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坊市（上）

坊市（上）

歇息了一晚，顧瑤感到神清氣爽。

推開門，院子裏早已聚集了好些人，一共四個男修，三個女修。前來參加大典的修者多數是築基期。顧瑤晉級築基期不久，平日裏又是一個極少與人交際的人，因而與築基期的同門并不熟識，大多是點頭之交，只記了一個名字。

“顧師妹。”好幾位認識顧瑤的修者紛紛向她打招呼。

“師兄、師姐，早！這是要……”顧瑤神情疑惑，向這幾人詢問道。

“顧師妹，”一個身穿桃紅色長裙的女修接了話，她是煉丹峰築基中期的丹修陳清，性子比較爽利，“我們正想結伴去一趟‘坊市’呢，師妹不如一道？”

“對呀！師妹一起去吧。”陳清左邊的一個女修也發出邀請，顧瑤倒是不認識她，但似乎見過，好像她來過幾次找兄長煉丹。

“看我這是幹什麽呀！我還沒給你們作介紹呢！”陳清指着左邊的女修說道，“顧師妹，這是煉器峰的柳岸容師妹，柳師妹，這是顧安師兄的妹妹，顧瑤師妹，跟你一樣也是築基初期。”

顧瑤與柳岸容重新見禮問好，就在這時，一個男聲響起：“你們商量好沒有，快走了嗎？”

陳清轉頭，回道：“喊什麽喊，快了！”然後看向顧瑤，顧瑤想了想，點點頭。

“那行！我們走吧！”陳清聲音一起，大家就要出發。

“出去玩怎麽能不帶上我呢？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折扇打開的聲音響起的同時，聽到身後陳弈炯悠悠的聲音，顧瑤覺得他真心欠扁。

衆人大多是築基很久了，自然不會不認識這位駐紮在煉丹峰的奇葩，對他在宗門地位隐隐約約有些認識，也明白他這話是在搞怪，并不是生氣什麽的。

顧瑤還未反應得過來，只聽見有人搭理陳奕炯，一本正經地說道：“陳師兄，現在我鄭重向你發出邀請，不知師兄意下如何？”

顧瑤看過去，是一個白衣男修，好像叫藍若，只見他繃着臉，眼神并無笑意且出乎意料地嚴肅，好像不是在回應陳奕炯的玩笑，而是真的很正經地發出邀請。

“咳，”看着這樣，陳奕炯不好意思再開玩笑，左手握拳放到嘴邊假意咳了一聲，“好說好說，一起走吧。”

顧瑤無語。

坊市之中，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路的兩邊都擺有小攤，吆喝聲、讨價還價聲……各種各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嘈雜不堪。顧瑤皺眉，有時候修者太過耳聰目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師妹沒事吧？這裏是自由交易區，吵些也是正常的。師妹大概沒去過我們宗門的坊市吧。大抵也是差不多的。”柳岸容在旁邊對顧瑤說道。

“還行，挺熱鬧的嘛。”顧瑤并沒有真正缺過些什麽，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去逛坊市，但她不太習慣對着一個剛認識的人說自己的事，故而轉移了話題，“師姐有沒有什麽想買的，可要看仔細了。”

“随緣吧，我還真沒有想買的。”柳岸容笑笑，但眼睛一直在掃視那些攤子上擺放的物品。

顧瑤不再問話，也加入了尋寶的隊伍。

她停在了一個中年模樣的女修的小攤面前。

攤子上擺放着許多靈藥，十年、百年、幾百年的靈藥都有，雖然年份不高，但勝在品種齊全。只可惜這些靈藥都沒有作過專門處理，也沒有用靈玉盒子裝起來，靈氣散失，看起來恹恹的。顧瑤再仔細一看，居然有一株将近五百年的“雪山美人”。

“雪山美人”長得其實并不好看，也不是長在雪山之上。它長得十分像普通的寧神草，但它每五百年開花一次，它的花，細細小小的，像專門在雪山上生存的靈藥“雪蓮花”一樣晶瑩潔白，像柳絮一樣輕盈。在花開的那一剎那，花朵就會即刻脫離“雪山美人”，在那一刻的“雪山美人”會在花朵原來所在的地方凝結出一滴水珠，然後迅速凝成固體——或者，這稱為“聚靈珠”更為适當。

聚靈珠能夠聚集靈氣，提高周圍靈氣濃度，絕對是修行、晉級的好幫手。聚靈珠只能在認主以後使用，而且只能認主一次。

聚靈珠有人工催成和自然形成之分。很多大能者為了後輩能夠更容易地聚集靈氣，人為地制造聚靈珠，但人工制造怎比得上自然形成？更何況人工制造聚靈珠會使制造者修為下降，嚴重的話下降一兩個小境界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因此，自然的聚靈珠更為難得。

作為一株能夠孕育聚靈珠的“雪山美人”，它從不挑剔生長的環境，上古時候，整個修真界各個地方都有可能出現“雪山美人”的身影，但那個時候修真界的靈氣已經濃郁到遠遠超過聚靈珠能凝聚靈氣的上限，因此在上古時候聚靈珠是作為裝飾物而存在。

後來，修真界靈氣濃度變低，聚靈珠的作用凸顯出來，但當修者的目光聚集在它的身上時，“雪山美人”的蹤跡卻漸漸消失。到如今，僅有一些大勢力依然種植有少量的“雪山美人”。

現在擺在顧瑤面前的就是這麽一株“雪山美人”，這怎能不令顧瑤激動？

顧瑤不知為什麽幾近絕跡的“雪山美人”會出現在這裏，但根據宗門藏書樓中的高級玉簡《分辨靈植》的描寫，“雪山美人”與寧神草外表的區別僅僅在于前者的根的絨毛是灰色的，而後者是褐色的。這差別實在太過細微了。

“雪山美人”每一百年在綠色的長長的葉子上多一個白色斑點，而寧神草則是每十年在葉子上多出一個白色斑點。現在，“雪山美人”出現在一堆寧神草當中，四個白色斑點，一個淡色的小點——這是未來形成白色斑點的地方。很顯然，這株珍貴的“雪山美人”已經将近五百年了，卻被當成了将近五十年的寧神草！

“道友，這些寧神草怎麽賣？”顧瑤裝作對寧神草有興趣，詢問起它的價格。

“不知道友要多少年份的？”女修問道。

“四五十年的就行了。”顧瑤回答。

“四五十年呀，”女修看向那一堆寧神草，“四五十年的寧神草是十塊下品靈石一株，要是道友多要幾株的話，可以贈送道友一些十來年的寧神草。”十年以上的寧神草算是挺不便宜的，附贈十年以上的寧神草也算得上是優惠了。

“顧師妹需要寧神草？我那裏還有幾株，不如就送給師妹吧。”柳岸容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