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陛下,臣有個不情之請
第26章 陛下,臣有個不情之請。
太醫剛給劉升武處理完身上的刀傷, 見陛下過來,只以為陛下龍體也傷着了,忙道:
“陛下, 您——”
祝蔚煊:“朕沒事。”
祝蔚煊仿佛只是過來瞧瞧,轉身便離開了。
劉太醫不明所以, 恭送陛下後, 開始給趙馳凜處理傷口, 上了藥包紮完後, 同他說:“将軍還是要仔細些, 您昨日剛高燒過, 可別夜裏又起熱了。”
趙馳凜嗯道:“多謝太醫。”
陛下來一趟,什麽都沒說,只有孫福有知道, 陛下是放心不下将軍, 特地過來看看。
祝蔚煊回去時, 依舊騎的是趙馳凜的馬, 而趙馳凜和劉升武他們這些傷員則是跟着劉太醫乘坐馬車回去。
回行宮後。
祝蔚煊開始批閱這兩日堆積的奏折,近日并無大事。
那廂匪頭遭受不住,很快就招供了,他們寨子共有二百多號人, 平日裏安排不少人混跡在各個城中鎮上,專做打聽。
祝蔚煊在春星閣花了大價錢卻沒留在花魁房中過夜, 自然被盯上,是以他們特地在這條必經之路等候着, 本來以為對方就帶了那麽幾人, 一定可以得手。
卻沒料到他身邊竟都是高手,若不是此番聽說是大肥羊, 帶的人要比平時多了幾倍,不然哪裏能戰到最後。
祝蔚煊聽完禀告,放下朱筆,眸中透着寒意,“這群人作惡多端,傳朕旨意,命袁鋒山即刻帶兵,将餘下賊人一網打盡。”
“是。”
等處理完這些事,都已是傍晚了。
孫福有:“陛下,您晌午都未用膳,奴才讓人——”
祝蔚煊沒什麽胃口,打斷道:“劉升武如何了?醒了沒?”
孫福有回禀道:“劉統領下午時醒了,被人扶着過來說是要同您請罪,奴才見您在忙,就讓人送他回去養着了。”
祝蔚煊:“讓人仔細照看着,告訴他好生養傷,其餘之事等傷養好再說。”
孫福有:“是。”
祝蔚煊頓了頓:“将軍呢?太醫怎麽說?”
孫福有:“太醫說将軍雖然傷的不重,但還是要仔細夜裏別又起高燒。”
祝蔚煊面上淡淡的,嗯道:“派人好生照料着。”
孫福有哪裏看不出陛下心裏惦記着将軍,“今日實在太兇險了,奴才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幸好将軍今日在,陛下要是受了一丁點傷,奴才萬死也難辭其咎。”
這話倒是真心實意的,雖然将軍對陛下心思不正,可得将軍今日保護,陛下才能毫發無損,孫福有心裏多少對将軍還是心懷感激的。
祝蔚煊也沒料到天子腳下,竟有人敢這般猖狂,而他的那些官員卻無人上報過此事。
想到此前趙馳凜說他出行帶的人太少,祝蔚煊還不高興地訓斥他,如今就出了這事。
祝蔚煊起身,淡道:“不必跟着。”
孫福有正準備擡腳,聞言停在了原處,不用想也知道陛下一定是看望将軍去了。
沁竹軒。
下人正在院子裏煎藥,見祝蔚煊過來,忙行禮。
祝蔚煊不發一言,徑直走到了趙馳凜的卧房,進了內室。
趙馳凜耳力好,在下人行禮時就聽到了,待祝蔚煊進來時,他從床上坐了起來,“陛下。”
祝蔚煊走到床旁停下,“将軍不必多禮,躺着就好。”
趙馳凜:“臣躺的也——”
趙馳凜見陛下不禁蹙眉,話又咽了回去。分明陛下進來時還好好的,将軍對陛下變換的态度有些不解。
祝蔚煊則是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酒香,在他靠近床旁聞到的。
趙馳凜見陛下突然靠近,喉頭攢動,“陛下……”
祝蔚煊卻沒看他,而是伸手将他枕頭旁邊的香囊拿了起來,直起身子,湊到鼻前輕嗅,果然這個熟悉的味道是從這香囊中散發出來的。
想來味道快散完了,聞着并不濃郁。
趙馳凜注意到陛下的表情不對,于是立即解釋道:“這是淨無法師送給臣的,說是可以有助于睡眠,這香囊可是有何問題?”
