那架勢都恨不得給花鳳珍兩巴掌。”

張小娥哼了聲:“先前也不見他覺悟那麽高,今天咋還像個人了。”

有的軍嫂說:“前段時間花鳳珍給小麥找對象的事鬧得那麽兇,這事八成傳到軍區政委那了,是不是政委找趙營長談話了?”

張小娥一頓:“還真有可能。”想着今晚等老杜回來問問他。

不知道為什麽,溫南想到了陳敘。

會不會是陳敘私底下找過趙營長?他對她說過,他會幫小麥。

溫南走出家屬區,快到石橋時看向那邊的河流,後脊梁竄起一股涼氣,想到午睡那會做的夢,一個看不見臉的女人在河邊坐了許久,然後起身跳進了河流了,溫南的雙腳硬生生卡在那不敢上前,這會大家都在地裏面,石橋那片沒人,溫南又跑回去了,還在跟軍嫂們聊天的張小娥瞧見她跟狗攆似的跑過來,好奇的往她身後看了看,扯着嗓子喊:“你咋地了?被狗攆了?”

溫南:……

她到希望被狗攆了,至少蹲下身撿個石頭就能吓跑它。

可是跳河死的人她是真怕啊!

在新世紀刷了太多的鬼片,各種恐怖的畫面不斷浮現在腦海裏,尤其一靠近石橋,就想到老徐的前妻坐在河邊朝她招手,要麽飄在河上直勾勾的盯着她。

溫南跑到張小娥跟前停下,雙手撐着膝蓋喘了幾口氣,擡頭看向一臉好奇的張小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張嬸子,你能陪我去食堂嗎?”

張小娥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起來:“你跑回來就為了跟我說這事啊?”

溫南尴尬的笑了下:“嗯。”

張小娥道:“走,我陪你去。”然後跟幾個軍嫂們招招手就走了,路上的時候,溫南一直緊挨着張小娥,擠的張小娥不停的往邊上挪,她拽了下溫南的袖子,納悶道:“你幹啥呢?咋跟做了虧心事一樣。”

溫南:……

她想了想,沒隐瞞張小娥,說了老徐前妻跳河自殺的事,有些被吓到了。

張小娥聞言,說道:“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人早沒了,有啥可怕的。”她頓了一下:“所以你剛才是因為這事吓的跑過來找我?”

溫南:“嗯。”

張小娥:……

這膽子還沒杏花村畜牧場的兔子膽子大呢。

張小娥将溫南送到食堂,一點也沒隐瞞的把溫南吓的兩條腿都快跑斷的事說給吳鳳聽,逗的吳鳳彎腰大笑,所謂笑聲是會傳染的,她這一笑,張小娥和胡秀也忍不住大笑,其他人莫名的看向她們,廉廚子在熱鍋,他看着四個女人湊成一堆,好奇的問:“你們笑啥呢?”

吳鳳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沒笑啥。”

溫南:……

她忽然覺得,自己跟張小娥她們比起來,好像襯的她的恐懼很不正常。

張小娥待了一會就走了,溫南帶上袖套和圍裙,她今晚炒了三個菜,右胳膊又開始疼了,做好飯後戰士們也陸陸續續的進來了,溫南打好飯坐在角落的桌上,看了眼食堂裏排隊的軍綠色身影,安慰自己,不怕,這裏是部隊,一身正氣的地方,肯定不會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溫南擰開水壺蓋子,剛喝了一口水就被身邊的聲音吓了一激靈,喝到嗓子眼的水嗆的她不停的咳嗽,咳得小臉都漲紅了。

陳敘拍了拍她的後背,坐在她旁邊,低頭看她眼圈裏都激出了眼淚:“好點沒有?”

周岩端着飯盒坐在溫南對面,看着溫南漲紅的小臉和洇濕的眼睛,有些愧疚的摸了摸鼻子:“抱歉啊,吓着你了,我就是跟你打個招呼。”

陳敘掀起薄薄的眼皮涼飕飕的看了眼周岩,周岩輕咳一聲,心裏算是記下了,以後溫南喝水的時候盡量別在背後跟她打招呼,免得再把人吓着了。

溫南咳了一會才緩過來,男人寬大的手背幫她順氣,一下一下撫過她的後背,溫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趕緊搖頭:“哥,我沒事了。”

陳敘垂眸在她布滿潮濕水霧的瞳眸裏多看了幾眼,他能看出今天的溫南不對勁。

男人将碗裏的肉都夾給溫南,溫南的食欲不高,吃了點就飽了,最後剩飯都進了陳敘的肚子裏,今天飯桌上的氣氛不太對勁,別說陳敘了,周岩和江進也看出了溫南的不對勁,當兵的哪個觀察力不強?尤其是陳敘和周岩他們,溫南的小體格一直繃着,就像是山裏的小兔子面對猛獸時,渾身都在警惕。

周岩問道:“溫南,你遇到什麽事了?”

