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讀書(捉

第09章 讀書(捉

加茂憲紀眨眼，表情十分猶豫：“可如果我不聽話……”

“你要清楚———”梅路艾姆眼神閃爍着銳利的光，像一把刀直直地刺進加茂憲紀的心裏，讓加茂一愣，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小少年。

“你是他們定下的下一任繼承人，所以你必須優秀到遠超同齡人。但在他們培養你之前，你顯露的手段也是他們關注的地方。”

看小孩似懂非懂，梅路艾姆微微垂眸：“你鋒利、尖銳、有主見，的确會讓有些人不喜歡，但其中并不包括你父親和加茂的高層。”

“他們一定會同意你的交易，”梅路艾姆看着被陽光鋪滿的地面，輕聲道：“在那個世界，繼承人越有能力，就越讓人歡喜，這無關人的喜好。你越鋒利，地位越牢固。”

如果加茂家是普通的富貴人家，倒是可能會出現加茂憲紀擔心的情況。

但在五條和禪院帶來的壓力下，下一任繼承人越出色，加茂就會越開心。

家主有能力，才能保證加茂不會被另外兩家吞噬。

禦三家看似步伐一致，實則步步為營，任何一家出現頹勢，會被另外兩家快速瓜分。

加茂憲紀看着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梅路艾姆，心髒砰砰地跳動着，就像看到了橫掃一切的光。

厲害！！

哪怕梅路艾姆面色冷淡，也不能阻止加茂憲紀此刻套了八百層的濾鏡。

加茂憲紀又激動又自豪：這就是他老大！一個低調路過都可能在處理大事的人！

他以後也要這樣，面對任何事都一副看起來沒什麽大不了的模樣，帥！

但令人尴尬的事情發生了，幼稚園的三好寶寶發現自己雖然聽懂了，但具體該怎麽做他還不太會。

梅路艾姆偏頭盯了一會兒加茂憲紀，看得對方期期艾艾的用眼神求饒，才開口：“把你了解的信息告訴我……”

加茂憲紀也挺聰明，他只是突然從安逸的環境，變到另一個不了解的環境，有些不知所措。

但在梅路艾姆給他剖析加茂家并指導他下一步動作後，他也能舉一反三，逐漸跟上思路。

夏油傑帶着惠在長椅上坐着，手上正用野草編織着一個惟妙惟肖的小鳥。

伏黑惠深藍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嘴巴不自覺微微張大，小拳頭捏緊，似乎也在一起悄悄用力一般，專注的不行。連梅路艾姆出現在他身後都沒注意到。

“這麽快？我還以為會很久。”看到長椅後走近的兩人，夏油傑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抱歉，稍等下。”

加茂憲紀撓撓頭，自覺耽誤了夏油傑的時間，所以不好意思地走上前，對兩人鞠躬道歉。

夏油傑動作很快，瞬間就扣住了加茂憲紀的肩膀，讓他不能彎腰，“這沒什麽，加茂同學……”

加茂憲紀拒絕了夏油傑的邀飯，挺直身板氣勢洶洶地沖回家。

他的想法很簡單：他現在是取得老大真傳的加茂，他感覺現在渾身上下用不完的勁，而且他絕不能給老大丢臉。

剛準備送對方回家就被拒絕了，夏油傑也不勉強，畢竟對方住的真的很近。

看對方直直地拐進學校旁的小區，夏油傑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怎麽一個人跑到公園去的。”

但看對方精神狀态與之前完全不同了，夏油傑稍微放下了心，眉眼輕彎，看起來還有些自豪，“我弟弟真厲害。”

梅路艾姆瞳孔微動，氣息變得柔和了一些，“走吧。”

夏油傑抱起伏黑惠，和梅路艾姆并排走在路邊，有些疑惑地問：“真奇怪，最近甚爾很忙嗎？”

雖然以前惠也經常被放在他們這裏，但幾乎不會過夜。可最近惠經常留宿，讓他有些擔心。

梅路艾姆單肩背着書包，走的異常潇灑，聞言腳步頓了頓，心下有了猜測，不禁微微皺眉：“我去問問。”

