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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喑啞的呼吸貼着耳朵, 墨夙離的頭皮都被那股子嬌勁兒浸麻了:“我可沒碰!”

他的胳膊被纏得緊緊的,完全是被禁锢的姿态,掙都掙不開, 哪有機會弄那條尾巴。

魔尊大人字不識一個, 不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握住, 放在了龍尾上,聞折月蹭了下他的指骨,從喉嚨間悶出一聲狡黠的笑意:“現在你碰到了。”

怎麽有人連指尖的顏色都能這麽好看。

墨夙離默默打出了一個問號:“哈?”

“你碰得我好疼, 得對我負責。”似乎也覺得這樣碰瓷過于不要臉, 聞折月退了一步,“吹一吹就行了,不然我會疼哭的。”

墨夙離無語至極, 同時心裏又生出一絲好奇, 他還沒見過猛龍落淚。

“想看我哭?”他那點小心思全寫在臉上了,聞折月哂了聲,“我一哭就喜歡折騰小寡夫, 夜黑風高上墳夜,要不咱們去給你的娘子燒點紙?到時候你邊哭墳,我邊幫你補充靈力,一定很有趣。”

龍這種生物,不僅長得神奇, 就連腦回路也很神奇, 墨夙離時常想撬開他的腦殼看看裏面都裝了什麽。

“吹,我給你吹。”他掐住那截尾巴尖。

龍尾摸起來沒有想象中硬, 靠近尾端的鱗片光滑細小,肉感更足, 幾乎沒有剮蹭感,像是握住了固态的水,手感好得出奇。

墨夙離下意識捏了兩把,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龍肉馄饨好吃嗎?

魚肉馄饨很好吃,龍可比魚稀罕多了,尾巴捏起來更勁道,肉質應該更加鮮美。

一只手突然伸過來,掐住了墨夙離的臉,像是在報複他一樣,收着力捏了兩下,不疼,但作弄意味濃厚,跟逗小孩似的。

“是缺了你吃還是少了你喝,還吃龍肉馄饨,你怎麽不直接說想紅燒了我?”聞折月好氣又好笑。

墨夙離一臉無辜,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紅騷?”

紅燒也行啊!

最上乘的食材無論用什麽烹饪方法做出來都好吃。

墨夙離的臉不大,一只手就能掐過來,距離很近,聞折月清楚地看到了他上下滾動的喉結:“怎麽着,還真想嘗嘗紅燒龍肉,不怕把牙硌掉?”

知道墨夙離貪吃,但沒想到他貪到這種份上。

本來只是想想,但墨夙離這人滿身的反骨,最吃不得激将法,一生氣就容易上頭,傻子龍竟然敢掐他的臉,那是能随便掐的嗎?!

他拍開臉上的手,毫不客氣地抓住那截龍尾啃了一口。

“好吃嗎?”

“有點鹹,有點硬,像是被海水腌入味的老鹹菜。”

墨夙離點評完就感覺到不妙,直覺瘋狂預警,他手一抖,把那截龍尾扔了出去。

夜風吹過秘境,雲霧深處有枝葉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音,很安靜,靜得能聽清兩道心跳聲,一下一下,逐漸交織在一起。

他竟然咬了聞折月的尾巴!

妖族對原形最為忌諱,尾巴更是私密之處,墨夙離後知後覺的慫了,擡起頭,對上一雙墨黑的眸子,心一緊腦袋一抽,魔尊大人捂住了自己的臉:“诶呦,我的牙被硌掉了。”

緊張的氣氛一洩而空,聞折月的眸底因為這刻意放輕,近乎讨好的小語氣泛起一絲漣漪。

印象中的墨夙離鮮少有逗趣耍寶的時候,聞折月只能想到一樁事,是在妖市的時候,墨夙離當着他面光明正大地罵他不識好歹。

那是唯一一次,他被罵了卻覺得開心。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怪我。”

墨夙離被按到了懷裏,龍尾從他手中滑落,纏上了勁瘦的腰肢,如同特殊的鎖鏈,禁锢住熱衷于逃跑的魔尊大人,聞折月調侃的聲音帶着笑,很輕慢,卻充滿了強勢:“怪我皮肉太硬,怪我……秀色可餐。”

