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小弟的考驗

小弟的考驗

金蛋蛋成了，林琬清第一時間跟親人們分享，“奶、爸、媽、哥，皮蛋成了！”

屋裏的人呼啦啦地一起走了出來，李美秀性子最急，一出房門就小跑起來，到了跟前，不等站穩，就問：“皮蛋呢？”

林琬清把手裏頭的皮蛋，往她跟前遞了遞，“這就是。”

李美秀伸手接了過來，驚訝道：“這皮蛋咋是黃色透明的？”

“清清，百貨大樓賣的皮蛋剝開後是墨綠色。”

林啓民擔心地問：“皮蛋是不是做壞了？”

“爸，你說的是鴨蛋做的皮蛋，雞蛋做的皮蛋是金色透明的。”

林琬清笑着解釋道。

林家人恍然大悟，陳香笑着道：“沒成想這蛋不同，做的皮蛋也不一樣。”

比起其他人的好奇，林建國更好奇一件事，“這皮蛋咋吃？跟雞蛋一樣煮着吃或者炒着吃？”

“是啊，皮蛋咋吃啊？”

陳香和李美秀也緊跟着問。

林琬清笑着道：“能涼拌，能煮粥，還能炒着吃，今天咱們先涼拌吃。”

林家人這天中午的飯菜異常豐盛，韭菜炒雞蛋、豆角炒肉、紅燒茄子、蔬菜豆腐湯，再加上涼拌皮蛋，主食就是蔥花手抓餅。

除了手抓餅，其他的菜都是林琬清掌勺做的，色香味俱全，香的恨不得讓人把舌頭給吞下去，但大家最喜歡吃的，還是涼拌皮蛋。

她不喜歡吃溏心的皮蛋，所以涼拌皮蛋之前，特地煮了幾分鐘，這才切成瓣，用熱油潑過的蒜油，加上香醋、白糖、生抽、芝麻油、小米辣，口感微辣中滑嫩爽口，還帶有一絲的軟糯鹹香，征服了林家人的味蕾。

一向沉默寡言的林啓民都開口誇贊了，“沒想到這雞蛋變成皮蛋後這麽好吃。”

“爸，這皮蛋不僅好吃，還能清熱解毒，促進消化，而且還能醒酒解酒呢。”

林琬清趁機又把皮蛋自帶的功效說了。

林家人看皮蛋的眼神都變了，李美秀更是道：“這皮蛋簡直是金蛋啊，怪不得一毛錢一個呢。”

然後她就舍不得吃了，這麽好的東西自然要留給男人和孩子，婆婆年紀大了也得吃點。

林琬清眼珠子一轉，故意問：“媽，那我還能做皮蛋嗎？”

“當然能！”

李美秀想也不想地回道，先前不讓閨女多做，是怕她糟蹋東西，現在不會擔心了。

“那我不想學裁縫了，當初你答應我，只要我做成皮蛋，就可以不學了。”

林琬清再接再勵，把學裁縫的事搞定，這幾天去方師傅那裏，都是混日子，除了給顧客量身，其他的動手活，她幾乎不碰，方師傅都有意見了。

李美秀這次爽快答應了，“我跟你一起去跟方師傅說。”

林琬清眉眼彎彎，“謝謝媽！”

總算去掉一件心事，能夠心無旁骛地搞錢了。

提起搞錢，她是一刻也不耽擱，吃過午飯，不顧六月天熱辣辣的太陽，帶着幾個皮蛋就去了縣城找溫國良。

今天的大西門分外安靜，天熱又是午休時間，街上幾乎沒有行人，她騎車直奔目的地——溫國良的住處。

溫國良在黑市上混，雖然沒成大氣候，但也積累了點身家，在西門街買了一處小四合院，她站在四合院門前，看着這青磚綠瓦和紅漆門，羨慕極了，她啥時候才能再次擁有屬于自己的房子。

“呼嚕～”

四合院的過道裏傳來的呼嚕聲，拉回了她的神智，她打眼一瞅，木頭躺在一個藤編的躺椅上，腿伸直搭在一個板凳上，頭仰着，大張着嘴，打着響震天的呼嚕，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她看到他松弛的模樣，她有些羨慕，她曾經的生活也是這麽松弛，但一次穿書，讓她再也沒有了松弛的資格。

她嘆口氣，走上前叫人，“木頭，醒醒！”

木頭一個機靈醒來，看到是她，忙笑着道：“林姐，你來了。”

自從那天林琬清江湖救急之後，木頭和大春這些人對她佩服得很，所以大家商量，以後不能叫林琬清妹子了，得叫姐，這是對實力的尊重。

他的稱呼，讓林琬清愣了愣，然後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稱呼，雖然木頭比她大，但實力為先，這句姐，她當得。

給了木頭一個贊許的微笑，問：“你溫大哥呢？”

“在裏頭睡覺呢。”

木頭回道。

“我去找他。”

林琬清說了一句，擡腿便往裏走，木頭趕緊跟上，到了院子裏就扯開嗓子喊：“大哥，林姐來了！”

