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章(加更)
第 64 章(加更)
直到外面的響起嬉笑的聲音, 唐袅衣才驀然驚醒,顫着慌張的杏眸看向窗外。
外面的人幾乎都已經回到了內院, 谷荷也說不定也要快了。
她轉頭在他即将釋放時,猛地推開他,神色微慌地道:“外面的人都回來了。”
此時被打斷的季則塵倒在她的身邊,難受地蜷縮颀長的四肢,阻斷的餘感令他顫抖。
他擡起淡色的眼瞳,呼吸不平,看她的眼中有一絲幽怨,眼眶通紅,渾身泛着淩亂不堪的慾色, 漂亮地蠱惑着人去作踐他。
唐袅衣被他欲求不滿的眼神,勾起了渴望, 咽了咽喉嚨, 強行別過頭不去看。
“快起來。”她拉他, 慌得快要瘋了:“她們都回來了, 等下谷荷也會藏起來。”
她藏人的手法已經很熟練了, 拉着他就要往衣櫃去。
可足尖一落地, 被弄軟的身子便往下塌。
身後伸來健壯有力的手臂, 穿過手肘将她撈起來的, 轉而放在榻上。
她還欲起身。
季則塵輕按下她的肩膀,“不用躲, 我讓人喚走她們。”
唐袅衣臉色緋紅,尴尬地躺着,看他随意撿起地上的衣袍披上, 不疾不徐地倚在窗邊,骨節清瘦的手指搭在上面, 輕輕地敲擊。
沒過多久,門外響起一聲傳喚。
透過白紗糊窗,她隐約看見外面相攜奔跑的幾道歡喜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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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人并不多,都随着那一聲傳喚又出去了。
季則塵轉頭,笑意柔和:“現在無人了,可以繼續了。”
尚未做完,他不想回去。
況且昨夜她已經答應過,只要他乖乖聽話藏在裏面,他做什麽都可以。
想做之事太多了。
他的眼底洇出濕潤的緋,望向她的眼神烏泱泱的。
哪怕此刻無人了,她也不敢繼續。
她趁着此間無人,從榻上下來拽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拉開門看了一眼外面。
院中空蕩蕩的,确定無人便拉着他往外面去。
季則塵跟在她的身後,輕垂着眼睫,神色不明地凝望兩人相連的手。
停在門口,唐袅衣松開他的手,将人往外面推了推,“現在無人,你先回去。”
季則塵掀眸看着她,抿唇沒有說話。
原來她是想等沒人了,驅趕他啊。
清晨的暖陽理應是暖的,唐袅衣卻在他的目光下無端背脊生寒,渾身的細絨瞬間豎起。
他清淡的面容無一絲變化,她卻隐約察覺,他似乎情緒很郁悶。
主動抽出手,季則塵對她勾起淡淡的笑,“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終于送走了。
唐袅衣面露喜色,滿眼都是巴不得他快走的期待。
季則塵臉上的笑意愈發淡下,收回視線轉身,烏黑的長發披散在後背,雪白長袍碎光瓊花,很快便漸漸消失在林道中。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見,唐袅衣松口氣,旋身回屋,打簾進去目光倏然落在腳榻下。
一雙男性靴子停放在上面。
.
禪院中。
赤貂蹲在青石板上,蓬松的尾巴時不時點着池中的水。
一絲血色從水中蔓延,它聳動鼻尖,眼神露出幾分饞意。
青年坐在它身邊,雪白的長袍垂落至水面,漂浮如水中雪,冷白的腳踝隐在水中,足下被沿路而來的石子割破,血絲從傷口在水中絲絲縷縷地散開。
他沒有在意腳下傳來的痛,将一旁的赤貂抱在懷中。
從頭頂撸至尾根,漂亮白皙的手指深陷在毛茸茸的尾中。
他安靜地處在缥缈的虛妄中。
昨夜的畫面重踵而至。
忽然想起與他一起被關在衣櫃中,那個少年開口說過話。
那少年說,唐袅衣是他的,早在季府時就他就已經在她身上留了印記。
如今日也一樣。
讓他不禁想起,當時她還受蠱影響每夜都來瀾院,而唯獨那夜來時滿臉春情,唇瓣紅腫,身上染異香。
原來當時她唇上的那道血痕,是如此留下的,所以她早在那時候便其心不誠。
指尖陡然失力,掐住了尾巴,赤貂眨了眨眼,發出呼嚕的聲音。
季則塵回神,低眸含笑地注視懷中乖巧的赤貂,腔調溫和:“她為何不能像你一樣聽話。”
“身邊全是厭人的蒼蠅……”
“不想殺她,也不想做成傀儡。”
他輕聲地呢喃:“那殺了他們?”
