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情人
第28章 情人
年節過完,蘭姐一家也從老家回來,陽雲林提出辭職。
蘭姐大方一揮手:“沒問題。早知道留不住你,你随時想走都行。”
“店裏你們倆人忙得過來嗎?”
“沒事,過兩天我侄子從老家過來,就讓他先在店裏幫幫忙。”
陽雲林離開前一天,蘭姐還特意請了一桌送別宴。酒足飯飽後,蘭姐從挎包掏出一個信封和一個紅包遞給他:“這裏是一個月的工資,這是新年紅包……”
陽雲林推辭:“最後這不到一個月,之前你們幫我這麽多,工資就算了吧。”
“這怎麽行?”蘭姐強硬給他塞進懷裏,“說什麽幫不幫的,你在我店裏上班。因為你在,這幾個月我們營業額都翻倍,給你開點獎金也是應該的。”
陽雲林還要說什麽,蘭姐拍拍他的胳膊:“我知道這幾個錢對你不算什麽,算我們的一點心意。”
她老公也幫腔:“就是的。老實說,開始我不看好你,你長成這樣,哪有一點幹活兒樣子。沒想到你還幹得挺好,要是一直在我們這兒幹下去就好了。”
蘭姐踢他一腳:“你這是什麽金窩銀窩嘛,還讓人一直幹下去。”
蘭姐的女兒也問:“陽陽哥哥,你以後還會回來跟我玩嘛?”
“她這學期成績提高不少,也是多虧你幫她補課。”
“是啊,老師還誇我了。”女孩掏着衣兜,“這是我們過年趕廟會求的平安符,媽媽讓我也幫你求了一個。”
“謝謝!”
“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蘭姐倒完最後一杯酒,不知道他将跨上怎樣一條道路的她祝福道,“姐再敬你一杯,祝你前程似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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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司機送岑蒼去了公司,只有吳管家抽空來接人。
他幫忙将陽雲林的行李一齊送回一樓客房:“看你房間還是原封不動吧。幹淨的,我讓人打掃過了,床單被罩也都是新換的。”
“謝謝吳管”
吳管家胸有成竹地說:“之前先生還想讓彭媽把這屋收拾了,我就攔了他,總覺得你還會回來。”
“要是岑叔不讓,我就回不來。”
吳管家一擺手,斬釘截鐵:“那必然不會。我看出來了,先生對你和對別人不一樣。”
“什麽不一樣?”
“那可太多了,可不光是給你花錢。非要說的話,他從沒對別人的事那麽上心過。”
“那是以前吧,現在都一樣了。”
吳管家一愣:“啥意思?”
“剩下的我收拾就行了。”
“……好吧。你有什麽需要叫我。”
“謝謝吳管”
“嗐,跟我不用這麽客氣,以後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謝來謝去的幹什麽。”
陽雲林對他笑:“好,麻煩您了。”
陽雲林搬回來的第一天,岑蒼不僅沒有給他舉行什麽歡迎儀式,甚至在公司加完班直接歇在了公司,晚上也沒回來。
第二天,新找的補習老師來給他上了一天課。晚上岑蒼同樣沒有回來。
他們剛換了一種關系,岑蒼就接連兩天不回來,陽雲林有點懷疑,是他真的在忙公事,還是想用這種方式給他一個下馬威或者傳遞某種暗示。
他不得其法,只能婉轉地朝吳管家打聽:“岑叔他晚上不回來,一個人住在公司,沒人照顧他會不方便嗎?”
“這你倒是不用擔心,在公司他有生活助理。”
“生活助理會陪他過夜?”
“當然不會了。”吳管家對着陽雲林說話沒什麽顧忌,“先生公事私事分很開,他對工作有敬畏感,不會像一些沒品的老板,會跟自己員工搞在一起。”
“那他會叫人去陪他過夜嗎?比如楊曉之類。”
吳管家恍然大悟,才知道陽雲林的潛臺詞是問這個:“他和楊曉已經斷了。”
“在我回來之後?”
“之前。前段時間那個楊曉老找他,把先生弄煩了。分手費那間商鋪,還是我去盤下來的。”說起這,吳管家有些不忿,“一個好地段的商鋪幾百萬,就那小子,真是便宜他。”
“那他身邊就沒別人了?”
“據我所知,先生身邊的人從不會多于一個。倒不是別的,實在是他太忙,沒時間應付多的。他也并不熱衷那種事,精力全在工作上。只是人嘛,始終還是有孤獨的時候,總是需要工作關系之外的人陪。”
說到這點,吳管家看向陽雲林:“依我看沒有人比你更适合陪着先生。”
他和岑蒼的關系,自然沒可能瞞着吳管家,便對他心照不宣地笑笑:“為什麽這麽說?”
