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刺激

第69章 刺激

從岑蒼辦公室出來，陽雲林相當不爽。口口聲聲說多麽喜歡他，到頭來還是沒有超過岑蒼原則和喜好。只要一句不喜歡，他的意願和訴求就得全部居于岑蒼的意志之下。

看來道理是沒法講了，岑蒼也不會給他任何公道，他得用另外的辦法。

回到銷售部，陽雲林再去敲了夏宇辦公室的門。

一見着他，夏宇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怎麽，臨走來跟我告別？”

“夏經理，你該不會覺得只要我走，你就能蒙混過關吧？已經到了這地步，公司卻輕易拿出這麽個處理結果，你不覺得事情很蹊跷麽。”

陽雲林說得沒錯，事情鬧到這步，公司幾乎沒調查就要開除陽雲林。雖然開除他是夏宇的目的，但這麽輕易都達成的目的，總讓人心裏不踏實。本着謹慎的态度，他問：“你說來聽聽。”

“我卷入了公司高層的争鬥，有人正好借你的手開除我。等我被開除，下一個就輪到你。”

“呵呵呵，我怎麽這麽不信呢。別唬人，你才來半年，能接觸到什麽高層。”

“年會上，還記得我被常助理叫走的事嗎。你覺得有什麽事，會讓董事長的生活助理親自來叫我？”

“……”

夏宇無法反駁，董事會那幫人日常都在岑蒼身邊，別說辦公樓棟和層級不一樣，業務也是全無交集，他來公司三年多，除了年會和公司宣傳圖冊上見過那些人，平日根本搭不上話。

陽雲林才來半年，也不應該和常鑫認識。加上他業務能力好得出奇，還敢跟自己叫板撕破臉皮，大家從老早就開始在傳他背後有人。

夏宇在腦子裏快速将事情串了串。陽雲林在公司高層有個後臺，靠着那後臺在年會上嶄露頭角，想來這一番操作刺激到了他那後臺的對手。對手正好利用他們現在扯皮把陽雲林開除，而後陽雲林的後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事後必定輪到自己倒黴。

“你攪入了什麽争鬥？”

“我說了方便你去找想開除我的人統一戰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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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雲林一語中的。

夏宇皺眉。他當初覺得這小子腦子靈活，才非讓他來自己組裏。這會兒越來越覺得當初做了個非常錯誤的決定。

“要我說不如我們各自退一步，我不追究你頂替我的事，你也把誣陷我做私單的事情給撤回去。”陽雲林走到夏宇面前，舉止輕浮地替他整理西裝領子，“我們以後和平相處，明年銷冠還是你。”

夏宇一把拍開他的手，開始拿喬：“早就告訴你不要折騰。話都說出去了，怎麽撤回？”

“夏哥這麽聰明的人，必定不會不留退路。

“再告訴你一件事，你頂替我銷冠的事，可不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整個組的人都知道，是不是沒有人告訴你？”

一聽這話，夏宇的臉色立馬變得陰沉：“誰說的？”

陽雲林勾勾手指，夏宇耳朵湊過去，說完按了按他肩膀：“作為我不識好歹的賠罪，過兩天請你喝酒。”

陽雲林離開後，夏宇又把他的話仔細掂量了一番。說到底也是陽雲林先以舉報來威脅他，既然對方提出不再追究，繼續将矛盾擴大，最後多少也會反噬到自己身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陽雲林主動去向上頭解釋，他以為夏宇頂替只是聽信傳言的誤會後，夏宇也從系統後臺的垃圾箱找到了陽雲林那張十多萬的訂單，承認是自己疏忽。

公司大了，內部員工發生摩擦和矛盾屢見不鮮，污蔑構陷也不是沒有，如果每件事都要追究到底，耗費多少人力物力。上面也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既然雙方自己解決了，也就不再過多追問，只各扣倆月績效了事。

事情和平解決，銷售裏持續多日的壓抑氣氛終于緩和。下班後，夏宇又一次組織部門的同時去聚餐。吃喝一陣，夏宇借着酒意，開始煽情。

他親親熱熱摟着陽雲林的肩膀，好像兩人從來沒有過節：“前段時間我跟小陽有點矛盾，弄得大家都有些緊張，組裏也死氣沉沉的，實在是不好意思。現在我倆都說開了，什麽事都沒有，對不對，小陽？”

陽雲林碰了他的酒杯，然後幹掉自己杯裏的酒，誠心道歉：“夏哥，是我初出茅廬，不識擡舉。”

“話不是這麽說。要說我，就是一山難容二虎，我們小陽太優秀，就不服我這個當老大的。”

“以前可能不服，這下是徹底服了。”

“你看，果然還是不服。”夏宇喝高的臉上滿是苦惱，“我知道，咱們組裏可不止小陽一人不服，還有很多人都不服我。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反省，還是我這當頭兒的做得不夠好。有些時候為了效益沒能做到公平，有些時候又太強勢，差大家一個解釋……”