最後四個字是灌進耳朵裏的,暧昧得讓墨夙離分不清是在人間還是在上界。

他縮了縮脖子,剛想躲,就被咬住了喉結。

一報還一報,墨夙離呼吸一滞,心虛加害怕,不敢動彈,任由聞折月拿他的脖子磨牙,垂眉順目,竟顯出一點難得的乖順。

那一刻,風和月光都停止了,他就這樣被聞折月抱在懷裏,連思緒都慢了半拍。

聞折月掌控着他的生死。

墨夙離清晰的意識到這一點,但出乎他的意料,他并沒有想象中那樣恐懼,心底仿佛有道聲音,堅信聞折月不會傷害他。

信任遠比喜歡難得,如果說喜歡是飛蛾撲火,那信任就是飛蛾相信自己不會被火焰灼傷,義無反顧地投身其追逐的光芒。

如此匪夷所思的感情,他竟然輕易的交付給了聞折月。

墨夙離想不通原因,他的腦袋因為脊骨的戰栗變得混沌,意識裏只剩下“聞折月”三個字。

聞折月沒打算咬穿這枚小巧乖順的喉結,就連牙尖陷入皮肉的力度都被仔細把握,他按住墨夙離的後頸,以一種全然掌控的姿勢将人圈在懷裏。

他見過墨夙離拒絕的模樣,乖乖待在他懷裏的魔尊大人像是自甘被馴服的野獸,利爪收起,毛茸茸的肉墊一點點撓着他的心尖。

沒人能拒絕這樣的墨夙離。

白龍的氣息宛若岸邊呼嘯的浪潮,向着感官傾軋而來,墨夙離的喘息聲沉下來,感覺到聞折月的靈力一點點滲入四肢百骸。

這是妙回春的小妙招——原形的靈力更加純粹,親密狀态下以溫和的方式補充靈力就像是浸泡在溫泉裏,攻擊力大打折扣,可以很大程度減少丹田的疼痛。

墨夙離瞳孔緊縮,比起洞房,這種靈力全面侵入身體的感覺更加徹底,就像是聞折月在他身上打下了标記。

這是馊主意吧,是吧是吧是吧?!

如果讓另一位當事人回答,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聞折月無比慶幸他幫忙救活了那片慘遭他們毒手的竹林,不然也不會從妙回春那裏得到令人心動的報酬。

墨夙離丹田裏有個礙事的崽子,他暫時回不了快樂老家,妖族血脈殘留的本能叫嚣着占有,用這種方式确認墨夙離是他的,沸騰的占有欲才稍稍平息。

這是個好辦法。

被龍尾箍着接受了近一個時辰的靈力滋養,別說丹田了,就連骨頭縫裏都散發着聞折月的氣味,墨夙離渾身酸軟,趴在厚實的喜被裏,一根手指都不想擡。

反觀聞折月,一臉精神抖擻,渡劫失敗的郁氣好似散了幾分:“現在丹田的感覺怎麽樣了?”

這個方法和溫水煮青蛙一個道理,就是過程煎熬了一點,除了最開始丹田裏刺痛了幾下,後來就完全不疼了,反而有點舒服。

效果不錯,他的身體已經适應了聞折月的靈力,從今往後,也不會再因此而感到痛苦了。

墨夙離将臉埋進喜被裏,嗅着那股椒香,從鼻腔中哼出一聲。

看樣子挺滿意的,像只餍足的大貓。

聞折月撚了撚指尖,看着毫無顧忌趴在他面前的大貓,想把人撈進懷裏好好揉搓一番,把那身泛紅的皮肉揉到紅透。

可惜了,現在墨夙離不排斥他的靈力了,動了手勢必引起魔尊大人反撲,在同床共枕和大打出手之間,聞折月選擇了前者。

暫時放過你。

他按捺住沖動,在暖玉床的另一側躺下。

各懷心思的人相安無事,一夜好眠。

再次看到墨夙離從折月秘境裏出來,天帝一點都不驚訝,甚至是察覺到墨夙離身上萦繞着的熟悉氣息後,他也只是眼角抽了下,但在看到墨夙離脖子上的牙印後,天帝實在沒忍住,眉頭狠狠地皺了一下。

聞折月不會這麽快就把人拐到床上去了吧?

