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章(加更)

第 73 章(加更)

回去的路程要快得不少, 短短五日便到了汴京地界。

看見汴京的熱鬧街市,唐袅衣面露欣喜, 險些要歡喜得泣出聲。

這五日,每日不落下,她被世人眼中風光霁月的人攬在懷裏,快被吸幹了。

再不到汴京,她的腰和腿都快打擺子了。

馬車停在季府大門,外面迎着不少人。

遠遠看見後,唐袅衣當即關上馬車的窗戶。

她轉頭看見坐姿端莊的青年,墨發高束,衣袍似雪般不染塵埃。

誰能想到這樣的青年, 前不久還将她抱在懷中,抵在角落發瘋地吻。

唐袅衣抿着還發麻的唇, 對他露出唇邊淺淺梨渦, 似灌滿了甜蜜的果子酒釀:“到了。”

季則塵放下手中的書, 擡起溫柔的清冷眉眼, 淺淺颔首, 而薄唇透着一絲糜爛的殷紅。

裝斯文。

唐袅衣在心中磨牙, 暗罵了一句, 随即率先拉開車門。

季府不少人都沒有想到, 從馬車中下來的,竟是抱着赤貂的俏麗少女, 赤貂火紅的尾巴懶洋洋地晃着尾巴。

更令衆人詫異的是,少女下了馬車後脆生生地喚了聲‘少師’。接着裏面才露出,秋水為神玉為骨的溫潤的青年。

少師和女子同住一輛馬車?

不少人錯愕地看了幾眼, 但見兩人疏離的模樣,也沒有再多想, 只當唐袅衣只是去抱赤貂的。

唐袅衣頂着不少人的視線,将季則塵尋常對別人的冷靜學得七分相似,動作斯文下了馬車。

現在她心中裝的全是季阿厝。

聽說最近季府發生了不大不小的事,恰好有關于季阿厝。

回了季府,唐袅衣自然不需要如南江那樣,整日跟在季則塵的身邊。

她将後面的事交接給管事,轉頭便步伐飛快地趕去綽院。

季則塵正抱住剛接過來不久的赤貂,與人說着話,轉眸卻見少女綠鬓松松的發髻,在空中俏皮地蕩出漣漪。

她頭也不回,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與他說,丢下他跑走了。

去的方向是綽院。

正在講話的陳崇禮,忽感青年看似在回應,實則在游離,還以為是自己的話太多了。

陳崇禮想來是也,舟車勞頓誰都累,但事宜沒有交代清楚,他也不能離開。

他摸着鼻尖,厚着臉皮跟在季則塵身邊,繼續說。

另一邊。

夏笑伸長了脖子,滿臉翹首以盼地站在門口。

遠遠看見跑來的少女,夏笑眼眸驟然一亮,忙上前迎接。

“姑娘你可回來了。”夏笑接過她的東西。

唐袅衣的小臉跑得微紅,見只有夏笑一人在等自己,不由得問道:“阿厝姐姐呢?”

提及季阿厝,夏笑嘆氣。

從這一記嘆息中,唐袅衣隐約察覺到了不對,在淨月山莊打算回汴京前她就聽說了,季阿厝似乎身體不太好。

走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怎麽會忽然病倒了?

“姐姐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唐袅衣顧不得回房換洗,神色微急地朝着季阿厝的房間走去。

夏笑也跟在後面,道:“不是什麽大事,都已經過去了,前段時間老夫人身子倒下,現在好轉了,偏生明明好生生的阿厝小姐忽然也病了,整天喝藥身子還遲遲不見好。”

季阿厝向來少病,只怕是病來如山倒。

推開閨房門瞬間,一股沉重的藥氣襲來,像是常年纏綿在病榻中的人。

“阿厝姐姐……”

屋內的美人躺在床上聽見聲音,柔柔地撐着身子,目光溫柔地看向門口,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消瘦了不少,雙頰都深陷了。

“袅袅回來了。”季阿厝捂着唇,輕聲地咳嗽,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見此,唐袅衣急忙上前扶起她,關切地問:“阿厝姐姐,你這是怎麽了?”

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麽就成了這樣。

季阿厝靠在床架上緩和了些,目光落在她關切眼上,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只是前段時間老祖宗病了,我主動給老祖宗放血做藥引,所以最近還沒有養回來。”

唐袅衣不解:“老祖宗是生了什麽病,為何要姐姐獻血?”