溫國良其實沒睡，他躺在床上，吹着電風扇，閉着眼睛想事情呢。

随着農民挑擔子進城賣菜賣糧的增多，他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城裏人能夠在家門口從農民那裏買到菜和糧，誰還光顧西門街。

那天跟他打架的劉胖子跟他做一樣的生意，生意不好做了，收入也減少，于是便帶領手下兄弟來搶他的地盤，地盤多了，收入也能增加點。

不過在他看來，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要想掙錢，得另外找路子，而林琬清的皮蛋就是一條不錯的路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但他不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林琬清身上，萬一她那邊不成，他總不能帶着兄弟們喝西北風吧。

可掙錢路子哪裏是說有就有的，他愁腸百結，每天絞盡腦汁地想，還是一無所獲，就在他煩躁的時候，木頭的大嗓門響了起來。

他一骨碌從床上起身，手忙腳亂地往光膀子上套了一件軍綠色背心，剛套上，林琬清就進了屋，進來就笑吟吟地道：“溫哥，皮蛋成了。”

溫國良眼睛一亮，忙問：“皮蛋帶來了沒有？”

林琬清從挎包裏掏出倆泥蛋，“這就是。”

溫國良接過，把外表的泥清楚掉，再剝開殼，金色透明的蛋便出現在眼前，他激動道：“這可是金蛋啊。”

林琬清聽出了他的一語雙關，笑着問：“溫哥，那天我問你，可願意跟着我幹，想的如何了？”

“妹子。”

溫國良把皮蛋遞給木頭，笑着道：“你會做皮蛋，只能說有手藝，這當老大只有手藝和身手可不成，能帶兄弟們過好日子才能服人。”

林琬清沒有因為他拒絕而生氣，反而自信地擡了擡下巴，“我肯定能夠帶領兄弟們過上好日子。”

溫國良不置可否，又問：“皮蛋有多少？”

林琬清抿唇，“加上你手裏的這個，一共有十四個。”

溫國良一愣，然後道：“太少了。”

林琬清解釋道：“主要是第一次做，不确定能不能成，再做的時候就會大批量做。”

溫國良又問：“需要幾天能做成？”

林琬清：“大約八九天。”

時間不算長，溫國良松了口氣，又道：“我這裏正好有二十斤雞蛋，十斤鴨蛋，你拿去做成皮蛋。”

“不急！”

林琬清笑了笑，“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我不能白拿你的貨，你的貨就當入股，我技術入股，咱們三七分，你三我七。”

溫國良讨價還價，“分成太少了，我後期還得跑銷售，怎麽也得拿四成。”

林琬清寸步不讓，“銷售方面我也會跑，這個理由不成立。”

溫國良再争取，“皮蛋的秘方雖然要緊，但花錢找，費些時間，也能找到，你技術入股的分成太多了。”

林琬清思量一秒後，又提出了一個方案，“那就再讓半成，你三成半，我五成半，留下一成給兄弟們分。”

溫國良詫異了，他沒有想到林琬清竟然願意分股給兄弟們，這份大氣，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确定了分成，接着就是責任劃分，溫國良負責貨源和銷售，林琬清負責制作和銷售，分工合作，争取搞更多的錢。

說定了事，林琬清沒有立刻回去，反而道：“貨先放這裏，我去把這十來個皮蛋給賣掉。”

“聽說市裏有領導來檢查，縣裏招待所正準備晚飯呢。”

溫國良突然提了一個建議。

林琬清似笑非笑道：“溫哥，這是考驗嗎？”

溫國良沒否認，坦然道：“是。”

想要收服他，總要有點本事才成，如果能在沒有背景和人脈的情況下，能把貨賣到政府招待所，後期又能夠帶他們掙到錢，認她當老大又何妨。

林琬清從容一笑，“我接受考驗。”

不僅話說的從容，就是走出房門的時候，她的腰背也挺得直直的。

木頭等林琬清出去，便有些遲疑地開口，“大哥，真要認一個女人當老大。”

溫國良嘆口氣，“有奶便是娘，只要能帶我們過好日子，女人當老大又何妨，面子可不能讓咱們吃香喝辣。”

木頭抓了抓腦袋，憨厚一笑，“我聽大哥的。”

再說林琬清，她走出門後，挺直的腰背就垮了垮，精致的眉頭也皺了起t來，雖然只是招待所，但那也是政府的招待所。

一般這樣的招待所都有固定的供貨商，輕易不收個人的東西，更甭提現在改革開放才剛剛開始，人們對于個人做買賣還不怎麽接受，她去招待所推銷皮蛋，難度系數有些大。

但她沒有想過放棄，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去之前得先打聽打聽招待所的情況，她先去鋼鐵廠找王師傅，畢竟都管着後廚采買，應該跟招待所采購熟悉，誰知撲了個空，王師傅不在，她接着去紡織廠找郝師傅，誰知郝師傅也不在。

她嘆口氣，騎上自行車，直奔招待所，不過她沒有進去，反而騎車圍着招待所轉悠，打算找突破口。

遠處走來一群人，前面的人白襯衫、大背頭，一副領導模樣，後面的人有老有少，還有人拿着本子和筆，時不時地做着記錄，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剛寫了幾個字，擡頭時候，不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倩影，他眼鏡後面的鳳眼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