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喬言喬語

喬言喬語

其實，我很早之前就認識你了。但時間過去太久，你早已忘記了幼時有過這麽一個玩伴。

那時的喬喬四歲，擁有超脫于同齡人的早慧成熟，腦子裏都是主意。也因此，在假期內喬喬向父母提出了小屋避暑。

而這小屋，位于方幸柳所在的小山村。

村裏的人都知道這小屋屬于城裏的一家富人，但很少見他們露面，而方幸柳也在李莫問的口中得知了這件事。

喬喬與喬母驅車回到小屋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村，方幸柳也來了興趣，結合零散的信息，走到了小屋外的圍欄。

剛好，喬喬在蕩秋千，一眼看到了站在圍欄外的方幸柳。

喬喬發問。

“你是誰呀？”

方幸柳有些害羞，紅着臉自我介紹。

“我是阿柳”

喬喬看着眼前這個年紀相仿的漂亮孩子，心下升起了好感，遂邀請方幸柳一起玩。

方幸柳高興的答應了，喬喬打開小門，牽着方幸柳的手走到父母面前。

“媽媽，我要和妹妹玩兒”

喬母笑着點點頭，溫柔的囑咐。

“但是不要跑太遠，注意安全噢”

喬喬得到應允，又牽着方幸柳一股腦跑了出去，跑到半路卻有些茫然，看向方幸柳。

“我們去哪裏玩呀”

方幸柳低下頭想了想，拉着喬喬向花田走去。

小孩走得慢，一着急就跑了起來。

跑着跑着，喬喬不小心崴了腳，摔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方幸柳擔心的蹲在喬喬面前，吹了吹喬喬的擦傷的膝蓋。

“痛痛飛飛，痛痛飛飛”

忽然想到什麽，方幸柳背過身去，拍了拍背。

“背姐姐”

喬喬擦了擦眼淚，兩條胳膊挂在方幸柳的肩膀上，方幸柳扣緊喬喬的腿後，慢慢走向花田。

到了花田，李莫問正照顧花吶，看見倆孩子來了，趕忙停下手裏的活，走到孩子們面前。

方幸柳放下喬喬，和李莫問解釋了情況。李莫問得知後，洗了洗手，又拿出了藥箱蹲下為喬喬消毒，将藥敷在傷口上，用繃帶纏住。

“阿柳和小姐姐都要注意安全才行噢”

随後從桌上挑了挑其中一屜放涼了的鮮花餅，從中選了兩個最漂亮的分給兩個孩子。

“這是剛做的，不夠吃再來找外公要”

方幸柳點點頭，開心的笑了。

喬喬看着方幸柳和李莫問的互動，又看了看手裏的鮮花餅，心下有些羨慕。雖然自己的父母也對自己很溫柔，可是卻不能天天見到呢……

爸爸媽媽總是忙于工作，這次游玩計劃還是喬母在時間上做出調整才能得以實施。平時想要見爸爸媽媽一面都很難，成日裏面對的都是拿錢辦事的保姆傭人。

而受到的教育又在時刻提醒自己要與人保持距離，身邊的朋友也一樣，除開在學校裏有交集，離開學校後都默契的沒有聯系。

喬喬有問過喬母，為什麽要這樣與人保持距離，喬母只是淡淡的微笑，告訴她，長大以後就明白了。

李莫問敏銳的察覺出喬喬的情緒變化，帶喬喬洗了把臉，又将喬喬和方幸柳一人一邊抱在懷裏。

李莫問長得很高，一下子離開地面，在這麽高的位置，喬喬害怕的閉起了眼睛。方幸柳在自己衣服上擦幹淨手上鮮花餅殘留的碎屑，摸了摸喬喬的臉。

“姐姐不怕，外公很厲害！”

喬喬感覺到臉頰傳來的溫度，緩緩睜開眼，看了看方幸柳，又看了看李莫問。

李莫問見這孩子不害怕了，發出爽朗的笑聲。

“外公帶你們去玩跷跷板”

李莫問将兩個孩子抱到跷跷板前，各自坐上自己的位置後，玩了起來。

一高一低，一高一低，一高一低。

以此往複。

在升到最高處時，喬喬感覺到了，自由。

這種快樂自在的感覺實在太棒了，看到對面的方幸柳，同樣露出了開懷的笑顏。

阿柳真好看，喬喬想一直看見阿柳的笑容。

在這之後，喬喬都與方幸柳一塊兒玩。甚至晚上都在一起，鬧騰得緊，總要李莫問講故事才能閉上嘴巴慢慢睡去。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還是到了要分別的日子。喬母和李莫問都看出了這兩個孩子舍不得彼此，只能耐心的安慰。

喬喬和方幸柳都哭得很傷心，抱着彼此分都分不開。喬母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從包裏取出一個照相機，對喬喬說。

“媽媽給你們照張相，這樣回去就能天天見到阿柳啦”

