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做我的小弟？好啊

做我的小弟？好啊

“那個姐姐？”看老師臉色沒變，大橘膽子也稍微大了一點，看着面前的女人，心裏的小算盤就開始活絡起來。

大橘先是試探着将自己收攏的妖氣從內丹裏釋放出來一下，見對方沒反對，就暗戳戳在背後的手上掐了個訣。

大橘修行百年就化成人形不單單是因為在修行上天賦異禀，其中機緣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當年下山落魄時，他曾得一位隐世老道所助，老道已近天命之限對衆生仁慈，見大橘心善無害就留他一同在觀中生活數月，在這段時日沒少教授他适合妖修行的術法。

此時稀薄的妖氣迅速在教室裏蔓延開，妖力所及之處就如同深陷不可見的蛛網，所有接觸到的物體都被大橘感知，正是他剛剛所施之法。大橘正是想利用這個機會摸清這個女人的底細，以便後續思考對策。

教室裏，大到黑板屏幕和桌椅，小到書本石子乃至空氣中懸浮的灰塵，所以物品都被控制妖氣的大橘所探知。可面前這個近在咫尺的女人卻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任憑大橘如何增加妖力的釋放量，硬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怎麽回事？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難道是太久不同這個術法，一時間生疏施錯了？大橘不信邪反複又試了幾次，眼見空氣裏妖氣已經濃郁到不能忽略了，才姍姍停下。

腦子裏不受控制的回憶起當年師父曾經和他說的話。

老道捋了把花白的胡子，将還在伸爪子抓他道袍的大橘抱起來，出言告誡，“切記切記，你這個小貓修為不深，這個法術一定不要亂用，等你再修個百年才能使出手，而且使之前一定要确認對方是個妖怪，不能是修行之人，更不能是身負神息天生地養的靈獸，否則——”

“否則會怎麽樣啊？師父？”大橘用還稚嫩的童聲奶聲奶氣問道。

“否則容易挨揍。”老道拍了拍懷裏被吓得不敢動飛機耳的小貓，繼續加猛藥，“你想想啊，要是你發現一個啥也不是的人對着你比中指，你是不是會生氣？”

“……”此時年紀還輕的大橘不知道什麽叫比中指，孩子氣的搖搖頭，“師父比中指怎麽啦，您不是經常對着別人比中指嘛？”

老道輕咳一聲掩飾尴尬，心想确實不能看孩子傻就不避人，随即換了個言簡意赅的解釋，“就是一個你讨厭的人對着你呲牙哈氣，然後還伸爪子。”

見大橘懂了，老道滿意的點點頭，“這個術法你要是在他們面前用就是這個效果，你要是不想挨揍用之前就好好觀察觀察，對方一定不能是那些人。”

大橘看着面前毫無反應的女人，心中懷疑，難道是因為她不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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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從當年衆神隕落後世間便無真神，除了林澍以外就再沒別的了，神獸他更是從出生開始就沒見過。那神獸天地間本就那麽幾只，大半都在當年随着衆神一道隕落，神力也彙聚大江山河，這許多年來也不曾再有神獸誕生。

這人應該不會就是吧？

似乎是眼神中探究的意味過與明顯，大橘剛反應過來還沒來記得收回視線，就被一直注意他的女人發現。女人冰冷的臉上綻開一個不和諧的笑，和剛才魅惑撩人的模樣絲毫不同，此時的笑不達眼底，有些讓人害怕。

“那個，我就是修為不太夠，妖氣收着收着就有點漏……就跟人突然打個噴嚏一樣，您要是介意，我這就再收回來。”

大橘見對方這幅表情，連忙收斂妖氣，心裏暗暗祈禱對方不屬于師父說的那幾類，要是真的是估計他今天就死定了，換做哪種估計都能當場給他拍死。

“哦，妖力不夠？”女人的話冷冰冰，甚至連末尾的上調聽起來都讓大橘心發顫。

“那我借你一點？”

大橘剛要試圖進一步解釋一下，一股讓人遍體生寒的強大妖力便如洪水般傾斜而出，教室裏的所用空間如同被不可見的水溢滿。妖力若形成難以掙脫的鐐铐，将大橘本就被控制在夾縫裏的大橘死死按住，并不斷鎖緊。

妖力一時不穩，一對毛茸茸的淡黃色耳朵騰一下自頭頂紅發中冒出，最尖端稍長的毛還一抖一抖的，把本就屬于美少年長相的大橘襯得格外可愛，但作為當事人的大橘卻吓得沒精力注意。

周身若被無力大手抓握，卻并不真的傷害他，大橘雖然不能動彈，但全身卻毫發無傷。就在他以為自己真的惹惱了這位時，要命的妖力壓迫卻在一個眨眼間消失不見，變化之巨大幾乎是讓人産生恍惚的程度。

