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借錢

第30章 借錢

午餐還沒吃完，岑蒼接了通電話，嗯嗯兩聲後挂斷，轉而對陽雲林道：“公司臨時有點事，我得先去處理。”

“好，你先忙。我把位置發給吳管家，讓他來接我行嗎？”

原本以為陽雲林多少會有點不快，沒想到他這麽平和地接受這進行一半的約會，岑蒼少有地泛起點內疚。他的時間寶貴，陽雲林卻也是請了一圈假，從緊張的學習裏擠出來的時間。

見岑蒼沒說話，陽雲林提醒他：“記得結賬再走，我沒帶錢。”

“再緊急的事，也不能不先吃完飯。”

岑蒼回了通電話，大概是某個大人物突然莅臨參觀，理應他親自去接待。他指派了公司另一個總經理臨時頂替，讓電話那頭的人幫忙搪塞。

說完這些，他将手機倒扣在桌上，只和陽雲林悠閑用餐，不再談論工作。

吃完飯，剛看了一會兒園區的保護植物，電話卻是一個又一個。陽雲林忍不住勸：“你先去忙吧，約會先記着，等你有空。”

“比起去陪聊陪喝，寧可陪你這麽閑逛。”見陽雲林笑，又問，“你笑什麽？”

“第一次聽你抱怨工作。我以為你那麽喜歡工作，不會有怨言。”

“處理人際關系是我不喜歡的那部分工作。”

沒空多聊了，岑蒼拉着陽雲林出了玻璃房，外面已經有車在等着他們。

他把常鑫介紹給陽雲林，并囑咐常鑫帶他去商場購物。實在是因為吳管家品味堪憂，只會給陽雲林買些運動服。還安排他們買完東西，去市中心的餐廳吃飯，完事後再送陽雲林回

安排完這些，岑蒼便一個人揚長而去。

或許多花了一些時間和金錢，地點選在植物園也算別出心裁，但總歸還是工作更重要。陽雲林心裏清楚，他比起其他人，會更受寵一些，但歸根結底還是一樣的。不管岑蒼對他多溫柔體貼大方，都不能改變他是排在正事之後的消遣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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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時間，陽雲林百無聊賴和常鑫逛着奢侈品店。看得出來常鑫經常幫岑蒼置辦這些，和每個門店的導購都很熟悉，別人需要配貨才能拿到的商品，她直接就能拿到。

她品味不俗，為人熱情又體貼，從頭到腳，給陽雲林挑選搭配了好幾身。看似鄰家大姐的外表下，做事卻是面面俱到。頭次見面，陽雲林便自發對她有了些好感。

憑這莫名其妙的好感，他猜這女人也許并不是她看起來那麽簡單，于是佯裝無知地：“常鑫姐，在岑叔手下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啊，連我的事他也要你管。”

“老板吩咐的事都是工作嘛，無所謂辛不辛苦。”

“但給我買衣服這個，應該算是他的家事吧？”

“我幫他處理好家裏的事，也是為了讓他能好好工作，說到底也是一回事。”

“岑叔很信任你，你跟他多久了？”

常鑫笑道：“我哪裏知道岑總信不信任我，他的想法我可不敢猜。”

所有回答滴水不漏。正是這樣，恰好印證陽雲林的猜測，岑蒼應該非常信任她，就算不知道她在晶華的職級，也可以推測出她是岑蒼的心腹。

陽雲林話鋒一轉：“常鑫姐，你就不好奇，我跟岑叔到底是什麽關系？”

常鑫仍然滿臉笑意，一點也沒聽懂這話的弦外之音：“你叫他叔，你自然是他的家人。”

整個下午，常鑫忙裏忙外，把陽雲林照顧得十分妥帖。而陽雲林望着她忙碌的背影陷入沉思，并暗暗記下她的名字。

岑蒼深夜才回，滿身酒氣。

吳管家将他扶上樓洗漱，又把人侍弄到床上，才下樓給他煮醒酒湯。不多會兒，房門敲響，進來的不是吳管家，是陽雲林。

岑蒼醉得眼神迷離，看着他：“這麽晚還沒睡？”

“你回來我就醒了。”

“鬧出太大動靜吵醒你了？”

“沒有。”陽雲林将岑蒼扶起靠在床頭，把醒酒湯端給他，“一直惦記你沒回，睡得不是很踏實。”

“我經常回得晚，你一直惦記沒法好好睡覺了，以後早點休息。”

“嗯。”

岑蒼湯喝完了，空碗放在床頭櫃。陽雲林也坐在那裏，沒有走開的意思。

一盞暖色夜燈，給男孩身上鑲了一圈毛絨絨的光邊，看起來那麽恬靜安寧。這麽乖巧的小情人，讓岑蒼的心也妥帖不少。

白天的約會只進行了一半，猜他等着自己回來或許還想說說話，就沒有趕人。

“下午常鑫帶你買的衣服怎麽樣？”

