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嘛呢

第8章 嘛呢

不不不，不摸你。

從八達嶺回來之後，謝恒整個人就開始不太對勁了，他都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時不時的就會閃過張衍的臉，然後心跳就會莫名其妙的加快一些。

而且他還總控制不住自己，下了課就想往小賣部跑，遇上張衍在的時候就會很開心，等很久張衍都不出現的時候，他就會很失落。

這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謝恒不能理解。

後來周克建了個他們四個人的微信小群，張衍幾乎沒說過話，謝恒插不上嘴，每天就周克和沈戰在群裏鬥來鬥去，也好不熱鬧。

日子一旦豐富起來，就過的特別快。

眨眼又一個月過去了。

雙十一前一天，周克和沈戰早上就在群裏吆喝着要一起歡度”光棍節”，他倆想去吃自助，地方都訂好了，問另外倆人去不去。

謝恒想等張衍回複之後再決定去不去，一直等到下午，張衍被瘋狂艾特之後破天荒回了個：不去。

本着“衍哥”不去他也不去的原則，謝恒也回複：我社團有活動，不去了。

可過了一會兒，沈戰發了個券碼到群裏，顯示人數：3

謝恒盯着那個數字半天疑惑了好半天，最後，發了個私信問周克：衍哥不是說不去嗎，為什麽是三個人的券？

周克回複：你戰哥說的，按照你衍哥的風格，只要是回複，不管說了什麽，都等于同意。

還有這種操作？

…謝恒差點兒當場自閉。

周克又回複：你社團哪有活動？為什麽不想去？

謝恒非常想說，他沒有不想去，他就是上當了！

可拒絕的話都已經說出去了，他又不好意思收回來，只好回複：我怕吃自助長胖。

周克回複：....

整整一個下午，謝恒都因為錯過可以和張衍一起吃的那頓飯而郁悶。

其實如果他想，他可以每天都能見到張衍，因為幾乎每天，張衍都會在小賣部關門的時候來接張媽媽，只要他在那個時候過來，就一定能碰上。

可他不好意思，畢竟在傍晚下課後經過順道過來，和挑特定的時間專門過來，還是不一樣的。

而且，他想和張衍一起吃飯最主要的原因是，張衍平時都帶着口罩，幾乎沒有什麽機會讓他再看到臉，但吃飯的時候口罩肯定要摘下來。

傍晚，寝室的室友們約着一起去吃飯，然後看電影，宋铮見謝恒又一個人在寝室呆着，就喊了他。

謝恒本就郁悶，也不想自己一個人在寝室呆着，于是就跟着一起下樓。

結果一下樓，大老遠就看到小賣部裏有個高高的身影，他心裏一喜，立刻告別了室友們，轉頭去了小賣部。

一進門謝恒就乖乖叫了一聲“哥”。

張衍搬着個半大紙箱從貨架後面走出來，看謝恒一眼，沒應聲。

這段時間，張衍的态度都是這樣，謝恒叫他哥，他從來不答應，并不是因為他高冷或者沒禮貌，他只是沒忘自己其實比對方還小幾個月，不好答應。

張衍把那個大箱子放在收銀臺前，拿工具刀劃開，然後拿了個展示架過來。

“那是什麽啊？”謝恒問。

“孔明燈。”張衍說。

“是可以點火放飛的那種嗎？”謝恒問：“是為了明天的節日準備的嗎？”

張衍看他一眼，又沒說話，回答前一個要說不是，後一個要說是，謝恒問的問題，有時候回答起來是真的很麻煩。

明火有隐患，市區從很早前就不允許放真正的孔明燈了，但學校的學生們對這個節日很在意，為了讓節日氣氛，也為了給小賣部創收，張衍每年都會進貨一批孔明燈樣式的燈飾擺件。

燈飾擺件只在每年類似情人節這種跟戀愛有關的特殊日子裏賣。而且是張衍和供貨商定制的，每一盞的款式和顏色都不一樣，都是僅有且唯一的，所以這些年賣着賣着，就差不多賣成了傳統。

Z大每年一到這種重大節日，都會有很多學生搶着來買一盞“幸運燈”去送給心儀的對象。

為了檢查好壞，張衍挂一盞就按開一盞的開關。

架子上的燈越來越多，顏色也越來越豐富，明晃晃的，和眼前的人一樣耀眼奪目。

謝恒不知道自己在盯人，還是在看燈，反正，又把自己看愣了。

張衍把燈全部挂完後，一擡頭，被盯的皺了皺眉：“嘛呢你？”

“啊？”

謝恒冷不丁回了神，尴尬的撓了撓頭：“你，需要幫什麽忙嗎？”

張衍看了看四周，心說燈都挂完了還能幫什麽，想了半天沒能成功想出答案，回頭問他：“今天吃過冰棍兒了嗎？”

謝恒搖搖頭：“還沒。”

正好，張衍立刻說：“那趕快去吃一個吧。”

“哦。”

謝恒聽話就去拿冰棍兒，翻出一支準備付錢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就趕緊再打開冰箱又翻出了一支。

