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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掠奪 (6)
警察沒有找到人,也沒有查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一番折騰過後,在村民的圍堵中艱難地開車離開了月亮坨。
朱警官覺得很不甘心,報警人不可能莫名其妙地把地點指定到那麽明确的地方,也不可能在沒見過袁晴晴的情況下描述出她的樣貌,可她們也确實沒有找到人,這讓她煩悶極了。還有趙前進,她總覺得這個趙前進有問題。在長久與基層群衆打交道的經驗中,朱警官能夠分辨出來誰是真心、誰是假意,可這個趙前進,他的臉就像蒙着一層皮,很難判斷他的話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可是除了提出警告之外,她又能怎麽辦呢?
看着警車離去,月亮坨的人神情驕傲,尤其是孩子們,站在大人身邊的、七八歲的小男孩,高高地昂着頭,仿佛他們不是趕走了三個警察,而是在領土保衛的重要戰役中贏得了一次巨大的勝利。
人們把趙前進圍在中間,聽他站在一個廢棄的面包車輪胎上講話:
“月亮坨,是生我們、養我們的地方,誰要和月亮坨作對,就是和我趙前進作對,我就是拼上老命,也不可能讓他得逞!我不知道今天這警察是誰招惹來的,又是誰要把我們月亮坨的後路封死,我只想和大家強調一件事,如果沒有人生孩子,月亮坨就會在歷史上化為灰燼,之所以月亮坨能夠世世代代走到今天,能通路、能辦學校、能讓孩子們長大、讀書、有出息,就是因為我們上下一條心。我把話放在這兒,回去以後,每戶人家自查自糾,到底是誰惹的事,我絕對不會輕饒!”
這番頗具“激情”和“邏輯”的講話把男人們的情緒充分地調動了起來,有人在人群中大喊:“到底是哪個狗雜種,見不得我們好過?”
“狗雜種”、“狗雜種”......
附和聲在人群裏回蕩着。
王鳴躲在人群中,手心的汗多得快順着指尖流下來。對于今天的結果,他很意外,他也不知道袁晴晴究竟被藏到了哪裏,更不知道為什麽趙前進會提前知道警察即将到來,而聚合村民堵在路上,他不知道自己這次的冒險是錯還是對。恐懼和彷徨占領了他的心,他的嘴角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他的決定,會不會反倒讓袁晴晴丢了性命?
藏人的地窖離村子有一段距離,是早些年還沒有拉通水管的時候,幾戶人家集資挖出來,用來蓄雨水的,在通水管之後還延用了一段時間,後來因為管理不善,淹死了小孩,才被村民強行把水抽幹不再準他們用了。
地窖的蓋板一蓋上,裏面就沒有了光,不知哪兒來的,總有一陣“嗡嗡”的回聲,地窖裏的幾個人看不清彼此,更聽不到村莊另一頭,趙前進那鼓動人心的演講。
麗雲一直提防着兩個男人,事實上,在他們倆眼裏,對于她們算不上看守,他們只是坐在地窖梯子的下方,一邊抽煙一邊聊天。在他們身旁的不是幾個人,只是幾只嘎嘎叫的鴨子罷了,他們的任務就是不讓她們順着梯子爬出地窖,除此之外,她們之間的對話,他們毫不關心。
與此相比,芳嫂反而不安許多,她時而探着頭看看地窖入口的蓋板是否有人走動的痕跡,時而轉身對着低語的幾人發出“噓”的聲音,她的焦躁讓麗雲感到困惑,不過,現在她沒空關心芳嫂,她在意的是袁晴晴。
如果說在今天之前,麗雲還覺得假裝順從,等一切都準備好了再逃跑是一條行之有效的途徑,那麽如今袁晴晴的遭遇已然徹底颠覆了她的想法,她終于在現實狀況下意識到,對于兩頭大這樣僅存動物本能而毫無人性的人來說,順從是他的春藥,順從讓他更加自大,而出逃這件事,永遠不會有“準備好”的那一天。
等待是徒勞的。
麗雲在黑暗中對着牟敏耳語了一陣,牟敏當即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她,之後,牟敏即刻把話轉述給了袁晴晴。
袁晴晴的眼神裏充滿了熱情,和她破碎的外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芳嫂再度轉過身,對着她們更急地“噓!”
趙曉梅摸索着來到她們之中坐下,好奇地問:“你們在說什麽?”
牟敏直接了當地開口問:“芳嫂,我們為什麽要躲在這裏?”她絲毫沒有降低她的音量,這讓芳嫂感到不快:“別說話!”
“是因為有警察來了嗎?還是鎮上有人來下鄉了?”
芳嫂也摸黑走到牟敏面前,“啪”地一聲,她打了牟敏一下,“不要說話!”
看守的男人笑了起來。
“不準說話!”芳嫂再次強調。
她沒有吓住牟敏,倒是把趙曉梅惹惱了,她把芳嫂一把推開,“不能打人。”
麗雲拉住趙曉梅,她在昏暗中面對芳嫂質問道:“你自己也是被賣到這裏的,為什麽要幫他們?”
