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

霧起

Chapter 03

·

周季青剛一進門就聽到程霧西操着沙啞的嗓音跟陶光正在對峙,不知道因為什麽,但他聽到程霧西說“我丈夫”。

他被這三個字驚了一下,下一秒程霧西的手指就指過來了。

程霧西沒聽到周季青開門,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剛進門,他一身暗色西裝站在門口,身體挺拔,正在換鞋,手裏還提着一個包裝紙袋。

陶光正看向玄關處,周季青一個冷漠的眼神遞過來,他被震了一下,随後又恢複正常。

雖然以前的這個時間她通常不在家,但今天外邊的天都還亮着,顯然不像是周季青的下班時間點。

程霧西來不及細想,周季青已經換好了鞋走進來。

陶光正沒用正眼看他,明明是來了人家家裏,卻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語氣很狂地先發制人:“喲,妹夫回來了啊。”

周季青沒理會,尊重是相互的,不尊重他的人也同樣得不到他的尊重。

他當陶光正不存在一般,走進來問:“感冒好點了嗎?有沒有發燒?”

看着程霧西蒼白的小臉也沒覺得她的感冒會好,把紙袋遞給了她。

程霧西不明所以地接過紙袋,低頭看了一眼才知道裏邊裝的是感冒藥和消炎藥。

她答:“沒。謝謝。”

似是察覺到陶光正異樣的眼神,周季青轉過身,一點不客氣道:“你要在我們家用餐嗎?可我并沒有準備第三個人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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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季青冰冷的眼神,還有語氣裏的藏的刀子,陶光正不是感受不到,以前他沒有跟周季青正面交過鋒,對他這個人也并不了解,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在周季青的身上感受到狼性和殺氣。

沒在這裏給自己找虐,陶光正不屑地哼了一聲,離開了他家裏。

Duang的一聲,門關上。

程霧西松了一口氣。

“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周季青垂眸看了程霧西一眼,脫了厚厚的西裝外套,松了松領口的領帶,走到廚房,從冰箱裏拿出來了一瓶冰水,旋開瓶蓋,在飲用之前不答反說:“以後不要讓不相幹的人來家裏。”

言落,周季青擡起胳膊,瓶口對準嘴唇,喝了一大口冰水,從他聽到程霧西那句“我丈夫”開始,他的喉嚨就變得發緊,緊接着就是全身的燥熱。

聞言,程霧西點點頭,應下來。

又想到他剛剛說的飯,現在她實在是沒有胃口,但他好像已經準備了,不管是怎樣的形式,總得跟他說一聲:“晚飯我就不吃了,頭有點疼,先去休息了。”

程霧西說這話的時候嗓音還是沙啞的,她朝他微點下頭,便拿着他遞給她的藥回房間去了。

周季青一開始沒當回事,但是有件事情必須處理,他給林向執打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很快接起來,語氣并不好,好像耽誤了他什麽好事:“幹什麽?”

周季青沒理會,直奔主題:“陶光正那事怎麽解決的?”

林向執:“被拘留吧。不過這事最後怎麽處理你我都幹涉不了。”

周季青皺了皺眉,“他出來了。”

不過林向執說得對,這事怎麽處理他們确實都幹涉不了,但直覺告訴他事情并不簡單,這也許并不是單純的強.奸。

只是他作為一名律師,需要用證據說話。

挂了電話,周季青又喝了兩口水。

沒過多久,門鈴聲傳來,周季青将他訂的晚飯拿進來。

雖然他們這個行業饑一頓飽一頓是常有的事,但是周季青這人反常,他從來不會落下任何一餐,早中晚飯必吃,就算工作到很晚,也不會碰一點夜宵。

周季青把所有的菜都擺好,卻發現并沒有給他放餐具,他鮮少在家裏吃飯,因為休息的時間真的少之又少。

走進廚房,拉開廚具的抽屜,從裏邊取出兩雙筷子擺放好。

程霧西說她沒胃口不想吃飯,可是生病了不吃飯怎麽好得快。

周季青嘆口氣,不知道這個女人怎麽照顧自己的,如今他們結了婚,就是他的妻子,照顧她就成了自己的責任。

就算抛開這些通通不談,剛剛她維護他的那番樣子,他也不能對她不管不顧,盡管他并不在乎別人怎麽評價他,甚至是诋毀他,因為他自己的內心足夠強大。

周季青輕手輕腳地推開了他們卧室的門,看到床上蓋着被子躺着的程霧西,走近一看,才發現她臉頰的潮紅,像是發燒了,于是周季青伸出寬大的手掌覆在了程霧西的額頭上。

手剛挨上去,就被燙到了。

似是察覺到他冰涼的手,程霧西睜了睜眼,她還沒睡着呢,沒忍住哼唧兩聲,又拉了拉被子。

“程霧西,你發燒了。”

程霧西沒睜眼,只小聲說:“我吃過藥了。”

周季青常年健身,很少生病,偶爾有個感冒發燒吃過藥之後也就沒事了。

但是他不确定程霧西的身體怎麽樣,會不會更嚴重。

周季青在房間裏找到了體溫槍,在她額頭挨了挨,37.9°,如果過會兒不退燒,只能去醫院了。

看她不太好受的樣子也沒強求她吃飯,給她拉了拉被子,沒再打擾她,走出卧室坐在島臺前吃了飯,時間還早,又去了書房把本來應該在律所處理的工作處理了。

工作結束後,周季青看了一眼手機,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了。

這才想起卧室裏還有一個病號,重新回到房間裏,看到程霧西堪堪露出一個腦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直覺告訴他程霧西還在發燒。

測了下.體溫,38.5°。

果然,還在燒。

周季青把她叫醒:“程霧西。程霧西?”