“你看先生三十多還是一個人,過去我老覺得他差個伴侶。直到去年,我發現他差的不是伴侶,而是寄托。他情感的寄托,公司的寄托,還有財富的寄托。”
終于有人來傾聽他對岑蒼的了解和分析,這也是他一個管家多年積累的“工作經驗”。吳管家雙目炯炯地,對陽雲林帶着殷切期望:“先生沒有後代,也沒有來往的親屬。你比他年輕那麽多,又是可造之材。只要你聽他話,陪着他,以後集團的繼承人……”
不等他說完,陽雲林冷臉将他打斷:“吳管家,你想得太遠了。”
吳管家正說得興起,并沒有意識到陽雲林态度的轉變:“這些都是很現實的事。”
陽雲林不以為然:“陪在岑叔身邊最久的人是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你覺得我能撐幾年?”
“但是小陽,你和別人不同啊……”
“同不同不是你說了算。”陽雲林看吳管家,無奈地,“我知道你為他考慮。但他不是小孩,也不喜歡別人幫他考慮這些事,若是讓他知道你這些話,他會不高興。”
吳管家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失言,犯了大忌,一時傻了眼:“小陽,你誤會了,我不是那意思。”
“我當然知道,但聽到岑叔耳朵裏,又是另一回事。我不會和他說什麽,我是擔心你不經意自己把這些想法當成關心對他說了。到時你和他說不清,也牽連我。”
“是是是,我以後會注意。”
“我什麽也沒想,他給我這機會,我能陪他多久算多久,也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
吳管家這時候才松了口氣,額角已經出了一溜汗:“你有這份心,先生會知道的。嗐,別看你只有二十歲,你真是比我周全多了。難怪我總是惹先生不高興,得像你學習。”
這晚上岑蒼終于回來了。
之前陽雲林懷疑他另有深意,見着他那冒出胡茬的疲憊的臉,相信他真的只是在工作,也打消了疑慮。
回到家裏也沒法清靜,一連接了好多個電話,全是工作。從斷斷續續的通話內容,不難猜出應該是一批發到國外的産品出現了質量問題,收貨方又是頭等重要的客戶。安撫客戶的工作做完了,目前岑蒼在揪出錯的環節,非得找到人為這事負責。
他握着電話,緊蹙眉頭訓斥電話那頭的某個經理,擡眼看見陽雲林,松開眉,輕描淡寫地問了句:“回來了。”
陽雲林還沒來得及回答,岑蒼已經匆匆上了樓,并讓吳管家一會兒把晚飯送去他書房。
陽雲林一個人坐在小圓桌上攪着碗裏的飯粒,算是徹底明白岑蒼那句“當他的情人并不會比當他的小貓小狗更幸福”的深意。
雖然情人和寵物都無法得到岑蒼平等對待,但情人只是用來排遣欲望和寂寞的工具,寵物至少還會得到一些真正的愛憐和關心。在岑蒼心裏,承載了情感的寵物自然比工具人更高一等。
只是欲望和愛靠得那麽近,情人和愛人是兩種不同的東西,卻又有着最近的距離。陽雲林并不想要岑蒼的疼愛憐憫,只想要他的意亂情迷。
一覺醒來,岑蒼的臉色好多了。洗完了澡,胡子也刮了,剛洗的頭發還濕漉漉的,沒有平日早起時的蓬亂。這會兒,陽雲林才被他真實地看在眼裏,想起來問:“你的房間布置好了?”
“嗯,弄好了。”
“缺什麽東西你直接告訴老吳。”
“不缺什麽。”
岑蒼放下筷子,正色:“之前太倉促 ,有些事情還沒來得及跟你細聊。我的原則就是盡量簡單,你有什麽想要的,都可以開口,至于給不給,我做決定。不要想着讓我猜,我沒空幹這種事,這樣只會讓你自己不高興。明白嗎?”
陽雲林點頭。
看他一副乖順模樣,岑蒼心情大好,不禁瞅着他的臉打量,這世上還有什麽比漂亮男孩更讓人賞心悅目的。
他目光由上而下,不經意落到陽雲林手腕上,随口說道:“表不錯,以前沒見你戴過,自己買的?”
見岑蒼感興趣,他便挽起袖子,遞到他眼前:“袁長羽送我的生日禮物。”
聽到是袁長羽送的禮物,岑蒼握着他的手腕仔細看了看:“那小子看起來傻乎乎的,品味倒是挺好。”
陽雲林笑:“他沒什麽品味,是他媽媽品味好。他過生日,他媽媽送了他同款,他就抄過來送我了。”
一聽兩人戴同款,倒是提醒了岑蒼。
“還有件事要跟你說。我不會插手你的感情生活,但那小子能不能接受你跟我一起就不好說了。我只希望你能處理好你的關系,不要把麻煩帶到我這兒來。”
聽到這話,陽雲林收起笑容:“你什麽意思?我跟長羽只是朋友,我們……”
“不用解釋,你不可能這樣跟我一輩子,再說我也忙,不能時時陪着你。你交什麽朋友我都不在意,只要我找你的時候你在就行。”
陽雲林抿着唇,一臉深受侮辱的表情。
“岑叔,你真大方,原諒我做不到你這樣。”他摘下袁長羽送的手表,憤然丢進桌上裝果汁的杯子。
手表進水,析出氣泡。果汁也漫出杯沿,在餐桌橫流。陽雲林撐起身,負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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