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塵絮

塵絮

跑過終點，腳步逐漸停了下來，虛脫感瞬間襲來。

“別坐下。”江絮提起夏栩一側手臂，不讓她坐，“我扶着你走一圈。”

“不想走，感覺站不住。”夏栩完全借着江絮的力量站着，不然她随時有可能倒下。

江絮完全拿她沒辦法，只能微微俯身，把夏栩的左手繞過脖頸，說道：“那你把另一只手也搭上來，我抱着你走一圈？”

嗯？

這姿勢…夏栩試着在腦內過了一遍。

怎麽有點像樹袋熊。

這也太狂野了吧！

夏栩光是想想，耳梢便染上櫻粉色。

她有些不自然地抽回挂在江絮肩上的手，清了清嗓說道：“那就…走走吧。”

落下幾步，江絮看向夏栩的背影裏，多了一絲考量。

他和夏栩在一起也有小一年，但夏栩和他的關系似乎還停留在一年前。也許畢業後，他該考慮如何朝着她更進一步。

就像…現在這樣。

他邁開步子朝着她走去。

“還有我們呢！”袁千野小跑上前，搭上江絮的肩。溫寅也跑到夏栩身邊，和她并排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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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即将西下的時刻，金色的餘晖将操場染上一層神秘的琥珀色，這場景美得像是一片幻境。

袁千野像是想起了什麽，轉身朝三人說着話，腳步不停。而夏栩和溫寅挽着手調侃着袁千野，氣得袁千野直跳腳。江絮站在夏栩邊上，笑看三人“唇槍舌戰”，偶爾被袁千野要求幫忙，卻幫的是夏栩這邊。

*

轉眼間，夏天要來了。

高考前的最後一節課，白薇在多媒體上打出标題—《什麽樣的人生才有意義》。

答案五花八門。

“成為超級有錢人！”

“成為超級有權人！”

“考上一所好大學！找個好工作！迎娶帥老公！”

“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

“能改變世界！”

......

溫寅偏頭向夏栩問道：“你覺得呢？”

“那要看怎麽定義了，不過人生不一定要有意義吧，只是悠閑地喝着茶度過惬意午後，就蠻好的。”夏栩思考過後，如是說道。

“我也覺得，而且人生有沒有意義應該是自己而不是社會決定的，就像你說的喝茶，我們也可以自己賦予它意義。”溫寅道。

“确實，從衆的話就很容易迷失自我，變得随波逐流。”夏栩說。

夏栩和溫寅在各類領域裏都有着類似的理解，對于事物的正确與否的價值判斷基本都在一條水平線上。因此兩人無論談論什麽話題，其中一方總是能瞬間理解對方的意思。

對彼此而言，對方是很珍貴的朋友。

臺上，白薇聽了很久，始終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等着班上同學回答完畢，才出聲道：“大部分的同學對于“人生意義”的看法，都有設定參照物，那我就來接着同學們的想法表達我的看法。”

“如果說大家把首富或者是領導人作為自己的目标，這一點毫無疑問是沒問題的，但是大家要是覺得沒能達到這個目标人生就沒有意義，這樣想的話人生會過得很辛苦。比起‘失敗的話人生就沒有意義’，我更希望大家能想成‘這個目标只是到達了終點，無關成敗’。”

溫寅：“班主任說的話背後邏輯跟我們想說的差不多。”

夏栩點點頭，“我也覺得。”

兩人的後桌也就這個問題聊了起來。

袁千野小聲問江絮：“如如，你覺得什麽樣的人生有意義啊？”

聽到袁千野這麽問，江絮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從臺上移動到夏栩的後腦勺上。

有夏栩的人生就很有意義，他想。

“過着我想過的人生。”江絮盯着前桌因為同溫寅說話而微微晃動的腦袋，脈脈道。

袁千野嘴角抽了抽，有些郁悶地看着江絮說道：“可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啊。”

“那你怎麽覺得？”江絮支着下巴，目視前方問道。

袁千野都不用想，立馬道：“變得和你一樣帥，談一場不分手的戀愛~~~嘿嘿。”

江絮看過去，“認真的？”

袁千野：“當然！”

江絮：“你媽讓你整容？”

“整什麽容？我到大學好好捯饬捯饬，怎麽也是個陽光型男吧，說不定到時候人氣比你還高。”袁千野潇灑地把劉海往後撥了撥，有些嘲弄道：“畢竟你已經沒有市場競争力了。”

江絮伸手拍了拍袁千野的肩，同情道：“像你這麽自信也挺好的。”

袁千野掃開江絮的手，認真道：“雖然我現在是普信男，但我以後就是帥信男了。”

江絮努力憋着笑，深呼吸一口氣後，平複道：“好，那我期待一下。”

