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57章

最快樂的是完全動物化的金毛狗狗,最痛苦的人是一點兒也沒有動物化的人。

除此以外,中間的六個人也很難進行排序。

有兩個動物化程度中度的人,貓頭鷹人和鳥人。兩個人對視一眼,僵持片刻,貓頭鷹人先坐在了金毛狗狗的後面。鳥人依次入座。

站在臺階上的熊熊對此毫無異議。

剩下四個人,長狗耳朵的謝清焰,長羊角的男人,眼睛是豎瞳的人,以及手臂上長滿白毛的人。

白毛思考幾秒,然後坐在盛明盞的前面。

于是,剩下的豎瞳人坐在白毛的前面。

謝清焰道:“我沒有什麽痛苦的。”

他想坐在鳥人身後,被熊熊呵斥住。

長羊角的男人道:“看來我比你要快樂。”

謝清焰聞言,臉色略微有些難看,像是很不爽這個判斷似的。

熊熊見到大家依次坐好後,肯定道:“這下終于對了。”

“各位游客大家好,這裏是動物世界。”熊熊又重新介紹了一次,“在這裏的生活憑證是快樂值。”

于是,盛明盞問:“快樂值怎麽看?”

熊熊很好說話,笑呵呵地說:“當然是看大家的動物特征。”

他指着金毛狗狗道:“像快樂的金毛狗狗,今晚能享受最好的美食,住最好的房間。”

緊接着,熊熊又看向盛明盞,道:“像你的話,就只能吃最差的食物,最破的房間。”

盛明盞聞言,想到了城堡門口的“娛樂至死,快樂至上”八個大字。

熊熊道:“不過,大家的快樂值是可以通過娛樂來進行賺取的。”

動物世界是一座巨大的動物樂園,在城堡附近,建設了很多的娛樂設施。對于無憂無慮的小孩子來說,這裏簡直是他們的天堂。

但今天來的這一批游客,都是成年人。

成年人在成長的過程中,因為學業、事業和家庭,總會徒增很多煩惱和痛苦。

熊熊道:“大家在今天晚上六點之前,可以用自己賺到的快樂值來投選‘快樂大王’。當天的快樂大王同樣擁有享受最好房間的機會哦。”

這是要讓來到這裏的游客必須要去賺取快樂值,而且還是競争制度。

除了金毛狗狗之外,其他人的動物化程度都不高,要想保證安全,就得成為每天的“快樂大王”。

可是,成為快樂大王,真的只有好處嗎?

黑白熊介紹完這裏的規則後,用兩條胖乎乎的小短腿離開了這裏。

大廳裏只剩下八個闖關者。

鳥人問:“既然大家都要在這裏相處一段時間了,不如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先說我的名字,我叫白羽。”

盛明盞沉思瞬息,開口道:“我叫傅燈燈,不是單身,拒絕一切生物的求愛行為。”

此言一出,其他人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

鳥人的腦子和小鳥的消化道一樣的直,當着傅燈燈的面,下意識開口道:“你這也太自戀了吧。”

盛明盞看向窗口外飛來飛去的雪鳥,慢條斯理地問:“有嗎?”

衆人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那只被傅燈燈拒絕了的雪鳥還在窗外依依不舍地看着傅燈燈。

鳥人一噎:“好吧,你的确有這個資格可以自信。”

豎瞳男接着說:“丁一。”

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很敷衍,像個假名。

鳥人開口,像是替大家評價道:“感覺這個名字……”

豎瞳男盯着鳥人,像蛇類的瞳孔注視過來的時候,莫名有種陰冷的感覺。

鳥人不覺,繼續道:“在上學的時候,很好寫啊,就三個筆畫。”

其他人:“……”

不愧是鳥人。

羊角男道:“我叫周啓明。”

貓頭鷹女:“嚴雪。”

手臂上長白毛的男人道:“就叫我白毛吧。”

鳥人驚嘆出聲:“我們兩個本家姓啊。”

白毛冷冷地看鳥人一眼,沒有搭理。

這時候,金毛狗狗甩着尾巴,叫了一聲“汪汪”。

鳥人好奇地盯着金毛,開口問:“先前我就想問了,你真的是一只狗嗎?名字就叫汪汪?”

“這是我的狗。”

謝清焰沒有加以掩飾。

早在他上車的時候,先坐在陸地小火車上的人都知道他和狗是一起上小火車的,就算現在掩飾說不認識,似乎也沒什麽用處。

鳥人驚訝:“真的啊?它不會說人話嗎?”

