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聊聊

聊聊

饒時看到這條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他倒不是對自己長相不自信，而是他現在這臉就不适合見讀舟。

都怪于桑洲！

饒時琢磨半天，回了句：我今天挺忙的，下次有機會再見。

發出去沒多久，他又補充一句：是真的忙，不是拒絕。

讀舟：那以後有機會再見。

饒時回了個“好”，退出微信戳了好幾下才打開相機。

他将鏡頭對準自己，試圖在花屏中找尋此刻丢失的可以拿來見人的臉。

才看了幾秒，饒時就懶得看了。

找不着了，徹底失蹤。

真是謝謝于桑洲了。

饒時朝兩邊看了眼，負責攝影的老師都已經來了，今天的活動會在本地電視臺播放，短視頻上也會進行投放。

公司為了穩固口碑，一開始就沒準備等到下個月的七夕節。

他們更想在這個月多促成幾對，等到七夕節時直接用成功率的數字說話。

今天到場的人的确很多，大部分都是年輕人，甚至有的看着像是才出社會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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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青春活力，一點被工作壓榨的樣子都沒有。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哦，眼裏都帶着光。

“饒時，”鄭西尋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饒時看過去時，他說，“那個于桑洲，是想和你和好？”

“不知道，”饒時說，“他有病。”

“那就讓他去找任游看看，”鄭西尋打了個岔，又試探着問，“那以後，我們是不是得在他面前扮演情侶？”

“不用吧，”饒時說，“他也不是整天都在我眼前晃悠，你也不是二十四小時跟着我轉悠，你倆能碰上的概率不高。”

“沒事的，就當是替你避開麻煩了，”鄭西尋說，“我會看着辦的。”

饒時壓根沒注意聽鄭西尋在說什麽，他看見有個客戶沖自己揮了揮手，饒時立馬笑起來就要過去：“你先回去吧，我真得忙了，回去注意安全啊。”

等饒時忙到差不多的時候，鄭西尋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

回家了也好，他一直待在這裏也不像回事。

先不說自己沒時間陪他，光是看見這個人，饒時就會想到自己那天從出租屋快速逃離的尴尬。

吃午飯的時候，他随便點了份外賣，坐在長椅上只顧着朝嘴裏喂，吃兩口就扭頭看一下後面的活動場地。

中午也沒休息多久，人多起來的時候，饒時就起身去了活動入口站着。

今天的活動量趕得上他好幾天的，直到游戲環節開始，饒時才能到邊上再坐一會兒。

年輕是真好啊，活力四射一點都不帶累的。

饒時看着他們就感覺自己也活力滿滿，莫名有種恢複陽氣的感覺。

他坐在那兒看了一下短視頻裏的評論，大家都挺熱情的，到場人數也在天黑後增加了不少。

今天還是不錯，成了好幾對，主持人叫了幾對上去，其中一對的男方正好是饒時的客戶。

這個客戶是上周才在網站提交信息的，雖然時間短，饒時也還沒來得及給他匹配上合适的，但今天能看見他遇上緣分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饒時坐在底下鼓掌，聽着他們說今天對彼此的第一印象。

這一刻，饒時是發自內心感到幸福。

這一環節結束的時候，饒時走到舞臺旁邊準備送上祝福。

客戶走下舞臺就看見了饒時，他也沒管身邊剛剛才牽手成功的女士，拉着饒時就繞到舞臺後面。

“怎麽了？”饒時挺疑惑的。

客戶年齡不大，大學剛畢業，當時饒時問他為什麽着急相親，客戶說是因為家裏催得緊。

像是要說什麽不好開口的話，客戶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句來，饒時又問一遍：“是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客戶聲音又小了些，“就是你們之前答應我的錢……能不能現在先給我啊？”

“什麽錢？”饒時現在是徹底蒙了。

他沒聽說還有這一環，就算那天開會神游太久，也不至于一點事都不進腦子吧。

“你們不能是不認賬吧？”客戶顯得有些生氣，“一開始就說好的事，你現在裝傻是什麽意思？”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這邊先問問同事，等會兒聯系你，行嗎？”饒時說完就要拿出手機給丁方圓打電話。

電話還沒打過去，丁方圓就跑了過來，他邊跑邊揮手：“诶诶诶，這邊這邊。”

“我和他說吧，”客戶瞥了饒時一眼，“問你什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在這裏幹什麽。”

“不好意思。”饒時看着客戶賠笑。

也不知道丁方圓在那邊和客戶說什麽，說了沒幾句就掏出手機對着客戶手機掃了掃，随後倆人就開始閑聊，客戶也明顯高興不少。

大概是他那天開會真的聽漏了，饒時嘆口氣，将那天開會記進腦子的事過了一遍，可關于錢的部分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直到晚上的露天電影開始，饒時都沒能想通這件事。