離開季府才半月,似乎發生了不少事。

季阿厝垂眸,抿唇道:“她老人家身子本就不好,前段時日更是不慎跌倒了,所以出了點血,需要血做藥引,我便央求太醫用我的血。”

唐袅衣聽着替她掖被子:“可阿厝姐姐婚期不是将至了嗎?如今你病得連床都下不了……”

她不好說下面的話,只怕是尚書府上不會娶一位血氣虧空,身體虛弱的姑娘過去。

季阿厝知道她沒說完的話,頭輕輕地靠在她的肩上,蒼白的小臉露出憐人的楚楚姿态。

“袅袅,我想了很多,思來想去,我還是不打算嫁人了,無論是以後,還是現在。”

唐袅衣撚被角的手微頓,轉眸看去。

女子柔軟地陷在軟枕中,失魂落魄的神情缥缈:“他前不久還俗了,我……”

她眼眶泛紅,哽咽一下,有些說不出剩下的話。

此生,她或許都沒辦法再去愛別人,甚至是嫁給別人。

她将青年僧人裝在心中太深了,無論嫁給誰,都對那人不公平。

唐袅衣不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何事,見她如此難過,忍不住伸手抱住她:“阿厝姐姐。”

季阿厝多喜歡那個和尚,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唐袅衣最清楚,見她此時真的傷心到了極致,心中亦是一樣難過。

這些日子藏在心中的話無人述說,季阿厝被她一抱,忽然就像是有了後盾,有了依靠。

“袅袅,我想,或許是我錯了。”她擡起泛紅的眼,傷情地看着唐袅衣:“他并不喜歡我,發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唐袅衣眼眶微紅,安慰一邊她,一邊猶豫的将心中話說出來:“阿厝姐姐,他都這樣對你,你何必再将他放在心上了,世上男子那樣多,比他好看,還要好的男子比比皆是,我們換個人喜歡罷……”

她曾經夢見過季阿厝的結局,并不好,從死人堆的亂葬崗爬出來,只為了找一個人。

至今她都不知道,季阿厝要找的人,是不是那個青年僧人,所以她并不想季阿厝與那個僧人碰面。

季阿厝靠在她的肩上,抽搭着鼻子,沒有說話。

人這一生能有幾次心動,給了一人,往後遇見再好的人,她也忘不了最初的心動。

季阿厝低落地呢喃:“或許你說得對,本就不值得我上心。”

唐袅衣知道勸不了她,她已經想通了,只是需要時間來忘懷,只安靜地陪在她身邊。

就在此時,杏兒從外面走進來禀告:“小姐,尚書公子還在外面。”

季阿厝擡頭,對外面的杏兒道:“你讓他回去吧,我……身子不适,近來便不與他見面了。”

“是。”

杏兒出去後,季阿厝臉上的神情越發無精神,多次往外看去。

唐袅衣察覺她此時的心不在焉,不經意地問道:“外面那位,可是與阿厝姐姐有婚約的尚書公子?”

季阿厝此前愛慕那僧人,但府上卻為她訂了婚,原本她以為那公子與季阿厝未曾見過面,這次去了一趟南江回來,隐約不一樣了。

而且她回來時,還從夏笑口中聽聞,這位尚書公子每日都會前來尋季阿厝,兩人當時也是在佛寺相遇的。

若是有人能将季阿厝,從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中拉出來,自然是好的。

唐袅衣試探地問:“姐姐覺得尚書公子如何?”

季阿厝搖搖頭:“他是個很好的人,是我對不起他,現在更是無顏面對他。”

唐袅衣不解看去。

許是太久沒有向人訴說,季阿厝緩緩說給他:“那日我前去找阿箬,與阿箬表明心意時遇見的他,那一路回來也是他在安慰我,知我心有所屬甚至還願意幫我和阿箬,可阿箬并不愛我,他便說讓我用旁人來忘記阿箬,說他願意當那個人,當時被悲切沖昏了頭,一口便答應了下來,但後來清醒了些,我深知自己或許不會再愛任何人了,心中對他很是愧疚,那婚事本想作罷,但是不知如何開口。”

這也是如今她的心病,心中越是挂念僧人,就越愧疚得不敢見他。

唐袅衣聽後,道:“阿厝姐姐還沒有與他相處過,如何知曉自己不會再愛別人了?萬一那公子值得你愛呢?”

