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我們的過去

我們的過去

徐萩筝細長的手指在小貓柔順的毛發間輕輕穿梭，又按在手感極佳的肚子上揉了揉，“确實今天上課又看文獻，到現在是有些累了。”

原本還在賣力胡嚕的大橘聽見這話簡直開心的不行，擡起爪子一骨碌翻起來，綠色的圓眼睛都亮晶晶的。

快說——那就回去休息！

女人看了眼心思都寫在臉上的大橘，頗為壞心眼的喜笑了笑，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那我們就——”

下班！大橘的心聲瘋狂叫喊！

“回去繼續。”

大橘：！！！這是我期待的那個意思嗎？終于要放我走了！

大橘壓下心裏的愉悅，可愛的小臉繃的緊緊的強裝鎮定，“姐姐，那您快回去休息吧，等什麽時候休息好了再說，您有什麽需要的再聯系我，我一定和今天上課一樣認真對待。”

哈！壞女人，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放虎歸山！

等我小貓咪邁出這個房間門的一刻，就是我微信失聯的開始。下周一前我是不可能回複任何工作問題的。

絕對不會！

大橘認認真真的收拾好桌子上自己制造出來的垃圾，裝作不在意的，看了眼手機，心裏摳摳搜搜的計算回去時間。

這個時間他剛好可以趕上吃完晚飯遛彎，說不定還能偶遇小區留那個新來的小三花。

這可真是個美好的晚上啊。

沉浸在假設中的大橘開心的不行，把收拾出來的垃圾一卷，對着徐萩筝甜甜一笑，“姐姐，那我就先走啦，您也快回去吧，等一下晚高峰該堵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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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捋順脾氣不好上司的毛是他這個小貓咪應該做的。

大橘剛對着自由的方向邁出一步，身後就響起惡毒上司的聲音，“你怎麽先走了？”

是不是我聽錯了？她說的話我怎麽不懂呢？

大橘姍姍回頭，朝着徐萩筝讨好一笑，“姐姐，您不是要回去休息嘛。”

這話剛說完大橘恍然大悟，哦，對啊，他這個小弟怎麽能走在老大前面，應該幫人把東西收拾好，然後把人送出門才對。

大橘很是上道：“姐姐，您有什麽東西要帶走我幫您收拾一下。”

“東西倒是沒什麽，不過——”女人站起身，擡眸将視線落在大橘身上，“你得和我一起回去。”

什麽？！

大橘簡直不敢置信，他不會是平時幻想太多，直接就開始白日做夢了吧？

“這……我現在還不餓呢，就不和您一起去吃飯了。”大橘cpu都快炸了，半天才憋出來這麽一句。

卻被徐萩筝直接堵死。

“不是吃飯，是和我一起回去。”女人将u盤拔下來，慢條斯理的裝進包裏，“你不是要做我的小弟嗎？你見誰家小弟還有時間限制，不都是要全天跟着，方便有事就找的嗎？”

大橘臉上的笑都僵住了。他當時是為了讓猙饒他一命才說出這種當小弟的話，好不容易知道對方不吃人卻沒想到對方把這話當真了。

難道真的要屈從于她的淫威從此沒有自由，只能在這個開放平等的新時代當新型奴隸嗎？

一個不字還沒說出口，女人的視線冷冷掃過，悠悠開口。

“猙姐姐，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您的小弟，給您拎包捶腿，打飯鋪床，只要您能原諒我，留我一條命就行……我記得當時你好像是這麽說的，沒記錯吧？”

這話何止是沒記錯，就連個字都沒差的。

“沒，沒錯。”大橘恨不得穿回過去，只巴掌把說這話的自己拍死。

……

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樹影，大橘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我的飯後遛彎、我的大床、我的自由，都沒了，沒了啊……

大橘忍不住側頭看徐萩筝。

正在開車的徐老師臉上沒什麽明顯的表情，看起來就和第一次課上時那般冷淡帶着距離感，大橘原本的怨氣在看見她那張狠狠戳在審美上的臉時不争氣的瞬間消散，好不容易平穩了一會兒的小心髒又開始撒歡狂跳。

察覺不對的大橘猛地扭過頭，心虛的看着窗外，其實眼睛還是偷偷透過後視鏡看一側的徐萩筝。

女人根本沒察覺他這點小動作，認真的觀察路況，平時一貫淡漠疏離的眉眼此時這麽看起來倒是很有些莫名的順眼，或許是接觸的多了，就連那總是拒人千裏之外的感覺都淡了。

大橘被自己着莫名其妙的想法弄得愣怔，等反應過來才趕忙搖搖頭，把這個不靠譜的想法從腦子裏甩出去。

經過這麽兩天接觸，就算他可以肯定徐萩筝在南大當老師不是為了自己一時興起吃人尋方便，但這也不能改變她是上古兇獸的事實。

兇獸可不是尋常妖怪，他們天生地養兇性難訓，要不是因此他們也不至于從古至今就別各路修行之人合力鎮壓。

大橘不敢賭自己面對的這個是個天生異類不染殺戮的兇獸，所以就算和徐萩筝相處起來沒什麽不對的地方也得時刻小心。

暗自就處境琢磨一番後，大橘才注意到窗外景色變化。

南大作為老牌名校，坐落于南梧市區中心，按理說是去哪兒都方便的地方，但兩人開了這麽久的車，顯然目的地就不在市區內。

窗外兩側已經沒了明顯的高樓，大橘突然想起短視頻裏面刷到過的拐賣人口案例。

就是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一般那些人販子都是把人拐到這些交通不便利的地方然後把人關起來，沒收手機，就算幸運跑出去輕易都逃不遠。

