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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今天的陸老師貼心的過了頭, 不給寧初迷茫退縮的機會，他立即給寧初送上了安撫：“陳導只是脾氣急躁了點，他人挺好的, 不用擔心。”

寧初：“……”

寧初很難放心下來，前面等待的演員陸續被淘汰，陳導不看咖位大小, 給每位演員都送上了‘親切’的趕人大禮包。

“別以為機器人就很好演了！你以為只要擺出個面癱臉就夠了嗎？你這哪是在演機器人, 你分明是在演一塊木頭！”

休息室的門再次打開, 陳導裹挾怒火的聲音先飄了出來, 緊接着便走出一位面色漲紅的青年。

才進去三分鐘就被趕了出來，是所有人中速度最快的，青年捂着漲紅的臉頰，扔下經紀人和助理直接跑了, 估計是躲到哪個角落獨自消化去了。

馬上就要輪到寧初了，陸知洺按住寧初的肩膀，一改剛才的輕松态度，正色道：“我知道這個邀請十分唐突, 但我不是耍任性或者開你的玩笑, 如果這個角色真的不适合你的話, 我是不會舉薦你的，你的外形真的很合适, 演技的話，好好調/教是會慢慢進步的。”

陸知洺認真起來, 寧初也下意識跟着認真了：“我很感謝你能想到我。”

陸知洺又道：“無數人都想争取這個機會, 現在機會落到你手上了, 雖然你幾次拒絕，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抓住這次機會, 你目前還得在這個圈子待上一段時間吧，之前你是沒有機會，才對它失望，但現在有了機會，你何不嘗試一下，說不定你會熱愛上這份工作呢？你還沒有真正踏入這個圈子吧。”

寧初有些動容，也知道，上次的夜談，陸知洺還是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是因為對這個圈子失望才會選擇去當管家。

寧初忽然不想跟陸知洺解釋清楚了。

有人能聆聽自己的想法，且将自己的話聽進心裏仔細思考，這是很難得的一件事情，寧初不想辜負陸知洺的心意。

被迫接下這份工作的時候，寧初沒想過好好對待這份工作，忽然就想認真試一次了，哪怕只是為了讓給他争取機會的陸老師開心。

還沒嘗試過，就說自己不行，這太不像小寧管家的行事作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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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前，寧初在網上搜索了陳導的信息。

陳導早期專拍動作片，七年前突然決定轉型，陸陸續續拍了不少文藝片、喜劇片和恐怖片，以為會慘淡收場，但票房和口碑都比他早期的作品要好，還拿了許多國際大獎，成為了知名導演。

只要是想紅的演員，就沒有不想與陳導合作的，但陳導對演員十分挑剔，演員試鏡時罵哭過不少演員，就算是心态再好的人，也都被陳導罵得有些難受。

即使是這樣，還是有無數人願意與陳導合作。

漸漸的，這件事被網友們拿來成為了談資，只要陳導有透露要拍新電影的風聲，網友們就會聚衆讨論——

陳導今天又罵哭了哪位演員？

這位演員竟然在陳導的魔爪下成功存活下來了，他以後絕對要火。

這句話不是開玩笑，陳導已經成了一塊試金石，但凡參與過他電影的演員，稍微有點亮眼表現的，如今也爬到了二線位置。

在這麽多鋪墊下，寧初終于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陳導。

陳導今年58歲，看着只有五十歲，皮膚黝黑，五官有些扁平，戴着一頂黑色鴨舌帽，穿着大部分大爺們都愛的工字背心和人字拖鞋，穿搭非常親和，但一對上他帶着兇芒的目光，膽小的會立即吓得不敢吭聲。

先前的印象，使得寧初将陳導幻想成了一個兇神惡煞的屠夫形象，親眼見到後，他立馬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光看外表，陳導沒有傳說中的恐怖，不過是目光兇狠了點罷了。

陸知洺暫時充當寧初經紀人的角色，剛想開口打破沉默的氣氛，寧初卻比他先開了口：“陳導您好，我叫寧初，我是來試鏡男四號的角色的。”

寧初進門時，陳導只掃了寧初一眼就低下了頭，這會寧初出聲後，他再次擡起了頭，目光在寧初身上多停留了會。

寧初挺直腰背，沉默接受陳導的審視，被盯了大約五秒鐘，陳導才開口：“你已經浪費了我很長時間，怎麽，還需要我開口請你來演，你才能演嗎？”

