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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
蘇克薩哈只慢了一拍,原本和他走在一起的鳌拜就坐臺階上去了。也不知道那家夥在發什麽神經,竟然還和幾個小娃娃有說有笑。
等會兒,這不是他們家蘇長壽嗎?
蘇中堂定睛一看,本就陰沉的臉色更加難看。既然有他這小兒子,那旁邊這位膽大包天到敢和鳌拜說話的小娃娃無疑就是七阿哥隆禧。
宮裏的阿哥怎麽會認識鳌拜?還是說鳌拜已經喪心病狂到在外面嚣張還不夠,連宮裏的事情也要插一手?
太皇太後不管嗎?
蘇克薩哈皺起眉頭,也沒聽蘇長壽回家說鳌拜和阿哥們私底下有聯系,可看這一大一小熟稔的模樣,更不像只見過幾次面,什麽情況?
順治爺走的早,如今年歲最大的二阿哥也不過十一二歲,遠不到能獨當一面的時候。鳌拜就是想私下裏聯系某位阿哥選的也該是二阿哥,和一個還沒他大腿高的奶娃娃混到一起算什麽事兒?
七阿哥的生母出身鈕祜祿氏,就是想從母家那邊拉關系,能找七阿哥的也該是遏必隆,和他鳌拜有什麽關系?
別說是乳母嬷嬷從中牽線,宮裏乳母嬷嬷地位的确高,那也得看太皇太後的意思。瓜爾佳氏幾乎遍布八旗,又不只鳌拜這一家,皇上身邊也有瓜爾佳一族選出來的乳母,也沒見他鳌拜和皇上多親近。
有貓膩。
蘇克薩哈放輕了腳步走過去,想聽聽鳌拜怎麽忽悠阿哥。這家夥正大光明的結交皇子,送到手的把柄他可不會放過。
奶娃娃皇子也是皇子,萬一鳌拜真的腦子有病試圖扶持出一個傀儡和當今聖上打擂臺,他不介意把事情捅的全天下都知道。
蘇長壽和阿爾吉善緊張的臉色發白,平時私底下說悄悄話的時候一個個态度堅定,什麽和小主子同進同退,什麽刺客來了他們擋着,真到了危急時刻還得他們小主子自己出馬。
隆小禧想扮乖賣巧,鐵石心腸也能給他說動喽,誰能扛得住粉雕玉琢的漂亮娃娃認認真真吹彩虹屁呢。
他知道鳌拜是武将出身,脾氣暴躁的不要不要的,不能像在長輩們面前那樣撒嬌,但是他可以對症下藥,上次見面的時候這人看着就挺好說話,沒道理這次忽然就不好說話了。
呵,區區鳌拜,他隆小禧為了積分什麽都能做出來。
兇殘.jpg
小家夥專心致志的應對見到他就不走了的鳌拜,看那架勢,要不是因為年齡不合适,話趕話一路說下去都能拉着人家結為異姓兄弟。
蘇克薩哈:……
這到底是鳌拜忽悠小阿哥,還是小阿哥忽悠鳌拜啊?
不是,這小阿哥今年才多大有沒有?怎麽能那麽會說?
蘇克薩哈一臉古怪的看着仿佛變了個人似的鳌拜,他是來看這家夥的笑話的不假,可他想的是抓個把柄去皇上那兒告狀,不是看這家夥跟個憨憨一樣哄小孩兒。
這都什麽跟什麽?
隆禧說的正歡,忽然察覺頭頂有陰影,扭過身子看到和鳌拜衣着相似但是卻兇神惡煞的蘇克薩哈吓的差點仰過去,“誰誰誰你誰?”
蘇克薩哈:……
他覺得他的名聲比鳌拜好的多,這七阿哥能和鳌拜勾肩搭背,還能被他吓着?
雖然他長的兇了點兒,看上去陰沉了點兒,不好相處了點兒,但是那也要看和誰比,至少和鳌拜站在一塊兒不好惹的那個肯定不是他。
蘇長壽聽到熟悉的聲音連忙起身,也不敢往前湊,只小聲行禮喊了聲阿瑪,然後就低着頭當自己是透明人。
“原來是蘇克薩哈大人。”隆禧後怕的拍拍胸口,明顯剛才被吓的不輕。
沒想到蘇克薩哈看上去那麽兇,他以為鳌拜才是最兇的那個來着。
隆禧對歷史不太熟悉,要不是陰差陽錯來到這兒,他
甚至都不知道四大輔臣是哪四個。康熙皇帝的介紹上只有除鳌拜平三藩,又沒有除四大輔臣,他能記住鳌拜的事跡已經很不錯了。
果然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書上寫的不能盡信,電視劇裏演的盡不能信,誰是誰長什麽樣還得親眼見過才行。
鳌拜注意着力道将小家夥扶穩,彈彈衣擺上的灰塵從容起身,“蘇中堂莫非忘了這是皇宮大內,阿哥爺千金之軀,沖撞了阿哥你擔待得起嗎?”
