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見鬼

第4章 見鬼

“岑先生,我們重新做了一次評估,陽雲林的情況有了很大的改善。”何教授将一些新的量表放在岑蒼面前,“他現在已經能夠接受現實,也能很好地應對的負面情緒,抑郁狀态很少出現,相信你也能注意到他這些變化。”

見岑蒼只是注視着面前的資料,沒有說話,何教授繼續道:“他說他回過一次能夠直面創傷場景,說明心理狀态已經比較穩定。還聽說他和朋友聯系上了,順利的人際交往也是恢複的一個重要指标。所以我們正在考慮進入咨詢的結束階段……岑先生?”

經提醒,岑蒼回過神來:“嗯,您繼續。”

“我是說我們的咨詢已經可以進入結束階段,頻率調整到一月一次。如果四個月後情況良好,就可以考慮結束。想問問你的意見。”

“您是專業的,聽您的就行。”

和心理咨詢師聊完,已經快到中午。岑蒼叫車送陽雲林回家,他則坐上司機的車,直接去公司。

一路上,包括剛才在咨詢室,他都有些走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是似有若無地能夠嗅到一點人唾液特有的氣味兒。低頭一看,他胸前的口水已經幹了,黑色的POLO衫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白色殘漬。

路過一間公共衛生間,岑蒼對司機說:“你把車停路邊,等我兩分鐘。”

兩分鐘後,岑蒼出來,胸前濕了一大片。司機吓了一跳,趕緊說:“岑總,衣服怎麽弄濕了?這附近有商場,您等着,我去給您買件替換的。”

“不用,開車。”

“這萬一感冒了……”

岑蒼擺手:“沒事,公司有換的。你趕緊開車,今天事情還很多。”

司機欲言又止,只好給他遞了紙巾,讓他先擦幹一下。

濕透的衣服變重,冷冰冰地貼在他胸口,好歹那股惱人的氣味兒沒有了。

車子進入內環,有些堵車。岑蒼在後座抱着胳膊,閉眼養神。在他這個糙人眼裏,陽雲林平日的舉止都過分有涵養,就這麽一個規矩的人,睡覺竟也會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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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咨詢師說他現在狀況良好,接下來也該考慮他以後的事,總不能一直把人關在家裏。看他之前一直念的國際學校,想必一開始陽耀權是打算送他出國留學。也不知道計劃的去哪個國家,晚上回家再問問他的意見。

琢磨起這些事情,岑蒼的意識也飄散開來。又想陽雲林一個人出國能不能夠照顧好自己,到時是不是還得派個人跟過去照顧他。未來他在國外學業有成,大概率是不會再回來了吧。再過幾年,他也會找個優秀的青年作伴,也不知道他喜歡的是什麽類型。

這些都是意料中的事,好比救下什麽動物,養好了總歸還是要放它自由的。也常看到一些新聞,放歸的動物也會記住那個曾經救過自己的人,時不時回來看一眼。

“我肯定會回來看你的,岑叔。”

岑蒼聞聲低頭,陽雲林正靠在他肩上,剛睡醒的樣子,笑笑地看着他。下一秒,陽雲林一擡臉,直接含住他的嘴唇。

岑蒼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觸碰到對方柔軟濕滑的唇舌……

“岑總……岑總……”

岑蒼愕然驚醒,一臉驚恐模樣,反把司機吓得不輕,趕緊解釋:“公司到了,您說今天事情多,所以叫您兩聲,吓着了?”

原來是做夢。

岑蒼回過神來,抹了一把嘴唇:“嗯……沒事。”

司機下車,轉過來給他拉開車門。看手杖落地,便伸手扶他:“您慢點。”

岑蒼推開他的手:“你去忙吧。”

随着電梯上升,岑蒼用力閉了兩下眼,掐着太陽穴揉了揉。剛剛那個恍然一過的短夢實在太過真實,不僅有觸感,還有接吻時的味道——那萦繞在他鼻尖整個上午的,陽雲林的口水味兒。

真是見了鬼了。

是夜,市中心的高檔公寓,水晶燈下跪坐在地毯上的青年蜂腰圓臀,兩條白生生的大腿夾着一支粗直的黑檀木手杖。

楊曉憋得眼淚汪汪,回頭看坐在沙發上垮着眼皮盯着他的男人:“岑總,我想……”

“想什麽?”岑蒼抽回手杖,被汗水潤濕的黑檀更顯出一種玉石般的質地,在燈光下呈現一種油亮的光澤。

“想要你的大XX……”他轉過身,挪着膝蓋爬過去,卻被手杖金屬包裹的頂端頂在胸前,阻止他前進。堅硬和冰涼的質地觸碰他滾燙柔嫩的皮膚,激得他毫毛倒豎,乞求的聲音都發着顫,“岑總……哥哥……岑叔叔……”

岑蒼收回手杖,楊曉順利地挪過去,又被捏着下巴擡起臉:“不準喊叔。”