八成是,就連标記都打下了,牙印清晰的印在脖頸上,正好圈住了凸出來的喉結,莫名有種色/情意味。

果真是龍性本淫,天帝默默腹诽,面上不顯,自然地走到聞折月面前:“屍體已經帶過來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切勿在玉海明沼中逗留。”

該說的昨天見面的時候就說過了,不必贅述。

天帝拿出兩枚令牌:“這上面有我的靈印,持有者可以不受琉璃火陣的傷害。”

聞折月接過來,分了一枚給墨夙離。

作為仙界禁地,玉海明沼外并沒有派人駐守,曾有人對禁地一說嗤之以鼻,誇下海口說能闖進去,最終屍骨無存。

墨夙離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一想到去玉海明沼要過琉璃火陣,他心裏就生出一股煩躁感,昨天親眼見識到了琉璃火,現在他發自內心的厭惡這玩意兒。

雖說有了令牌不會受傷,但他很讨厭那種連脊骨都被灼燒的感覺。

天帝沒有逗留,囑咐完就準備離開了,在離開之前,他又看了墨夙離一眼,視線在他脖子上流連。

與之前的幾任魔尊相比,墨夙離有存在感得多,就算沒有和聞折月牽扯在一起,墨夙離也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出于特殊原因,他對墨夙離有一點偏見,在得知墨夙離和聞折月糾纏在一起,尤其還害得聞折月沒有渡劫失敗後,天帝看墨夙離心情就更加複雜了。

有種自家水靈靈的大白菜被小野豬拱了的感覺,雖然小野豬盤靓條順,配得上啃白菜,但就是讓人很不爽。

墨夙離正把玩着令牌,察覺到他的視線後擡起頭:“本尊對你們仙界的禁地沒有興趣,天帝要是反悔了,直說就是。”

他作勢要把令牌還回去。

聞折月攔了下:“不會反悔,給你的你就拿着,早晚都是一家人。”

墨夙離:“……”

天帝:“……”

一句話把心思各異的兩個人都給幹沉默了。

天帝的嘴角抽了抽,罷了,拱就拱了,大白菜表面上水靈靈的,實際上白菜芯早就爛透了,小野豬不被毒死就算幸運了。

他又瞥了眼墨夙離的脖子,眼裏多了一絲同情,誰說小野豬就不能被啃呢。

被聞折月一打岔,墨夙離沒能逃避送屍體的任務,他心情不太好,一路上都板着臉。

聞折月仿佛看不到他的不爽,一會兒團一把雲往他身上扔,一會兒勾着他的頭發編小辮,一會兒又掏出一朵小花插在他的頭上,俨然将堂堂魔尊大人當成了愛不釋手的玩具。

墨夙離的額角暴起青筋:“你是小孩子嗎?”

他以為沖撞他的轎辇已經夠幼稚了,沒想到聞折月還能做出更多幼稚的事。

“我要是小孩子,就抱着你的尾巴啃了。”

墨夙離表情一僵,他懷疑他這輩子的臉都丢在聞折月這裏了,傻子龍的記仇程度超乎想象,十句話裏有九句都是損他的。

聞折月麻利地捆好剛編的小辮子,将那朵花扶正,心滿意足。

真男人就該紮小辮,戴小花,穿小裙子,生小崽子,現在墨夙離離成為真男人只差穿小裙子了。

聞折月腦補着墨夙離穿各種小裙子的樣子,心裏激動,揭老底揭得越發歡快:“不過我的牙口好,不會被硌掉牙。”

墨夙離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昨晚捂着臉讨饒的自己簡直蠢到爆:“我不介意幫忙把你的牙打掉。”

“想把我的牙打掉,是在報複我昨晚咬了你一口嗎?”

他的視線往下,落在那個咬痕上,占有欲空前昌盛。

墨夙離愣了一下,他已經把這事給忘了。

昨晚聞折月咬得不輕,該不會留印子吧?

思及此,墨夙離臉色一黑,連忙用雲朵聚出一面鏡子。

雲鏡比銅鏡更加清晰,将喉結外的一圈牙印照得清清楚楚,墨夙離瞬間捂住脖子,臉漲得通紅,沒過兩秒,又黑了個徹底。

怪不得他覺得天帝老是看向他的脖子,合着是因為這個。

頭頂上插的小花抖了抖,掉落雲端,墨夙離腦袋頂上冒着滾滾黑氣。

聞折月仿若不覺,驕傲贊嘆:“我咬的牙印也很圓很漂亮啊。”

轟——

墨夙離腦袋嗡的一聲,被按在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記憶随着熟悉的話浮上心頭。

聞!折!月!