程霧西的起床氣在生病的時候依舊奏效,她哼哼唧唧的,眼皮連睜都不睜一下,直接把被子拉過頭頂。

周季青:“……”

不過這次周季青沒由着她的性子來,給她找好了衣服之後,直接掀開了她的被子,把她拉起來,還算有耐心地說:“去醫院。”

——

到了醫院急診,沒過多久程霧西就打上了點滴。

因為右手裹着紗布,只能紮在左手上。

夜裏的急診依舊忙碌着,相較于一些在襁褓裏的嬰兒,不能自理的老人,甚至是出車禍的傷員,程霧西實在算不上嚴重,被護士安置在一衆輸液的人群中。

程霧西坐在銀色的長椅上,靠着靠背,已經十二點多,體力不支,開始小雞啄米起來。

見狀,周季青将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蓋在她身上,又讓出自己的肩膀給程霧西一個支撐。

程霧西好像做了什麽噩夢,眉頭一直緊鎖着,嘴裏嘟囔着什麽,周季青沒叫醒她,而是湊近她的嘴邊試圖聽清她在說什麽。

“陶光正,你別過來。”

“走開。”

“你再這樣我報警了。”

“……”

程霧西好像在嘟囔這幾句話,周季青不知道在夢裏陶光正對她做了什麽,讓她顫抖着身體,咬緊了牙關。

那好像是本能的反應。

不知道該怎麽讓她好過一點,周季青看到旁邊有個女人懷裏抱着一個孩子,女人的手掌在孩子的背上有規律地拍着,孩子在她懷裏安靜地睡着。

他居然被女人影響,也學着她的動作安撫着他身邊的女人。

意料之外,程霧西真的安靜了下來,顫抖的身體趨于了平靜。

就這樣,程霧西一直靠着周季青的肩膀直到點滴結束。

血液化驗報告單已經送到了周季青的手裏,醫生告訴他發燒是因為細菌感染,跟她手傷有關系,還要再輸幾天液。

周季青應下來,帶着程霧西回了家。

到家得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半了,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這麽一折騰,程霧西也不困了,反倒是周季青,幾乎一宿都在陪她,這讓程霧西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而且短短兩天,周季青居然帶她去了兩次醫院,這兩天他們相處的時間比結婚之後的三個月都多。

程霧西有些羞愧:“這兩天麻煩你了,你趕緊洗個澡休息一會兒吧,明天我自己去輸液就行,別耽誤你的工作。”

周季青擡眸看了一眼程霧西,可能輸過液的原因,她的臉色不再是煞白的,比昨天好看多了,他點點頭,去浴室洗澡了。

折騰得有點久,程霧西有些餓了,她去廚房想做點東西吃,打開冰箱卻看到裏邊放着一份沒有動過的菜,又想起昨晚周季青的話,可能這就是他訂的那份飯吧。

她想問一下周季青,可他在洗澡,幹脆直接拿出來放進了微波爐。

簡單吃過之後,程霧西去了次卧休息,她可不敢再打擾周季青了,他的時間那麽金貴,叨擾他那麽久,已經很麻煩他了。

——

一早周季青便帶着黑眼圈去了律所,林向執看到他的第一眼沒忍住笑出來:“不是吧周律師,你昨天晚上沒睡覺嗎,這黑眼圈堪比大熊貓了啊!”

周季青瞥了他一眼,把人推開,徑直走進了辦公室。

以前他黑着眼圈上班的時候他也沒笑話他吧。

似乎是覺得周季青沒有解釋,林向執打趣起他來:“你家那位還受傷呢,你怎麽就開始對人家動粗,不太合适吧?”

林向執跟周季青不太一樣,周季青沒什麽上下班的時間觀念,他下班時間也照樣工作,律所是他開的,給自己打工可不就是這樣嗎。

可林向執不是,林向執有着非常清晰的上下班概念,可以讓他加班,但他下班後堅決不處理工作,沒到上班的時間點就可以開玩笑,即便如此,他工作起來也是一點都不含糊。

周季青真想把林向執踹出辦公室,他本不想解釋,但是看林向執那欠揍的嘴臉覺得不解釋不太行,于是他說:“程霧西發燒了,我一整晚都待在急診。”

林向執了然,噤了聲,沒再扯一些沒用的東西。

有些玩笑能開,有些玩笑開不得,他心裏有那杆秤。

周季青沒計較,他腦子裏一直想着一件事:“幫我查個人。”

“誰?”

“陶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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