“夏哥，你想多了，沒有人不服你。”

“就是，大家都很服你，快坐下吧，小心別摔着。”

夏宇仍然舉着酒杯：“……是我對不起大家，我先敬你們。以後我也會引以為戒，不會再讓我和小陽的事發生在我跟其他人身上……這段時間，我真難受……”

“老大，你喝多了。陽雲林，你快扶他坐下。”

陽雲林看着夏宇表演，有些不耐煩。知道他今天這一出，是知道自己被全組瞞着，有信用和上司的人格盡失的危險，想要重塑形象，挽回一下。難怪今天幾乎把組裏所有人都叫來了，只除了莉莉。

陽雲林耐着性子，扶他坐下來，他又猛地站起：“……這杯酒，我敬你……幹了……”

雖然這種煽情讓陽雲林很不适，但看樣子組裏多數人還是吃他這一套的。之前快要消失的人心，通過這晚的酒局，又被籠絡回不少。陽雲林違心陪着他表演，不過是知道能給他表演的時間不多了。

飯局結束，陽雲林自覺去結了賬。

送走其他人，夏宇叫的車也到了，陽雲林跟過去：“夏經理，我們再找個地方單獨喝兩杯怎麽樣？”

夏宇詫異看了陽雲林一眼，沉默片刻，也想探探陽雲林的底，往車裏挪了挪：“你找地方。”

陽雲林上車，說了個酒吧的位置。

是個挺高檔的清吧，人不多，适合聊天。夏宇一改在火鍋店借酒煽情的樣子，在陽雲林面前也不需要僞裝，冷笑一聲：“這是你的賠罪，那我可不客氣了。”

陽雲林微笑：“請。”

夏宇叫來服務生，一口氣點了好幾瓶店裏最昂貴的酒水。見陽雲林眼都沒眨，他合上點單：“你到底什麽來歷？”

“你覺得呢？”

“出來歷練生活的富二代，你那些訂單業績，都是家裏的人脈給你介紹的吧。”夏宇輕蔑地，“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後臺是誰了吧。”

“岑蒼。”

“……”愣了兩秒，夏宇哈哈大笑起來，“晶華是不是還有第二個岑蒼？你也別吹牛皮吹過了頭，要是你的後臺是岑蒼，你還能被辭退？”

陽雲林也無奈笑笑：“因為他不喜歡我在這邊工作。”

“還真是越編越來勁。”夏宇給他倒酒，“少說屁話，喝酒吧。”

這時陽雲林出去接了個電話，幾分鐘後回來，繼續陪夏宇喝。

本着好酒不浪費的心态，夏宇越喝越多，不同在火鍋店的演戲，這會兒是真有些醉了。他扒着陽雲林的肩：“說實話，我一直還蠻喜歡你的，也想過好好栽培你，不過可惜……”

陽雲林勾勾嘴角：“夏經理，其實我也很欣賞你，只不過你實在傲慢，一點也不肯屈居人下，也很可”

夏宇已經醉了七八分，陽雲林沒和他繼續廢話：“你喝醉了，我在附近酒店定了房間，走吧，我送你去休息。”

夏宇眼珠緩慢地轉：“開房間？”

“你方便讓我知道你的住處？”

剩下那點理智也知道讓陽雲林去自己住所不好，夏宇随他去了酒店。進到房間，夏宇脫衣服去洗澡，大着舌頭叫陽雲林：“你，可以走了。”

等他洗完出來，發現陽雲林還在：“你怎麽還沒走？”

陽雲林也不搭理，只站在窗邊看着外面。

夏宇有些莫名其妙。洗完澡清醒一些，身體還是很沉重。他起身朝陽雲林走過去，路上還提了提腰間的浴巾：“喂，你到底什麽意思？你不會……我可是直男……”

門鈴響起，陽雲林轉頭沖他一笑：“接我的人來了。”

夏宇不覺跟在他身後，也朝門口走。

房門打開，外面站着個威嚴肅穆的男人，臉色沉得快要擰出水來。他一把抓住陽雲林的手腕就把人往外扯，目光從夏宇身上一掠而過。

那目光刀片似的，刮得夏宇渾身直冒雞皮疙瘩，連寒毛都倒豎了起來，立馬酒意全散。

那張他看過無數次的臉，從公司內部期刊、各種會議的現場或錄播，還有公司大廳的屏幕……他還是第一次和集團董事長這樣面對着面。

他趕緊抱着胳膊，遮住浴巾沒能遮完的胸膛，語氣打顫：“岑，岑總，您……”

岑蒼沒有理會他，轉頭就走。

陽雲林回頭對他一笑：“夏經理，明天見。”

回程路上，岑蒼和陽雲林各坐在車後座的兩頭，誰也沒有說話。車子載着這一車沉默和壓抑的氣氛，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