喬喬這才擡起眼看喬母。

喬母向喬喬投去一個放心的眼神。

喬喬點點頭，松開了抱住方幸柳的手，走到李莫問的身旁，打開雙手。

李莫問心領神會，一把抱住了兩個孩子，站在花田前，展露的笑容像身後的玫瑰花一樣美麗。

喬母抓準時機按下快門，留下了這張珍貴的照片。

照片裏的喬喬和方幸柳眼睛看向鏡頭，手卻交疊在一起。

喬喬躺在床上，看着這張照片。閉上雙眼，腦內卻浮現出幼時一同玩耍的數個場景。

阿柳怎麽會忘記我呢，我又該怎麽和她說出這件事呢？

回國後，喬喬在一次閑聊中，得知方幸柳來自那個小山村。內心的猜想越發肯定，旁敲側擊的問了幾個問題，方幸柳卻完全沒有印象。

喬喬感覺到懊惱，無論相認與否都已經是朋友了，如果拿出照片方幸柳還是想不起來，那該怎麽辦？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很奇怪的人。

但是，不認得我，總該認得外公吧。

如此一想，喬喬的心中升騰起希望。

喬喬起身走到方幸柳的房門外，敲了敲。

方幸柳停頓片刻，喊了聲進。

喬喬打開房門，房間內只有微弱的小夜燈提供照明，在這樣的光線下，喬喬只能隐約看清方幸柳的輪廓。

方幸柳坐起來，才看清一些臉。

喬喬看見方幸柳臉上的潮紅，身體還有不自然的起伏，擔心的摸了摸方幸柳的額頭。臉上的焦急暴露無遺。

“阿柳，你是不是發燒了，要不要吃藥？”

方幸柳緩慢的搖了搖頭。

“我沒有生病”

喬喬追問。

“那你……”

忽然想到什麽，喬喬的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支支吾吾的邊往房門走，邊蹦出幾個字。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

方幸柳兩只手擺了擺。

“沒關系，你不會無緣無故找我的，你先告訴我有什麽事吧”

喬喬平複了一下心情，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照片，一點點挪過去，遞到方幸柳的手上。偏着頭不敢正眼看人，眼睛的餘光卻總是控制不住的瞥過去。

方幸柳接過照片，看清之後，眼睛的情緒萬分複雜，講話帶着疑問的顫音。

“姐姐……”

喬喬聽到這聲熟悉的姐姐，捂着臉，眼眸裏的淚水即将溢出。

方幸柳不敢置信，這張照片瞬間激活了內心深處的記憶。捏着照片的手都在顫抖，看着喬喬，一瞬間淚水就像斷線珍珠。

喬喬再也無法抑制，一把抱住方幸柳，好似要用盡全身的氣力，将方幸柳緊緊的抱在懷裏。

方幸柳回抱喬喬，兩人的眼淚就像幼時離別那樣，交彙在一起。

只是這一次，不是分別，而是重逢。

擁抱許久，二人松開彼此。

喬喬擦淨方幸柳的淚痕，眼前的方幸柳就像是落淚的聖母瑪利亞，脆弱又極具神性。這張美麗的臉，與初遇時帶給自己的震撼別無二致。

喬喬不斷平複着，哽咽着道出內心所想。

“我的直覺沒有錯”

“你就是天使”

方幸柳也擦了擦喬喬的眼淚，笑着回應。

“你也是我的天使”

“那時候的我身邊沒有玩伴”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忘記的，只是……”

喬喬用食指堵住了方幸柳的嘴唇，搖搖頭。

“我知道，我都明白”

兩人的距離無限近，方幸柳将額頭貼到喬喬的額頭。眼睛閉了起來。

喬喬也将眼睛閉起來。

突然，額頭的重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印在臉頰的一吻。

喬喬驚訝的瞪大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方幸柳那張帶着赤誠純真的笑臉。

方幸柳的指尖拂過喬喬的臉頰輪廓，而後雙手捧住喬喬的臉，又在額頭上印下一吻。

喬喬的體溫急劇上升，偏過頭去，講話都有些不清楚。

“不，不要這樣，我會誤會……”

方幸柳将喬喬的臉轉了回來，四目相對。

“你想和我繼續做朋友嗎？”

喬喬下意識的回答。

“不，我……不是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呢，你想和我做朋友嗎？”

方幸柳直了直腰，眼神露出狡黠。

“我尊重你的選擇”

喬喬再次偏過頭。

“我們可以慢慢來”

方幸柳不禁笑出聲，牽過喬喬的手。

“姐姐，外公在天之上見到我們相認會很高興的”

喬喬點點頭，随後想起之前方幸柳講述的事情，眼神堅毅起來。

“所以我們要找到真相”

“一起給他一個交代”

方幸柳也收起了調笑，認真起來。

“是的，我們一定可以做到”

方幸柳拉開被子的一角，示意喬喬躺進來。

喬喬臉紅紅的鑽進了被窩。

方幸柳左手摟住喬喬，穩穩的抱住她。

喬喬鎖起來就像一只小鹌鹑，方幸柳見狀，笑着調侃。

“我記得你之前好像不是這樣的”

喬喬捏起拳頭輕輕錘了錘方幸柳。

“少啰嗦，快點睡覺吧，明天你還要去瀾姐公司面試呢”

方幸柳貼近喬喬的耳邊，溫熱的氣息灑在喬喬的脖頸，癢癢的。

“做完還沒完成的事情，我才能做個好夢。姐姐，你願意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