季阿厝輕嘆,神情哀愁地望着外面發呆。

尚書公子時常借由探病來求見,可見了之後也又能如何,感情的事不能強求。

季阿厝是病人,唐袅衣沒有過多打擾。

從季阿厝房中離開後,她回去将解蠱的藥方按照記憶寫出來。拿着藥方去問府中大夫。

藥方上不少草藥大夫都認識,唯獨上面有一味藥,大夫不知道什麽。

她轉而又出去尋大夫,結果也得到一樣的結果,‘心間淚’這味藥誰也不知道是什麽。

在外面奔波半天,唐袅衣拖着身子回來,無力地倒在榻上。

她抱住被子翻滾幾圈,發出悶聲悶氣的哀嚎。

看來她還要避着衆人,去書閣和季則塵私會!

休息了一夜,一連幾日的舟車勞累,在第二日醒來緩解不少。

季阿厝生病她也顧不得休息,接替過來親自照顧。

季阿厝情緒極其失意,只有唐袅衣在身邊,才露出些許笑。

唐袅衣陪季阿厝說了會子話,見她喝完藥後,端着藥碗去後廚。

出門便看見立在門口,正一臉躊躇猶豫的男子。

一張及其陌生的臉,以前從未見過,應該不是府上的人。

“你……”唐袅衣疑惑地歪頭看他。

那男子見出來的是她,視線落在她手中的藥碗上,眼眸幽淡,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從何說起,神情露出些許落寞。

見他如此失魂落魄,唐袅衣猜出了些,這人或許就是那位尚書公子。

她主動溫聲說道:“姐姐剛剛喝完藥。”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她,輕聲道:“那便好。”

說罷,他又往裏窺了一眼,似只是在門外看一看,聽她安好,轉身正欲走。

尚書公子還沒有走幾步,身後的少女嗓音柔柔地出口,喚住他。

“公子。”

他腳步止住,眼含疑惑地轉身。

少女曳垂湖綠裙上細霧垂珠,蓮步款款地低垂螓首,上前欠身,提議道:“公子既已來了,不妨進去看看姐姐,方才姐姐還提及了公子。”

剛才在裏面,季阿厝頻頻看向外面,以為他今日沒來,因為自己受過,所以心中很是愧疚,說過今日若是他再來,便請進來見一見。

唐袅衣沒想到,剛一出門就碰上他了。

她送來這話,無疑是送來仙樂。

這幾日他每日來季府,都會在綽院站一站,為的就是嫩個打動她,哪怕見他一面,兩人好生談談都好。

在聽見唐袅衣說的話,尚書公子幾乎想也沒有想,不自覺點了頭。

待到回神時,玉軟花柔的少女已攜香風漸漸行遠,湖綠翠裾搖曳似池中荷葉,般般入畫。

尚書公子望着少女離去的身影,想起以前季阿厝與他說過的那個妹妹,心中一陣感激。

幸而阿厝妹妹身邊有誠心待她之人。

尚書公子收回視線,又在門口徘徊幾步,最終還是踏進了綽院。

初夏的梧桐綠葉盛得漂亮,織碎的光透過梧桐樹枝,樹影婆娑地落在青石板上,好看得自成美态。

待到唐袅衣再回來,本是想去尋季阿厝,卻被院中的侍女杏兒告知,季阿厝才與她錯開出去了。

她總于答應與尚書公子出去走走,眼下還不知什麽時候才回來。

季阿厝都不在此處,唐袅衣也不多留,正欲轉身回去。

杏兒忙拉着她往外的身子:“姑娘等等,能不能請你幫我一個忙?”

唐袅衣被拉住,轉身,“什麽?”

杏兒拉着她道:“姑娘現在要去什麽地方?”