這句話落下,好似終于尋到能杜絕一切都方法。
季則塵抱起赤貂,溫柔地看着它的眼,眼中浮起愉悅的殺意。
赤貂沉長的尾巴落在地上,倏然擡起濺起的幾滴水落在他的臉上,似是慈悲的菩薩見不得民生疾苦,而留下的憐憫淚。
“……你說可以嗎?”
赤貂本能地察覺危險,奮力掙紮落進池中,火紅的毛發如水中藻草,迅速爬上對岸。
上岸後,赤貂抖動身上的水,轉頭看了一眼,繼而頭也不回地消失不見。
季則塵神色淡淡地收回視線,看向浸泡在水中的雪袍,殷紅的薄唇微翹出淺淺的笑。
池中的水攪動蕩出幾分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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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荷還沒有回來,聽人說是山腳下雨後,巨石攔路,本是想繞道而行,結果馬車又深陷在了稀泥中,所以才至今也沒有回來。
唐袅衣将屋內的窗戶都打開透氣,轉頭便見有人擡着熱水進來。
兩位穿着侍女服,體型健壯的侍女,擡着水進來,一句話也沒有說,好似在做再自然不過的尋常事。
看着那些行動自然的人,她一時分不清這些究竟是真人,還是傀儡仆。
沐浴完,她渾身清爽地躺在榻上休息。
初初閉上眼不久,門忽然被敲響了。
“姑娘,央王殿下請您過去一趟。”
聽見陸朝央,唐袅衣便覺頭疼。
她與陸朝央沒有多少交集,但他卻整日纏在身邊,還愛說些奇怪的話。
拉開房門,她故作滿臉憔悴,無力地靠在門框上,虛弱地咳嗽幾聲,架勢裝得像模像樣。
她眼含歉意地道:“昨日偶感風寒,恐怕不适去央王面前了。”
那侍女見她如此,也沒有多說什麽,躬身退下。
送走了陸朝央身邊人,唐袅衣關上門。
原以為終于能休息了,她拖着微倦的身子,打簾一看。
床上正躺着玩蝶的少年。
姿勢悠閑,枕着她的被褥,一腳踩在腳踏上,裙擺下的腿襯托得修長。
雪昧瞥見她進來了,對她莞爾彎眼,指尖微抖,蝴蝶蒲扇着翅膀四處散開,最後都圍繞在她的發髻上。
唐袅衣連連後退,擡手驅散這些蝴蝶,不忘問:“你是怎麽進來的?”
他起身坐在榻上,修長的腿翹起,單手撐着下颌,含笑道:“從窗進來的。”
其實他本應該昨夜就回來的,但昨夜只顧着和旁人相争,錯了時機。
待到初将陸朝央趕走,誰知臨了不慎被歹毒的赤貂咬中了。
若非他身上本就有毒,和赤貂的毒恰好對沖,不然早就不知道喪何處了。
想起暈在角落淋了一夜的雨,教漁翁得了利,雪昧不屑冷笑。
唐袅衣轉頭看去,見旁邊的窗戶大剌剌地敞開着,登時後悔當時推開了。
不知曉這人又出現在此處是為何,現在周圍都沒有人,很難從這危險的少年手中逃走。
唐袅衣眼含警惕,往後退幾步:“不知雪公子是來作甚?”