見弟弟懂了，夏油傑心中的石頭緩緩落地。他其實是想問甚爾他們是不是感情或者事業出問題了，但又不好開口。

雖然除了葵生，甚爾看似對誰都是一樣的态度，但他知道甚爾其實蠻喜歡他弟弟的。

弟弟去問，甚爾有幾率會說出真實的原因，他們也好對症下藥。

回到家擔憂甚爾家的事，才發現自己忘了給弟弟打預防針的夏油傑：……

苦笑一下，夏油傑将乖寶寶伏黑惠遞給母親，看對方一臉歡喜，生怕被人搶走的态度，就知道自己搞定了一個。

看向沙發上坐得整齊的兩人，還有他們面前兩家咒術學校寄過來的錄取通知書和資料，夏油傑輕嘆一聲，走過去坐在對面。

夏油蟬道瞅了瞅自己如今可以稱得上一表人才的大兒子，又看了看桌上宛若大型詐騙現場的資料，嘴唇蠕動到底沒說話，只是遲疑地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小兒子。

梅路艾姆拿起桌上的資料看了看，就知道這是學習咒術的地方。

但看着父親希冀的目光，梅路艾姆沉默了會兒，站起身把手放在夏油傑的額頭，然後扭頭看向父親，幹巴巴地說道：“傑沒有發燒。”

夏油傑：……

夏油蟬道：……

夏油蟬道哭笑不得地握住小兒子的手，看着大兒子，“傑，你想好了嗎？”

他不管大兒子到底是因為童年經歷，還是因為真的感興趣，亦或着是世界上真的有什麽讓人摸不着頭腦的秘密，選擇這兩所宗教學校。

他只在乎孩子有沒有想清楚，自己未來的路，到底該怎麽走。

人要對自己每一個選擇負責，就算傑現在還沒有成年，也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夏油傑看着父親真摯的眼神，沉默了半響，坐正了自己的姿勢，十分認真：“父親，我想去。”

夏油禪道沉默了一會兒，本來想抽一支煙，但看着家裏幾個孩子，手指蜷了蜷，到底沒動。“你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做吧。”

梅路艾姆看着桌面上的兩份資料，随手翻了翻，第一個問題就把莫名陷入感人氛圍的兩人打沉默了。“讀出來最高學歷是個專科，那傑你要繼續升學，讀本嗎？”

夏油傑看着自家弟弟，沉默了兩秒還真的思考起了這個問題，“要…吧。”

夏油禪道拿過資料開始仔細研讀，“他們對比優差點在哪裏，升本兩所升的學校一樣嗎？”

根本沒問過這方面的夏油傑沉默：“大概……”

夏油禪道瞥了眼自家孩子，拿起電話直接打了上面的招生電話：“摩西摩西，不好意思，我是夏油蟬道……”

看母親忙着逗孩子，父親忙着問學校，夏油傑松了口氣坐在弟弟身邊，“我還以為弟弟你不知道。”

“這麽簡單的掩飾，不是看一眼就知道。”梅路艾姆雲淡風輕地回應了句，然後擡眸看着夏油傑輕聲道：“你想好去哪裏了嗎？”

“這裏。”

順着夏油傑的指尖，看向了對方指着的學校，梅路艾姆有些遲疑地問：“我跟着去看看？”

夏油傑頓了頓，有些小心翼翼地回答：“好像有結界，這是照片，好像普通人只能看到這個模樣。”

東京高專的老師還特地給他打過電話，取他的咒力做登記，免得他進學校觸發警報呢。

弟弟應該進不去，而且學校好像不允許普通人進入，就算去了，也看不到真實的學校，只能看到他們做出來的假象。

看着照片上荒山野嶺、看起來就是窮鄉僻壤的學校，還有長着青苔的大門，梅路艾姆：……

這結界還挺好，至少他透過照片上的結界看也是這樣，可能需要真身穿過去才能看到不一祥的地方吧……梅路艾姆難得有些不确定的想。

“挺好的，”幹巴巴地開口誇獎了句，梅路艾姆偏過頭轉移了話題：“怎麽突然确定要去這裏？因為加茂？”

從外觀看，京都要符合他們家的審美一點，建築古香古色、有一種特殊的歷史韻味，但這也表示對方和舊派牽扯甚多，比如禦三家。

東京高專應該就是相比較而言正道一些的勢力。

看着兩所學校的資料，梅路艾姆沉思，保守派和革新派嗎？

夏油傑是第三方無根的人員，兩邊應該都會拉攏，但……從這些瑣碎的情報上看，革新派應該是被打壓的一方。

自家人了解自家人，夏油傑進去會偏向哪一方毫無疑問，所以梅路艾姆有些猶豫，要不要想想辦法混進去，畢竟他感覺夏油傑玩不過那些人。

夏油傑眨眼，“這只是一森*晚*整*理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一個人。”