唐袅衣如實道:“去一趟書閣。”

杏兒問言,眼眸一亮:“我要去替班送小姐的繡品,給老祖宗過目,但現在小姐要還的書本恐怕來不及了,不知唐姑娘現在有空沒有,能不能請你随便幫我個忙,幫小姐放一下注釋書去書院。”

臨走之前,季阿厝吩咐杏兒去書閣放剛才看的書,誰料她臨了有事。

正在想着去尋個熟悉書閣樓的人幫忙放書,就恰好看見了唐袅衣。

杏兒說的此事自然可以。

唐袅衣左右無事,見她确實忙碌不開,恰好也要去書閣便應答了。

杏兒感激地道謝,然後快步離開了。

這個時辰書閣裏的人仍舊不多,唐袅衣根據書的擺放,又去了四樓。

剛将書塞進書架中,身後忽然被一道影子覆蓋。

她轉身看見人藏在漆黑的角落,被吓得連連後退。

天尋對她開口:“唐姑娘,主子在樓上等你。”

季則塵也在這裏?

唐袅衣望着眼前隐在暗處的影子人,美眸中閃過懊惱和後悔。

早知道季則塵也在這裏,她剛才應該晚些時候再來的。

她望向前往樓上的臺階,想起兩人身上的蠱,還是提起裙擺上了書閣五樓。

推開門,她被火紅的赤貂撲了滿臉。

費勁的從臉上把赤貂拉下來,擡眸便看見,青年雙手環抱,懶散靠在書架上。

很少有看見他如此散漫的一面。

唐袅衣抱着掙紮的赤貂,對他露出唇邊梨渦。

鬓輕雲累,白淨的雙頰上泛着微雨海棠的豔。

季則塵看了一眼她,轉身行至窗前的坐墊,屈身跪坐。

烏黑的長發僅用玄月簪、挽于身後,發尾柔順地垂下,似雲間玉骨橫秋的柳色。

這是……

唐袅衣眨了眨眼,彎腰往下赤貂,轉身将門關上,提着裙擺,跟過去坐在他的面前。

她悄悄地看他,也沒在他臉上窺見什麽不悅的情緒。

唐袅衣當做是自己看錯了,見他拿着書看,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她也起身,在書閣中轉了轉,想要翻出些雜書來看。

這裏的書都是珍藏,想要看的書在高處。

她踮起腳,揚起微紅的杏臉去拿書,手指剛碰上,忽然被身後伸來的手抽走。

哎,這是她的書……

唐袅衣微急地轉頭,還沒有看清他的臉,驀然被壓在書架上。

微涼的吻停在她的唇上,頂開唇齒,糾纏香舌。

她忍不住嬌喘了一聲,原本慢吻的人滞了瞬間,俄而修長的手捧起她發燙的臉,吻得更深了。

兩人換息間唇舌都未曾分離,依稀能窺見一點猩紅,從唇中牽出的晶瑩銀線,呼吸如喘。

季則塵眼睫低垂,淡漠的眉眼映出一道暗影,喉結不斷吞咽,似要将她的唇吞下。

這真的不是在生氣?

唐袅衣擡起水汽萦繞的眸,迷瞪地看着他,看似清冷得沒有一絲色慾的臉,卻有種慈悲的敗壞感。

承受着他的吻,她在腦中努力回想,似乎并沒有得罪他,他怎麽在生氣?

吻罷,他抱着身子發軟的少女,呼吸淩亂地貼在她的頭頂,手指勾散腰間的翠環白綢帶,慢慢地揉着湖中盛開的花苞。

本就發軟的唐袅衣渾身一抖,攥住他的手腕,顫着濕潤的眼睫,想要将他的手拉開。

“松開。”他垂眸凝望握住手腕的漂亮手指,喑啞的聲音帶着毛骨悚然的溫柔。

他揉得越發巧,總能用簡單的觸碰,讓她舒服得泛潮,情不自禁想只有起一詞,能形容此時的她。

涎玉沫珠。

唐袅衣眼眶微紅,咬着下唇,堅持不送松手,鼻尖輕輕地抽搭,看着令人心生憐憫。

季則塵安靜地凝看她半晌,總于抽出修長如玉琢的手。

那些黏黏的水光,沾在那雙漂亮的手上,實在太過于霪穢了。

她看了一眼,匆忙便別過了頭,輕咬貝齒,半邊身子軟在他的懷中,小口地喘息。

還沒緩和多久,她又被攬腰抱起。

以為是抱去一旁讓她緩和,誰知他轉身将她放在,落地窗旁邊的那張茶案上。

身邊是冒着茶氣的擺件假山,檀香煙霧缭繞地燃起,如瀑布飛濺傾瀉。

唐袅衣剛被放下,便看見面前的青年順手取下她頭上的發帶,慢條斯理地束上眼。

他遮住了眉眼中的憐憫的神性,輪廓分明的下半張臉微擡,殷紅的唇顯得極其妖異。

白天束眼。

一瞬間,唐袅衣想起了上次,無意扯下,他束眼白綢的記憶。

那次,他用那雙眼看盡了,她臉上所呈現的所有情緒。

唐袅衣慌着神情,要從案上下去,“我、我想起還有事沒有做完,我晚些時候再來……”

