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試探

第44章 試探

轉眼半個學期已經結束。

大學的期末考不過做做樣子，只要及格就行。陽雲林在熬夜花時間好好備考和随便考考之間猶豫，最終還是選擇熬夜幾晚，以防那萬分之一岑蒼會關心他成績的可能性。

沒想考完岑蒼還真問了他成績，雖然态度随意，也并非真的在乎。在得知他考了第一後，也學着別人要給他獎勵，叫他去選一輛自己喜歡的車。

從山上下來，岑蒼明顯對陽雲林更寵了些。像這些事，他以前絕不會關心。

陽雲林事後複盤，也并不清楚那次出行有什麽特別之處。至于他感覺快要抓住的那點東西，也在回到日常生活後，很快消失了。

他搞不懂岑蒼的善變和無常，也至少要摸清楚自己在他心裏究竟幾斤幾兩。于是在選車時，綜合自己的喜好和價格，口氣不小地選了一輛曜影。

這車和之前那輛在岑蒼名下的帕拉梅拉，他只能使用不同。現在他有駕照，年齡也夠，車子送給他，就是直接在他名下。一兩百萬的車，陽雲林很有把握，岑蒼送他眼也不會眨。但這五百多萬的跑車，就岑蒼自己平日上下班的座駕都不值這個數，估計夠嗆。

當他提出想看這款車時，岑蒼沒有立馬拒絕，只說讓他試了車再說。陽雲林覺得這只是托詞。果然叫人一打聽，全市都沒有找到這款車，只有會展中心有一臺，僅用于展覽。

得知這個消息，他以為是岑蒼婉拒的手段，不再提起。沒想到幾天後，那輛展覽的車同意借給他們試駕，岑蒼就真的帶陽雲林去試駕了。

試車過程很愉快。當初提出這要求主要是為了試探岑蒼，真的坐上豪車的駕駛室，陽雲林發現自己還挺喜歡。看他滿意，岑蒼當即要簽合同。

陽雲林在一旁看他和銷售磋商，然後掏卡付定金。合同簽完，板上釘釘，他即将擁有一輛頂級豪車，陽雲林卻高興不起來，心頭反而有些煩躁。

走出4S店，岑蒼跟他說：“沒有現貨，等廠家調貨吧，這段時間你還是開之前那輛。”

“嗯。”

“怎麽看起來不太開心？”

“沒有不開心，只是沒有很開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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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這不是你提出想要的？”

“再想要也不過一輛車。”陽雲林勾了勾嘴角，“是沒有對你感激涕零吧，像你之前那些情人那樣。”

“……”

過了一會兒，陽雲林也意識到自己這口氣太沖，脾氣來得莫名其妙，又主動道歉。他無法解釋自己這煩躁從何而來，只能随口編造謊言，試圖将這圓過去。

“對不起，我只是想到你以前也對別人這麽好過，心裏不太舒服。”

岑蒼倒沒生氣，語氣平淡：“我對身邊人大方是不假，但見人就送勞斯萊斯，我也沒有這麽拿錢不當錢。”

比起送車，岑蒼會和他解釋這種事，也讓陽雲林吃驚。他進一步試探：“以前沒有，以後也會有。”

“你是這樣沒自信的人？”

“不是沒自信，是太自我。我做不到像那些人什麽事都以哄你開心為先，我沒法抛棄自我。”

陽雲林很少跟他自我剖析，岑蒼覺得有點意思：“你的自我是指會罵我，叫我滾，甚至對我大打出手？之前确實沒人敢這麽對我。”

陽雲林低頭不語。

岑蒼攬過他的肩：“有點脾氣挺好的，比較像個人。”

“短時間圖個新鮮，時間長點就煩了吧。”

岑蒼手臂繞過陽雲林的肩膀，捏着下巴轉過頭來和他對視：“今天這是怎麽了，這麽別扭？難不成我送車送錯了？”

陽雲林扒開他的手，躲到一邊。

岑蒼讓司機把音樂聲音調大一些，再扶着他的後頸，不讓人躲掉。兩人在音樂淹沒的車廂裏，和駕駛室隔着簾子，激烈擁吻。

岑蒼讓陽雲林坐在他腿上，嘴唇貼着他的耳朵，小聲告訴他：“比起新鮮感，我更喜歡熟悉和穩定。我不會煩你，只要你一直跟我，也不會虧待了你。”

