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答應了外調的項目後，第二件事，我打算把房子賣了。

有些東西，既然留着會招來禍患，倒不如沒有。

何況我往後，不打算回來了。

只是沒想到在中介這裏的時候，我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我還以為她是要給我弟求情。

沒想到她卻告訴我，我姥姥快不行了。

我是單親家庭，姥姥帶大的。

我爸出意外過世的時候，我剛上小學。

我媽把我弟帶走，把我留給了我姥姥。

畢竟是從小把我養大的人，要說沒有感情，肯定是假的。

接到電話後，我沒多想，立刻就動身回去。

我媽的這一通電話裏沒提我弟的事兒，我也就當不知道。

趕到時，我姥姥就剩下一口氣了。

正眼巴巴的看着門口。

我一進去，家裏人自發的讓開了一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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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等我。

我半跪在床前握住她的手，姥姥顫顫巍巍道：“月月，你回來了？”

我淚眼婆娑的點點頭。

她幹枯的手掌摩挲着我的手，好半響，姥姥嘆了口氣。

“月月，你答應我件事。”

我心裏咯噔一聲，沉默的看着她。

她用力的握住我的手看着我：“放了你弟弟吧。”

“姥姥，他不止一次的打我。”上輩子，他甚至殺了我。

但姥姥卻反問我：“你的打都已經挨了，你就算把他送進監獄，又能怎麽樣？他就是這樣，脾氣不好。”

說罷，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我下意識的撫着她的胸口給她順氣，她卻反握住我的手，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厲聲道：

“就看在我養了你這麽多年的份兒上，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窒息感忽然蔓延開來，和她手掌相貼的地方由原本的溫暖變得一片冰涼。

也是，歹竹怎麽出好筍。

我媽現在這樣是因為生來就是這樣嗎？

我沉默着不肯開口，我二舅看不下去了。

“白眼兒狼，虧得你姥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現在連這麽點兒小要求都不能答應，要活活氣死你姥姥嗎？”

“是啊月月。”大舅媽也一副看不下去的樣子，“你姥姥拉扯大了你媽又拉扯你，多不容易。”

小姨抹着眼淚說：“月月啊，那可是你親弟弟，有什麽不能好好說的呢？非得報警把他關起來，這不是在你媽的心口上捅刀子嗎？”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數落我，我姥姥用盡最後的力氣拽着我的手死死的盯着我。

至于我媽，我媽靠在窗前一言不發，滿眼涼薄的看着窗外。

“徐成棟這次打斷我三根肋骨，有一根差點兒插進內髒裏，我是做了手術的。所以，我——”

“有完沒完！”我媽只是聽我說了個開頭，就立即忍無可忍的打斷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畜生。”

“讓你把房子給你弟借幾天，你不樂意。姐弟之間打鬧幾下，你就要死要活的。”

“你弟弟都被你送進去了，你還委屈上了？怎麽，他打了你幾下，這就過不去了？”

我媽說着，拿起手邊的掃帚，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我面前，把掃帚塞到我手裏。

“來，你弟他打你了，我替他還，你打回來！他打斷你三根肋骨，你打斷我六根還不行嗎？”

邊說，我媽甚至又給我跪下。

“你別怨你弟，你要怨就怨我，怨我命苦沒福氣，生出的都是沒有感情的畜生。”

我身體完全僵硬住，渾身的血液在那一刻似乎都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