話還未說完,她的肩膀被按下,朱唇上抵了一截手指。

季則塵低垂下頭,不慌不忙地溫聲道:“等下再去做,是我先來的,應該是我先做完。”

“做事講究的便是先來後到。”他對她勾唇笑,卻看不清神情:“不是嗎?”

說完,抵在唇上的手移開。

他溫柔将她的肩膀壓下,讓她躺在上面,語氣依舊溫柔:“況且你這樣也應該很難受,黏黏的,若是下樓時沿着腿滑落下來了,怎麽辦?”

每一句話都好似為她着想,但沒一句是正經的,這種事怎麽可能會發生。

剛才只是動情一點,倒也不至于……

唐袅衣雙手反撐在案上,心中還沒腹诽完,又看見面前的青年卷起她的裙裾,緩緩垂下了頭。

看着他的動作,她的眼眸驟然瞪大,呼吸停下,心跳雜亂地跳着,震耳欲聾得她頭昏腦漲。

他在……

沾着露的花被試探地舔了下,似在嘗上面的露是不是甜的,半分不覺得這樣的行為有什麽不對。

和露珠不同,不是冷涼的,溫暖得似一旁茶具中溫着的茶。

他并不厭惡這樣的味道,更何況,她的反應真的很大。

“你在幹嘛?”唐袅衣眼中的淚徹底不受控地砸落下來,似泣非泣的軟言微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險些将下唇咬出血珠。

聽見她的好似要哭的聲音,季則塵藏在發帶中的眼潋滟地眯起,溫慈的臉上帶有狡猾的笑意轉瞬即逝。

他擡起被遮住眸的臉,有種純白的茫然,“幫你。”

唐袅衣被他不要臉的話哽到了。

想說不用幫,但他又十分貼心,還分開了她的雙膝。

季則塵側臉吻了吻,微啞的腔調惺忪散漫:“別亂動,很快便好了。”

唇順着話音落下,印在發燙的肌膚上,裙擺蓋住什麽都看不見了。

唐袅衣抖着腿,轉過頭不敢看。

看見巨大的落地琉璃窗前,神色一慌,忘記了這是單面能視窗,從五樓看去,外面偶爾有人來往。

誰也不知道五樓上,那些人眼中不可亵渎的少師會鑽在荷葉下,莽撞地叼含着花,如貪吃地吞着從花蕊中蔓延的露珠。

唐袅衣還看見下面一人忽然擡起頭,渾身一緊,忘記了呼吸。

那人本是去看書閣旁邊的位置,不經意地掠過五樓的琉璃窗,很快就轉過了眼。

而五樓上的少女面色漲紅,忘記底下的人根本就看不見上面,動作慌張地起身牽着裙裾,想要掩飾裙下風流。

這樣的動作反而讓那張,清正端方的臉越發深陷,鼻尖抵在一點猩紅上,刺開水珠,涎玉沫珠,灑濕了整張臉,順着衣襟滴落在衣襟上。

“季則塵……”她哽聲地踩着他的肩膀,另外一只玉足,抵在了他的臉上,失控地踢歪了他的臉。

唐袅衣顧不得足底會蹭上,在他臉上的黏膩,腦中一片空白,剛支起的身子癱軟地倒下。

她軟伏下,碎發被汗打濕,淩亂地貼在清秀的臉上,嬌喘籲籲地啓唇呼吸。

青年擡起被打濕的臉,殷紅的唇上晶瑩地潤着豔麗色澤,語氣似含着遺憾:“抱歉,是我沒有來得及。”

他若是知道,她會忽然反應這樣強烈,絕對不會慢慢地吞咽。

都浪費了。

他将遺憾摒棄,對她溫良的對她勾唇,像是透過發帶,在溫柔又狂熱地注視她。

相比較此時的遺憾,他更想看她現在的風情和妩媚。

唐袅衣還在餘感中沒有回神,白皙的肌膚如海棠經雨,體态可欺地軟在上面緩神。

直到季則塵端方地跪坐起身,濕潤的眉眼湊近,殷紅的薄唇都似透着蠱惑:“袅娘,發帶打濕了,難受,能不能幫我接下來?”

