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觸碰底線

觸碰底線

季東進了門, 還沒有開口說話，就聽到沈懋棋語氣十分不好地問：“你怎麽來了？”

季東不明所以，納悶道：“這是誰得罪你了, 拿我撒氣？”

沈懋棋斜着觑了他一眼，反問：“你說呢？”

季東還以為他是為昨天的事生氣, 趕緊辯白道：“天地良心，我昨兒可是全按照你的意思做事兒。”

沈懋棋擡手腕看了看時間，見時間不早了, 林琬清随時都有可t能過來, 也不跟季東廢話了, 開始攆人，“你沒事可以離開了。”

“有事。”

季東氣地坐到他辦公室的工位上，道：“昨兒為了幫你追媳婦兒, 我鴿了我對象的約, 今天去找她, 她生氣不見我，你得幫我想轍消了她的氣。”

說完他身子後靠，擡起大長腿把二郎腿一敲，頗有一種沈懋棋不幫忙想辦法, 他就不走的耍賴樣。

沈懋棋氣笑了，“你自己的對象自己哄, 我幫你哄算什麽。”

“那就別怪我把你是皮蛋加工原材料供貨商的事，還有你做局坑林同志的事告訴她。”

季東雖然面相看着老實, 但在黑市上混出名頭的人都不是善茬, 他眼睛一眯, 便開始出口威脅。

但沈懋棋也不是蓋的，被威脅了, 他也不生氣，嘴角一如既往地噙着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反問：“你确定你就沒有把柄落我手裏？”

這句話簡直就是絕殺，季東一口老血梗在了心口，他咋就忘記眼前這人看似溫和無害，其實心腸比誰都黑，他咋就想不開威脅起他來了，簡直壽星公上吊嫌棄命長了。

“沈同志就在這間辦公室啊，謝謝你幫忙引路，這把瓜子你拿回去嘗嘗。”

外面響起了林琬清脆生生的聲音。

沈懋棋臉色一變，眼睛在辦公室逡巡了一遍，便有了主意，指着窗戶，說道：“你趕緊地從窗戶出去，別被阿清發現了。”

季東無語了，“至于嗎？”

沈懋棋反問：“人還沒有拐到窩裏，你說呢？”

季東看他這副見色忘友的樣子，突然間就很心塞，哼了一聲，坐在椅子上把腿張開，抱臂道：“我不走！”

“你如果想你對象跟你分手的話，就盡管坐。”

沈懋棋笑眯眯地道。

季東“唰”地一下戰起身，咬牙道：“算你狠！”

接着他龐大的身軀走到後窗戶處，擡腳跳了出去，跳出窗戶後，他揉着額頭回頭看，得虧這窗戶沒有窗棂，房間又是一樓，要不然沈懋棋還不知道怎麽刻薄他呢，見色忘友的家夥，等他把對象拐到自己家戶口本上，看他不把他的好事告訴林同志。

他恨恨地腹诽了一通，這才邁着大步子離開。

這邊林琬清已經走到了辦公室門口，正打算擡手敲門，門就從裏面打開了，沈懋棋溫潤如玉的臉龐出現在門口。

他笑着道：“聽到你的聲音，我就知道你來了。”

林琬清也笑了，“我昨兒說了，要中午陪你吃飯，不能說話不算話。”

她還特地揚了揚手中的飯盒，“我親手做的冷淘面，最适合夏天吃了，你一會兒嘗嘗可合口味。”

“好。”

沈懋棋心裏歡喜，嘴上也笑着道：“那我可得好好嘗嘗。”

接着就把林琬清迎進了辦公室，請她坐到了自己工位上，他拿了自己的搪瓷茶缸用開水燙了燙，然後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然後又拿了他從家裏帶來的肉沫茄子和蒜蓉粉絲。