陸知洺心道不好，想站出來打圓場，寧初再次比他先反應過來，沖陳導抱歉一笑：“抱歉，浪費了您的時間，我要試鏡的是第17場戲。”

寧初說完，立即轉身看向陸知洺，臉上的笑容一收，什麽情緒都不再顯現在臉上，

陸知洺一愣。

男主沒有上過幼兒園，在機器人的不懈争取下，終于讓男主上了小學，7歲之前，男主都不知道生日的含義，不知道生日那天具體要做些什麽，參加了同班同學的生日宴之後，男主才知道生日是什麽意思。

今天是男主的7歲生日，以往的男主都很聽話懂事，積累的負面情緒卻在今天一齊爆發了。

因為從入學開始，他就受到了同學們的嘲笑，被孤立被排擠，大家都笑話他是垃圾場的小孩，是一個髒兮兮的機器人的孩子。

收到生日邀請的時候，他以為同學們願意接受他了，卻不想，同學們只當他是可供玩樂的小醜，是那場生日宴的笑料。那天，他狼狽地從生日宴上逃回來，在家悶了好幾天，長達一周沒去學校上課。

機器人不懂人類的感情，男主不跟它提起學校的事情，它壓根不知道男主遇到了什麽，只知道笨拙地安慰男主，而它的安慰方法從始至終就只有一個。

寧初筆直地擡起手，掌心落在陸知洺腦袋上時，陸知洺倒抽了一口氣，寧初對此無動于衷，開始有節奏地摩挲陸知洺的頭發，目光專注地盯着陸知洺，學着機器人的腔調，緩緩說道：“崽崽不傷心。”

男主自己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這個村子姓蕭的人最多，他以蕭為姓，給自己取名叫棄。

蕭棄糾正了機器人無數遍，但機器人始終固執地叫他崽崽，似乎它的程序裏只有這一個名字。

陸知洺不愧是影帝，他的反應速度極快，被寧初拍了下腦袋後就迅速進入了演戲狀态，他早就熟背了劇本，一聽第幾場戲就知道該演什麽，盡管這場戲應該是小演員來演的，但他知道該如何演。

陸知洺揮開寧初的手，大叫道：“不要這樣叫我，我有名字，我已經長大了，你不要還像小孩子那樣叫我，很幼稚！”

寧初眨了眨眼，眼裏盡是迷茫，他不明白崽崽的憤怒是因何而起，還在火上添油：“為什麽，生氣？”

“因為你很煩啊！”陸知洺吼出來後就愣住了，他心虛地別開腦袋，卻仍固執地保留脾氣，一邊忍着眼淚，一邊嘶吼咆哮，“你知道過生日是什麽意思嗎？別的小孩生日時都有父母陪，都能收到父母的禮物，你又不是我的親生父母，我什麽都沒有！”

陸知洺吼完就退到了一邊，按照原劇情，蕭棄這會已經奪門而出，機器人沒有追上他。

寧初的手被陸知洺打到另一邊，仍然高高舉着，他緩慢地眨動眼睛，視線落到掌心上，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仍疑惑道：“我，打痛了崽崽嗎？”

他眼裏的迷茫越來越重，在思考，是不是自己用力太猛，才讓他的崽崽哭得那麽傷心。

這段戲已經演完了，陳導從始至終都沒有出聲，既沒有打斷寧初的表演，也沒有立即評價寧初的表演。

寧初懷着忐忑的心看向導演，輕聲道：“陳導，我演完了。”

陳導繼續觀察了寧初一會，才道：“你先出去吧，有結果會通知你的。”

“謝謝導演。”寧初朝陳導鞠了個躬，跟着陸知洺出了休息室。

寧初不是最後一個試鏡的演員，在等待試鏡和進去試鏡的時間裏，他後面又來了不少來試鏡的演員。

許多經紀公司聽聞消息，恨不得将有檔期的藝人全部塞過來，可惜陳導沒時間應付這麽多人，他們只推薦了幾個有潛力的人過來。

等離開等候區，到了無人的地方後，寧初才感嘆道：“能争取到這個機會可真不容易。”

