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奔向他們擁有彼此的青春

奔向他們擁有彼此的青春

“那就是喜歡……”少年低聲念着這句話，從一開始的氣音到後面的逐漸變大，最後幾乎是大聲，少年擡頭，燈光下眼中帶笑。

“我喜歡她。”

他的正對面，餘央怔怔的看着林澍，耳邊回蕩着少年的那句話，身體裏血液迅速流動着，漲紅了白皙的臉龐，耳邊是因血壓迅速上升而咚咚響的聲音，腳下随之一軟，餘央幾乎踉跄不穩。

“他喜歡我，林澍……林澍喜歡我……？”

過與激動導致的聲音顫抖，餘央半蹲在地上，一時間有些無措，面前的黑夜卻在她恍惚中消失。

就如同電影中的膠片倒放，一幕幕光影在餘央面前閃過。

此刻面前，最近的觀影中，林澍穿着不合體的衣服，拘謹的站在人才市場，來來往往的人群裏，只有他一個沒有精心準備的簡歷，甚至從他迷茫的眼神裏都能猜出，他可能都不太知道，這個地方要怎麽去找工作。

只能循着人群拍在一個個隊伍後面，安靜的學着前面的人怎麽說話。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這個地方沒人在意林澍超塵的外表和好的人品性格，無數次的拒絕，還有無盡的冷水，奚落，少年卻硬是一句抱怨都沒有，只是在忙碌了一天一無所獲蹲在路邊，會在看見別人啃面包時咽咽口水。

少年沒有學歷，只能去出賣體力，他學着那些民工大叔，在老板來找人時賣力吆喝，卻因為不好意思争搶被人截胡。

他不會賣慘，也不會随口表示自己的不易，只是在老板選人時看着他真誠的表示自己能幹，什麽活都可以。

但面對比自己需要的工友時，還是默默退後。

無數的光影閃過。

橫店的試戲，第一部戲的爆火，第一次紅毯，少年從社會角落緩緩地走向熒幕中央，從無人問津到萬衆矚目……

每一步，每一面，少年不改的是始終的善意和堅持，而無人知道，他無數次在這些對他重要的場合時刻裏回想起那個使他堅定下山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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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感謝地每一個瞬間，林澍都在心裏無數次默念——餘央。

只是這兩個字，沒有任何其他的形容和表示，只這兩個字就足夠支撐他走下來，這條星光璀璨看似輕松的路，其實有着他無數的努力。

光影消失，餘央面前一片漆黑，光幕碎裂的點點星光自黑暗中閃爍掉落，猶如螢火飛舞，圍繞着她緩緩而落。

耳邊再次響起少年的聲音，是熟悉的溫和的聲音，親切如舊，仿若耳語，不過訴說的卻是思念。

“2035年7月3日，今天殺青了，心情有點低落，這個本子寫的很好，也是這個導演的第一個作品，董哥勸我不要接，但是讀完劇本後我還是選了，因為這裏面一個角色的性格很像餘央……”

“2035年8月1日，昨晚失眠，突然想到最開始，如果我和大橘都認字會不會更早就能知道那封信的內容，但下山以後，我也沒找人去看這封信，而是自己學了拼音一點點讀懂，因為這是餘央寫給我的信，所以我想這封信第一個讀者就是我……”

“2035年9月1，我終于再次見到她了！！不過當時我真是個傻子，怎麽能直接去抓她的手！都怪我，現在神力太弱，沒辦法隔空結印，但我結印真的不是為了監控她，五感我都閉得嚴嚴實實，我只是想……在我不在她身邊的時候，也能保護她……”

“……”

無數次話，無數獨屬于林澍的心事，此時完完整整毫無遮掩的呈現在餘央面前，等這些圍繞她盤旋的螢火徹底落下消失，耳邊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黑暗中，天際逐漸變亮，周圍的景物不斷崩塌消逝，逐漸恍惚的視線裏，餘央看見了林澍。

少年在無數光幕的最後，在那些消失的螢火之後，仿若在無數的思念之後，他踉跄，艱難，跨過兩年多的日夜來到她的面前，很笨拙的捧出一顆真心。

而她也不想再等待。

“林澍！”

不顧逐漸塌陷的地面，餘央朝他奔去，在二人最後消失的片刻碰觸到她追逐她的少年。

“林澍，我喜歡——”

随着床上撲通一聲，餘央掀起被子猛地坐起，茫然地環顧四周……熟悉的陳設，自己的床鋪，掌心熟悉的織物觸感，還有漆黑沒開燈的房間。

原來，是個夢嗎？

對，就該是個夢，那些光怪陸離的畫面，那些奇妙的時間位置轉換，那些心裏話，過去的回憶，都是生活裏不可能見到的。

居然是夢……

餘央莫名想笑，但唇角剛扯起，眼底就濕潤了，視線變得模糊，面前的一切變得恍惚，就好像那個夢裏曾見過的光影。

心底難掩的悵然，仿佛心突然被填滿，然後帶着長好的血肉再次狠狠挖去，混若一體的心髒被撕得血肉淋漓。

不等她再沉溺悲傷，手邊的手機突然響起。

寂靜的深夜突兀的聲音格外明顯，不待吵醒室友，餘央先一步拒絕通話，用手背擦去臉頰的淚，餘央眯了眯眼适應了手機的光才看清上面的號碼。

B城的陌生號碼，第一次給她打。

餘央原以為是個打錯的電話，下一秒那個號碼再次撥了過來，手機鈴聲急促而緊急，下意識的，餘央沒有将電話挂斷而是摁了靜音。

走廊裏，餘央手機屏幕上那個陌生號碼還在跳動着，走到無人的角落，頭頂昏黃的燈光照在身上，就在電話自動挂斷前，餘央的手指下意識按在接通上。

下一秒，屏幕陡然變黑。

走廊裏安靜的如同一開始，甚至連餘央的呼吸聲都靜不可聞，她甚至都懷疑是不是剛才沒有按上接通，手指剛要按亮屏幕查看，只見對面先一步開口。

“喂……？”