祝蔚煊本來還想着将軍也是因着他受了傷,如今傷上加傷,對于他的小心思暫時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曾想就聽到他說這是淨無送的。
聽這語氣,仿佛并不知曉這香囊中的大學問?
怎麽會?
祝蔚煊不發一言,盯着趙馳凜審視着。
趙馳凜和他四目相對,面上一派坦坦蕩蕩,“陛下,這香囊可是有何問題嗎?”
祝蔚煊從他的神情中确實看不出什麽,心裏隐隐有些猜測,卻沒表露出來,淡聲道:“沒什麽,朕只是覺得這個香味很別致。”
趙馳凜:“是挺特別,像是酒的味道,陛下若是喜歡——”
祝蔚煊将香囊放了回去,不鹹不淡道:“将軍說錯了,朕并不喜歡這個味道。”
趙馳凜便沒再多言。
祝蔚煊也沒繼續這個話題,“将軍傷口可還疼?”
趙馳凜:“勞陛下挂心,臣傷口好多了。”
祝蔚煊:“換藥了嗎?”
趙馳凜:“還沒,臣一會……”
祝蔚煊:“怎麽不說了?”
趙馳凜:“臣有個不情之請。”
祝蔚煊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麽了,“将軍講就是。”
趙馳凜:“臣胳膊也受傷了,上藥有些不方便,能請陛下幫臣換藥嗎?”
祝蔚煊:“将軍如此請求,朕豈有不應的道理。”
趙馳凜:“多謝陛下。”
祝唯煊掀開袍裾,坐到了床邊上,如今夏日炎炎,傷口不能捂住,趙馳凜只穿了件小褲,上身并未穿衣裳。
胳膊上的傷口深一些,布條包紮着還有微微滲血,月匈前的傷口已經止住了血。
祝蔚煊拿剪刀剪開包紮的布條,雖然陛下不擅長做這些,卻勝在細致,兩人離得很近,趙馳凜目光一錯不錯地看着陛下。
“不準看。”祝蔚煊能感受到将軍炙.熱滾.燙的目光,他并未擡眼,嗓音冷淡。
趙馳凜卻沒移開目光,而是膽大包天問道:“陛下準臣看哪裏?”
祝蔚煊:“除了朕,都可以。”
趙馳凜:“臣覺得傷口疼。”
祝蔚煊:“……”
“盯着朕傷口就能不疼了?朕怎麽不知自己還有止疼的功效。”
說話間,祝蔚煊已經将趙馳凜胳膊上的布條解開,打開藥瓶,在傷口上撒上藥,又用幹淨的布條給他包紮。
至始至終,陛下手上的動作都很輕緩,這讓将軍産生一種錯覺,自己仿佛是被陛下放在心上對待。
祝蔚煊遲遲沒聽到趙馳凜的動靜,這才擡眼,就這麽直接撞進了那濃墨般深黑的眸子中。
“……看什麽?”
趙馳凜收回了眸中快要溢出來的情緒,低聲道:“臣覺得陛下待臣極好。”
祝蔚煊可聽不得這話,“這是自然,只不過将軍說錯了,朕待每一個于社稷有功的臣子都好,可不單單只是對将軍。”
趙馳凜:“陛下恕罪,臣又失言了。”
陛下沒再搭理他,将軍天天失言,也沒見他改過。
祝蔚煊開始解他月匈前包紮的布條,趙馳凜的月匈肌格外發達,裏面仿佛蘊含着無限的力量。
陛下嘴上不說,實際上心裏很喜歡這處的手感,每次在夢中都會扌莫來扌莫去,此刻上藥,手指也是不經意間碰觸了好幾回。
彈性很好。
月匈膛的傷口包紮要斜着纏到後背上,祝蔚煊給他上完藥後用布條包紮時,兩人離着不足半拳的距離。
祝蔚煊每次繞到趙馳凜後背纏布條時,都快和他貼到一起了,下颌輕輕擦過趙馳凜的肩膀,烏發偶爾掃過﹎頭。
如此幾圈後,祝蔚煊耳旁都能聽到将軍逐漸不穩的氣息。
總算是包紮好了。
祝蔚煊與他分開了些許距離,交代道:“将軍近日不要沐浴,傷口不能見水。”
趙馳凜只覺得喉嚨發.癢,便沒開口,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祝蔚煊倒沒急着離開,而是掀開了搭在他月要間的錦毯,見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來确實是傷着了。
“太醫怎麽說?”
趙馳凜從陛下這個舉動中,自是知道他問的是什麽,對于這個問題,也并未露出尴尬之色, “太醫只說先把傷口養好。”
祝蔚煊:“那就先好好養傷,等下個月再随朕一起回京。”
趙馳凜:“謝陛下。”
祝蔚煊要起身,手就被拉住了,感受到那粗糙的掌心,陛下并未抽回手,靜靜看着他:“将軍如何答應朕的?”