寧初有些小小的羞愧，他同樣誤會了陸知洺一次，他以為陸知洺已經給他定下了這個角色，來試鏡現場後才知道，陸知洺給他開的後門沒有完全敞開，還需要他努力去推開大門。

不過，比起把角色強塞給他，寧初更喜歡這樣的方式。

公平角逐，才更有成就感。

“所以我才勸你來試試嘛，能不能過導演那關我不知道，”陸知洺摟住寧初肩膀，笑道，“但我知道，你剛才的表現很棒，我都有點大受震撼了呢。”

寧初看上去臉皮很厚，卻是個被誇了會害羞高興的性格，只是他習慣掩藏自己的情緒，所以很少有人會發現這個秘密。

他不自在地眨了眨眼，問：“真的嗎？”

“當然，哥不說謊。”陸知洺指着自己的腦袋，“你剛才那一下直接将我拍入戲了，你覺得是不是真的？”

寧初抓住了重點：“疼嗎？”

陸知洺“哎喲”了聲，大叫道：“疼死了。”

寧初：“……”

“我說這個角色是機器人，不需要太好的演技，只是為了安撫你才這樣說的。”陸知洺不擠眉弄眼了，又變得認真起來，“在看到你的表演之前，我真的覺得你會演成面癱或者木頭人。”

寧初：“我演得還不夠面癱嗎？”

陸知洺笑道：“很面癱，可你的肢體動作和眼神有戲，比你前面那幾個木頭演技要好太多了，看在朋友的份上，我跟你透個底，原定演這個角色的演員的演技還行，但我覺得，跟你比起來，你比他要好。”

寧初沒有接陸知洺的話，這麽高的贊揚，他不敢接。

他不知道自己演得好不好，只按自己的想法來演，這是他第一次演戲，他知道自己很生疏，陸知洺會誇他，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

“我助理帶諾諾去我的房間了，我們先回我房間坐會，等着好消息吧。”

“……”

陸知洺說的這麽肯定，寧初反而開始心慌了。

-

劇組趕進度，得在今天确定男四號的人選。

寧初在陸知洺的房間裏待了一個小時，就收到了導演助理的通知，如陸知洺預料的，他被選中了。

得到結果的時候，寧初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他的認知出現了偏差，他的演技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差。

“小爸要演電影了嗎？我可以在電影院看到小爸了對嗎？”司諾比通過的寧初本人還要高興，從床上跳了下來，一頭紮入寧初懷裏。

寧初揉了揉司諾通紅的額頭，笑道：“得看之後的表現，如果演得好的話，順利殺青了，寶寶就能在電影院裏看到我了。”

就算确定了演員，也有導演不滿意，中途把演員趕走的情況存在。

陳導就是這麽不按套路出牌，他是少數可以中途毀約踢人，還不會被人找麻煩的導演。

陸知洺分給司諾和寧初每人一顆橘子，安撫道：“不用擔心，有我罩着你小爸，就算你小爸中途掉鏈子，我也會幫你小爸把鏈子給挂回去。”

司諾不理解這些話的意思，有一點是明白的，陸知洺會照顧他小爸。

“陸叔叔你真好，諾諾好喜歡你。”

陸知洺哈哈大笑：“覺得我好的話，以後就叫我陸哥哥。”

司諾爽快地更換了稱呼：“陸哥哥。”

“诶，諾諾真乖。”

寧初：“……”

-

丘詩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當晚就趕到了劇組，跟導演簽了合同。

寧初今晚就搬進了劇組訂的酒店裏，就住在陸知洺隔壁。

自從寧家那件事後，寧初和丘詩難得再見上一面，丘詩對寧初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不冷不淡，不過，這次看向寧初的目光中多了些不同。

“沒想到你能通過陳導的考驗。”能讓丘詩如此感嘆，看來陳導果然如傳聞中那般恐怖。

寧初笑笑：“我運氣好罷了。”

“這不叫運氣，是實力。”丘詩奇怪地打量寧初，直把寧初看得頭皮發麻。

寧初摸了摸自己的臉，問丘詩：“我臉上沾了什麽東西嗎？”

“不是，”丘詩收起了目光，只幾秒後，又忍不住看向寧初，“看你的直播時，我還以為你是個很自信的人，沒想到你也有不自信的時候。”

寧初一怔，問道：“我很不自信嗎？”