“狗狗當然只能汪汪叫。”謝清焰理所當然道,“我叫言焰。”

一行人做過自我介紹後,鳥人提議在城堡內部走走看看。

城堡內外的裝潢偏童趣風格,色彩鮮明,到都是卡通玩具和塗鴉畫。除了幾人一開始進來時就遇上的那只雪鳥之外,大家暫時沒有看見其他的動物。

幾人穿過城堡一樓正廳,來到城堡後面,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帶着噴泉的大型廣場加花園。

入口處,就有一座等人高的金屬鳥籠。華美的纏紋枝點綴着鳥籠周遭,此刻鳥籠裏是空蕩蕩的,沒有鳥待在這個等人高的金屬架上。

鳥人心裏莫名發癢,像是有一種魔力促使他邁步走向鳥籠。

鳥籠旁邊有一塊牌子。上面寫着“籠中鳥”三個字。

鳥人将這三個字給念了出來,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羊角男幫忙分析道:“或許是讓你鑽進鳥籠裏,然後再逃出來,重獲自由的過程中得到快樂。”

鳥人問:“要是逃不出來呢?就被囚禁在這籠中了?”

說罷,他繞到牌子後面,繼續念:“後面寫了一個數字,100。這個100,是指玩這個項目,可以獲得一百數值的快樂嗎?”

羊角男撺掇道:“你可以試一試。”

鳥人躍躍欲試,随後想到些什麽,不滿道:“我又不是傻子,憑什麽讓我第一個試?”

鳥人說完,輕輕抖動身後的翅膀,遠離鳥籠,跳開幾步。

另外一邊,盛明盞注視着面前的大型貓爬架,看了将近半分鐘,直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汪汪汪”的叫聲,将他的思緒給喚醒。

廣場上,金毛狗狗掙脫謝清焰的手,朝着不遠處的狗狗玩具城跑了過去。

謝清焰走近時,語氣不滿道:“不準進去。”

金毛睜着濕漉漉的狗狗眼,站在這裏,幾乎快要走不動道了。

謝清焰堅決不肯讓金毛進去玩兒。

盛明盞回頭時,正好看見謝清焰腦袋上耷拉的狗耳朵微微動了下,頓時就暴露了謝清焰此刻心中的意動和渴望。

與此同時,在廣場的其他地方,幾個闖關者不約而同地出現了對此地的吸引特征。

鳥人對鳥籠感到好奇,金毛對狗玩具表現出喜歡的姿态,至于他自己……

思及此,盛明盞盯着面前的大型貓爬架,想到了此前注意過的身份一欄。

【身份:緬因貓(動物化程度,無)。】

貓,很喜歡玩貓爬架嗎?

盛明盞面無表情地思索着什麽。

在廣場的另外一邊,是一座小鎮。

小鎮裏的各棟建築,其外型都是各種各樣的動物的樣子,兔子、小熊、斑馬和長頸鹿等。

但是在廣場邊緣,架起了巨大的圍欄,中間的栅欄門被大鎖給鎖上了,似乎是不允許廣場這邊的人進入小鎮之中。

盛明盞盯着栅欄門上的大鎖,輕嘆一聲,突然開始想念起有男朋友在身邊的日子。要是他男朋友在身邊的話,這把沉重的大鎖應該難不住傅憑司吧?

盛明盞上手嘗試拆了下,沒有拆得開,就放棄了。

謝清焰的聲音從左邊傳了過來,問道:“這要是瘦小一點的人,應該穿得過去吧?”

盛明盞回頭,看向謝清焰和待在他身邊的金毛,道:“你是想……”

謝清焰彎腰垂手,拍了拍金毛的狗腦袋,吩咐道:“鑽過去試一試。”

盛明盞垂眸,盯着金毛的狗狗眼,想到金毛少年将近一米九的身高,遲疑地問道:“你不能變回來了嗎?”

金毛“汪”了一聲,耳朵微動,然後就被謝清焰兇道:“不準變,你是一條狗,不是一個人。”

金毛被主人給兇了,也依舊陽光開朗,主動走到栅欄間的空隙位置處。他努力将身體拉長後,從栅欄間隙之中跳了過去。

金毛在栅欄另外一邊叫了兩聲,似乎有所發現,狂奔出去,在不遠處的草叢裏撿到一塊牌子。

他叼着那塊牌子,回到栅欄邊。

謝清焰伸手把牌子接過來,看了一眼道:“內有怪物出沒,千萬小心。”

他遲疑地問:“什麽意思?這塊牌子在草地裏藏着,是為了提醒小鎮裏的人,說我們這邊有怪物出沒?”

“這誰寫的牌子,把我們當成是怪物,我們是人。”

謝清焰氣得把牌子往地上摔去。

盛明盞伸手抓住牌子的一角,看着上面富有童趣的字跡,擡眸搜索着面前這條長長的圍欄各處。

半分鐘後,他伸手将這塊牌子卡在圍欄前的四角釘子之間。

牌子的大小與圍欄四角釘的四邊距離基本吻合。

盛明盞道:“這塊牌子原本是放在廣場這邊的。”

也就是說,牌子上的提示語,是為了提醒城堡中的游客,在對面的小鎮裏有怪物出沒。這條圍欄是一條安全線,千萬不要越線。

謝清焰很快想到這一點,擡眼招呼他的狗:“快回來!”

就在這時候,從金毛狗狗身後的草地裏突然傳出一根類蛇般的藤蔓,朝着金毛揮打過來。

金毛看不見身後的情況,卻依舊能夠及時感知到一種危險,身形猛地一跳——

在短短幾秒鐘之後,草地上騰躍起無數根粗壯的藤蔓,鞭笞而至!