“怎麽又放肆起來了?”
趙馳凜這才松開他:“還請陛下恕罪。”
祝蔚煊冷哼一聲:“你現在是病人,諸多事朕暫且不與你計較,将軍切莫得寸進尺。”
趙馳凜:“臣知道。”
祝蔚煊訓斥完後,又溫和起來:“晚膳用過沒?”
趙馳凜:“沒。”
祝蔚煊:“朕也還沒。”
趙馳凜看着他,認真道:“那臣有沒有這個榮幸,能留陛下一同用晚膳?”
祝蔚煊:“既然是将軍的盛情,那朕就留下吧。”
陛下讓将軍不要得寸進尺,卻又格外縱容他。
下人沒想到陛下也留下一起用膳,院裏開始忙碌起來,趙馳凜不宜動,傷口容易崩開滲血,只能在內室用膳。
在床頭支起小案幾,晚膳擺放置桌上。
祝蔚煊:“不必伺候,都下去吧。”
下人們躬身退了出去。
趙馳凜好在傷的是左邊胳膊,倒是不影響用膳,他受傷了也沒影響胃口。
祝蔚煊嘴上沒說,他其實還是喜歡和趙馳凜一起用膳,因為看将軍吃飯挺香的,而且将軍只是咀嚼快了些,并沒有發出其他不雅的聲響,禮儀很好,也不粗魯。
趙馳凜見他不動筷子,将口中的食物咽幹淨後,開口問道:“是不是不合陛下口味?”
許是在這屋裏頭用膳,祝蔚煊沒再端着,“不是,朕夏季胃口不佳。”
祝蔚煊等着他說一些孫福有天天挂在嘴邊的話,比如陛下您多少吃一些,為了龍體,也要仔細些。
誰知趙馳凜聞言并未多說。
“?”
趙馳凜:“陛下既然沒有胃口,就不要勉強自己。”
祝蔚煊:“朕若是不仔細龍體,又怎會有精力處理好國事?”
趙馳凜:“陛下憂國憂民,也要注意龍體。”
“臣見陛下最近沒有晨練過。”
祝蔚煊聽他突然提這個,“怎麽?”
他先前也不怎麽晨練,每日早起還要上朝,又要處理國事,根本沒有時間,來了行宮不必早朝了,再加上夢中被趙馳凜評價花拳繡腿,他才想着強身健體,在夢中能夠壓制住對方,現在看來,他就算再多練十年,也打不過眼前這大塊頭。
不過沒關系,陛下現在也不需要武力鎮壓,他一句話,就能讓将軍跪下聽話。
只不過一想到夢裏的種種——
趙馳凜莫名其妙得了陛下一記眼刀,出聲解釋道:“臣以為陛下若是每日抽一個時辰用來鍛煉,興許胃口會有所改善。”
祝蔚煊:“朕很忙的。”
一個時辰,呵,真是張口就來,陛下對自己的體力很有自知之明。
趙馳凜:“等臣養好傷,可以陪着陛下一起。”
祝蔚煊:“……”
瞧,又開始得寸進尺,癡心妄想了。
祝蔚煊念在他還是個傷犯,沒直接了當的拒絕,“等以後再說吧。”
趙馳凜:“是。”
用了膳後,祝蔚煊也就沒繼續留在這裏。
“将軍好好養傷,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下人去做。”
“陛下,明日還來看臣嗎?”
祝蔚煊已經起身,居高臨下看着他:“将軍,你要知道,朕很忙的。”
趙馳凜:“臣知道陛下日理萬機,等陛下忙好可以幫臣換藥嗎?臣自己不方便。”
祝蔚煊:“将軍若是不方便,朕會讓太醫過來幫将軍換藥包紮的,太醫比朕更擅長。”
趙馳凜:“臣知道了。”
祝蔚煊看他低眉斂目的模樣,又想起太醫說的将軍憂思過重,不利于養傷,“……朕忙完會來看将軍的,這下行了吧?”
趙馳凜總算擡眼了,“謝陛下。”
四目相觸,雖然将軍的神色并未有什麽變化,但祝蔚煊還是能感受到将軍因他這話變得心情愉悅。
祝蔚煊就什麽脾氣都沒了,“好好歇息。”
趙馳凜:“那臣等您明日過來看臣,給臣換藥。”
祝蔚煊聽他又得寸進尺了,卻沒訓斥,而是說道:“……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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