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卿劍軒不明所以, 四顧看看, 有點不知道該往前走還是往後退回去。

……難道是他偷偷新買了幾匹好馬的事情被父皇知道了?

父皇總說他花費心思在沒用的事情上面。

可那兩匹馬真不錯。

卿劍軒正暗自思量着, 五皇子妃推了他一把。

他嘿嘿笑了下, 遲遲疑疑地進了屋。不過,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 他都沒敢随便說話, 生怕自己又惹了父皇不高興。

五皇子妃倒是神色如常, 與大家說說笑笑,沒甚顧忌。

過了些時候, 也不知是誰突然提起了一句趙太保。這下子大家打開了話匣子。不只是五皇子妃,就連沉默了許久地卿劍軒也開始加入了話題。

“……趙岳行事愈發猖狂了。”卿劍軒說話時難掩憤然,“京郊北部有塊地風水不錯,原先是有了主的,趙岳看上後,非要把那塊地買下來不可。對方不答應, 他就讓人悄悄地把對方給打了一頓。可憐見的,那人現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來。”

這事兒在座的人裏只兩三個知曉的,其餘人是頭回聽說。

潘太後問:“那地就這麽搶去了?”

“是。不然還能如何。”闵清則淡淡說道:“不給的話, 怕是連命都會丢去。這般情況下, 也是沒有旁的選擇。”

五皇子妃輕聲道:“沒敢告官?顧林性子耿直,去京兆府的話, 顧林不見得會偏幫趙岳。”

“不是偏幫與否的問題。”元成帝道:“怕是都沒機會走到京兆府門前人就沒了。”

董皇後怒極,喝道:“這個趙岳!”

心中怒火中燒,她看五皇子妃出屋去了, 就問闵清則,“那案子怎麽樣了?”

闵清則沉吟着道:“能夠證明當年北疆将領與巴爾有暗中聯系。但事情被趙岳身邊副将攬下,暫時沒有辦法證明趙岳牽連其中。”

卿劍軒沒料到兩人就這麽大喇喇地開始談着這樁案子了,當即唬了一跳,望向君蘭,欲言又止。

君蘭打算回避。還沒起身,潘太後問道:“這案子那沒法結了?”

她最關心的是何家的問題。想要知道何家能不能翻案。

何家斷然不可繼續背負着那樣的罵名。

元成帝看闵清則。

闵清則道:“可以結案。只是,再拖一拖的話,許是能尋到有力證據證明趙岳是主使。倘若現在結案,僅僅能讓何家翻案,證明何家無辜而已。”

潘太後嘆息着搖了搖頭。

“那就再等等吧。”元成帝道:“只是——”

這時候宮女唱和一聲,緊接着簾子掀起,五皇子妃回了屋子,大家就轉了話題沒有再提。

午膳倒是其樂融融。

飯後,君蘭想起衆人之前說起了何家案子一事,下午想必還要細細商議。她自己覺得應該回避。午膳過後,她主動提出離開,理由是下午的課程要緊,想回去上課。

闵清則原本想要留她,但看她去意已決,且何家的案子她若是參與其中的話,給她帶來的煩心事較多。倒不如不讓她知道事情發展的細節,也省得她在這事兒上過多操心。

于是董皇後問闵清則意見的時候,他也同意君蘭離去。原先他讓小丫頭進宮,也是讓小丫頭有足夠的底氣和理由來推拒闵家其他人的要求和請求。如今目的達成,她不繼續留下來的話也沒甚要緊。

君蘭便拜別了衆人,往洛家族學而去。

君蘭回到學堂的時候,衆人已經歇息完,再過一小會兒就要開始上課。

洛青渝在她身邊尋她說話。講完上午學了什麽後,洛青渝在君蘭耳邊低語:“趙家那位少爺總是來這兒看你在不在。午膳時候還問我呢,八妹妹去了哪裏。我只答他說不知道。他許是覺得沒去,就沒再來。也不知晚些時候得知你來了課堂後,會不會尋你。”

君蘭倒是沒有把趙寧帆太過放在心上。

趙家的子孫都傲氣得很。她并不認為趙寧帆時常關注她是有甚旁的目的。想必因為之前兩人合作過,所以他待她稍微有點不同而已。

如今洛青渝這樣說了,君蘭思量着道:“他來便來。或許是跟不上那邊的課了,所以想要問問我。畢竟他和這兒的人都不熟。”

這是她唯一能夠想到他這樣做的理由。

洛青渝遲疑着道:“或許吧。聽說他平時不太搭理人,能和你說幾句話已經是難得。與旁人可是吝啬得很半個字兒都不肯定多提。”