蘇克薩哈臉色更加陰沉,又不好當着幾個小孩兒的面和鳌拜争執,激将法對他不管用,鳌拜想拿阿哥爺當筏子讓他吃挂落,也不看看他蘇克薩哈是什麽人。
蘇中堂收起眸中的兇光,動作利落單膝跪下,“奴才無狀,阿哥爺恕罪。”
“蘇克薩哈大人不必如此。”隆小禧愣了一下,連忙招呼蘇長壽一起把人扶起來,“兩位大人不用管我們,忙正事要緊,我們該回校場練習拉弓了,回見。”
話音未落,小家夥已經拉上兩個伴讀一溜煙兒跑沒影兒了。
常寧和他的谙達侍衛們在另一邊,沒有注意到這邊發生了什麽,負責教導隆禧的幾個谙達在鳌拜和蘇克薩哈面前大氣兒不敢出,眼睜睜看着隆禧他們跑遠,慌裏慌張打了個千兒也跟着跑開。
進了順貞門就是禦花園,那不是外臣能進的地方,鳌拜和蘇克薩哈走神武門也不能直接穿過禦花園去清寧宮,不然要是遇到哪位出來逛花園的先帝妃嫔他們有理都說不清。
入關之前的滿人不講究這些,入關之後不能不講究,他們是體面人,不能在這種事情上被漢人瞧不起。
鳌拜壓下上揚的唇角,瞥了眼老對頭,話中帶刺,“蘇公,走吧,去清寧宮觐見皇上。放心,你我共事多年,剛才蘇公吓到七阿哥一事在下會幫着遮掩。”
蘇克薩哈:???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蘇克薩哈的面相本就顯兇,他又一直陰沉着臉色,如此一來就顯得更加難以接近。換句話來說就是看誰都像欠他幾百萬兩銀子。
平時沒什麽事兒尚且不好相處,這會兒心情不好看上去更是讓人退避三舍。
別人怕蘇克薩哈的冷臉色鳌拜可不怕,他們都是太皇太後選定的輔政之臣,蘇克薩哈的排位比他靠前又能怎樣,有本事來比軍功啊。
鳌中堂昂首闊步走在前頭,光明正大的嚣張跋扈,一點兒也不怕被人揪住小辮子。
他鳌拜軍功赫赫,在多爾衮攝政的時候備受打壓,順治爺親政後的待遇也沒好哪兒去,直到當今聖上踐祚,他被太皇太後點為輔政大臣,如此才迎來人生中最痛快的時候。
他的輔政大臣之位是前半輩子征戰沙場拼來的,蘇克薩哈呢,憑着多爾衮死後揭發舊主來獲得順治爺的賞識,之後還被太皇太後看重,甚至因為他是四位輔政大臣中唯一一個白旗之人而僅次索尼被排在第二位。
呸,他就是瞧不起,怎麽着吧。
正白旗在多爾衮手上的時候壓黃旗一頭,他們這些黃旗的将士吃了那麽多虧,時候到了總得讨回來。
鳌拜大步朝前走,蘇克薩哈的腳步也不慢,不管他們倆之間有多少恩怨都不能在皇宮裏表現的太明顯。皇上雖然沒有親政,但是早晚有親政的那一天,在宮裏太放肆誰都落不得好下場。
蘇克薩哈不傻,他知道鳌拜為什麽一直和他過不去。^
太皇太後選定的四位輔政大臣分一二三四,索尼歷經四朝,是資格最老的大臣,以索尼為首輔他們無話可說。索尼占據首位,第二位就是他蘇克薩哈,只是他排在第二位不是因為才能多好,更多的是為了安撫白旗的情緒。
鳌拜猛不丁提出要換旗地,也不想想可不可能。且不說将士們在旗地已經安家落戶不願折騰,單純就方位來說,兩白旗為什麽變成兩白旗他不清楚?
太宗皇帝的命令他不敢說什麽,但是沒有人能否認兩白旗才是八旗中實力最強的兩旗。太宗皇帝更換旗號又沒有改變旗下将士的歸屬,他們原本就是太.祖皇帝的親軍,如今就算是正白旗,那也是皇上親自統帥的上三旗之一,最強的将士占據最好的土地有問題嗎?