金毛及時越過栅欄間隙,被謝清焰一抱,朝地上滾了出去。

盛明盞站在栅欄前,盯着那些即将越界的藤蔓。下一秒,首先出現的那根藤蔓觸碰到栅欄,就如同是觸碰到一片熾火般,被無形灼燒得退縮回去。

其他藤蔓像不信邪一般,直至觸到栅欄邊緣,猛地一彈,然後灰溜溜地縮回草地。

盛明盞見狀,擡起手來,指尖輕觸到栅欄上,輕聲道:“這是一件規則物品。”

“什麽是規則物品?”摔在地上的謝清焰問道。

盛明盞回頭,看見謝清焰抱着金毛,狼狽地坐在地上,沒有了以往的嚣張氣焰。他覺得有些驚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謝清焰對待金毛狗狗比對待金毛少年的态度要好得多。

人不如狗嗎?

盛明盞簡單解釋了關于規則物品的相關的知識,這還多虧了他男朋友之前的課後輔導。

謝清焰的關注點不在規則物品上,反而在于盛明盞怎麽知道得這麽多。他問道:“盛……”

盛明盞微垂眸光,盯着謝清焰。

謝清焰噤聲半秒,換了個稱呼:“傅燈燈,你怎麽姓傅啊?我讨厭姓傅的。”

盛明盞冷淡道:“我讨厭姓言的。”

盛明盞說完,思忖道:“原來你是第一次進副本嗎?”

謝清焰問:“第一次進怎麽了?”

盛明盞評價說:“表現不錯,很淡定。”

他對比的是死在【詭異高中】的那個八旬中年男人。

謝清焰放下懷裏的金毛,從地上站起身來,肯定道:“你不是。”

盛明盞繼續看向眼前的栅欄,道:“這是一件規則物品,所以小鎮裏的怪物無法越界。”

兩人說話間,自廣場的另一邊傳來一聲歡快的鳥叫聲。

這聲鳥叫混雜着一點人類男性的聲音特征,顯得有些怪異,既不清脆,又不悅耳。

對鳥籠意動的鳥人最後還是沒忍得住,将翅膀收起來,鑽進了鳥籠中。他站在金屬架子上,張開翅膀,像鳥兒一樣叫出聲來,從籠子裏飛了出去。

自由的天空是鳥人的向往,他振動翅膀,竭力向天空飛去,卻怎麽也飛不高。

在飛到三米高的半空之中後,鳥人重重地摔了下來,顏色豔麗的羽毛從翅膀上掉了下來,散落了一地。

這時候,一直徘徊在盛明盞附近的雪鳥從高空中俯沖過去,叼起幾根羽毛就走。

羊角男道:“白羽,你毛都禿了。”

鳥人疼得龇牙咧嘴,然後又看見那只雪鳥來叼他掉在地上的羽毛,連忙出聲道:“不準叼我的毛!走開!醜鳥。”

他趕緊護住自己漂亮的羽毛。

雪鳥歪着腦袋,猛地飛過來,用紅喙一啄鳥人的頭頂,張開翅膀飛走的同時,有什麽從雪鳥屁股後面掉了下來,正好掉在鳥人的頭頂。

鳥人擡手一模,正好摸到一陣黏黏糊糊的東西,崩潰道:“醜鳥!氣死我了!”

羊角男笑道:“誰讓你罵鳥醜?這只鳥的羽毛還挺白挺好看的嘛。”

鳥人反駁出聲:“哪裏好看?醜死了!”

豎瞳男站在陰涼處,看着眼前這一幕,警惕地低喃道:“在鳥類的眼裏,顏色越豔麗的羽毛才越好看。”

鳥人連對鳥的審美都開始趨近于鳥了。

從一個成年人變成直腸子随地解決生理問題的鳥,真的會得到快樂嗎?

這裏真的太荒誕了。

鳥人不甘心地爬起身來,重新回到鳥籠子,雙腳站立在金屬架子上,張開掉了小半邊羽毛的翅膀,繼續朝天空中飛去。

四米,五米,六米……直到鳥人飛到距離高空十米之外的高空,空中傳來鳥人歡快的叫聲:“我成功了!飛翔真的好快樂!我是一只快樂的小小鳥!”

随着鳥人的每一次振翅高飛,他翅膀上的羽毛就越掉越多,慢慢地鋪滿了鳥籠前的空地。

羊角男一開始是看笑話的表情,到後來,他盯着鳥人一對光禿禿的肉翅膀,臉上露出驚疑又害怕的神情。

鳥人渾然不知,從空中降落下來的時候,還滿臉快樂地踩在自己掉落下來的羽毛上面,收攏起自己的翅膀。

羊角男看清楚鳥人的後背,害怕地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兄弟,你都禿了,你不痛嗎?”

鳥人覺得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麽?我很快樂啊。”

在鳥人看不見的後背,那對只剩下肉和骨頭的翅膀上,露出密密麻麻的血色孔點,像是被什麽外力給硬生生扯掉羽毛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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