“啊?”

溫南反應過來:“沒有啊,沒什麽事。”

周岩:……

江進:……

溫南不說是害怕周岩他們也跟吳嬸子一樣笑話她,顯的她很不正常一樣。

陳敘吃飯的速度比平時都快,三兩下吃完,将他和溫南的飯盒疊起來準備拿到外面的水槽洗時,溫南就跟受驚的小貓似的,幾乎在陳敘起身,她立刻就跟上去,生怕陳敘丢下她一個人回家,陳敘手掌緊了緊,克制住想抱她入懷的沖動,他放慢腳步,任由溫南緊緊挨着他。

江進看着走遠的兩人,問周岩:“周營長,溫南瞧着不太對勁,感覺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

尤其她貼着陳營長時,那種害怕想要尋求庇護的樣子很是明顯,跟溫南也認識一個月了,還沒見她這麽怕過誰。

周岩若有所思的吃着飯,随即擡頭看了眼窗口前跟人說話的吳鳳,端着飯盒起身走過去,吳鳳正跟胡秀聊天呢,察覺到窗口處亮光一暗,一擡頭就看見周岩:“周營長,還吃啥?”

周岩指了三樣飯菜,吳鳳笑道:“周營長今晚吃的比平常多啊。”

周岩笑道:“今天訓練多,餓的快。”然後随後問了一句:“吳嬸子,我怎麽瞧着溫南不太對勁。”

提到這事吳鳳又忍不住笑起來,胡秀也‘噗嗤’一聲笑出來,吳鳳看了眼周圍,身子往前湊了些,小聲說:“周營長,這事我跟你說,你可不能外傳,不然這可是要挨批鬥的罪名。”

周岩眉峰一挑:“我什麽樣吳嬸子還不了解嗎?”

吳鳳朝他招招手,讓周岩湊近了些,小聲說:“杏花村老徐家的前妻五年前在石橋那跳河自盡了,溫南今天知道了這事,吓得從石橋那走了,下午來食堂還是讓張小娥陪她過來的,這孩子膽兒是真小。”

周岩:……

這麽一說,溫南膽子的确跟兔子似的。

周岩松了口氣,笑道:“知道了,謝謝吳嬸了。”

他端着飯盒轉身時,透過大開的食堂門看向外面的一排龍頭水槽,陳敘在洗飯盒,溫南緊緊貼着他站着,旁邊有人從她身邊經過她都警惕的回頭看一眼,那一驚一乍的模樣看的周岩忍不住想笑,他走到桌前坐下吃飯,江進湊過來問:“周營長,你剛跟吳嬸子說啥呢?”

周岩:“問明天早上熬啥稀飯。”

江進:……

晚飯還沒吃完呢就想早飯的事。

.

夜幕漆黑,月牙被漂浮的黑雲籠罩,除了食堂這邊散出的亮光外,其他地方被濃郁的黑夜吞噬。

溫南緊緊挨着陳敘,男人身上散發的熱氣将她包裹,沖散了一丁點恐懼,走出食堂,路過部隊大門,兩人逐漸步入漆黑的夜色裏,半人高的草叢被風吹得刷刷響,一條土路一直延伸到石橋那邊,路上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垂在身側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男人手心幹燥有力,低頭跟她說話時,灼熱的氣息吞吐在她鼻息間。

“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陳敘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溫南的手背,她的手很小,手腕纖細,單薄的身軀繃得緊緊的,帶有女人馨香的/體/.溫緊緊貼着他,隔着薄/.薄的衣衫傳遞在肌膚上,讓壓/制在身體裏的/躁/.動響瘋狂的找到突破口,男人額角青筋繃緊跳動了幾下,看着溫南白皙的額頭,耐心等着她回答。

溫南根本不敢看石橋那邊,另一只手用力抓住陳敘的手臂,男人手臂的肌肉跟石頭似的,硬邦邦的,她擡起頭,眼底的恐懼毫無遮掩的盡數落在陳敘眼裏:“不在這裏說,回家告訴你。”