好東西只有強者才能擁有,這是他們生來就明曉的道理。
四位輔臣之中他位居第二,遏必隆居第三,而鳌拜這個野心勃勃的家夥卻居于最末。鳌老四不甘心當老四,從一開始就琢磨怎麽翻身當老大。
索尼年老體弱,眼看着沒有幾年好活。遏必隆白吃的膀大腰圓,只在戰場上橫沖直撞,一到朝堂就跟缺根筋似的事事以鳌拜馬首是瞻。鳌老四想翻身當老大,等索尼一死,要除掉的就只剩下他蘇克薩哈一個人。
換地只是幌子,鳌拜真正想做的是借換地引起兩黃旗和兩白旗的争端,只要争端一起,之後再找借口定罪就簡單了。就是不知道最後是誰定誰的罪。
兩個死對頭從東邊的長道一路走遠,除了最開始話裏藏刀怼了幾句,一路上誰都沒有再說話。
另一邊,隆禧拉着蘇長壽和阿爾吉善小跑着逃走,穿過禦花園鑽進萬春亭才停下來,“滿多,有水沒有?”
“爺稍等,茶水馬上送來。”錢滿多立刻應道,準備了帕子給小主子擦汗,免得風吹了再着涼。
紫禁城裏的宮人都有一個相當神奇的技能,主子不需要的時候他們仿佛不存在,主子需要的時候他們又好似無處不在。就好像現在,隆禧剛剛和哈哈珠子還有谙達在門口看小馬,出去的時候是沒有帶錢滿多的,但是跑回來後只喊了一聲,人就跟會瞬移一樣出現在了跟前。
阿爾吉善和蘇長壽也跑的滿頭大汗,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吓的,躲到桌子底下就不出來了。
隆小禧是個很好相處的小主子,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他們沒那麽多規矩,畢竟是一起讀書學習的玩伴,規矩太多放不開還怎麽一起玩。
小家夥趴在欄杆上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順貞門門口的侍衛示意鳌拜和蘇克薩哈都走遠了才下來,“沒事了沒事了,快出來喝口水。”
“安全了?”石桌不大,一個人尚且遮不住,更不說兩個,阿爾吉善小心翼翼鑽出來,看外面的确沒有鬧起來的聲音才松了口氣,“好可怕,比我阿瑪還要吓人。”
隆禧咕嘟咕嘟喝完水,挺起胸脯一臉驕傲,“我覺得鳌拜也沒傳聞中的那麽可怕嘛。”
蘇長壽放下水杯,看了眼兀自開心的小主子,糾結了一會兒還是說道,“爺,阿爾吉善說的是我阿瑪,不是鳌拜大人。”
隆禧:???
“難道外面傳聞中蘇克薩哈大人比鳌拜還吓人?”
蘇長壽揉揉肉乎乎的臉,滄桑的嘆了口氣然後點點頭,“誰說不是呢。”
不說別人,他自己也覺得他阿瑪更可怕。
鳌拜兇,他阿瑪更兇。鳌拜走在大街上還有人上去打招呼,他阿瑪出門不一樣,人家大老遠看見他們家的車馬就忙不疊調頭換道,除非避無可避,不然絕對沒膽子上前。
止小兒夜啼不是說着玩的。
“竟然是這樣?”隆小禧詫異的撓撓頭,“為什麽啊?”
他承認他看到蘇克薩哈的時候被吓了一跳,但是那單純是驚吓,如果蘇克薩哈沒有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他肯定不會被吓着。
“因為我阿瑪名聲不好。”蘇長壽皺着包子臉回道。他也不知道他阿瑪的名聲為什麽不好,總之就是不好。
聽家裏的幾個哥哥說,以前沒人說他阿瑪壞話的時候,他阿瑪臉上還有過笑,後來就一直成了黑着臉的模樣。他年紀小,知道的事情少,反正從他有記憶開始,他阿瑪就一直這麽吓人。
蘇長壽說完,阿爾吉善也一臉後怕的補
充道,“沒錯,就是這樣,太吓人了。”
“奇奇怪怪的,怎麽那麽複雜。”隆禧嘟囔了幾句,想着倆伴讀也說不出什麽之乎者也,不如傍晚有空去問二哥三哥,“不管了,我們回校場射箭,阿爾吉善是不是已經可以射到靶子了?”
“爺,射不中靶子的只有你自己。”阿爾吉善小聲反駁,在小主子兇巴巴瞪過來的時候捂住嘴巴,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說。
不讓說也掩蓋不了您至今都射不中靶子的事實。
蘇長壽眨眨眼,努力給小夥伴打掩護,“爺,阿爾吉善不會說話,他的意思是您年紀小,再過幾年就能射中靶子了,剛開始學的時候不用着急。”
雖然學了三個多月應該已經不能說是剛開始學,但是他們家小主子又不是一般人,他說剛開始學就是剛開始學。
隆小禧惱羞成怒,“你們兩個待會兒拉弓多加一百下!”
順貞門外,常寧終于掌握了騎馬的小技巧,踢踢踏踏從最西邊的騎馬回來,滿心嘚瑟要在弟弟面前炫耀。結果只一會兒的功夫,剛才安置弟弟的地方就一個人也沒有了。
常寧:???
我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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