“別這樣警惕。”他笑得身子往後仰,懶懶地乜斜她,“像一只怯兔,可愛得緊。”
唐袅衣抿唇,仍舊警惕地盯着榻上的人。
少年容貌生得極其出色,卻是一枝淬毒的花,如此危險的人她并不想接觸。
雪昧觀她依舊如此,眉微揚,從榻上下來,深紫裙擺垂下遮住腳踝上的銀鈴铛,行動間聲音也順而悶下。
每一步靠近,沉悶得令人頭昏腦漲的香,便越發濃。
唐袅衣想跑,還沒擡起腿,便察覺腳踝被冰涼滑膩的東西纏上。
蛇信子嘶在腿上,她無法動彈。
雪昧停在她的面前,勾起她垂在胸口的一縷秀發,纏繞在指尖,鳳眸微翹:“別這樣害怕,我是來幫你的。”
若沒有腳踝上纏繞的毒蛇,唐袅衣興許就要信了他的話。
她忍受着被蛇信子舔舐的惡心觸覺:“我不需要幫忙。”
“你不是一直想要解蠱嗎?”雪昧勾唇,漆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如有蠱惑:“只有我能幫你解除。”
聞言,唐袅衣神色一頓。
她身上的蠱便是眼前這人下的,解蠱自然也是他更為了解。
與季則塵有關的預知夢,在下藥那夜後便已經結束了,若非是身上的蠱,她早就與季則塵沒有任何關系了。
若是身上的蠱被解了,接下來也的确方便。
但她卻并不相信此人會如此好心,只怕是別有所圖。
壓下心中的情緒,唐袅衣擡起水盈盈的眸,鎮定地盯着他:“你需要我做什麽?”
少年壓下眼尾,笑出璀璨的珠光,低頭湊近。
唐袅衣轉頭躲過,鮮紅的唇擦過她的耳畔。
吻被躲過了。
雪昧臉上的笑淡下,視線流眄至她的微紅的耳廓,伸手捏了捏,“不需要你做什麽……”
唐袅衣的耳朵被他捏得泛紅,聽他說沒有目的,轉頭看他,明顯對他的話并不信任。
倘若當真不需要她做什麽,他就不會在季府時,僞裝成另外的人來接近她了。
雪昧窺見她眼中的懷疑,頭微傾,臉上呈好脾性的無奈神态:“本是想要你做藥人的,但是我發現我不太舍得,我很喜歡你,現在只想将你帶回苗疆。”
說罷,還輕聳肩膀。
他表現出的意思很明确,也并不在乎她信不信。
雪昧說完後彎下腰,漆黑的眼瞳與她對視,唇邊含着不經意地笑:“如何,與其跟在一個瘋子身邊,不如跟在我的身邊。”
聽見此話,唐袅衣心道:說季則塵是瘋子,自己也未曾好到哪裏去。
心中雖對他的話并不信,但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
唐袅衣沉思片刻,裝作信他的模樣,點頭:“好。”
雪昧松開她的長發,淺笑晏晏地搖晃腰間的鈴铛。
纏繞在她腳踝上的毒蛇一寸寸地散開尾,爬上微敞的窗戶,不知去了何處。
沒了毒蛇的威脅,唐袅衣的臉上多出幾分顏色,烏黑的杏眸望向折身坐回榻上,正翹着腿的少年身上。
他似乎很愛穿裙子,那些漂亮的裙子穿在他的身上,并不顯陰柔的女氣,反而看起來有雄雌模辯的媚态。
見他似乎沒有要走的意圖,唐袅衣尋了處,距離他較遠的位置坐下。
她佯裝當真信了,他會幫自己解蠱的話,關切地問道:“如何解這個蠱?”