少年熟悉的聲音出現，餘央舉着手機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這個聲音，是林澍，剛才的夢境瞬間被想起，那已經徹底化成死灰的希望隐隐複燃。

在對方試探着再問了兩聲後，餘央才小聲回應，甚至連聲音都帶着無法掩蓋的顫抖，“你是林澍？”

對方卻沒回答，只是開口快速道，“我在你們宿舍樓下。”

這突然的話讓餘央腦子都瞬間僵住，太過不可思議的事情突然接二連三發生在她身上，等她從震驚中回過神，身體已經不自覺下了兩層。

餘央住在三樓，還有兩步就從走廊拐出，她深深呼了口氣，平複已經徹底無法平靜的心情，然後走了出去。

突然驚醒的大腦還是疲憊的，她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現實還是另一個夢境，但在看見面前剛剛見過的少年時，已經狂跳不止的心髒還是錯漏了一拍。

深夜戶外氣溫不高，林澍穿着連帽衫站在一側的路燈下，即使寬大的帽檐将大半臉龐遮住只漏出一雙眼睛，但即使這樣餘央還是一眼就忍住了他。

一直注視着出口的林澍似乎格外焦急，右手下意識的不斷攥緊放松，在看見餘央出來時，二人的視線交彙。

在餘央的視角看他似乎是想笑一下，但比勾起的唇角更讓她注意的是少年倉皇躲閃的眼神。

“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你休息了，那個我今天綜藝，”說到綜藝時林澍下意識頓住了，原本不敢注視餘央的眼神擡起又落下，卻始終不敢落在餘央臉上。

頓了頓，林澍擡手将帽檐拉低，“我工作推遲了，就回來了。”

說完他試探的瞥了眼，似乎是觀察餘央的表情變化，但卻被從下樓開始視線都落在他臉上沒動過的餘央抓了個正着。

“所以大晚上給我打電話幹什麽？”

“我……你拉黑了我的——”出口的話頓住。

沒料到對方會這麽直接，被反問弄得猝不及防的林澍茫然地擡頭正裝上對方的眼神，路燈的光灑在少女頭頂，和剛才夢中最後恍惚所見如出一轍。

今晚，林澍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他夢見了自己化形以來的所有經歷，但最奇怪的是那夢境裏始終模糊不清的身影，他看不清聽不見，卻隐約覺得在這個夢中有另一個人也在。

在夢境崩裂的最後時刻，透過模糊的光影，他看見那個人，是餘央。

一種強烈的感覺讓林澍覺得這個餘央就是真的，所以夢醒他立刻趕了回來，少年想到這兒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和餘央說，話在嘴邊兜兜轉轉，但最終還是在出口前變了，少年擡眸，勾唇笑了笑，但眼底卻是難掩的失落無奈，“不好意思，剛剛是個意外，我以為是——”

“是誰？這個號碼我用了十年沒變過，沒什麽所謂前號主，就算你手滑剛好打過來，為什麽這麽巧我們還認識，而你剛剛這麽巧打錯了還堅持打了三個電話，都是意外嗎？”

“還是你故意打電話戲弄我？”

“不是，不是的。”林澍還想再說什麽，就被餘央的話直接堵住。

少女剛說過一番話，聲音其實都有顫抖，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要這麽做，餘央上前一步，把二人之間本就不遠的距離拉近，近到林澍的視線躲無可躲，除了她什麽都不能看。

餘央自對方眼底看見自己的影子，一個對視，就讓她什麽都明白了。

鼻息間是對方溫熱的呼吸，林澍下意識要往後退，卻被一雙手先一步拉住兩側的兜帽，“林澍，我喜歡你，不是對偶像的喜歡。”

說完，不待林澍回答，拉在兜帽上的手往下狠狠一拉，少年被拽的一個不穩彎腰，餘央踮起腳吻了上去。

“餘央，我不是在做夢，唔——”沒等林澍說完話，他就被突然加深的吻弄得頭腦一昏，頸子上是餘央力氣不穩時留下的抓痕。

“我喜歡你，餘央你讓我說，”好不容易分開的林澍一雙眼底滿是水汽，要出口的話終有了機會，他看着面前的人，此時才敢真的确定不是夢是真的。

“我喜歡你很多年了，餘央，我發誓，我——”他的海誓山盟留給以後，此時的餘央将他緊緊抱住。

“喂——！你們兩個，大晚上不睡覺，那個男生，你哪個學院的？是不是校外混進來的？！”身後宿管阿姨的聲音急促傳來，還緊緊相擁的兩人笑着拉手飛奔。

奔向他們擁有彼此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