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義妹
第2章 義妹
四月初六,一張将皇後義妹蘇氏賜婚給左都禦史兼揚州巡鹽禦史林海的聖旨,在京中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瀾。
其他府邸或是感嘆宰相門前七品官,皇後身邊宮女轉眼成了二品诰命;或是稱頌皇後娘娘仁德;還有嫉妒羨慕者,不一而足。
蘇尚書和白夫人雖然對突然多了一個從二品四十一歲的“半子”心情複雜,但是還是比不過賈府諸人心情最為五味雜陳。
三日前,一張賜婚的聖旨就惹得賈母掉淚一場,先還是感嘆賈敏,哀及黛玉。
後賈府衆人都想到,林海有了新的岳家,還是皇後娘家,日後再有什麽,賈府也就隔了一層。賈府能依靠的政治力量不說銳減一半,但說少了三分之一卻是毫不誇張。
今日一早,皇後娘娘身邊的馮太監來傳話,說皇後娘娘傳黛玉入宮一見。這消息傳到府中諸人耳中,更是各個心思浮動。
寶玉心中發急,說什麽“平白無故的,要見林妹妹做什麽?別是要害林妹妹吧?”被賈政死命打了一頓板子,屁股腫的老高,賈母王夫人哭勸半日才罷。
賈母院中,黛玉在自己房內也落淚不止。
去年剛來時就為自己摔了一回玉,那幾日雖不明顯,二舅母對自己都有些淡淡的。
好容易安穩的過了一冬,在賈府也住得慣了,皇上突然給父親賜婚,今日皇後又要要宣自己入宮,本就不知所措。
雖然寶玉是關心自己,但是他說話也太不經意了,這話什麽意思!又惹得自己挨打,還帶累了別人。
黛玉心中又是急,又是怒,又是愧,又有些心疼,任憑紫鵑雪雁怎樣勸解也啼哭不止。
紫鵑只好去報給賈母,賈母又忙從寶玉房中出來來至黛玉處,摟着黛玉道:“好孩子,不怪你。寶玉自己說話不注意,惹他老子打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自己還在喊着說錯話了,要給你賠不是。別哭了,外祖母的心都操碎了。”
黛玉見了驚動了賈母,有些不好意思,又聽得賈母勸慰,到底把淚收住了。
賈母擦了擦淚又道:“別聽寶玉瞎說,皇後娘娘母儀天下,蘇府家教極好,蘇小姐想見你一面也不是什麽奇事,別怕,一切都有外祖母在呢。
“明日你就跟着外祖母,少說多聽,皇後娘娘若是問什麽,你答就是了,莫怕。”
原來賈母也擔心黛玉獨自入宮,便和來傳話的馮太監求了情,說恐外孫女太小,失了禮數,求自己帶着外孫女同去。
馮太監得的吩咐本就是定要把林大人的女兒帶來,若是賈母跟着入宮也可,再加上賈府給的銀子豐厚,因此就笑眯眯的應了。
賈母便趁此給黛玉講些宮中之事。大燕朝從起兵立國到如今,是第三位皇帝。寧榮二公就是和開國□□一起打天下,得了功勞,封了爵位的。
賈母之夫賈代善,也是當今太上皇的肱股之臣,只不過賈代善未滿五十而卒,餘下賈府諸人便沒有再得重用之人了。
今上年紀剛剛二十有五,與皇後琴瑟和鳴,宮中嫔妃不多,只有周妃,吳妃并幾位婕妤美人。
皇後娘娘現今二十有三,已育有皇長子和二公主,周妃育有大公主和三皇子,吳妃育有二皇子。
皇後娘娘的父親承恩公是現任戶部尚書,家中只有兩位兄長,都已入朝為官。
賜婚與黛玉父親的蘇二小姐,原是皇後身邊掌事宮女,深受寵信,被皇後娘娘認為義妹,想來也是明事理的人,不會為難黛玉的。
賈母細細将自己所知的宮中情況講給黛玉,不過是為了黛玉安心,也怕黛玉沖撞了什麽人。
一番講述過後,賈母又放心不下寶玉,到了寶玉房中,寶玉已經睡着了,王夫人在旁邊抹淚呢,見了賈母,忙起身行禮。
二人出至外間,賈母問道:“寶玉如何,什麽時候睡的?”