她們二人都不是很喜歡趙寧帆這樣的脾氣。更何況,她們根本就不想和趙家扯上關系。于是這件事就這樣随意談論了下便作罷,并未多想。

下午的課是學琴。

君蘭以前還是表姑娘的時候并未專門學過這個,所以剛開始的時候不是太跟得上課程。後來随着學習的次數多起來,加上九叔叔也時常指點她,所以幾個月下來琴藝有了很大的進步。

上次學琴,君蘭很是用心。加上前些天的努力練習,這一回先生檢查上回留下的課業後,竟是大大的贊賞了她。

“八姑娘果然聰穎,前些天的時候琴藝還是尋常,如今卻進步迅速。”先生含笑看她,“原我看姑娘琴藝不佳,只以為是不喜歡學琴。現在才知道以前是誤會了。姑娘若是長久這樣刻苦下去,往後定然能成學堂裏的第一人。”

這時候有人不服氣道:“第一人?倒是不至于吧。就她現在的水平,怕是還得倒着數。”

這話先生聽了後不太滿意,笑容斂了些,道:“我已經說了,闵姑娘十分刻苦。旁的不說,就單單今日,姑娘為了學琴還特意從宮裏趕回來。這樣的心志又有幾人能夠做得?”

此話一出,倒是沒有人再去反駁了。

只不過剛才說話的那姑娘一直盯着君蘭,憤憤然,十分不悅。

君蘭和那個姑娘不甚熟悉。知曉對方是叫洛青涵,在洛家的子孫裏,她們家算是除去遠寧侯府外最得勢的一家了,至于旁的,君蘭倒是不曉得。

她知道先生為什麽會大加誇贊他。

自己的努力固然是一方面,進步固然是一方面,可先生話裏透着的意思才是重點。

——她上午進了宮,下午回來上課,讓先生覺得她很重視琴藝這一門課。

因此,得了這樣的贊賞,君蘭還是很有些羞澀的。畢竟她回來上課,一來是因為不願意回到闵家,二來是因為不好在宮裏繼續待下去,所以來了學堂上。

因為受之有愧,起身謝過先生誇贊後,這一節課她都很低調。

誰知事情也真是湊巧。

先生這一回教習的琴曲,竟然是前段時間九叔叔教過她的。

闵九爺才華高絕,琴藝亦是出衆。加之君蘭想要好好學,他自然是竭盡全力來教她。故而君蘭對這首曲子的理解和表達都十分到位。

課下來,旁人才堪堪練了個熟悉。她卻達到了通透的地步。

當她對這個曲子練到了十分熟稔的地步後,也沒有必要特意僞裝的不熟悉。

下課前先生檢查大家的練習程度,君蘭十分坦然的說自己學過這一曲。得了先生的同意後,方才擡指撥弄琴弦。

流暢的琴音在指尖飛舞。潺潺流水旁,有飛花飄過,有樹葉盤旋。鳥鳴,山水聲。樹林,小木屋。赫然一副娴靜舒适的山間美景。

琴音收起,那美音仿佛還在耳邊旋繞。

先生揚聲道:“好!”與衆人說道;“先前還有人質疑闵姑娘的琴藝,質疑我的贊揚。現下聽了這一曲,有誰還能反駁我之前的話?不若說出來聽聽,我們也好認真探讨一番。要我說,咱們這一課下來,理應闵姑娘奪得頭籌。”

君蘭羞赧的道:“先生,我這曲子原本就熟悉,勝之不武。”

“沒關系。”先生道:“好就是好,旁人說再多反對的話也是好。沒甚可以改變的。”

聽了這話,君蘭曉得先生是在意之前洛青涵駁斥的那些話,所以特意拿這一次的事情來說事兒,借以敲打洛青涵。

對此君蘭不好多說什麽,只能閉口不言。

坐在右前方的洛青涵恨恨的回頭看了君蘭一眼,雙手緊握,差點撕碎了手裏的曲譜。

先生又指點了下姑娘們的琴音,說出每個人不足的地方,這才下了學。

此時少年們那邊的東苑已經結束了課程,少年們三三兩兩的離開,只幾人還在等着自家在西苑上課的姊妹,未曾遠走。

洛青渝和君蘭邊說着話邊收拾東西。而後兩人相攜着一同往外走。

誰知剛剛走到門口,就見外頭有兩個人直沖沖地朝這兒跑來。當先一人,君蘭認識。正是之前對她不善的洛青涵。至于後面那個高大少年,君蘭未曾留意過。但看他眉眼和洛青涵有兩三分相似,想必就是洛青涵的親人了。

“就是她!”洛青涵指了君蘭,側首與那少年說道:“哥哥!就是她!”

君蘭不明所以。

洛青渝臉色微變,前行一步擋在了君蘭跟前,“洛青涵,洛明澤,你們想做什麽!”

被喚作洛明澤的少年身材高壯,濃眉大眼。視線掃了洛青渝一下後,轉而望向君蘭,語氣十分恭敬地道:“請問鄉君剛才可曾為難過我妹妹?”