大橘腳下一軟，跌坐在座位上，雖然剛才的妖力威壓不過一個瞬間，但大橘卻知道剛才那些感受都是真的，背上被吓出一層薄薄的汗，正想着，面前一只手遞了過來。

恍惚擡頭，受過驚吓的大橘身體快過想法，不過大橘卻不是逃避，而是先一步伸手握住了對方。

他一向是喜歡依賴別人的性格，平時在林澍面前刻意裝作大人也不過是處于充面子的心理，當遇到突然情況暴露出本性時，他的脆弱和粘人就會完全顯露出來。

掌心裏的手微涼，不似一般印象中少女柔軟無骨的手，女人的手頗有些瘦削，但卻頗有力量，不過輕輕一拽就将人帶了起來。

直到在地上站穩當大橘都沒從剛才得威壓中回過神來，整個人愣愣的看着女人，好半晌才把手從對方掌心拽出來，低下頭，耳朵也收了起來，說話都結結巴巴，“您，您，您是……”

“猙。”女人的話言簡意赅，卻吓得剛站穩的大橘腳下一個踉跄。

大橘的瞳仁微微放大，一眨不眨的看着女人，“猙……猙，這個是我想的那個——”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女人一個不經意掃過來的眼神震懾住，連一個字都不敢繼續說了。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上古兇獸。”女人說的極慢，甚至還貼心附上詳細解釋，“五尾豹首，叫若金石，嗜殺成瘾，毫無人性，大概在人類記載裏我就是被這樣描述的。”

大橘臉刷一下就白了，他原本以為對方是個修為久些的大妖，想着怎麽着都算是個同類，賣個好對方也就高擡貴手了，但他是萬萬沒想到，竟然是猙。

上古兇獸猙消失行蹤不知道多少年，就連當年衆神隕落時都不曾現世。傳說中猙弑殺成性，一天不知道要吃多少小獸小妖，這麽一個嗜血的天生兇獸猙竟然讓他這個修行不過百年的小貓咪給碰上了，這真是什麽天生重開體質。

女人說完也不繼續，只是站在原地，目光頗為難懂的看着面前神游天外的小貓，見人表情越來越難看才輕咳了一聲。

大橘被突然的響聲吓得一抖，直接從思考中回過神，整個人都踉跄一下，顫巍巍擡起頭看着女人，綠色的眸子裏水汽彌漫，“您，您是要殺我嗎？”

女人饒有興致的看着大橘這幅模樣，眼睛微微眯起，看起來似是在權衡是否殺他，其實心裏卻是一直在琢磨另一件事。

她十分不解，按理說從昨天見面開始她對這個小貓也算是仁慈了，前番揉搓也是因為他先胡亂欺負同學，自己看不過眼才出手懲戒。而且她不過是揉揉毛皮，甚至連一點力氣都沒用，怎麽就把這小貓吓成這樣……貓妖都這麽膽小的嗎？

難道是自己太兇了，才給這個小貓留下這種印象？

她雖為猙，是兇獸之一，但自本次誕生以來卻未犯殺業。有所修為後更是在人間協助燭龍鎮守南方水患，将骨子裏與生俱來的殺念漸漸消磨殆盡，諸神隕落後更是自封元神，以千年沉睡等待舊友回歸……

總而言之，就是她這些弑殺的傳聞大半都是假的，少數幾個還是添油加醋把斬殺妖獸當成屠戮無辜。她這個兇獸也是當得十分委屈，不過是空有其名。

最大的作用也就是在過去被人們用來吓搗亂的孩子——你要是不聽話晚上就不讓你進屋，在院子裏喂猙，它的嘴跟臉盆一樣，一張開裏面都是獠牙，一根一根吓死人了！而且它還不刷牙……

多半到這個時候孩子就哭了。

她也沒想到，自己的惡名，到今天還是能把小貓吓成這樣。

……

女人的停頓給大橘極大的內心折磨，聯想到之前種種事情，直接把他吓得說話都帶了哭腔。

大橘拉着女人的垂下的手，直接就開始求情，“猙姐姐，我錯了，昨天和今天我都錯了。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您的小弟，給您拎包捶腿，打飯鋪床，只要您能原諒我，留我一條命就行。”

見女人神色未曾松動，大橘連忙補充，“我還會賣萌耍寶，您要是喜歡撸貓我以後天天給您摸……求您別殺我，我原形就那麽大點，沒多少肉的，而且我修為一點也不高，吃了也不補……貓肉真的不好吃的。”

原本還在想要不要解釋一下自己行為的女人猶豫了，看着面前泫然欲泣的大橘，另一個略有些缺德的念頭湧上心頭。

從身前桌上摸起眼鏡，女人輕吹了下面上因妖氣震蕩落上的灰塵，重新将它戴上。那雙充滿威懾力的冷淡眸子雖然被鏡片遮擋，但卻絲毫不減威力，就這麽冷冷掃過面前哀求看着她的大橘。

半晌，女人唇角微勾才說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