而林琬清坐在沈懋棋的工位上，便四處打量起來，辦公室并不是沈懋棋一個人，而是有四張桌子，由此可見這個辦公室裏有四個人。

接着她的目光便落在了沈懋棋的辦公桌上，桌子上除了剛才給她倒的水，還有翻開的書本，還有筆記本和鋼筆。

她伸脖子看了看，書本是機械方面的，她這個學渣看不大懂，不過筆記本上的字體卻是能夠看出一二的，端正中帶着圓潤，圓潤中藏着鋒芒，能夠寫出這一筆字的人，肯定是胸有丘壑的人。

她不由贊道：“好字。”

“過獎了。”

沈懋棋把倆鋁飯盒放桌子上，邊收書本，邊謙虛道：“這筆字跟行家沒得比。”

林琬清不耐煩這種誇獎和謙虛的客套，便另外起了話題，“你不是幹宣傳的嗎？咋學起機械來了？”

宣傳是文科，機械是工科，這兩個專業之間關聯并不多啊。

沈懋棋笑着解釋道：“我喜歡機械，以前上工農兵大學的時候，并不能自己選擇專業，學了哲學，高考能夠自己選擇專業了，我便想學自己喜歡的專業。”

“昨兒聽你說你要考研究生，你沒有學過大學的機械專業，咋考啊？”

林琬清又問。

沈懋棋耐心解釋，“我上大學時候課程不緊，平常沒少去蹭機械專業的課，算是有些基礎。”

聞言，林琬清佩服不已，蹭課都能蹭出點兒專業基礎，也是個人才，她對他更加滿意了。

她自己是個學渣，便不想讨論自己不擅長的領域，沒得暴露了短板，推了推飯盒，“餓了吧，趕緊吃飯吧。”

沈懋棋從善如流，“好！”

先是打開冷淘面，菜碼子是黃瓜絲、木耳絲，以及胡蘿蔔絲，再加上蔥花和香菜點綴，紅紅綠綠的，看着就有食欲。

沈懋棋心裏歡喜，小姑娘長得好，聰明能打，還有一手好廚藝，他賺到了，趕緊把老媽的菜拿了出來。

飯盒一打開，他臉色就僵硬了，蒜蓉粉絲還好，白色的，加上紅色的小米辣，以及蔥花香菜，賣相看着還不錯。

但是肉沫茄子看着就有些不好看了，雖然他媽做菜時，放了西紅柿，茄子不會變色，又加了小米辣，蔥花和香菜點綴顏色，但跟其他菜比起來，菜面真不大好看呢。

既然拿出來了，他只能硬着頭皮道：“這是我媽做的菜，你嘗嘗。”

至于謙虛菜不好，他不樂意，畢竟是親媽的心血，無論如何他都不樂意貶低。

林琬清也不是傻子，很是給面兒地誇贊，“嬸子做的，一準好吃。”

她不僅誇，拿起筷子就夾了一筷子的肉沫茄子，放嘴裏咀嚼了幾下咽下肚，再次誇贊道：“嬸子的手藝真好。”

其實只能算不錯，就連蒜蓉粉絲也是，不過還是得往大了誇獎。

沈懋棋吃了冷淘面，眼睛亮了亮，面條涼爽勁道，菜碼脆甜微酸，還帶着芝麻油的香，特別開胃。

“好吃！”

他贊嘆道，“跟今早的手抓餅一樣好吃。”

他以前不是沒吃過手抓餅和冷淘面，但卻不知道會這麽好吃，他對林琬清的喜歡因這又加了幾分。

吃飯的空擋，林琬清便問出了心裏的疑問，“沈同志，你能跟我說說王躍進的事嗎？我聽說他欺行霸市，還害人家破人亡，怎麽就沒人告他？”

這個沈懋棋還真知道，他笑着道：“當然有人告了，但都證據不足，定不了王躍進的罪。”

“那公安局就不查嗎？”

林琬清又問。

沈懋棋嘆口氣道：“查啊，但王躍進能耐，他不僅有個紡織廠廠長的姐夫，就是自己家，還有他岳家，在安城縣都有些地位，幾家一連手，早就把證據給毀了，公安局警力有限，事情又多，一時間查不到也是有的。”