很想看,想到骨子都在發疼。

他握着她的手,貼在臉上揚着半張臉,一副溫柔悲憫的神态,顴骨浮着不正常的潮紅。

這樣的他令人一時分不清,究竟誰被欺負的那個。

唐袅衣羞垂眼睫,忍着被他蠱惑的心悸,抽出他握住手腕的手。

沒有替他解開蒙住眼的發帶,從手腕抽出幹淨的帕子,擦着他的臉。

感受到她輕顫的指尖,季則塵微傾頭,薄唇輕抿,維持姿勢由她擦拭臉。

擦完臉上,他伸手攬住她的腰,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袅娘,我難受……”

他呼吸淺淺地喘着,腔調很是茫然,不說什麽地方難受,只握住她的手往下。

隔着綢緞按住,兩人的呼吸便亂了。

唐袅衣看不見那雙眼,只能看見他不斷滾動的喉結,也因他忽然的行為,吓得身軀一震,五指下意識收緊。

“呃哈。”他咬住了舌尖,血味在口中蔓延,助長了情緒上的亢奮,不自覺地擡起頭。

唐袅衣眼睜睜看着蒙住雙眼的,雪月白綢被洇出濕痕。

唐袅衣泫然欲泣的表情呆住,因為現在都他真的很風騷,看得她手指顫得更厲害了。

似乎察覺她在看自己,他垂下頭,輕喘地透過白綢望着她,無言的慾氣如同蛛網滲透出來,将她死死地裹住。

唐袅衣不敢看他,垂下頭,匆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太重了。”

他讓她松些。

明明什麽也沒有做,只聽他顫着尾音,動情地喘了幾聲,唐袅衣卻有種熱氣凝聚于眸的感覺,軟裏幫他揉了揉。

季則塵喜歡她的柔,她的留情,甚至只要想到眼前的是她,渾身便湧來難言的亢奮。

漸漸的,他藏在白綢下的眼光迷離,露在外面的下半張臉,霪亂得不堪入目。

終于等着他表現得不再那樣誘人,唐袅衣松了手,發燙的臉無力地埋進他的懷中,垂下的手,不慎拽散了他遮眼的發帶。

明亮的光乍然襲來,季則塵不明亮的光線,顫着浸濕的眼睫。

當渙散的目光聚集後,他視線落在她輕聳動的後肩,伸手撫着她柔順的發。

語氣溫良,無奈地安撫:“別哭。”

唐袅衣終究是哽了聲:“下次能不能,不要再……”

她說不出他的行為,只覺得他越來越變态了。

“嗯?”季則塵不解她落音一半的話,“不能再怎麽?”

唐袅衣咬住下唇,耳尖發燙,還是說不出,讓他以後不要鑽裙裾亂舔的話。

季則塵的目光落在她通紅得,似滴血的耳垂,忽而懂了她沒說完的話。

她是心口不一的。

他彎起溫軟的眉眼,道:“我以為袅娘是喜歡的,就像是你其實很喜歡,在白日看我臉上神情,也還喜歡溫柔地從後面溫柔……”

“不是!”

埋在懷中的少女猛地擡起微圓的眸,桃腮聚羞,下唇都咬出了一層深紅。

終于看見她清的臉了。

季則塵眼神定住。

她瞪他,眼睫上還墜着淚珠,似芙蓉泣露,如初醉的嬌嫩軟柔,豔不勝春,又似晚妝勻上杏臉。

他眼中潋滟出喜愛,忍不住再度吻上她微啓的唇,壓下她所有的話。

“是……是時奴喜歡。”

喜歡看她白日動情的臉,朦胧的眸,暈紅胭脂的嬌軀,甚至是想她看他是如何溫柔地占有她。

紊亂的吻如落雨,密集地落在她的臉上。

他像是陷在了瘋狂中,呢喃的腔調格外不正常。

“很喜歡。”

“真的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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