雪昧深深地瞥了一眼她,漫不經心地道:“別急,我既答應了,自然不會騙你的。”
嘴上這般說着,他眼中露出清淺的笑,“你身上的蠱本就是誤會,當時也只是想要保命,其實我為人向來心地善良,趕來季府本是幫你解除的,但後來出了些意外就此耽擱了。”
心地善良,倒也不必着重強調。
唐袅衣眨着黑白分明的杏眸,揚起唇邊的梨渦,一副全心全意地信任模樣。
她本就生得顏如渥丹,五官清麗得恰到好處,因大而圓的杏眸,和勾唇時便蕩出的梨渦,便顯出了幾分鈍感的稚氣。
雪昧的視線落在她似含甜的梨渦上,眸光漆黑幽深,不明顯的喉結上下輕滾,手搭在膝蓋上。
很突然,他想起了在季府時,曾碰過她的唇的那種觸覺。
很軟,似嬌軟的花苞,鮮豔的花瓣飽和,稍稍用力便能掐出滿指的汁水。
可當雪昧想起她身上被催熟的蠱,臉上的表情淡下,從喉嚨發出冷淡的哼聲。
令人厭惡的成熟氣味,隔得甚遠都能聞見,從她身上傳來的荼蘼蠱香。
被忽然如此盯着,唐袅衣背脊緊繃,面上不顯,不解地看着他。
雪昧漫不經心屈指,點着眼前的蝴蝶,“明日你來尋我,明日開始就解蠱。”
這話的意思是,解蠱并不是一兩日?
唐袅衣定定看他,然後點頭:“我去何處尋你?”
雪昧眨眼,勾唇道:“去我的房中,讓你身上的蠱與我的蠱相熟,然後以後你就不用去找別人了,以後換我每日給你解蠱。”
“……”
唐袅衣臉上的笑險些維持不下:“……說笑了。”
許是她臉上的表情過于有趣,雪昧笑出了聲。
他倒在榻上,繡銀蝶的裙擺随大笑的幅度,蕩出漣漪。
笑夠後,雪昧站起身,揭過泛淚的眼角,認真了幾分:“明日我給你解蠱的藥。”
說這話時,他心中浮起遺憾,剛才那話不假,最初的确是這樣想的。
但是歡蠱只有那兩只,他不能将自己養成藥人。
唐袅衣正欲開口詢問仔細些,一側忽然響起古怪的聲音。
她循着聲音轉頭。
窗戶躍上一只火紅的赤貂,咬着已經死去的蛇,正矜持地蹲在窗臺上。
外面的氣息被風送來,唐袅衣看見赤貂後,倏然站起身,心境忽而變得複雜。
赤貂就是季則塵的眼睛,被赤貂發現,跟被季則塵發現沒有什麽差別。
複雜的是,她竟有種被捉奸的心虛。
雪昧觑了眼窗臺上的赤貂,語起暧昧道:“明日別忘記了來找我,我等你。”
說罷,轉身離去。
待他走後,窗臺上的赤貂松開齒間的蛇,輕巧地跳進唐袅衣的懷中。
沉重的一坨,險些讓她抱不住。
赤貂鼻尖聳動,似在嗅她身上有沒有什麽別的味道。
确定沒有後它擡起頭,對她發出幾聲古怪的叫。
唐袅衣聽不懂赤貂在說什麽,正要将懷中沉重的赤貂放下。
它撲騰幾下,又跳上的窗臺,很快便消失在屋內。
唐袅衣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松出一口氣。
終于全都送走了。
.