一團魔氣堪堪擦着聞折月的胳膊飛過去,墨夙離眼前一黑又一黑,深覺這傻子龍就是他的克星,與他八字不合:“我跟你拼了!”

聞折月根本就是待錯地方了,他就該去魔界,在仙界裝什麽大尾巴狼,也就仙族那群沒腦子的家夥才會相信他是個好人。

“說翻臉就翻臉,魔尊大人的脾氣越發差了。”聞折月側身躲開攻擊,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多虧你那娘子是個短命鬼,不然還不得被你欺負死。”

“有種你別躲,我們打一架,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墨夙離怒上心頭,連番的攻擊朝着聞折月砸去,越打越上火,越打越瘋魔,這傻子龍究竟是怎麽做到的,為什麽每次都能精準地躲開他的攻擊。

“魔尊大人這是在邀請我和你殉情嗎?”聞折月一臉為難,“我家教很嚴的,只能為我結契的道侶殉情,不然我爹爹們不會同意。”

墨夙離的注意力跑偏了:“要是結契的道侶,你爹爹們就能同意你殉情了?”

他沒有爹娘,但想象不出世間會有爹娘眼睜睜看着孩子自殺。

“他們也為彼此殉情過,沒理由不讓我這樣做。”

“原來如此。”

“所以要和我結契嗎?”

墨夙離皮笑肉不笑,舉起了拳頭:“你說呢?”

“剛幫你補完靈力,你就恩将仇報,不怕遭報應?”

也不看看他變成這樣是拜誰所賜,從丹田裏長花開始,他就已經遭了報應。

“我這叫卸磨殺驢。”

“驢?”

一聲輕笑蕩入耳中,下一秒,高大挺拔的仙尊就化身成了白龍,身長幾十丈,龍尾一掃,雲霧頓時散了個幹淨。

粗壯的龍身纏繞在四周,如同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遮住了所有光亮,墨夙離懵了一瞬,昨晚看到的半龍身是縮小後的尺寸,眼前的龐然大物才是聞折月真正的原形。

龍首垂下,碩大的眼瞳盯着他:“好好看清楚,本尊可不是驢。”

在一個顏控面前必須展現最好的一面,否則很可能會被嫌棄,前車之鑒就是他易容後的臉,榮獲墨夙離“看見就會痿”的評價。

所以原形一定要帥!

這一點聞折月很有信心,他可是舉世無二的小白龍,外表俊美,用幾百字來形容都不為過。

“本尊可是蟬聯【妖族最俊美妖怪】千年的大美妖,你不能拿驢和我相提并論。”

墨夙離還沒來得及笑那個傻缺頭銜,就覺得頭頂一黑,那張深淵巨口朝他襲來。

和化為原形的聞折月相比,他連塞牙縫都勉強,墨夙離的大腦一片空白,不會吧不會吧,聞折月這麽小氣,因為一句卸磨殺驢要吃了他?!

果然還是叼嘴裏比較合适,不然墨夙離那小身板騎他身上,他稍微一動,墨夙離就掉下去了。

聞折月暗暗佩服自家爹爹的聰明智慧,話本裏寫了,聞逍也是這樣帶藺月盞出游的,這叫頭等艙。

愛一個人,就應該把他含在嘴裏。

學到啦!

白龍穿雲破霧,朝着遠方飛去。

就在墨夙離以為自己要葬身龍腹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絲光亮,龍嘴大張,繼被吞進嘴裏之後,他又被吐了出來。

沒錯,吐——了出來。

白龍伸出舌頭,親昵地舔了他一下,像是淋了一場龍涎雨,墨夙離渾身濕透,茫然地擡起頭。

從那張血盆大口朝他張開開始,他的大腦就停止運轉了。

白龍搖身一變,又成了面帶笑意的溫潤仙尊,聞折月上前一步,語氣裏含着一絲邀功意味:“就知道你害怕,本尊直接帶你進入玉海明沼了。”

金藍色的火光在餘光中閃爍,他們已經過了琉璃火陣。

“現在不緊張了吧?”