張衍把地上的包裝袋和紙箱都收拾幹淨後，去洗了個手，一回來，謝恒就把一支冰棍兒怼到了他面前：“請你吃的。”

碎碎冰，桃子味的。

張衍：…

從小除了冰水，他就不愛吃任何需要嚼的涼東西，毫無意外，他拒絕了：“謝了，不吃。”

但謝恒沒放棄，反而把包裝紙撕開，重新遞給他，還差點怼他臉上，弄的張衍直接一瞪眼：“聽不懂話？”

“…”  謝恒當場沮喪的低下了頭。他不是聽不懂，只是想借請吃東西的借口，騙張衍摘口罩，他真的很想再看看那張臉。

謝恒也突然覺得有些委屈，明明沈戰說過的，只要給回應，不管說了什麽，那就是同意的啊。

謝恒一委屈，眼角就會習慣性的泛紅。

張衍看他一眼，直接沒忍住：“你幹嘛，不許哭聽見沒！”

“我沒哭。”

謝恒擡頭看看他，撅起了嘴：“你別聽周克的，不是都跟你說過了，我腦子沒壞過，也沒有很愛哭，你什麽時候見我哭過嗎，沒有吧？”

張衍：…

“衍哥，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吃點東西。”

謝恒把冰棍兒收回來，緊接着又說：“如果你不想吃這個，那你可以告訴我你想吃什麽，想吃什麽都行，我請你吃。”

“...”

沒事瞎特麽請吃什麽東西啊，張衍有些不能理解，問：“為什麽？”

“我...”謝恒不好意思說實話，又把頭低下，小聲說：“我不知道。”

“....”

又懵了半天，張衍問他：“你怎麽沒去吃自助？”

“因為你說不去啊，明明是你先在群裏說不去，我才說不去的，可我怎麽知道你只要回複就是要去的意思，我又不…哎？”

謝恒說着忽然才意識到不對，擡頭問張衍：“你怎麽沒去啊，他們不是說你會去嗎，戰哥不是買了三張券嗎？”

張衍：…

完全不知道這人稀裏糊塗的在說什麽。

聚餐這種事他本來就懶得參加，在群裏回複了不去，那就是不去的意思，但沈戰電話短信的轟炸了他一整天，弄的他沒辦法。

而且在群裏看到有三張券，他以為謝恒這個做不了自己的人是被周克強行帶上了，擔心那倆人喝起酒來顧不上這傻子，再給丢了，所以他後來才又去了，誰知道到了之後才發現謝恒居然沒去，他白跑一趟，連店都沒進就直接回來了。

…懶得往回倒了。

張衍：“那你吃晚飯了嗎？”

謝恒趕緊搖搖頭：“沒有啊，沒吃。”

“那吃碗泡面吧。”張衍說：“你要什麽味的？”

“啊！”謝恒眉間一喜，臉色肉眼可見的明媚了起來：“什麽都行，謝謝衍哥！”

張衍：“…”

就因為這聲哥，張衍去泡了兩桶面，還分別加了腸和鹵蛋。

倆人在收銀臺的一裏一外坐着，等面泡好，張衍扯下口罩，一邊吃一邊低頭看手機。

謝恒哪還有心思吃，就是假裝在吃，但假裝的太假了，眼睛就那麽直勾勾的盯着人，叉子都伸不進碗裏去。

就覺得面前這張臉好好看，輪廓清晰，棱角分明，眼睫毛又密又長，在旁邊亮着的五光十色的燈火下，忽閃忽閃的，讓他很想……

伸手過去摸一摸？

要是能摸一摸就好了，謝恒想。

張衍吃的快，幾口就把面吃完了，放下叉子，一擡頭，正好對上謝恒直勾勾的目光，他當即皺眉一聲：“嘛呢！”

這冷不丁的，謝恒有種想做壞事但卻被抓現行的驚慌感，幾乎是下意識使勁兒搖頭：“沒有！我就看看！不摸！”

“什麽？”張衍沒聽懂：“摸什麽？”

“啊？” 謝恒腦子一抽，脫口就說：“不摸你。”

“…”

張衍怔了怔，緊接着忽的一下，頭皮都炸了。

說起來，沈戰也經常那麽盯着他看，甚至經常故意“調戲”他，那些時候，他只是會覺得無聊，煩。

可現在，此刻，他沒有什麽煩的感覺，倒是心裏七上八下的有些發慌。

瞪着眼睛瞪半天，他實在沒忍住，沖謝恒吼了一句：“看也不行！”

謝恒被吼的一愣，眨巴了幾下眼睛，臉瞬間紅透了。

張衍感覺自己這輩子就沒這麽尴尬過，吼一句沒管用，對方反倒還看起來又像是要哭的樣子。

這尼瑪…

“哎別哭啊你！不然…”

不然抽你！

但對着那雙馬上就要掉出眼淚的眸子，張衍這話就沒說的出口，只是原地擰巴了半天，低頭暗暗罵了句：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