柳貴妃在淨月山莊失蹤,皇帝在昨夜前去尋柳貴妃時,忽然帶回一女子。
那女子生得絕豔,性格也極其張揚,剛得皇帝的寵愛,對人便格外嚣張跋扈,甚至在淨月山莊都能當着神佛的面,做出烹人宰殺的行為。
股肱之臣進谏言,皇帝未聽,不僅縱容夏妃,甚至還處罰谏言的大臣。
有些年歲的老臣子見識多,瞧着那夏妃如此嚣張跋扈的性格,覺得像極了當年汴京一絕色的季大小姐。
不少人預感這樣的人若是入了京,不知會掀起多少腥風血雨。
外面發生的事,唐袅衣是在第二日清晨,起來聽人說了幾句,并未多留意那夏妃,連将此前答應雪昧的事,也抛之了腦後。
她根本就沒信,雪昧會幫自己解蠱的話,此時正忙着躲陸朝央。
也不知是怎的得罪了陸朝央,一日遣人來幾趟,不是命人送什麽奇珍異寶,就是親自送來什麽朱釵華裙。
皆是光明正大地行事,羨煞一衆人。
谷荷一回來非要纏着她,問與陸朝央的關系。
唐袅衣自己都說不清,陸朝央究竟是在做什麽,對他更是避之不及。
躲在屋內,防不住雪昧百無禁忌地迷暈人,闖進來堵她。
躲在外面,幾十雙眼睛在暗處對她盯梢,但凡她一出現,總是被陸朝央撞見。
一天下來,唐袅衣不得不躲進季則塵的禪院。
院中多的是禪房,她随意選了一間房,原想躲一會子便回去。
耳房安靜,只聞風吹鈴響。
唐袅衣神色疲倦地躺在清涼的竹簟上,臉埋進被褥中。
她昨夜睡得并不好,神識稍微放松,隐約就有困倦襲來。
睡得有些太沉了,夢中她似隐約聽見,門被推開了。
風吹動半敞的窗扉,發出清脆的聲音,有道颀長的人影越過屏風,腳尖停駐在床榻前,光影覆蓋在她的身上。
唐袅衣都臉頰上落下一陣溫涼,舒服得似在溫水浸泡的玉。
她輕輕地蹭了蹭白皙的側臉,在被褥上壓出一道折痕。
季則塵眼睫輕垂,視線落在她無害的面容上。
良久,一聲極其輕的笑聲轉瞬即逝。
他彎腰抱起沉睡的少女。
雪月長袍拂過她的側臉,送來一股清淡的冷香。
唐袅衣下意識将臉靠在他的懷中,兀自尋了舒服的姿勢,緊閉着雙眼睡得越發深沉。
季則塵凝望懷中看似乖巧的少女,淡色的眼瞳被鴉黑眼睫擋住。
她很乖。
知道最安全的地方是他這裏,所以才會過來,但又不夠乖,竟想将他也一起悄悄躲了。
季則塵看了片刻,神色如常地移開目光,抱着人離開。
時間流逝,淨月山莊被金黃籠罩,頗有幾分日照金山的璀璨美景。
唐袅衣一枕黑甜至黃昏。
自來了淨月山莊,她很少有睡過如此舒服了。
清修之地的床榻都是幹硬的木板,上面頂多鋪上一層棉絮,睡起來遠遠沒有季府的軟榻舒服。
難得睡得如此柔軟,她有些不想睜眼。
當她猶豫要不要醒來時,香雪蘭的淡幽氣息鑽入鼻腔。
唐袅衣倏然睜開眼,入目的冷調陳設,幹淨整潔得得纖塵不染,好似根本就沒有人住過的痕跡。
忽然她察覺脖頸被溫涼的濡濕觸碰,像是蟄伏在身上有一條雪蟒,嚅嗫殷紅的蛇信子,輕輕地舔舐着那塊脆弱的肌膚。
她遲鈍地轉過眸,看見青年烏黑的頭抵在側頸。
察覺到她似醒來了,他慢悠悠地擡起一張醉玉頹山的臉。
她就在身邊,如同漂亮的木偶,由人如何擺弄都可以,他很難忍下去,所以輕輕地吻着她,沒想到她忽然醒了。
“是我吵到你了嗎?”
他對她彎眼笑,眼眸漂亮得似浸泡在水中的琉璃珠子,壓着朦胧的迷亂。
“我本是想輕點的,但……實在有些難受。”
現在還沒有到蠱發作的時辰,他怎麽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此刻他如同昨夜那樣,清冷的眉眼全是渙散的迷離。
睜眼便被這般沖擊,唐袅衣神色恍惚,張口想要講話:“你怎麽…唔…”
剛啓唇說話,她剩下的話被他堵了,冰涼的手扣住她的手腕。
青年如漂亮的美人鬼,纏繞住她的四肢,氣息微急地灑在她的臉上。
“外面的那人很煩,我替你都殺了……”
他的聲音被壓得很輕,幾乎聽不見。
聽他又說出這樣的話,唐袅衣下意識轉過頭。
看清倒在屋內,被捆得四肢不能動彈的男人,目光驟然一縮。
那個人像是……陸朝央!