洛青渝氣得不行,哼道:“就憑你妹妹?值得鄉君去欺負她麽?要知道,今兒鄉君才剛從宮裏回來,還是皇後娘娘特意遣了人來送她的。”

言下之意,依着君蘭這樣的身份呢,是根本不屑于和洛青涵計較的。

而且為了加重語氣,洛青渝說起的時候也特意喚君蘭為“鄉君”。

洛明澤朝君蘭揖了一禮,“那就是舍妹做事太過唐突,對不住鄉君了。”

洛青涵氣得直跳腳,“哥!你這是做什麽!明明是她故意用身份壓人,你剛才還答應的好好的,要替我來讨個公道。怎麽到了就變卦……”

“并非是我變卦。”洛明澤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我還當你是說旁人。若是鄉君的話,得了先生的贊揚也是正常。”

他這話出來後,不只是洛青渝,就連君蘭也臉色瞬變。

洛青渝想要駁斥他,被君蘭輕輕拉了一下衣袖後,閉口不言。

君蘭走上前去,冷然看着洛明澤,微笑道:“依着你的意思,先生贊揚我果然還是因為我的身份?”

“我怎麽敢這樣去說鄉君和先生。”洛明澤口中說着不是,但唇角那抹沒有掩去的嘲諷卻分明在說事實就是這樣。

君蘭莞爾,“那你也太小瞧了學堂裏的先生們了。”

先生們固然會顧忌她的身份,卻也不至于她彈的不好非要說好。

她确實努力了,确實進步大了,先生才會那般誇贊。而不是非要把歪瓜裂棗掰扯着說成了天生美味一般。

她當時羞窘,是因為沒料到先生會這般不吝于去贊揚她。要知道,她琴藝不算太好,先生平時不會用那麽多贊揚的詞彙來說她。

洛明澤還欲再說,旁邊洛青涵一把推開他,自己站到了君蘭的跟前,氣惱道:“你什麽意思!難道你說,進步最大的只有你,這一次新曲子彈得最好的就是你?”

“嗯。”君蘭颔首,“有甚不對?”

她起點低,所以即便她的琴藝不是最高,但進步算是最大的。

那首新曲子,她得了九叔叔的親手指點,所以能夠體現一定的意境。只是旁人都還沒怎麽練過這曲子,她這個時候拔得頭籌也沒甚可驕傲的。

君蘭的态度着實激怒了洛青涵。

她咬着牙恨聲道:“好個不知羞的。”

“你這話可說錯了。”君蘭道:“我不過是實事求是的來說。原本這話我也不想提,如果你不是步步相逼的話。但你非要指責我和先生,我不把事實講出來,好似默認了一般。這可不成。”

君蘭知道洛青涵琴藝不錯,時常得了先生的誇贊。她不過是氣惱先生今日沒誇贊她,而且先生雖然未曾指名道姓,卻暗指着批評了她幾次。氣不過之下,前來挑釁。

君蘭覺得自己剛才駁斥得她啞口無言,這件事就這麽揭過去算了,也懶得和洛青涵計較。畢竟自己每天那麽多事兒去做,與個沒事找事的人實在沒甚話好多說。

“洛姑娘若是沒甚旁的事情了的話,我就先走一步了。”君蘭說着,就打算舉步離開,“今日我家中還有事情,需得趕回去。倘若洛姑娘回家好好練習新曲,下一堂課先生檢查這回課業的時候,或許姑娘就能比我強了。”

她這話是說的實話。

洛青涵的底子比她好很多,如果認認真真練習,或許能夠超過她去。

而且君蘭也是真懶得和這人多說了,故而來了這麽一句。不是示弱,而是調解下現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誰知道她打算放過對方,對方卻不見得要放過她。

洛青涵擡手攔住她,冷笑:“你以為這樣就算完了?”

洛明澤剛才是為了給妹妹出口氣,所以即便知道鄉君身份尊貴,且有九爺撐腰,也和對方嗆了幾句。

但,他和養在深閨的妹妹不同。妹妹不谙世事,他卻知曉人情往來。知道闵家八姑娘這身份,他是惹不得的。

于是洛明澤側身擋在了洛青涵跟前,低聲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事兒就這麽算了吧。”

洛青涵本就覺得沒面子得很,心裏愈發計較。現在看哥哥也站在了對方那邊,自己孤立無援,于是心裏就更難受了。

她一把拍開洛明澤的手臂,嗤道:“你個膽小鬼。”又沖上前去,對着君蘭道:“你有本事就現在進屋和我比一比!”

