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章

第 43 章

卡爾裏斯醒來的時候發現房間的布局和先前有些不一樣了，而溫蒂就坐在不遠處望着窗外發呆。

他的背後被汗水淋濕，心髒砰砰狂跳，傷口浸在裏面疼痛難忍。他深吸了一口，咬着牙小心翼翼地起身。

“你醒啦。”溫蒂聽到動靜轉過身，“你在我的房間裏暈倒了。我和羅傑發現你的傷口又裂開了，就把你搬回你的房間重新處理了一下傷口。”

“羅傑？”卡爾裏斯的眉毛擰起。

溫蒂點頭：“如果只憑我一個人的話搬不動你的。”

他單手解開襯衣，發現裹紮在身上的繃帶确實變成嶄新的了。

溫蒂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床頭，“既然你醒了，看上去也沒有什麽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纏滿繃帶地手猛地握住她即将收回去手腕，卡爾裏斯的劉海蓋過眉毛，下面一雙眼睛透着一股陰郁，和以往陽光開朗絲毫不同，看得溫蒂不由得震愣。

溫蒂：“你……”

不等她說什麽，卡爾裏斯起身走到門口一腳踹開房門，扯着溫蒂朝外面的過道走。

他受了傷力氣還這樣大，溫蒂根本沒有辦法脫離他的掌控，只能被硬扯着跟随他的腳步一路小跑。

“等等……卡爾裏斯先生……”

直到來到樓梯道，卡爾裏斯才松開對溫蒂的制約，他彎下腰抓住通風口的扇葉用力往外一拽。只聽一聲巨響，扇葉門被硬生生地拽了下來，四角的螺絲釘崩的滿地都是。

他握住溫蒂的臂彎，将她往通風口的放向拉，“快點，你現在從這裏出去！”

溫蒂被他按着後頸往下壓，抵抗不住只能順從地半跪下來。從她的角度，能看到通風口裏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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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裏布滿了白色的蜘蛛網，底部積了厚厚的一層灰，還有一只長着冒綠光眼睛的小東西突然現身而後又消失，像是老鼠。

她的後背當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管道裏面一片漆黑，像是一張大嘴，無法知曉将通往何處。

溫蒂掙紮起來，“不，我不要！你太奇怪了，為什麽突然讓我鑽通風口？！”

“這裏到處都是僞人，你必須走，呆在這裏會像約克一樣，你會死的！”卡爾裏斯無視她的抗拒，将她往通風口推。

“你不能死。”他肯定地說。

溫蒂的臉逐漸貼近通風管道，後腦的那只手有力，根本無法反抗。通風口的右上角有一個蜘蛛網，一只小蜘蛛原本趴在上面休憩，再發現溫蒂後驚地張開六條腿跑開。就在溫蒂的頭發即将碰到那令她感到厭惡無比的蜘蛛網時，兩人的後方傳來一聲驚呼。

莉安娜推着清潔推車，兩只眼睛瞪地滾圓，“你們在幹什麽……”

“卡爾裏斯先生！你在對懷特小姐做什麽！”她憤怒道。

卡爾裏斯的下眼睑瘋狂抽搐，他正要開口說話，一直被他制約着的溫蒂找到空隙，一把推開他。

正巧此時羅傑和威爾遜也聞聲過來了。

莉安娜見人多了起來，伸手一指卡爾裏斯：“我看到布萊克先生剛才在對懷特小姐……他想把懷特小姐塞進通風管道裏！他想殺了懷特小姐！”

卡爾裏斯沒想到她脫口而出這樣的話，“不……我……”

他突然瞥到安裝在樓梯邊緣的鐵質欄杆，欄杆表面光滑，他的倒影在上面扭曲成變态的模樣。

溫蒂躲在小巧的清潔推車後面，揉着被卡爾裏斯捏痛的後頸。雖然明白卡爾裏斯因為受到了丹特利安的心理暗示，現在精神崩潰，腦子不清醒，但剛才的他實在太可怕了。溫蒂心有餘悸。

羅傑走過來，掀起她的黑發。落入眼前的一幕，是她泛着淤青的後脖頸。

“啧啧啧……”他咋舌，“你自己要護着他的，現在被誤傷了，忍着吧……”

砰——

話還沒說完，只聽一聲槍響。威爾遜面朝下摔倒在地，他的腦門上是一個圓形的彈痕，黑色的血從彈孔裏流了出來。

空氣只安靜了一瞬。

“啊——！”莉安娜捂着頭，爆發出尖銳的尖叫。

卡爾裏斯手裏舉着一把黑色手槍，槍口飄着難以察覺的煙霧。他的胸前一起一伏，大口喘着氣。

羅傑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一時間同其他人沒能反應過來，他與溫蒂對視了一眼，用口型道：他瘋了？

突然，槍口指向了他的方向，羅傑的身體僵硬一瞬，扭頭想跑，一顆子彈從他肩膀側面擦過去，沒入身後的石膏牆，大片的牆灰掉落下來。羅傑驚魂未定地大罵：“你在幹什麽！”

卡爾裏斯的眼睛眯了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搞錯了。”