溫南走的很快,但那小步子在陳敘眼裏依舊慢的很,看她一副警惕戒備的模樣,陳敘逐漸失了耐心,尤其在快到石橋時,溫南幾乎是用跑的,抓着他手臂的手指都在用力,陳敘看了眼周圍,見路上已經沒人了,忽然側身伸出另一只手臂撐在溫南的.臀/.部下,單手将她抱起來,忽然的淩空吓得溫南驚呼出聲,陳敘及時吻上她的唇:“別怕。”

男人另一只手臂抱住溫南的後背,寬大的手掌覆在她後頸,将她小臉埋在自己的/頸/.窩處,指腹輕輕/揉./按着她的後頸,緩解她身/軀的僵硬。

唇畔還殘/.留着陳敘的氣息,她整個人/幾乎被陳敘緊緊/包/裹在懷裏,男人強有力的手臂像是城牆鐵壁,将她牢牢護在屬于他的方寸之地,溫南身子緊/.緊/貼着他,隔着兩/.層衣衫也能感覺到從陳敘身上散過來的熱氣,還有男/性/.強烈荷爾蒙的汗味,也是,在太陽下訓練一整天,軍裝都濕透了,怎麽可能沒汗水味?

周身都是陳敘的氣息,逐漸驅散了溫南心底的恐懼。

她下意識擡起淩空的雙腿夾住陳敘勁瘦的腰身,雙手卻藏在陳敘的胸膛處,感受着男人胸口的心跳聲。

幾乎在溫南的雙/.腿/夾/.住陳敘的腰/.跨時,男人渾身都繃/.緊了,偏偏懷裏的人還有些不/安分的亂/動着,陳敘喉結快速滾動了幾下,聲音在夜裏啞的厲害:“別亂/.動。”

溫南抿了抿唇,沒再亂動了。

她就是有些不太舒服,大/.腿/根被陳敘冷/.硬的皮帶扣.硌/的不舒服,就想着避開一點。

這個點都吃晚飯了,家屬區許多家小院的燈都熄滅了,經過主巷子時,陳敘沉了口氣,在溫南耳尖上親了下:“到家屬區了,巷子裏還有人,下來走路,別被人看見了。”

溫南擡起頭,偷偷瞄了眼,周圍都是房屋,個別家的小院裏亮着燈,已經過了石橋了。

溫南松了口氣,小聲道:“好。”

她松開/夾/.着陳敘腰腹的/雙/腿,被陳敘放在地上,男人握住她的手,兩人挨的很近,陳敘跟着溫南的步伐走,怕自己走快了溫南跟不上,一直到家門口,打開院門,走進家裏時溫南才松了一口氣,她還沒來記得轉身,就被/插/好門闩的陳敘再次抱起快步進了屋子。

陳敘拉開屋裏的燈繩,将溫南放在床邊,單膝蹲在她腳邊,雙手握住她的肩膀:“這下可以跟我說了嗎?”

陳敘身形高大,單膝半蹲着也不比她低,溫南看着男人冷俊的臉部線條弧度,有些尴尬的說:“今天吳嬸子跟我說,杏花村村西頭老徐家的前妻五年前在石橋這邊跳河自盡了。”見陳敘眉頭輕挑了一瞬,似有些詫異是因為這事,頓時讓溫南尴尬的低下頭,想到下午吳嬸子和張小娥她們笑彎了腰,腦袋垂的更低了:“我害怕。”

她說出自己的恐懼。

男人薄唇溢出低笑,笑聲在暖黃的屋裏低沉磁性。

溫南:……

她有些氣悶,沒好氣擡頭看他:“連你也笑話我!”

“沒有。”

話是這麽說,可男人低下頭,健碩的肩膀輕微的抖動,顯然是在憋笑,他一下午在部隊訓練都在琢磨小姑娘怎麽了,誰惹着她了,結果鬧了半天她是被已經不存在的人吓着了。

“陳敘!”

溫南氣呼呼的擡手擰他的手臂,男人手臂肌肉緊實,她擰都擰不動,頓時一股火憋在心裏頭散不去,一腳踹向陳敘,結果好巧不巧的踹到了/男人/.那裏,只聽陳敘悶/.哼一聲,握着她的肩膀的大手都緊了幾分,溫南甚至感覺到了輕微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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