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夫人

夫人

季則塵輕顫着眼睫,那股震麻感久久沒有消失,反而還順着癢進了胸口。

想把下颚擱在她的肩上。

想……咬她。

那些古怪的感覺雖能壓抑,但他還是有些不适應。

唐袅衣清晰地感受到,他過分色氣的敏感。

聽着是因疼而發出的呻.吟,實際他的耳廓卻在發燙,呼吸亦在跟着發顫。

所以他并非是疼。

青年的嗓音幹淨,平素雖溫潤斯文,似戛玉敲冰般清冷,給人無欲無求的禁欲感,而如今難耐的喘息也同樣動聽。

可是,他怎麽喘起來了。

她的臉上驀然發燙,眼中閃爍澀然,紅暈蔓延至耳廓,随着心跳如雷,還有愈漸往下蔓延的趨勢。

唐袅衣顫着手指背在身後,低垂着頭擋住泛紅的雙頰,聲音輕輕的。

“你瞧,我碰、碰一下你,身子的反應就如此強烈,以前也是這樣的。”

腦中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她也曾見過的季則塵。

他在季府是矜貴的長公子,在朝中是學問了得的太子師,在世人眼中是高不可攀,連傾慕對他都似是在亵渎,合該被供奉在神龛中的活菩薩。

實際上的他身體好似某些禁書中,身嬌體軟的女子才該有的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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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用手直接觸碰,不經意的刮過,都能讓他感到快慰地顫栗。

以前覺得他有些反應過分色.氣,但現在卻能救她一命。

借着他如此敏感的反應,唐袅衣想讓他産生曾經兩人親密過,她甚至能尋到他身子的敏感處,讓他相信她說的話并非虛言。

畢竟只有夫妻才能這樣觸碰對方。

因是騙他,她不敢和他對視,只對他軟和地彎起月牙眼,反倒讓話更有真實性。

唐袅衣小聲道:  “你也可以摸摸我的臉,你以前很喜歡的。”

之前他多次求她摸他,想必也十分喜歡。

單手撐在榻上的季則塵,并未伸手去摸她的臉,而是垂下眼睑沉思。

雖不知為何會因為她的觸碰,産生這般古怪的感受,身體的反應不能作假。

良久,他緩緩擡起眸,對她喃言稱呼:“夫人。”

似是聽信了她的說辭。

理智松懈,強撐的眩暈感便鋪天蓋地襲來,她的臉上的笑還沒有徹底露出,便柔柔地倒在榻沿邊。

少女唇邊的梨渦似酒,暗有三分俏。

季則塵目光落在她唇邊的梨渦上。

她本生得乖巧無害,尤其是笑起來時似軟和的小貍貓,這是最讨人喜愛的模樣,再加上身上有衆多明顯是滾下山的擦傷,越發顯得可憐了。

他伸出指尖虛虛地點了一下,軟軟的肉窩顯出,似是在預告她的無害。

肌膚觸碰的那一瞬間,他有身心産生病态的滿足感。

似乎真的很喜歡觸碰她。

喜歡到想無時無刻都握在掌中。

青年低垂眼睫,不悲不喜地凝望面前的女子,微弱的晨曦照得他清冷精致的眉眼,如篆刻在壁畫上的畫像,具有高不可觸的神性。

所以這便是喜歡,是夫妻嗎?

.

春光炙熱,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雀鳥站在枝頭嬉戲,發出吵鬧的響聲,蟲鳴鳥叫使安靜的村莊變得熱鬧。

唐袅衣于深陷的夢中醒來,從床上坐起,轉頭恰好看見門口逆光進來的青年。

他身影似氤氲着柔性的光,墨黑如綢的長發披散在身後。

唐袅衣看見他後霎時回神,目光脆弱地半揚着眸。

季則塵換了身衣裳,玉白的臉越發顯得精雕玉琢,溫潤慈悲,手中正端着碗拾步進來。

她垂眸盯着他手中端的碗。

季則塵将藥擱在置物架上,轉身,淡聲解釋:“藥,清晨見你昏迷,我出去看了一圈,尋了些草藥給你煎的藥。”

沒想到他竟然精通藥理。

難怪昨日還動彈不得,今日就能下地行走了。

雖然唐袅衣身子一動便疼,但還是乖巧坐起來。

接過他的藥碗,她軟聲對他道謝:“謝謝……”

聽見她的道謝,青年頭微傾,精致的下颌越發顯得禁欲淡漠。

不對!