這是最後一環了，結束後就可以各回各家。

但饒時還得回公司打個卡，估計還要加班好一會兒，今天有不少新客戶，得把信息整理一下。

反正他回家也沒事，還不如在今天把要做的事做完。

饒時坐在湖邊看電影，他實在不想湊到情侶堆裏，還是自己坐在這裏靜靜看完比較好。

播放的電影是一部老片子，主角浪漫邂逅，他們在生活中的交集也開始越來越多，整個影片的基調是浪漫的，氛圍和色調都十分驚豔。

最後一幕，主角相擁在兩個人初識的地方，是很好的大圓滿結局，片尾曲響起的時候，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饒時朝身邊望去，電影的光亮照在于桑洲身上，他将頭發紮了起來，換了一套衣服。

穿得倒是挺青春洋溢的，看着就不像是有孩子的玩意兒。

電影光亮暗了下去，于桑洲又喊了他一聲：“饒時，下班了嗎？”

“快了，”饒時別過頭看着離開的人群，“你來幹什麽？”

“來見你，”于桑洲說，“我們一起去走走。”

累得要死，饒時才懶得走。

他等會兒本來就還要走回公司，加個班都不知道幾點了。

“不走了，”饒時站起身，“我得回公司加班。”

“那一起。”于桑洲說。

這人跟在饒時邊上，饒時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他們現在做的事情很像他之前做婚慶布置的時候。

但關系卻不是那麽回事了。

饒時問：“于際呢？”

“在張定辛那兒，”于桑洲補充道，“他現在和我一起工作，也是健身私教。”

“哦，”饒時将周圍看了看，同事也都差不多快走光了，他說，“謝謝你了，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我有事，”于桑洲跟上他，“聊聊吧，就随便聊聊，聊什麽都行。”

饒時停下步子：“聊什麽都行？”

“行。”于桑洲說。

“聊你大爺，”饒時取下工牌放進褲子口袋裏，“我和你沒什麽好聊的。”

“聊我大爺也行，”于桑洲笑着說，“我大爺最近談戀愛了，我給你講講細節，包有趣。”

“于桑洲你有病啊！”饒時看都懶得看他，“有病找你大爺去給你治治。”

“那就這麽說定了，你聽我聊聊，”于桑洲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你們公司壓榨呢？之前就聽說不怎麽樣，現在看來确實不怎麽樣，這個點還加什麽班。”

“我自願的，”饒時實在是走不動了，瞥了于桑洲一眼問道，“你車停哪兒了？”

于桑洲疑惑地“啊”了聲：“我走來的，沒開車。”

“行……”饒時朝他比了個大拇指。

真厲害，走這麽遠呢。

饒時進公司剛打完卡，準備再讓于桑洲回去，丁方圓突然走過來拍了他一下：“饒哥，下班了啊，早點回去休息。”

“嗯，”饒時說，“你也是。”

“于先生也在啊，”丁方圓看了饒時一眼，“你們是不是之前認識啊？今天在車上看你們好像挺熟悉？”

“大學同學。”于桑洲說。

“那挺好，”丁方圓拍了拍饒時肩膀，“那你多上心啊，替你兄弟争取幸福，我先走了啊。”

“那肯定上心，”饒時朝丁方圓背上輕拍幾下，“回去吧。”

丁方圓前腳剛走，于桑洲就走到了饒時邊上。

“饒哥，”他重複丁方圓的話，說道，“下班了。”

饒時說：“你比我大，別叫我哥。”

于桑洲看着他，問道：“你還記得我生日？”

“不記得，”饒時走到工位上将東西放好，“你別再說話了，保持沉默，現在回家。”

于桑洲說：“先不回去，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饒時現在就想找個地方癱着，最好是回家洗漱完畢躺到床上，他現在可不想在外面和于桑洲聊聊。

有什麽好聊的。

他們之間的問題不是聊一聊就能扯清楚的。

“我真不想聊，”饒時朝回去的方向走，“回去洗洗睡吧。”

“我來都來了，”于桑洲拽着他衣服，将人帶着朝相反的方向走，“我們偷偷聊，不告訴你男朋友。”

饒時将他手拍開，“我說要告訴了嗎？”

“那你這就是答應我了。”于桑洲笑着說。

真是不知道于桑洲到底想去哪兒聊，這路是真的太遠了，饒時是一點都走不動了，他朝兩邊看了眼，伸手朝那家店指過去。

饒時說：“去那裏坐着。”

那是一家清吧，門口還擺着立牌海報。

于桑洲點頭道：“可以，喝點也好。”

“你真是不怕我喝多了用瓶子砸你頭上。”饒時朝那家店走，走近了才看清門口海報上寫的是琴行招生的廣告。

于桑洲替他推開門，說道：“那正好，我今年醫保還沒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