墨夙離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突然明白了聞折月的用意,捉弄是假,幫他放松心情是真。

“雖然是禁地,但也不像傳聞中一樣兇險,不必擔憂。”聞折月悄默默施了個術法蒸幹他身上的可疑水漬。

這也不能怪他,妖族就是喜歡圈地盤,墨夙離身上屬于他的靈力氣息在逐漸消散,他控制不住想加深自己的味道。

舔一口已經很克制了。

聞折月偷睨了幾眼,怕墨夙離一言不合再對他拳腳相向。

然而魔尊大人只是垂下眼簾:“嗯,走吧。”

沒生氣嗎?

聞折月想,他實在不是一個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他為墨夙離做了一分,就要将這一分功勞明明白白的攬到自己身上。

于是他得寸進尺地問道:“感動了?”

墨夙離:“……”

“剛才還對我喊打喊殺,突然和顏悅色起來,看來是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

“……你能閉嘴嗎?”

讓他的感動多持續幾秒。

聞折月見好就收:“屍體要沉入玉海明沼的中心,你與我同去,還是在這裏等着?”

玉海明沼的中心是一片湖泊,此湖內蓄的并非是水,而是一種流動的特殊物質,青裏透綠,乍一看就像一塊嵌在大地上的美玉,湖水質地黏稠,能夠消融世間的一切事物。

“一起去吧。”

來都來了,墨夙離對這所謂的仙界禁地還是有幾分好奇的。

他跟在聞折月身後,随口一問:“你以前來過這裏嗎?”

過了外圍的琉璃火陣,玉海明沼內一片安寧祥和,綿延的森林以湖泊為中心向外延伸,郁郁蔥蔥,映入眼底的是草木一春,不見頹萎。

這裏有一種特殊的氣息,像一片隔離在上下界之外的仙境,讓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來。

墨夙離很喜歡這種感覺,有種回到家的親切感。

“沒有。”

聞折月皺了皺眉頭,他和墨夙離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他進了玉海明沼後總覺得不太舒服。

“你召喚出逐日槍幹什麽,有危險?”墨夙離瞬間警惕起來。

聞折月恍然回神。

本命法器通曉主人的心意,逐日槍會出現,一定是感應到了他的召喚。

他對玉海明沼的排斥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嗎?

聞折月的眸色沉了幾分。

“沒有危險,只是想在你面前炫耀一下本命法器。”

聞折月掩飾住不舒服的感覺,握住墨夙離的手,輕輕捏了捏:“魔尊大人有本命法器嗎?”

仔細想想,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牽手。

都做過最親密的事了,甚至孕育了子嗣,卻連一句表明心意的話都還沒對對方說過。

聞折月不由得嘆息,不愧是情劫,他的情路坎坷啊。

猝不及防牽了手,墨夙離恍惚了下,竟然忘了掙開:“沒有。”

本命法器要抽出一縷神魂熔煉,他既不想經歷抽魂的痛苦,又懶得去熔煉兵器。

“普通的法器終究比不上本命法器,如果想要所向披靡,還是要鑄造一把知心達意的武器。”

如果墨夙離有本命法器,就不會被他輕易破開作為武器的白綢子,一槍挑飛。

墨夙離不為所動,抽出手:“我沒有那麽大的野心。”

他想要的從來都是不受欺淩,安穩度日,至于所向披靡,他沒想過,也不需要。

聞折月撚了撚指尖,回味着剛才的觸感,随口問道:“那你為什麽要殺進魔宮?”

野心和行為相互印證,千百年來,無數魔族前仆後繼想坐上至高的王座,每個人謀求的東西都不相同。

墨夙離想從高高在上的王座上得到什麽?

“為了睡覺。”

聞折月滿眼愕然:“睡覺?!”

“沒錯,我就想每天睡個好覺,不被人吵醒。”墨夙離暗戳戳地偷看他手上的逐日槍,解釋道,“魔宮是魔界防守最嚴密的地方,沒人敢去打擾。”

他和逐日槍打過好幾次交道,起初是在無妄海中鬥法,逐日槍掀起了驚濤駭浪,攪得無法入睡;後來是在仙界切磋,逐日槍痛擊了他還沒徹底養好的老腰。

兩樁事,沒有一件順心的,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聞折月被他曲折的腦回路逗笑了。

好吃又貪睡,墨夙離完全符合通俗意義上對俗人的刻畫,不過為了睡懶覺打上魔宮,也太勵志了點。

見他一直偷瞄,聞折月索性直接将逐日槍遞過去:“要試試嗎?”