在他若有若無的目光中,唐袅衣哽住喉嚨接完後面的話:“夫君。”

清淡的眼神緩緩移開。

唐袅衣心下頓松一口氣,低頭看碗中的藥汁,表情一滞。

黑釉粗制的碗被清洗得很幹淨,但碗中的藥卻有些讓人難以下咽。

根本就不是煎的藥,而是藥草被搗碎成的汁水。

不用品嘗,她都嗅見了,那股比她命都還苦的藥味兒。

他真的沒有私心嗎?

唐袅衣努力揚起笑,擡頭望着不遠處長身玉立的青年,語氣勉強道:“能不能不喝?”

季則塵沒有說話,精致的下颌微揚,露出帶有擦傷的喉結,矜貴破碎的氣質與此地的落魄格格不入。

什麽話也沒說,但表現得十分明顯。

哪怕是毒藥,她都得要喝下。

唐袅衣捏着鼻子垂下頭,神色郁郁地喝藥。

藥入舌尖的瞬間,她險些幹嘔出來。

當真比她的命都還苦。

不敢太拖延,她苦着容顏張口飲下。

季則塵打量的目光似落在她身上,帶着些漫不經心的慵懶與散漫。

忽然,原本平靜喝藥的唐袅衣,似乎不慎被苦嗆到了。

她忍不住猛地咳嗽,端藥的手不穩,剩下的褐色藥汁全灑在了地上。

“沒有了。”她咳得白淨的巴掌臉泛紅,眼神中含着幾縷澀然,和微不可見的慶幸。

她是故意的,實在飲不了這般苦草藥汁。

季則塵仍舊沒有說話,修長如玉的手伸來,接過她已經空了的藥碗。

他轉身往外行去,清冷出塵的背影與破舊的泥房分外違和。

唐袅衣笑得很是乖巧,待他的背影消失不見,緊繃的肩膀才陡然松懈。

她伏在榻邊作勢幹嘔幾下,才壓下那股苦得要命的味道。

緩和不少後,唐袅衣從榻上坐起來,見旁邊擱着根似是拐杖的木棍。

許是季則塵給她尋來的。

她杵着木棍試了試,勉強能單腳站起身,然後又坐了回去,目光環視打量周圍。

房子雖破舊,但卻還算結實,并未破爛得遮不住風雨。

說不定還能撐到等那些人尋來。

或許沒有人會刻意尋她,但是一定會有人尋季則塵的。

只要跟在他的身邊,屆時還能回到季府繼續走劇情。

不過若是季則塵恢複記憶,恐怕會忍受不了如此折辱,說不定會将她制作成傀儡仆。

但不騙他,他如今就會殺她。

唐袅衣神色放松地靠在床架邊,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

此處許久不曾住過人,只有寝居這一間房梁不漏,還算整潔。

不知道季則塵去了什麽地方,她一人坐了一會兒,百無聊賴地撐着木棍起身。

唐袅衣忍着身上的疼痛,打開屋內的箱籠,失望地看見只有兩床被子,和幾件陳舊的衣裳。

失落片刻,她收拾情緒,将被褥抱出來,低頭嗅了嗅。

還好沒有太多的味道,今日外面太陽正好,拿出去曬一曬,晚上鋪在床上總比幹草好。

她撐着木棍将被子挂在院子中,然後再将那幾件衣裳在水中簡單過了一遍後,便挂上在木架上。

做完這一切,她又回到了房間等他回來。

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季則塵,後知後覺地驚恐起來。

他不會跑了罷!

這個時候丢下她跑了,她一個人怎麽辦。

得要去将他找回來。

唐袅衣撐着棍子起身,剛起身門口便傳來踉跄的腳步聲。

她看去。

還穿着染血長袍的俊美青年,骨節修長的手撐在門框上,八風不動的眉心微颦,清冷的玉面呈現一絲輕觸便會破碎的脆弱。

是肩胛的傷口崩開了,血浸濕了衣袍。

他靠在門口輕喘,目光不經意地冷淡瞥了眼,坐在榻上不為之所動的女郎。

唐袅衣被那疑惑的一眼,瞧得頭皮發麻。

這是他‘夫君’,他受傷了,她怎麽能無動于衷的看戲。

當即,她忍着酸軟的身子撐着木棍,步伐蹒跚上前去攙扶他。

唐袅衣入戲極快地露出滿臉關切,語氣溫柔似賢妻:“夫君沒事吧,發生什麽了,快來榻上躺躺。”

季則塵并不适應被人觸碰,眉心輕攢起,欲把手臂從她的懷中抽出。

唐袅衣以為他因疼而腳步不穩,下意識将另一只手也擡起來抱他,柔軟的胸脯壓住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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