這話林琬清相信，要不是如此，王躍進也不會嚣張這麽多年，她緊接着又問：“張鶴川能從王躍進那裏例外，是不是有他的把柄啊？”

當然有，沈懋棋心說，但嘴上卻道：“這個我倒大不清楚了。”

才怪。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王躍進沒有侵犯他底線，他自然不願意去招惹麻煩了。

見他不說真話，林琬清小臉上的笑容收了收，吃飯速度加快，吃完把飯盒一收，站起身道：“我就不耽擱沈同志學習了，這就回去。”

沈懋棋沒阻攔，他是有王躍進的把柄，但也不足以把人一竿子打死，只是讓他吃點苦頭罷了，但他卻要承受他們幾家一起聯手的報複，不劃算，他自然就不想招惹。

林琬清走出縣城鋼鐵廠之後，騎在自行車上，頂着大太陽往西門街走，越走心裏頭就越堵，雖然知道沈懋棋不告訴她實情情有可原，但她兩輩子頭一次喜歡一個人，還真想他跟她同心同德，可現實忒傷人了。

她自嘲一笑，人啊，打鐵還得自身硬，靠誰都不如靠自己，她咬牙發狠，她還就不信了，她搞不定一惡霸。

到了西門街，一進門就聽到小弟們打招呼，“林姐回來了。”

林琬清點頭示意，心想她穿越過來一無所有，現在還不是有了小弟，還有了丁點兒事業，人定勝天，事在人為。

溫國良正在房裏吹着風扇算賬，看到林琬清回來，趕緊站起身，笑着打趣道：“林姐回來了，今兒跟姐夫相處咋樣？”

林琬清敷衍地擺了擺手，“就那樣，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得慢慢來。”

“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我看那個沈幹事遲早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溫國良笑着道。

林琬清在沈懋棋那兒吃癟，不想再去談他，比起男人t，搞錢最實在，有錢了，就能過上好生活，而男人呢，指不定花着你的錢，還罵你的錢有汗腥味兒。

所以追男人可以追，但是搞錢必須是第一位的。

她把自己挎包裏張鶴川給的兩包油紙包拿出來，打開擺在了桌子上，一包炒瓜子，一包炒黃豆。

她笑着道：“嘗嘗味兒咋樣？”

溫國良沒客氣，伸手就各自抓了一把，然後又都嘗了嘗，“還成。”

林琬清也伸手各自抓了一把道：“這是炒貨的原材料比起雞蛋易得，咱們可以長期大量做，你覺得怎樣？”

溫國良想了想，道：“可以倒是可以，但有兩個難處，一就是炒貨要想賣得好，得有炒貨手藝，二來就是現在天兒熱，炒貨吃多了口幹，不大好賣。”

這倒是實話，她想了想，說道：“雖然不好賣，但肯定有生意，現在就有一個機會，運作好了，雖然不如皮蛋那麽火，但肯定能夠掙到錢。”

溫國良想起皮蛋的宣傳，不由道：“林姐，你有法子了？”

林琬清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正打算說話，眼睛看到那邊溫國良沒吃完的飯菜，福至心靈，炒貨可以賣，但夏天也該做一些夏天這個季節的應景生意。

她把主意一說，溫國良大手一拍，“這個準成，一準跟皮蛋加工生意一樣火。”

他心裏非常慶幸認了林琬清做老大，看人家這一個又一個的主意，不僅能夠掙到錢，還能夠光明正大地做。

以前因為做黑市生意，在外面都不敢說自己幹啥的，現在走出去，他都能夠挺直胸膛，說一聲自己是手藝人了。

就在倆人商量後續生意的時候，沈懋棋收到手下小弟傳的消息，王躍進那個混蛋，竟然打起了林琬清的主意，想讓他的小姑娘給他做小情兒，簡直不能忍。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以前不想收拾他，因為事不關己，這次王躍進觸碰到他的底線了，那就別怪他手狠。

雖然沒有通氣，但他和林琬清倆人卻神奇地達成了一致——收拾王躍進，也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就是不知道倆人誰的手段更加高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