想到給他打電話的夜蛾正道，夏油傑認為有這樣正義的老師，那所學校并不會差。

因為一個人？？

梅路艾姆擡頭仔細觀察了夏油傑，看對方眼神堅定，十分真誠的模樣自覺找到了原因，“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有屬于傑的小麥在那裏嗎？

就這樣輕而易舉過關的夏油傑，還有些恍惚，這就完了？

他還以為要面對歇斯底裏地怒吼，滿地的狼藉呢，結果什麽都沒有。

傑學校的事情大概了解後，梅路艾姆摸到了甚爾的小院。

看着靠在牆邊抽煙的甚爾，梅路艾姆停下腳步，知道對方是在等他，“葵生出事了？”

甚爾手上的青筋瞬間冒起，又被生生壓下。随手按滅手中的煙，甚爾聲音有些飄忽不定：“小鬼，你怎麽知道。”

在接到小鬼的電話後，他還是因為心底那點希冀，等在了這裏。

“猜到了。”

小少年還有些稚嫩的聲線傳到耳邊，甚爾猛地回頭，眼睛緊緊盯着梅路艾姆，眼裏帶着一股瘋狂的平靜，“癌症，有辦法嗎？小鬼。”

也許他是瘋了，才會在想盡辦法之後，把希望寄托在這個他也懂也不懂的小鬼身上。

他找的會反轉術式的咒術師，但那個咒術師對這種免疫系統崩壞造成的病沒有辦法，現代科技也沒有辦法。

最初他從醫生口中得知葵生得了什麽病的時候，就像是隕石撞了地球，核彈在心裏爆炸一般，劇烈的情緒沖刷着他的心髒。

如果不是顧及葵生在那裏，他根本不可能那麽冷靜的走出醫院，醫院會變成什麽模樣，他也不知道。

他感覺他已經變了，哪怕外表還是個人。但在得知葵生得了癌症，而他試了所有辦法，都沒有辦法拯救他的葵生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再是他了。

肉.體和靈魂像是分割開了，他無比依戀葵生的呼吸，在葵生身邊寸步不離。

葵生一向很聰明，也許是生活中的蛛絲馬跡，讓她注意到了自己不同尋常，所以對于他找去的咒術師、詛咒師，葵生都沒有任何異色。

任由他不安的折騰，甚至同意他三天兩頭把惠交給了小鬼。

她懂他的不安，他也懂葵生給自己選好的路，那就是生命最後的時間——他們一家三口一起過。

而在此之前，她都不介意用自己的态度安撫他的不安。

可他怎麽可能聽天由命？這可是他這麽些年，唯一能抓住的幸福，結果到頭來還是要被上天收走！

他絕對不認，他一定要想辦法救葵生，用盡一切所有的辦法，哪怕是以他血肉做路，他都要把路給葵生鋪平了。

梅路艾姆仔細想了想自己咬過的咒靈，感覺能救，就是不知道甚爾他們願不願意接受那樣活着，“應該有？可以試試。”

世人害怕衰老害怕死去，在神社那邊這樣的請願尤其多，誕生咒靈實在不稀奇。

之前家裏去熊本旅游，正好趕上神社舉辦祭典，在對方被傑發現拔除之前，他暗地咬了一口。

這個咒靈的能力不算強，但對葵生應該算有用，如果不行，他還有一個備選，能吊命，就是活得有些痛苦。

伏黑甚爾：？？？

腦子裏過了一圈這句話，巨大的荒誕和驚喜打的甚爾暈頭轉向。

一個跨步靠近梅路艾姆，甚爾的眼睛像鷹一樣緊緊地盯着對方，就像是猛獸狩獵一般，具有殺氣。

“你知道，”甚爾像是從牙關裏單獨嚼了好幾遍才吐出來幾個字，“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面對甚爾幾乎要吃人，看起來十分兇狠的目光，梅路艾姆回答的很淡定。

“哈哈哈哈哈哈，”甚爾突然大笑着一把抓住梅路艾姆，“你果然有咒術。小鬼，怎麽救？”

他一直懷疑這個小鬼有咒術，當初說學他哥在他眼前咬了一口咒靈就是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