丘詩：“你都知道陳導有多嚴格了，他挑中了你，肯定是因為你有過人之處，長相是其次，這個圈子長得好看的一挑一大把，他最看重的還是演技，你要是沒達到及格線，他也不會定下你。”

寧初訝異于丘詩會跟他說這麽多話，而且這些話算是真心話了。

丘詩罕見地露出一抹笑：“很難得看到你這一面，不過，接下來你不能再繼續這樣了，不然跟不上陳導的進度，被踢出劇組，還要累得我幫你公關處理。”

丘詩的話說得嚴重，寧初知道，丘詩是在關心他，也是在提醒他。

“詩姐，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不會浪費陸知洺和陳導給他的機會。

……

丘詩處理好合同，該交代的交代完了就離開了，臨走前她特意叮囑新招的小助理，讓小助理好好照顧寧初。助理小蔡只顧着點頭，等丘詩走後，仍然沒卸下緊張。

寧初看着好笑，緊繃一下午的心弦陡然放松了下來。

陸知洺晚上有拍攝，還沒吃晚飯就去了劇組，八成是在劇組那吃飯了，寧初忙到七點才有休息時間，司諾一直乖乖地待在房間裏，小蔡給他買了飯菜，他一口都沒動，說要等寧初回來再一起吃。

寧初送完丘詩回來，剛進門就得到了司諾的熱情迎接，司諾這次沒撲到他身上，而是高舉着他的手機，對他說：“爸爸打來的哦。”

看到屏幕上‘司先生’三個字的時候，寧初的心率陡然加快了，他拿過手機接通，放置在耳邊時，電話那端立即響起了一道低沉的聲音：“小初。”

“……”

司硯不是第一次這麽喊他，上次是在蘇虞面前演戲才這麽喊，那時的寧初不以為意，這次沒有借口了，這個稱呼忽然變得暧昧了起來。

寧初低低“嗯”了聲。

司硯：“我回家了，但是你不在家。”

寧初莫名聽出了一股憂傷，還有幾絲怨念。

又想起，司硯跟他說過，今晚要參加一個酒宴，得十一點才能回家。

“你不是參加酒宴嗎？怎麽回家了？”寧初問。

“覺得無聊就提前回來了。”司硯停頓了下，才繼續道，“想着早點回來陪你，和司諾。”

司諾似乎是順帶上的，為了降低他的防備才不得不加上去的。

不用面對面，司硯變得大膽了起來，也更容易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

寧初緊貼着門板，抛棄亂七八糟的雜念，同司硯解釋了不在家的原因。

“我以為今晚能回家的，沒想到過關了，我這幾天都要待在劇組，然後直接去參加新一期的綜藝錄制，這段時間估計都不能回家了。”

“是這樣啊。”

“嗯。”

不知道為什麽，只聽聲音，寧初就能聽出司硯情緒很低落，他不敢确定，怕只是自己的錯覺。

“劇組可以帶家屬嗎？”司硯忽然問。

寧初“啊”了聲，下意識看向睜大眼睛，偷聽他和司硯說話的司諾，被發現了，司諾心虛地跑到沙發邊，将腦袋埋進了抱枕中，用行動向他證明：我錯了，我不會再偷聽爸爸和小爸打電話啦！

寧初無聲笑了笑：“可以帶的，我把司諾帶過來了，他想跟着我，我剛忙完，還沒來得及跟你說這件事。”

司硯：“那你介意再帶一個家屬嗎？”

-

八點半，房門忽然被人敲響，門外的人似乎是怕刺耳的門鈴聲驚擾了房間裏的人，所以才選擇敲門。

門響後沒多久，寧初就打開了房門，門外站着一抹熟悉身影。

司硯剛從酒宴上離開，回家後沒有休息，又立即動身來了這裏，他還穿着出席宴會時的西裝，今天的顏色從黑色變為了灰色，只是換了個顏色而已，就突然有了溫度，周身冷冽的氣息消散了大半，多了幾分柔和。

“晚上好。”一開口就十分的禮貌客套，一下就打破了拘謹。

寧初唇角微勾：“晚上好。”

劇組有很多狗仔蹲拍，司硯沒在門口傻站着，進門後迅速關上了門。

“除了晚飯，我還帶了點甜品過來。”