墨夙離矜持地瞟了眼,沒伸手,本命法器內熔煉了主人的神魂,打鬥之外的觸碰不啻于昨晚肌膚相貼:“不要,這是你自己鑄煉的嗎?”

“不是。”

逐日槍是聞逍和藺月盞幫他鑄造的。

可以追溯到他最後一次去魔界,那次他生了一場大病,醒來後就收到了這份大禮,據爹爹們所說,他昏迷多日正是因為抽取神魂鑄造法器所致。

聞折月不太相信,那時他的修為在上界就是數一數二的了,不過十招就砍下了魔族将領的手臂,剝離一絲神魂怎會有産生這麽大的反應。

除此之外,關于逐日槍的鑄造材料和過程,聞逍和藺月盞也都閉口不言。

“你爹爹們對你真好。”

除了自願剝離,只有完全得到信任的人才能剝離對方的神魂,能得到聞折月信任的必定是他的血親。

墨夙離不覺得孤兒差人一等,但在此時,卻真切感覺到了心裏冒出的零星羨慕。

他下意識揉了揉肚子,第一次思考起生了崽子後的事。

快要到達玉海明沼的中心湖泊了,遠遠就看到淨透的湖面,陽光折射出柔和的色彩,為四周的白色草木染上了不同的顏色。

在湖泊邊緣生長着白椿——仙族的服飾由白椿制成,這是一種能夠聚攏靈氣的神奇草木,甫一靠近,就感覺到四面八方彙聚而來的純粹靈氣。

聞折月呼出一口氣,那股不舒服的感覺被靈氣沖淡了。

仙族對于靈力的喜愛是與生俱來的,就像魔族對魔氣的依賴,靈氣與魔氣互相排斥,故而仙族厭惡魔氣,魔族也不喜歡靠近靈氣充足的地方。

靈氣與魔氣相比,他更偏愛前者,或許是因為聞逍的血脈要強過藺月盞。

墨夙離是魔族,就算能接受白椿制成的衣服,也會排斥靈氣充足的地方,這是魔族的本能。

聞折月停下腳步:“你在這裏等我。”

墨夙離沒有異議,深吸一口氣,一臉惬意:“你們仙界的禁地真不錯,聽說魔界也有禁地,龍進去會變傻子龍,可惜現在沒了。”

聞折月聞言怔了一下,無妄海的禁地沒了嗎?

他怎麽沒聽說過。

禁地沒了,記憶中的小花是否也消失了?

一想到那朵花不見了,聞折月心裏就空落落的。

他抿了下唇,謹遵天帝的吩咐,看着屍體被湖水完全吞噬,然後才轉過身。

原本站在外圍的墨夙離已經蹲到了白椿叢中,眯着眼睛撥弄白椿,靈氣凝成一層淡金色的薄霧,籠罩在他周身。

聞折月心頭一跳:“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你在咒我嗎?”

話音剛落,墨夙離忽然“哎呦”一聲,捂住了肚子。

聞折月連忙扶住他:“怎麽了?”

墨夙離緩慢地眨了下眼睛,低下頭,怔怔地看着腹部,冰冷的金色眼瞳中一片茫然:“好像……開花了。”

聞折月的注意力都在墨夙離身上,并沒有發現身後的湖面泛起了漣漪,一圈圈波紋無聲蕩開,風聲漸止,玉海明沼內的祥和氣氛一掃而空。

未破繭的蝴蝶扇了一下翅膀,山雨已至,火勢漸滅。

遠在仙界的天帝心下大驚,掌心燃起一捧琉璃火,金藍火光交相輝映,本該蓬勃燃燒的火焰竟然一點點熄滅了。

不好,玉海明沼出事了。

他轉身就走,命軌星君不明所以:“诶,您不算了?”

天帝一大早就來找他蔔算,現在結果沒聽就走,涮他呢?!

命軌星君撇撇嘴,想要收起龜甲,低頭一看,卻見幾片龜甲都裂開了,不是燒灼後膨脹的裂開,而是碎成了幾塊。

神靈無從指引,命運不明——是蔔算不得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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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