王夫人道:“吃了藥,嚷着疼就睡着了。”說畢猶豫再三道:“老太太,明日入宮,元春……”
賈母嘆口氣道:“我知道,只是元春在太後娘娘宮中做女史,皇後娘娘召見的是黛玉,宮中難道是咱們府裏,可以随意走動得的?況且如今咱們家……”
婆媳二人相對無言。
宮外賈府諸人因着旨意和寶玉挨打心思各異,宮內現已改名叫做蘇文皎的夏雲,正哭笑不得的看着皇後給她收拾嫁妝單子。
蘇皇後雲,當年賈敏出嫁時是國公嫁女,一百二十八擡嫁妝滿滿當當,文皎雖然是繼室,卻也是皇後妹妹,也要風風光光一百二十臺才好。
午間皇上下朝來用飯,皇後玩笑說皇上賜婚,總要表示表示,才顯得皇恩浩蕩呢。于是又從皇上私庫中淘了些名家字畫,玉石古玩,一并給文皎寫進嫁妝單子裏去了。
現在文皎仍是一身淡雅裝飾,但是通身的氣派到底不同了:六根銀簪細細挽了靈蛇髻,斜簪一只碧玉孔雀珍珠步搖,長長的珠子直墜到耳中,和耳上碧玺耳墜交相輝映。
上身穿着青瓷色銀線描邊挑秀百蝶穿花上襦,下身象牙色曳地長裙,臂上籠着水色金線雲紋披帛,腰上牙黃絲縧系着一塊櫻色美玉。整個人看上去籠罩在青色的薄霧裏,娴靜淡雅,氣派清貴。
總算是趕在天氣熱起來之前,把什麽認親接旨等事都弄完了。
文皎一面看着自己已經長長的嫁妝單子,一面想到,古代這些禮儀着實是過于繁瑣,就“認親賜婚”一共四個字兩個詞,足足折騰了一整個月。
認親過後,蘇皇後一面恐夏雲在蘇府,雙親和兄嫂文皎具不自在,一方面夏雲不日将嫁往揚州,十多年的主仆情分,也舍不得她,賜婚聖旨一下,蘇皇後便将文皎接至宮中備嫁。
能回到宮中備嫁,文皎也着實松了一口氣,能松快些,為何要給自己找不自在呢?在長樂宮中她本來就近乎一人之下,現在身份不同,宮人太監更是對她恭恭敬敬的了。
這邊蘇皇後穿着一身真紅金線勾鳳長衣,下身鴉青色灑金襦裙,頭挽飛仙髻,斜插一根點翠七尾金鳳步搖,映着日頭滿屋珠光,濃墨重彩,珠光寶氣。
若是常人,恐被衣裳首飾淹沒,只是蘇皇後端坐在這裏,卻如“萬綠叢中一點紅”的那抹紅色,風華無限。
蘇皇後令文皎坐在她身邊,手指着嫁妝冊子道:“好木頭都是慢慢積攢的,如今一時難尋,幸而我當年大婚時的家具都留着呢,現在也用不上,都挑了給你。”
“四季衣裳已經吩咐針線趕着些,想來兩個月也能都得了,再有好料子我也給你多備了些。”
“頭面首飾,宮中最不缺這些,長樂宮內庫裏有的合你戴的,我都給你寫上了,另叫內造坊打了新的,也要些日子,再多給你裝些珍珠玉石,日後你自己想要什麽樣的在叫人打。”
“我這裏再給你一千兩金子壓箱,家中正好在南邊那些田地鋪面,山長水遠的也不知到底如何,索性給你一部分當陪嫁,到時候你安穩下來了也幫着家裏看看。娘那邊已經在一一理出來,到時來了把情況都告訴你。”
文皎笑道:“姐姐,咱們二公主才兩歲,你怎麽現在就要嫁女兒了?”
蘇皇後鳳目一斜,蔥管一樣的手指點了點文皎的額頭,道:“你可認真些罷,還不都是替你操的心。林家也就罷了,那賈府可都是一雙富貴眼,好歹也叫他們看看什麽是大家小姐。”文皎笑着應是。
蘇皇後又想想,道:“還有古玩字畫,擺設玩器,皇上賞了幾件都不錯,家中父母也有幾件,再從庫裏給你多挑些。”
“那林海是探花出身,雖不能說才高八鬥,但是想來也是愛好風雅,平日裏常吟詩作畫的。”
“文皎你哪裏都極好,只不過詩書上實在是不大通。雖說靠着吟詩作對不能過日子,但是到底夫妻之間總要有些話說才好。”
“從今日起,你除了繡嫁妝外,別的一概也別管了,咱們也來個臨時抱佛腳:我這裏多挑幾本書,你這幾個月好好讀通讀透,也沾染些才氣才好呢。”
聽到此處,文皎面上還沒怎麽,心裏卻連聲嘆氣。
雖然穿過來這麽多年,跟着蘇皇後也上了不少大家閨秀基本和進階文學素養課,蘇皇後閨中時見文皎讀書識字倒快,也曾着意教過文皎寫實作詞。
但不知是現代二十多年的生活将文皎的詩才磨沒了,還是文皎本身就沒這個天賦。
不論文皎怎樣寫,總是有一股子匠氣,天長日久,蘇皇後本已經熄了叫文皎作詩的心思了。
誰知今日又提起這事,文皎想起作詩只覺得頭大如鬥。
蘇皇後也愁道:“哎哎罷了,以前多少年你也沒做出過一首好詩,這幾個月,你就不求甚解的多讀幾本詩詞,好歹留些化用的句子在肚子裏。說起評人家寫的好壞,你到說的頭頭是道,怎麽一到自己寫,就……”
二人對視一眼,具忍不住笑了。
這時正好夏太監來傳皇上口谕說今日皇上來用晚膳,以前還是做夏雲時,正該侍奉在冊,如今成了文皎,卻該避嫌了。
于是蘇皇後文皎二人又說笑幾句,文皎便告退返回至自己現在居所,位于長樂宮後殿的配殿春晖殿。
天色尚早,不過申正,長樂宮中的樹木已漸漸綠濃了,大朵大朵的牡丹和芍藥正肆意綻放,微風習習,吹到面上帶着晚春的暖意,吹到身上,勾勒出文皎年輕的美好的曲線。
文皎從回廊上慢慢走着,擡頭望上去,廊檐擋不住的是湛藍的高遠的天空。突然,文皎覺得對未來的生活有了那麽一絲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章 也大修了一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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