唐袅衣腦中緊繃的弦轟然崩斷,急忙推開壓在身上的季則塵。
她連鞋也顧不及穿上,赤足下榻,跑去翻過倒在地上的男人,露出熟悉的一張臉。
果然是昏迷的陸朝央。
唐袅衣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你怎麽将他弄過來了?”
陸朝央為何會昏迷不醒地倒在這裏?
季則塵是要做什麽?
他瘋了嗎!
這一刻,唐袅衣發現自己根本就看不懂,季則塵在想什麽。
青年赤足立在她的身後,垂下長睫,淡色的瞳仁倒映着她的表情。
她滿臉的錯愕,沒有絲毫欣喜。
他輕顫眼睫,情不自禁撫摸她眉宇間的神情,溫柔地說:“此前你與我說,要從長計議,殺了陸朝央嗎?所以我将人弄來了。”
殺了陸朝央,另外一個不足為懼,也能抓過來殺了,如此她眼中就只有他了。
之前……
唐袅衣仔細想了想,好似之前的确是說過這樣的話。
但她那時只是為了安撫他,根本就沒有想過,他真的會對陸朝央下手。
這是又封號的藩王,不是普通人,但凡出事絕對會被人查個徹底的。
一時間,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陸朝央是絕對不能死的,她應該想什麽辦法,讓季則塵暫且熄下對陸朝央的殺心。
唐袅衣深抿朱唇,在腦中想着。
而季則塵自始至終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見她沉默,緩緩蹲在她的面前。
不解地詢問:“袅娘不是也嫌他煩嗎?我也是,總是追着在你的身邊,真的很讨厭。”
他對陸朝央的厭惡,遠大過任何人,因為他發現了,唐袅衣對陸朝央有不舍。
那不知從何而來的不舍,令他越發厭惡陸朝央。
他的小鳥傀儡眼中、心中應該只有他,不應該被那些人占據她的心,所以他才更應該殺了這些人。
只要想到這些人都死了,她的眼中心中便只有他,心中便湧來一股古怪的感覺,難以言喻的歡愉。
壓住亢奮得令全身會顫栗的情緒,季則塵取出匕首放進她的掌心。
他溫柔地誘哄,帶着點延綿的情意:“我們一起殺了他好不好?”
掌中被冰冷的物什塞滿,唐袅衣下意識擡眸。
溫和慈悲的青年斂下長睫,神情專注無害地握住她的手,纏綿的語氣中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悅。
像是天生對血腥有着強烈的癡迷,殺人不過是随口的一句話那樣簡單。
季則塵本就是預知夢中,變态的愉悅犯,所以是真的會說到做到。
唐袅衣察覺到他是真的在亢奮,而不是只是随口一說。
他是真的要殺了陸朝陽。
唐袅衣在季則塵帶着自己的手,正欲刺向陸朝央時,忽然收起肩膀。
她轉過身,不由分說地捧起他冰涼的臉吻去。
匕首不經意落在地上,發出啪嗒的聲音。
很突兀的動作,季則塵臉上的神情一滞,濃密的眼睫輕輕撲扇幾下,遮住眸中的情緒。
他扣住她的後頸,含住她主動送來的香舌,兩廂緊貼厮磨,漸漸喘出低沉的聲音。
原本捧着他臉吻的唐袅衣軟了骨子,在他的懷中,仰着尖尖的下颌,承受着他愈發深的吻。
這樣不夠。
唐袅衣兩頰浮起紅潮,顫着指尖拽他的衣襟,輕輕往下拉。
很快兩人呈上下姿勢倒在地上。
就當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往下時,她氣喘籲籲地抓住他的手,“裏面還有人……”
陷在意亂情迷中的季則塵掀開眼皮,下眼至濕着濃豔的緋色,默不作聲地望着她含羞帶怯的臉。
被他這樣看着,唐袅衣心中亦是緊張,但還是咬了咬後牙,軟聲道:“今日先不殺他了,改日。”
他還是沒有說話。
原本暧昧的氛圍被打攪得什麽也沒有了,冷得像是在陰暗潮濕的洞穴中,周圍全是森冷的氣息。
唐袅衣以為他要拒絕,正在心中盤算其他的理由拖延住他,總之不能讓季則塵現在就殺陸朝央。
理由還沒有編出來,她的下颌便被挑起,黑白分明的杏眸倒映着,青年驀然的失笑面孔。
他似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笑得眼中泛霧,袍子被抖得一顫一顫的。