“為什麽啊,你家裏那小孩不就喊你……”他話未出口,就被掐住了舌頭。

手指探進喉嚨深處,夾着他的舌,阻止他說出更多不合時宜的話。濕漉漉的手指從下唇蹭到頸窩,随後手掌張開,捏住他的脖子。

楊曉像被掐住脖頸的白鵝,不得不張開嘴,被另一條舌肆意侵入……

……

楊曉蹲在浴室賣力地清洗浴缸,岑蒼來他身後:“累了洗洗就去睡吧,別刷了。”

“已經好了。”他塞上塞子,開始放水,轉頭對岑蒼說,“你把我弄得爽了,我也得讓你舒服舒服。”

楊曉一貫粗俗直白,好像天生沒有羞恥心似的,跟他那白白淨淨含蓄淺淡長相很不相宜。時間長了,岑蒼也習慣了。照楊曉自己的話說,他就是個沒文化的土包子,說不出什麽風花雪月的調調。

岑蒼躺進浴缸,楊曉坐在矮凳上,讓岑蒼的頭剛好枕着他的腿。就着這個姿勢,他給他打上泡沫,刮臉修眉。

“收拾收拾就很英俊的一張臉嘛,總是亂糟糟的,看起來老了十歲。”

“忙。”

“除了忙工作,就剩打炮還有工夫是吧。”

刮完臉,又給他洗頭按摩:“上次就看你頭發長了,我給你剪剪,今天特意帶了工具。”

“随你。”

楊曉的正職工作是理發師,在一家連鎖美發沙龍給人剪頭。随着剪刀“咔嚓咔嚓”的聲音,一些頭發的碎屑落在浴室地板。

像是習慣了剪發時和人閑聊,此時也閉不住嘴,嗲聲嗔怪:“你怎麽總有那麽多花樣,還每次都把人家伺候得很舒服。”

岑蒼閉着眼,閑閑回話:“平時伺候客戶習慣了。”

楊曉被這話逗得“咯咯”笑:“你是出來賣的?還伺候客戶。”片刻後又幽幽說道,“你要是賣的,我可買不起。”

“你免費。”

楊曉臉膛微紅:“為啥我免費?”

“好看的人就免費。”

楊曉夾着短發的手指微微有些發顫,岑蒼很少說這種話,一說便被這話激得心跳飛快。

他反複抿了好幾次嘴唇,佯作不經意地說:“你說你也不正經找個男朋友,一直單着,正好我也單身,要不我倆湊湊得了,我覺着我最近還挺喜歡你的。”

岑蒼一直閉着的眼睛睜開,從下往上看楊曉年輕漂亮的臉:“我沒什麽值得你喜歡的。”說着他不管只剪了個大概還沒來得及精修的頭發,擡起上半身,随後撐着浴缸邊緣,站了起來。

楊曉拿來浴巾披在他身上,活動了一下被拒絕後有些僵硬的臉,硬是扯出一個笑容:“當然有值得喜歡的,你這麽有錢。”

岑蒼沒有扶他,拿了靠在牆邊的手杖,出了浴缸:“你怎麽單了,你不是才交了個富二代男朋友?”

“他啊,不太行,已經分了。”

“我看他對你挺上心的,哪兒不行了?”

“還有哪兒,這兒不行呗。”楊曉給岑蒼系腰帶就順着他的腰往下,用力抓了一把。

岑蒼擡起眼皮,短暫地陷入思考:“我今年三十四,也是快不行的年紀。”

“去你的。”

等楊曉收拾完浴室,洗完澡再回床上時,岑蒼先睡了。他打開他的胳膊,枕到脖子下,躺進他的懷裏,貼着他的胸膛失眠。

楊曉出社會早,沒什麽文化和背景,唯一的資本就是長得好看。年輕漂亮的男孩總會遇到各式各樣的觊觎者,他也不介意用身體換錢,反正你情我願的事情。

跟岑蒼開始也是一樣。但不同的是,岑蒼并不介意他有自己的生活,約會交男友他都不管。

岑蒼工作很忙,有時一個月甚至都叫不了他一次。這種錢多事少好伺候的金主,是他們這種最喜歡的。

一開始楊曉拿着他給的錢吃喝玩樂、約會交友,過得無比開心。可是漸漸地,跟在岑蒼身邊越久,越了解這個人,他越不想從他手上拿錢,對外面那些主動給自己示好的男人也越沒了興趣。

盡管知道是犯了大忌,卻還是止不住愛上了大自己一輪的金主。他早該及時止損,但一想到岑蒼有了他就沒有再交別的情人,對他又好,楊曉就舍不得離開。

兩人社會地位懸殊,但岑蒼從未因此看輕他。楊曉也知道岑蒼是靠自己從底層爬上去的人,兩人的根是一樣的。跟以前那些金主不一樣,他知道岑蒼對他的好裏還有心疼和理解,或許借着這點不同,他難免會奢望未來他們的關系會有所變化。

只是越來越對見面的頻率感到不滿,對方的時間被工作和其他事務占據的時候,吃喝玩樂已經不能填滿心裏的寂寞。他忍不住咕哝:“能不能多陪我兩天啊。”

岑蒼的聲音響起:“這周你都來這邊過夜,我過來。”

“好。”楊曉撩開被子,“咦,你不是睡着了?”

“快睡着了,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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