寧初這才發現，司硯手裏拎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大袋子。

在電話裏聽說寧初還沒有吃晚飯，司硯主動提議給寧初帶飯，自家做的飯總比外賣要健康，只是要讓寧初多等會時間。

寧初不在意等待的時間，領了司硯的情，司硯來的很快，挂斷電話到來這裏只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還要加上準備飯菜和甜品的時間，已經夠快了。

“爸爸。”司諾等司硯過來後才給了司硯一個熱情的見面禮，之前與司硯見面，他都是站在原地，乖巧地喊司硯“爸爸”，算是打招呼了。

現在，知道司硯不會推開他，他變得大膽起來，敢抱司硯的手了，只是大腿目前還是不敢抱的。

司硯摸了摸司諾的腦袋，拆開袋子，給了司諾一盒草莓味的雪媚娘。

司硯過來之前，怕司諾餓着，寧初先給司諾喂了飯，司諾這會已經消化了半個小時，正好是吃飯後甜品的時候。

司諾抱着大爸爸給他的甜品去一邊看電視了，貼心的給他的兩位爸爸騰出相處的機會。

寧初跟司硯說過，不需要準備司諾的晚餐，司硯還是帶來了四菜一湯，一看就知道是王叔做的。

如果不是時間緊迫，司硯會自己親手做。

“太多了吧。”寧初感嘆道，“可能吃不完。”

司硯：“沒事，我陪你一起吃，吃不完的我掃尾。”

寧初一愣：“你還沒有吃飯嗎？”

參加酒宴肯定是要喝酒的，在去酒宴之前，大部分人都會吃一點東西墊墊肚子，免得傷到了胃。

“吃了一點，但想陪你一起吃。”

司硯目光灼灼，寧初忽然理解了這句話背後的深意：我不餓，吃不吃無所謂，我想吃，是因為想跟你一起吃。

寧初“哦”了聲，接過司硯遞來的筷子，端起碗開始吃飯。

“這雞湯王叔炖了一下午，雞肉也入味了，你嘗嘗。”

寧初接過司硯盛的雞湯，喝了一口，入口鮮香，忍不住誇獎道：“王叔的手藝很好。”

司硯又用公筷夾了一筷子雞蛋放入寧初碗裏：“這個也好吃。”

寧初喜歡吃番茄雞蛋，不是喜歡吃番茄，喜歡的是裹滿番茄汁的雞蛋，寧初從來沒說過這一喜好，是司硯自己發現的。

寧初盯着碗裏堆成小山的雞蛋，心裏有塊地方塌陷了下去，還未來得及感動，碗裏又多了一塊糖醋小排。

“這個也很好吃。”

寧初：“……”

司硯又給他夾了一只蒜蓉大蝦，蝦已經開過背，用牙齒就能方便剝殼，司硯還是替他剝好了蝦殼，怕他嫌棄，還戴上了手套剝的，又怕蝦殼剝了之後不入味，蝦肉在蒜蓉醬汁裏滾了一圈才放入他碗裏的。

看着自己碗裏堆得如同小山般的食物，寧初既無語又好笑。

司硯再給他夾菜的時候，寧初終于拒絕了：“司先生，夠了。”

司硯一怔，立即放下了筷子，神色緊張道：“你不喜歡這樣嗎？”

“不是不喜歡，”寧初好笑地晃了晃沉甸甸的碗，“放不下了，等我吃完了再給我夾吧。”

司硯松了口氣，追問道：“那你不讨厭我這樣做，對嗎？”

“為什麽會讨厭？”寧初唇角微揚，杏眼無辜地眨了眨，“我知道你在關心我，我很喜歡哦。”

司硯：“……”

這一瞬間，忽然就不會呼吸了。

司硯沒有避開寧初的視線，癡癡盯着寧初微彎的笑眼，眼前有一陣恍惚，又問道：“那，你讨厭我黏着你嗎？”

很難相信，能從司硯嘴裏聽到這種話。

寧初忽然找到了與司硯的相處方式，不是回避，而是直接面對。

從第一次與司硯談話起，他就該知道的，面對司硯，最好的方式是有話直說。

“你指的哪一種？”

司硯：“我今天一天，不管做什麽都在想你，在酒宴上待了不到十分鐘就離開了，比起跟他們談無聊的事情，我更想待在家裏陪着你，回家沒看到你，我很失落，然後我發現，我想一直陪着你，跟在你身邊，這樣，你會覺得讨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