“我和你們不一樣!”芳嫂壓着聲音,但聽得出來焦躁依舊:“我孩子在這裏,我得為孩子打算。”
牟敏笑了起來,芳嫂認為自己遭到了嘲笑,帶着怒氣指責起來:“我煩死了,總叫我來勸你們,我煩死了。你們跑不出去的,月亮坨沒人能跑出去。”
牟敏沒有轉移話題,她繼續深入地追問:“你能為你的孩子做什麽?他們根本不需要你。做飯?洗衣服?那叫伺候。還是說他們需要你和趙前進睡覺?就為開春了早領苗?還是為了幫小兒子開介紹信去辦助學貸款?”
芳嫂驚訝極了,她是怎麽知道這些細節的?一定是賴金福,她一直被關在羊圈裏,只可能是賴金福和她說了這些。可賴金福又是怎麽知道的?賴金福在村裏唯一常來往的就是自己的丈夫陳開國,如果賴金福知道了,那是不是意味着陳開國早就知道了?如果陳開國早就知道,那她......
芳嫂的氣從肚子裏一下子冒起來,她跺着腳拍着手,不管不顧地罵了起來:“我比你有用多了,陳家就是離不了我,我生了四個兒子,四個!個個都成器!你,你遲早被賴金福活活打死!”
她的話音剛落,晃眼看到兩個男人原本一下一下發亮的煙頭先後落在了地上,搏鬥聲随之傳來,幾乎是同一時間,從地窖蓋板的縫隙投下來的那一絲絲光線,開始快速地搖晃起來,芳嫂跑過去梯子下擡頭一看,袁晴晴已經快爬到頂了。
這時她才模糊地辨別出,牟敏和麗雲分別用手肘鎖死了男人的脖子,想必她們是趁其不備,且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才把兩個莊稼漢勒得雙腳亂蹬。芳嫂吓壞了,她沒有預料過會出現這種情況,或者說,她這輩子都沒見過女人能把男人給制住,這一幕沖擊過大,以至于一時之間愣在原地不知該作何選擇。眼看着袁晴晴已經吃力地頂開了地窖的蓋板,她才慌慌張張地順着梯子往上爬,想拉住袁晴晴的腳。
打獵的狗怎麽能跑過逃命的兔子,袁晴晴的手死死扒住窖口,拼命向上,芳嫂則拉住她的腳腕子不讓她繼續前進。在混亂中,袁晴晴一腳揣在了芳嫂的額頭上,芳嫂從沾滿微生物的、滑滑的梯子上直直地掉了下來,“砰”一聲掉落在地窖裏。
趙曉梅吓得尖叫起來,麗雲對袁晴晴大喊道:“記着我的話,跑起來,快!”
袁晴晴不敢回頭,她高舉雙手,奮力一躍,快速地消失在了窖口。
看袁晴晴跑開後,麗雲那股勁兒洩了一半,她實在沒力氣了,手也漸漸松下來,這給了男人反擊的機會,他很快就把麗雲壓在了身下。眼看麗雲就要遭受重創,牟敏也快支撐不住了,趙曉梅突然在此時沖了上去,咬住了男人的手臂。男人痛得大叫了一聲,麗雲得以逃脫,再度鎖死了男人的脖子。
人的肌肉會因為鍛煉而變得強壯,強壯的肌肉能給人搏鬥的力量。在今天之前,麗雲對肌肉都沒有什麽好感,尤其是和李慶東生活在一起的那些年,她每天都會盡力控制自己,行走坐卧都不要太用小腿發力,以免小腿肌肉變得明顯,減少了自己溫婉的女人味。
在月亮坨這段時間,幹農活和照顧王偉國使她粗壯了不少,她甚至沒有留意過這方面的變化,肌肉是自然而然,未作通知就自己長出來的。
現在,強健的手臂肌肉給予了她搏鬥的可能,她已經殺紅了眼睛,幾分鐘後,男人就軟綿綿地從她的懷裏滾落到地上。
牟敏還在抵抗着另一個男人的反抗,直到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麗雲爬到她身邊,雙手合在一起,死死壓住男人的口鼻,不一會兒,這一個男人也安靜了下來。
地窖裏突然安靜極了,剛才那激烈的搏鬥仿佛只是一個錯覺,直到趙曉梅“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聲把一時昏厥的芳嫂喚醒了,她的頭依舊眩暈不已,眼睛也看不到光,只感覺聽到一種嘈雜不清的、遙遠的聲音,于是本能地撐着身子想坐起來。牟敏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她抽出男人的褲帶,利落地勒死了芳嫂。
七個大活人,一下子死了三個,眼看着芳嫂也被勒死了,趙曉梅哭得更厲害了。牟敏卻笑得開心極了,像窮鬼中了大獎,像剛升官的男人死了老婆,像瞎子重見光明。她痛快的笑聲吓得趙曉梅的嚎啕大哭變成了啜泣,最後不敢再出聲,哆嗦着縮在麗雲懷裏。
幸好牟敏很快清醒了過來,她把趙曉梅從麗雲懷裏一把拽開,拉起麗雲就要一起走。
牟敏的雙手充滿力量,被她握住的那一瞬間,就像溺水時被河岸邊抛下的救生圈緊緊套住,可是麗雲心裏很清楚,今天她是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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