這點陽雲林多少有些信服，他也察覺到了，岑蒼很慢熱。比起那些一旦有興趣必然馬上就要把人弄上床的人，岑蒼不慌不忙，從建立關系到發生關系，足足過了半年。

陽痿是陽雲林不懷好意的猜測，讓他适應是岑蒼冠冕堂皇的理由，後來陽雲林多少有些明白過來，是岑蒼需要時間才能轉換身份和接受他這個情人。

性格慢熱的人進入節奏會慢一些，但沉溺其中的時間也會久一些，陽雲林希望這時間能夠他做完自己想做的一切。而現在，他越發覺得岑蒼多少對他用了些真心。

春節前工作量少，他又放寒假，岑蒼總陪着他。過年期間，岑蒼帶他去歐洲度假。陽雲林生日這天，才知道度假的真實目的是去看兩天後塞爾特在倫敦的畫展，算是給他的生日驚喜。

這的确是個驚喜，然而驚喜過後又有些滋味兒難明。他所做一切不過是讓岑蒼把他一直放在身邊，信任他，當然能愛上他是最省事的。但每次岑蒼真對他用了心，他又感覺很糟糕。

生日這天陽雲林必定會接到袁長羽的電話。他整天都和岑蒼在一起，對這通電話有些忐忑，又因為年節期間岑蒼在家，他有些日子沒和袁長羽聯系了，又有點期待。

袁長羽就是這樣，凡事都以他為先，只要他要求，無論在做什麽、和誰在一起都會趕來他身邊，卻又不是會以他為中心。

袁長羽有自己的愛好和朋友，陽雲林不太聯系他的時候，他就不會一直叨擾。就像以前一起念書時，他們每天在一起，陽雲林只有袁長羽一個朋友，袁長羽除了他，還有一大幫夥伴。

等待的電話在晚飯後打來，陽雲林看了一眼酒店套房裏間關上的門，哪怕度假，岑蒼也有不得不處理的工作，他拿着手機去了窗邊。

“林林，生日快樂！你還沒有回來吧？”袁長羽關心着陽雲林，也說自己的事，“我也陪我爸媽回了老”

“還沒有回。”

“你現在在哪裏？”

“在倫敦市中心的酒店。”陽雲林站在四十層樓的落地窗邊，舉起手機，照了一張夜景發過去。

“真漂亮啊。這趟玩得很開心吧。”

陽雲林手掌貼着玻璃，“嗯”了一聲。

“今年生日又不能一起過了。等你回來，我給你補上。”

按着玻璃的手，無力垂下去，吞着唾沫，無法開口。

見他久不說話，袁長羽喊了他一聲：“林林？”

“嗯。”咽着唾沫，喉嚨還是發幹發緊，“長羽，你以前送我的護身符被我弄不見了，你能再送我一個嗎？”

“你說那個金牌吊墜呀？可以啊。正好我媽媽元宵節要去拜菩薩，我就和她一塊去，到時再幫你求一個。”

“……謝謝。”

“你跟我道什麽謝。”袁長羽頓了頓，“挺久沒見着你了，可以開下視頻嗎……我很想你。”

陽雲林下意識瞥了一眼房間的門：“岑叔在工作，我怕打擾他。”

“哦。”

“等開學學校再見吧。”

“好。你跟那叔住一間房？”

袁長羽說得幹脆，什麽也沒在懷疑，陽雲林還是心頭一緊，錄了個視頻發過去：“是套房。”

“哇撒，還真是豪華，你們好奢侈。”

又聊了好一陣，才挂電話。

岑蒼工作完出來，順口問他：“你剛跟誰打電話呢，說這麽久？”

“袁長羽打過來的，送生日祝福。”他們這種關系，生日打個電話實屬正常，不打才更有問題，所以他說了實話。

盡管這樣，在岑蒼面前說起袁長羽，陽雲林還是忍不住心慌。

岑蒼問：“很久沒見他來家裏找你了，要不等回去請他到家裏吃個飯？”

“……”

“怎麽，怕他知道我們的關系？”

陽雲林咬了咬牙，岑蒼這試探還真是過分。他臉垮下來：“是很怕，我不想失去一個朋友。”

“為什麽會失去這個朋友？斷了他的念頭，他就不和你做朋友了？”

“岑叔，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傻？我說你是我男友，朋友可能不理解，但是會祝福。我說你是我金主，他會怎麽想？大概會覺得我堕落得不成人樣了吧。”

“他的想法就那麽重要？”

“要不你承認我是你愛人，然後昭告天下。”陽雲林冷眼看着岑蒼，“難道你擔心在我心裏還不如袁長羽重要？”

“我不擔心。”他對陽雲林招手，讓坐在他腿上，手探入衣擺，手指沿着脊溝一路往下，摸完整條脊椎也沒停手，“那小子不會讓你發出這種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