君蘭真心懶得理她,根本不搭話,直接往外走。

洛青涵想要去攔她,被她輕巧挪步閃過去後,旁邊洛青渝也幫了一把,将洛青涵的手擋了一擋。

周圍還有學生偶爾經過。

洛青涵覺得好似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話一般,心裏憤然,惱羞成怒,厲聲喝道:“你莫要再裝樣子了!你分明就是個瞧不起人的!我倒要看看你這雙手多麽靈巧!”

說着竟然要來拉君蘭的手。

君蘭趕緊閃到一旁。

可是洛青涵突然出手,君蘭想要閃的時候就下意識地往側旁挪去,不經意間手臂碰了洛青涵一下。

洛青渝抓住她的衣袖。

君蘭不悅,擡手揮開。

這一揮,洛青渝的手打滑,因着衣衫從她手裏滑走,她身子不穩,往後晃了一晃,跌倒在地。

洛明澤看妹妹被欺負,氣狠了,也不管什麽身份體統了,直接上來推了君蘭一把,“你仗勢欺人!”

君蘭怒極,“分明是你們步步相迫,憑甚來說我!”

“就是你!”洛明澤說着,還要再去推她。

誰知道這個時候變故陡生。

一人突然從旁而來,擡起腳朝着洛明澤猛踹了過去。

他用力很大,洛明澤又是在不防備的情況下,直接被踹飛了幾尺遠。捂着肚子,站不起來了。

洛青涵看到哥哥被踢,心裏更是憤恨,揚聲道:“打人了!有人仗勢欺人打人了!”

“打的就是你!”趙寧帆說着,擡腳又朝洛青涵踹去。

洛青涵吓得哇哇大哭,“你、你你……我們又沒招你惹你,你憑什麽過來!”

“就憑你們欺負我的人!”趙寧帆說着,目露兇光,卻也不肯用腳踢,直接拿着石子砸了她抹淚的手,“你們敢動我的人,還不準我來收拾你們了?沒這樣的道理!”

君蘭雖然感激趙寧帆出手相幫,卻在聽到他那話後氣得不行,“什麽你的人?誰是你的人?”

趙寧帆聽到了她的聲音,臉色一變,笑眯眯說道:“當然是八妹妹你了。是我的便是我的。旁人攔也攔不住。再說了,誰敢和我搶人?”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

問題是,現在洛家的人都沒走光,趙寧帆的話說得聲音又大。剩下的人基本上勸聽見了。

在場所有人都停了步子,看過來。

就連洛青涵和洛明澤也朝這兒望。

洛明澤讷讷道:“闵姑娘……你們定親了?”

任憑那兩戶人家定親,一般在初期都不會對外宣揚。所以洛明澤才有此一問。

君蘭忙道:“沒有。”

可趙寧帆想着這事情早晚都會發生,于是蹙眉應了一聲。

他說得含糊不明,好似真有這事兒似的。

君蘭又羞又惱,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對着這麽個無賴的人,她也不知道怎麽對付的好。更何況剛才被那兄妹倆對付,心裏當真是難受得緊。

她咬着唇,恨恨地瞪着趙寧帆,冷聲道:“趙公子說話做事可真是随性。跟你說,我跟你可沒半點關系。莫要随便什麽髒水都往我身上潑!”

說着,她怕眼淚掉下來,趕緊轉身朝着外頭跑去。

洛青渝也不管什麽趙家不趙家了,氣道:“你們這樣的浪蕩公子哥兒,随便找什麽人去,別找我八妹妹。八妹妹素來行事端正,你憑甚毀她聲譽!”

生怕君蘭心裏難受,洛青渝趕忙去追她,一路與她一同坐車,送她回家。

趙寧帆愣愣地看着君蘭遠走的背影,這才意識到,這兒不是他無法無天怎麽都能行的趙家,而是人多口雜的旁處。

他垂眸,如有所思。

消息不多時傳到了洛明淵耳中。

洛明淵拍案而起,在屋中來回踱步,許久後吩咐道:“看看趙寧帆等下去做什麽。”

鄧氏的案子結果下來了。因她蓄意謀害闵老夫人,已然是重罪,判二十年刑期。至于無雙,因着幫助揭發主謀,所以判的稍微輕點,十二年刑期。

這消息讓闵家上下唏噓不已。

闵老太爺特意來了梨花巷一趟來見闵老夫人。只是闵老夫人閉門稱不适,沒有見他。

可是,梨花巷的大門關了沒有多久,就不得不再次打開。

只因有兩撥人陸續到來。

當先來的是趙家夫人。帶着重禮,說是要給自家兒子說親。求娶闵家八姑娘。

緊随其後的,是遠寧侯府的世子爺。他說上一次的事兒是個誤會,這次他真心實意來求娶八妹妹。

聽到這兩個消息後,闵老夫人太過激動,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跟着閻王爺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于是在88章這個吉利(……)的數字下,激動人心的事情發生了!

九叔叔被人明晃晃的撬了牆角嘿嘿~(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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