班會課以“人生”為話題引入，以“過去”的視頻作為結束。

這個視頻幾乎涵蓋了這兩年間，白薇拍攝的所有視頻和照片，用心程度可見一般。

視頻的結尾，是白薇寫給同學們的一段話。

—人生很長，希望你們最終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方向。

—人生很短，希望你們不要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糾結。

—高考是一場重要的考試，但它也只是一場考試而已。

—祝我的學生們，畢業快樂！！！

視頻播放完畢後，班上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有同學在一旁偷偷抹眼淚，也有同學在一旁開懷大笑，當然還有很多起哄的。

在今天，大家的高中生涯即将拉下帷幕。

回家的路上，夏栩和溫寅并肩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兩人在同一片夕陽下散步。

望着遠處的夕陽，夏栩感慨道：“馬上要和高中生這個身份告別了。”

“是啊。”溫寅也朝着夕陽看去，“也不知道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在幹什麽。”

“不管在哪裏，我們肯定還會在一起的。”

“那是當然。”

“那未來等你成了超級大大大畫家。”夏栩背對着夕陽，用雙手比劃一個大圈，問道：“畫展上會有我嗎？”

“當然！你可是我高中生涯裏的主角...”溫寅笑着說道：“之一。”

“切！”夏栩佯裝生氣，但下一秒又笑着說道：“才之一哦，我還以為是唯一呢。”

“那你非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溫寅很欠揍地聳聳肩。

“渣女！玩弄我的感情！我要揍扁你！”

話音剛落，溫寅已經跑開，夏栩笑着追上。

傍晚的微風緩緩吹來，漸漸落下的夕陽像巨大的光環，将整個天空染成金黃色。

“別跑！”夏栩朝着溫寅喊道。

夏栩和溫寅一邊跑一邊打鬧，夕陽将她們的影子拉得無限長。

夕陽緩緩墜入地平線，晚霞和夜幕的交替間，夏栩和溫寅已經踱步至小區門口。

溫寅揮手：“明天見。”

夏栩也揮手：“嗯，明天見。”

到家後，夏栩收到許霧白發來的機票信息，時間定在八號下午，考完試當天會有司機等在門口，直接送他們去機場。

夏栩算了算機場和學校的車程以及起飛時間，很趕，抓緊一些的話，堪堪夠他們趕上飛機，也就是說她一交卷就得往校門口沖。

她連跟江絮道聲別的時間都沒有。

“也不知道江絮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不過江絮脾氣這麽好，應該不會吧。

要是真的生氣了，就認真道個歉，江絮對她這麽好，應該...會原諒她的吧。

手機傳來的震動打斷夏栩的思緒，也不知道江絮是不是知道自己被念叨，很默契地給她發來信息。

江絮：【在幹嘛呢？】

夏栩：【想你。】

她剛在确實是在想江絮沒錯。

江絮：【喔。】

江絮：【快考試了，考完再想。】

夏栩：【放心，第一的桂冠我穩穩拿下。[酷]】

江絮：【明天考試加油[加油][撒花]】

夏栩第一次看江絮發這種表情，忍不住笑，不愧是江可愛！

夏栩：【後天不加油嗎？】

江絮：【後天的加油留着明天說。】

夏栩：【喔。】

夏栩的心像是被什麽填滿，漲漲的。

夏栩：【那你明天考試也加油[加油][撒花]】

江絮：【後天不加油嗎？】

夏栩忽然想到什麽，打字飛快。

夏栩：【後天的加油，我想後天當面說。】

江絮握着手機根本壓不下笑，他動動手指打了一串話，又一個一個删掉，最後簡單回複一個字：【喔。】

……

夏栩想過要不要後天直接和江絮說自己要去國外的事情，但也只是想了想，她還是會擔心影響到他後天的發揮。

還是回來再負荊請罪吧，夏栩想。

......

晨光熹微，陽光透過窗戶灑向客廳。

于清晨的朦胧中，高三生們迎來人生中特別一天。

校門口，班主任們一改往日，笑臉盈盈地看着所有考生，他們身上穿着大紅短袖，上面赫然印着必勝兩個大字。

四人走進校門後。

袁千野：“還好我不當老師，這個衣服也太‘塌臺’了，和我帥哥形象一點也不搭。”

溫寅：“那這對祖國未來的花朵來說，可是個好消息。”

袁千野氣炸，“都高考了，能不能說點我愛聽的！”

夏栩：“說實話和高考有什麽關系？”

袁千野：“你們就可勁欺負我吧！”

袁千野說着就把頭往江絮身上靠，“如如，還是你好，小野最喜歡你。”

夏栩和溫寅默契的“嘔”了一聲。

江絮則默默推開袁千野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