雖然心裏知道徐萩筝不會是人販子，自然也輕易拐不走作為妖的他，但是大橘腦子裏還是對二人的目的地産生了本能的擔憂。

會不會是什麽龍潭虎穴，血海深潭……那些傳說中兇獸居住的地方一個個出現在腦海裏。

大橘雖然是妖，但也是在山神誕生的靈氣小山上吸收着天地精華化形的，這種一聽就很妖邪的地方他也是從來沒去過。

“那個，姐姐。”大橘還是忍不住開口試探，“我們這是去哪兒啊？好像已經從市區開出去很久了，還要多久才到啊？”

“山海林。”

徐萩筝回複的很簡短。

見她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大橘也沒再多問，只是心情惴惴的抓緊安全帶。

心裏暗暗祈禱但願這個地方沒那麽吓人。

……

車子一路開到郊區一處無人的一處荒林，四周雜草叢生，林子裏還時不時傳出幾聲不知名鳥叫，加之太陽落山天色昏暗，簡直一派凄涼陰森。

大橘拉開車門，看着眼前根本毫無人氣的林子心裏直發毛，一個妖氣不穩耳朵就冒了出來，慫慫的耷拉着。

“姐姐，咱們今天住這裏啊……”

見徐萩筝沒回答，大橘逐漸擔心，看着一片陰森的林子，也顧不上自己面對的是一直害怕的兇獸，拉了拉身側人的袖子，小聲拒絕，“能不能不在這兒住啊？姐姐我雖然是貓妖，但是修為一直不是很深，這地方一看就陰氣重，說不定晚上竄出來什麽修為高的妖怪或者什麽游魂鬼怪，我打不過他們。”

“你修為不好？”

“嗯嗯。”見女人似乎态度松動，大橘連忙解釋，“我雖然有機緣遇上師父，但修行這麽多年妖力也就勉強夠維持平時人形，遇到點情緒波動還容易漏出尾巴什麽的……”

“但是我這些年真的很認真修煉的！”大橘似乎也頗為疑惑，“就連那些比我晚化形的草木精怪都比我妖力強，我師父也說這是我命裏注定的，也沒告訴我為什麽。”

一定是天将降大任于小貓咪，才讓我遭受這麽多的困難！

大橘沒注意到，聽到這話的徐萩筝臉上表情已經變了，與以往他熟悉那副發生什麽都波瀾不驚不甚在意的模樣不同，此時的徐萩筝眉頭皺起，那雙眼中飽含他看不懂的情緒。

女人垂在身側的手無聲攥緊，車鑰匙在掌心印出明顯的痕跡。

熟悉的妖力，修行勤勉卻妖力不強……這些細微的巧合逐漸重疊，拼湊出完整的真相。

其中的原因，徐萩筝想，或許她都知道。

……

當年諸神與天道抗衡，焚燒原神獻壽于天地，以此護佑蒼生。可天道降下天雷滾滾，人間大火數日，生靈塗炭。

是神獸燭龍以甘霖救世，最後卻因力竭無力将這人間南部最後一塊土地的大火撲滅。

眼見其間百姓将死，是一直跟随燭龍的猙以自身為屏障保護百姓。

縱使是上古兇獸，但任這般原形大火灼燒，還要分出靈力保護百姓也吃不消。猙因此受了重傷，獨自于山海林中修養。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死。

畢竟她就連動一動去最近的水源的力氣都沒了。

唇角因幹渴而裂開，嗓子裏好像有火在灼燒，周身更是痛楚難忍。內丹幾乎燃燒殆盡，此時她筋脈盡斷回天乏術，除非有人願意以神魂給她修複內丹。

可這怎麽可能？

她想，如果就這麽死在這裏，或許也是值得，畢竟她生來帶煞，注定伴随着無盡血光和殺戮，也是遇見了燭龍，這許多年亦師亦友，幫她鎮壓兇性，一路向善。

為燭龍在意的百姓而死，也算是回報了。

但心裏還是隐隐不甘，她以為或許是自己骨子裏未曾消淨的執念，直到一捧冰涼的水被喂到她的唇邊。

甘冽的泉水被她近乎貪婪的咽下，可不過是讓她死前不那麽幹渴，但這也夠了。

“姐姐，你怎麽傷得這麽重？我這就去給你找大夫，你等着！”

失去神志前，徐萩筝聽見的就是少年隐隐約約的聲音，還有那雙焦急注視自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