羅傑被氣了個半死。

卡爾裏斯收起槍，走到溫蒂身邊。溫蒂擡頭看他，卡爾裏斯掀起她的黑發檢查後勁的淤青。他懊惱道：“抱歉……”

溫蒂搖了搖頭。

他又看向縮在牆角的和屍體并排在一起莉安娜。

莉安娜注意到他的視線，吓地渾身一顫，眼淚水當即就糊了一臉，她把頭埋進膝蓋裏瑟瑟發抖。

卡爾裏斯沒有在她身上做過多的停留，反而采取了無視。他反手拉起溫蒂，邁開長腿走上樓。

他将溫蒂帶回了302號房間，胳膊用力一甩，溫蒂摔倒在柔軟的沙發上。

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将桌子上旅店配備的小型梳妝鏡從窗戶扔了出去，然後将窗戶關上從裏面反鎖，又走到玄關，右臂曲起，槍柄用力擊打正對着門的全身鏡。嘩啦一聲，鏡子被他敲碎了，他将一些大塊的碎鏡片踩的粉碎。衛生間的鏡子也沒有放過，同樣變得粉碎。

做完這一切，他重新回到溫蒂所在的卧室，從床頭櫃側邊拖出自己的旅行包，從裏面拿出一把小型的手槍，裝滿子彈後塞進溫蒂的手裏。

溫蒂一開始沒有搞清楚情況，這把槍是卡爾裏斯掰開她的手後硬塞進去的。

卡爾裏斯問她：“會用嗎？”

溫蒂點頭：“學校和社會都教過。”

她舉起手裏的東西，“這個……”

這把槍雖然看着小巧其實還是十分有分量的，抓在手裏沉甸甸。卡爾裏斯會帶着槍這件事并不稀奇，一來他是D.D.D，身上肯定會有這種東西，二來密西西小鎮并不禁槍，而且使用殺傷力武器擊殺僞人是被政府支持的，家家戶戶都至少備有一些槍支彈藥用開防備僞人。

“防身的。”卡爾裏斯簡明了當。

他幫溫蒂打開保險，“你呆在這裏，哪也不要去。”

溫蒂：“那你……”

“還有一個僞人。”他說，“約克已經被代替了，我必須要除掉他。”

她擔憂道：“你的傷……”

“沒什麽大不了的。”卡爾裏斯舉起被包裹成嚴嚴實實地左胳膊，“羅傑的治療手段很厲害，到現在還一點事都沒有。”

他說：“等我回來。”

溫蒂點了點頭。

卡爾裏斯離開了。他先是以飛快地速度幹掉了躲藏在廚房裏的“西裏”，然後來到卡西斯·約克所在的房間前，暴力破開房門後直接走了進去。

為了以防萬一，他再次為槍拉了一次栓。

房間裏空無一人，找不到有人在的蹤跡。卡爾裏斯找了很久，也沒有發現卡西斯的蹤影。

衛生間裏的那面鏡子破碎依舊，只是地面的碎鏡片已經被清理幹淨了，這裏所有反光的地方都蓋上了布，也許是羅傑和生前的威爾遜為了防止卡西斯發瘋所做的措施。

卡爾裏斯搜查的腳步一頓，因為他在床鋪上發現一個被布裹得嚴嚴實實的孩子。

——吉安娜。

吉安娜卻很乖，沒有哭，只是瞪着一雙水靈靈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卡爾裏斯眯了眯眼睛，握着槍的左手擡起，槍口對準這個可愛的孩子。

雜亂的腳步聲忽然從後方傳來，卡爾裏斯還沒來得及轉身，一個棒球棍就這樣結結實實地落在他的頭上。卡爾裏斯被砸的頭暈目眩，當場暈了過去。

在她身後，舉着棒球棍的莉安娜正驚魂未定地喘着氣。

莉安娜扔掉手中的棒球棍，抱起吉安娜。

吉安娜的玻璃眼球上移，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下颚。突然，吉安娜的表情變化，小臉皺成一團，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莉安娜連忙輕聲哄她；“不哭不哭，乖孩子。”

她哭得撕心裂肺，怎麽也哄不好，莉安娜愁的頭發都要掉了。是不是餓了？她這麽想着，打算去廚房給她找點熱牛奶。

可剛轉身，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溫蒂。

“啊！”莉安娜被吓了一跳，“懷……懷特小姐？你怎麽一聲不響的……哦，對了，剛才不知道布萊克先生将你帶到哪裏去了。你沒事吧？”

溫蒂将視線從哭哭啼啼地嬰兒臉上移開，轉而看向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卡爾裏斯。有血從他的額角留下，再加上他身邊那把被莉安娜扔掉的棒球棍，溫蒂很快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莉安娜說：“布萊克先生想對這孩子出手，我必須阻止他。”

“這倒沒錯。”溫蒂說。

莉安娜一時間沒有理解她在說什麽，溫蒂沒有再與她多費口舌，彎下腰企圖将卡爾裏斯扛起來。

她看起來很吃力，就在莉安娜猶豫要不要幫她的時候，溫蒂放棄了扛，轉為拽着他的兩條腿拖。

在離開房間到達門口的時候，溫蒂道：“麻煩幫個忙，他現在徹底暈了，沒有危險。”

“……好。”聽聞莉安娜連忙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