“我現在穿給你看？”

陽雲林站起來，岑蒼拉住他：“明天再看吧，這麽晚了，別折騰。”

陽雲林想想：“這套睡衣是她看着買的。”

柔軟的針織面料，上衣是收腰的長袖衛衣，下裝是短褲的春秋款。岑蒼的目光落到陽雲林筆直的小腿上，便收不回來。

“是比老吳買的那些老氣橫秋的好看，但是不冷嗎？白天溫度還行，現在才十多度。”

“還好，不冷。”

岑蒼撩開被子：“坐到床上來。”

陽雲林從善如流，坐到岑蒼旁邊。被窩被男人的體溫暖得熱烘烘的，一只同樣熱燙的手心從他膝蓋沿着寬松的褲管往上撫摸：“腿冰涼的，還說不冷。”

坐在潮熱的被窩裏，陽雲林卻打了個激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今天是上面的領導過來參觀企業，我不得不去作陪。按我自己的意思，本來下午是我帶你去購物。你二十歲的生日禮物，我還沒送你。”

說着話，那只手已經摸到了腿根，就在陽雲林心提到嗓子眼，又沿着來時的路徑往膝蓋摸了。而另一只手臂繞過他的腰，伸進衣擺裏，只輕輕摟住他的腰。

陽雲林落入岑蒼的懷裏，像被巨蟒纏住的小羊，動彈不得，也不知道會遭遇什麽變态的對待，只有一顆緊張而倉皇的心，在暗地顫動。

他藏起這份膽戰心驚，趁機提出要求：“我現在還可以要生日禮物嗎？”

“你想要什麽？”

“你能不能借我一千萬？”

在他身上如同蛇信游走的手掌停頓了一秒。陽雲林撒嬌：“是你說讓我要什麽直說，給不給你來決定的。”

“你先告訴我什麽用途。”

陽雲林拿出手機，調出一條拍賣信息給他看：“這副塞爾特的畫以前是挂在我卧室的，後來家裏被查封，畫也被收走了。現在才看見拍賣信息，起拍價七百多，我覺得一千應該能拿回來。”

陽雲林邊說邊觀察岑蒼的神情，見他表情不變，卻也沒說話，又追問一句：“可以嗎？”

“萬一沒能拍下來？”

陽雲林愣了愣：“根據之前的交易記錄，我想最多不會超過一千二。”

“是要這幅畫，我把它拍下來送你不就行了。”

陽雲林卻搖頭：“不是送我，錢算我借的。”

“是嗎？我借錢給別人，一般會先評估對方有沒有能力還錢。”

“一千萬而已，等我工作很快就會還你。”

岑蒼笑他的天真：“我欣賞你的自信。”

陽雲林掙脫他的胳膊：“我知道你不信我。那這樣，你之前說過每月給我五萬的零花錢，一千萬就是200個月，這些日子我都陪在你身邊還不行嗎？”

岑蒼大笑起來。

“怎麽樣，我把自己抵押給你，這樣還公平？”他拉着岑蒼的手，塞進衣服裏，按着胸口。

手掌下是溫熱的身體，和一顆跳得飛快的心髒，每一下跳動都像是再訴說的年輕人火熱滾燙的愛意，和着他盎然的渴望。

岑蒼卻抽回手，只是輕輕搭在陽雲林腰際，将他按回在被裏：“公平，今晚就在這裏睡吧。”

陽雲林輕輕“嗯”一聲，溫順地貼着他的胸膛，一副任他予取予求的模樣。

岑蒼卻只是抱着他：“很晚了，快睡吧。”

懷裏的人逐漸放松，呼吸也平緩下來。只是岑蒼頂着一顆醉酒的腦袋，卻沒了睡意。

原本短睡褲下那雙筆直的小腿讓他有些興致，但那點興致也在陽雲林開口要一千萬時，猝不及防被敗壞了。

他的确說過讓陽雲林想要什麽直說，也覺得送他一副千萬的畫作并不為難。只是陽雲林第一次對他開口，就要這麽多錢，這讓岑蒼很難不去設想，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不過很快又否定了這個猜測。

陽雲林提出這個要求，那麽理所當然，就像普通孩子要一雙鞋，一個包那樣平常。想他的成長經歷，也許這幅畫就是陽耀權曾經送他的生日禮物也說不定。聽他剛才那口氣，一千萬對他來講，也不過就是一筆小錢。在他的認知和經驗裏，這就是撒撒嬌能夠得到的東西。

從這點來講，岑蒼拿他和曾經那些情人的要求比較，的确不公平。

他勸自己想太多，犯不着為這種事失眠，就是楊曉，這兩年來來回回包括分手費也為他花到了這個數，何況陽雲林呢。他知道這些煩惱不過又是過去生活經驗的刻印，是那個謹慎且貧窮的人格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