唐袅衣茫然地看着他發笑,不解他為何會忽然露出這樣誇張的笑,半分往日清貴的美态都沒有。
季則塵笑得眼尾洩出一絲漣漪,笑夠後,手指拂過她紅腫的下唇,狐貍般的眸上揚,然而裏面沒有絲毫笑意。
他低沉地柔聲道:“好啊,袅娘是好人,見不得別人受傷,死在眼前,可你想救人自然得出些力氣,才好救出人。”
平靜的話毫無情緒起伏,她身子下意識凍得打顫。
雖然知道這個變态生氣了,但是她還是沒有辦法,眼見着陸朝央死,而不救。
若原著話本中的男主都死了,她不敢想自己會落得什麽下場。
大法師在很久之前就說過,要沿着原話本情節走完,她才能脫離結局,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哪怕她也不喜歡陸朝央,知曉他生氣了,還是得想辦法救人。
唐袅衣佯裝沒有聽懂他的話,雙手如攀生的藤蔓纏上他的脖頸,送上殷紅的唇。
季則塵臉上的笑徹底淡去,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想要讨好自己。
看了片刻,他倏然将地上的人抱起。
唐袅衣還沒有反應過來,忽然被抛上了榻。
她轉眸看見,捆在地上的陸朝央被人帶了下去,還沒看幾眼,眼睛便被遮住了。
“還看他作甚?難道我一個人袅娘還不夠嗎?”青年冷淡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唐袅衣臉上一熱,擡腳便要踢他。
還沒有踢上他,肩膀便被握住,如折枝般壓下。
一陣窸窣的布料摩擦,很快金剛杵壓住了聖潔的蓮花。
她倏然咬住下唇,眼橫水波流轉,被搦住柳纖腰肢妩媚而晃,發似雲堆被晃散,胡亂地貼在臉上。
只想深入骨髓,融進身體中。
最初她以為青年雖偏執變态,但卻極好說話,直到她被握住腰,跪趴在窗沿上,腳尖虛點着始終不着地才知道他一點也不好講話,甚至極其惡劣。
唐袅衣神色艱難地咬着手指,哼唧的聲音都軟得毫無力道。
早知道要他放過陸朝央,自己會遭受這樣的事,她不應該用此為籌碼。
她幾乎快要碎裂了。
身後的青年神情沒有任何情緒松動,氣息炙熱地伏在她的後頸,撥開她汗津津貼在肌膚上的青絲,溫情地吻着。
“不行了。”她忍不住顫抖。
“好。”
季則塵回應她,慢慢地退出去。
她以為已經結束了,怎料他忽而将她翻過身,讓她在窗沿上仰卧,玉腿高翹。
唐袅衣不解地睜着迷離的眼,透過水霧看他從一旁的錦盒中,拿出裏面的東西。
季則塵察覺她的眼神,迷離紅的玉面緩緩露出笑,“別怕,不是什麽壞東西,我不會責罰袅娘的。”
定是他不得袅娘的歡喜,所以她才會要與旁人走,此前他不通情事,此前只顧着自己如何舒服,卻忘記了她。
所以讓她生了厭倦也是應該的,他應該早些多用些方法讓袅娘留下的。
“是我的錯。”他神情誠懇,從眸中蔓延出歉意。
他的話卻讓唐袅衣心有不安,尤其是對他手中古怪的東西,充滿了未知的恐懼,身子止不住的向往後退。
後面已經退無可退了。
直到他全部拿出來,唐袅衣終于知道,剛才他懷中抱着那些東西,都是什麽了。
他斂下長睫,神情認真的用那雙幹淨漂亮的手,拿起銀托子束其上,借用懸玉環,最後倒上玉瓶中的軟膏。
漸漸在她的眼前變得猙獰可怕,半分原本的清隽漂亮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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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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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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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