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一帖

第十一帖

才第十一天，日子原來過得這樣慢。

宋予沉默地開着車，在等紅綠燈的間隙去摸漆許的臉。

“妝。”漆許打開他的手。

等車子停下，宋予率先下車，他去另一邊打開車門想把漆許扶上去。可漆許就是不下來，宋予催她，“快點。”

“抱我。”說着，漆許張開雙臂。她的頭發已經散亂，沒有一點平日裏精致女人的樣子。眼神迷離，閃着小鹿般的純淨。笑着，很甜。

宋予依着她的話将她抱起來。此時在懷裏，宋予才知道她有多輕。他颠了下，吓得漆許趕緊摟住他脖子。

“走穩點。”漆許嘟囔。

宋予咧了一個笑，很快合上。

塑料袋随着走路發出一陣“呲啦呲啦”聲，直到開門宋予才把漆許放下來。

在門打開的剎那，漆許率先徑直走到沙發邊，直挺着栽下去。她現在渾身都累，只想睡覺。

和pp該是被吵到了，兩個小家夥耳朵動了動，用爪子蓋住臉繼續睡。

宋予帶上門，先去檢查了自動喂食器，将旁邊掉落的貓糧清理掉才走向漆許。他将袋子放到茶幾上，而後給漆許翻了個身，讓她換個更舒服的姿勢。

他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叫她，“去洗澡。”

“不想動。”

漆許擡起眼皮掃挂在牆上的時鐘，十點多，不晚，她是熬夜健将了。可今日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渾身沒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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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

“嗯。”

“你說你今晚跟我回來幹嘛，什麽都做不了。”

“......”

“我好累，姨媽明天可能走。”

“......”

半天沒聲響，漆許睜開眼。只見宋予冷嗖嗖地盯着她，怨念非常。

漆許擡手讨好般地摸了摸他的耳朵，“要不就明晚吧。”

她都想不通宋予幹嘛要跟她回家，兩個異性幹躺着睡一覺嗎，“明天你訓練完我接你。”

漆許有時候說話有股典型的上海姑娘嗲嗲的風格，宋予從小到大聽過不少，按理說并無特別。但是他覺得漆許太冷靜了，不管是工作還是感情處理都以權衡為主。這種權衡會讓對方感到挫敗，假使對方不是個越挫越勇的性子，在她這裏只有偃旗息鼓的份。

同樣的，她為數不多的柔軟一旦被人窺見又怎麽舍得放手。沒辦法，他吃她這套。

“你想淋浴還是泡澡。”宋予問。

漆許一愣，他很可愛，“我比你大七歲，你想照顧我？”

“剛才沒照顧你嗎，而且能不能別總用年齡壓我，這樣，真的，有點煩。”

“可是這是事實不是嗎，而且你今天做錯事了。”她現在想來還心有餘悸。

“你沒有嗎？”

“不一樣，以我們的關系來說，我今天坐李循然的車你沒有權力說我。但你沖動不顧危險去參加摩托車比賽，是對你自己不負責。”

宋予沉默幾秒，他試圖從另一個層面解讀這番話，“你是不是在關心我？”

“......也可以這樣理解。”

“那好吧，聽你的。”他的小心思就是想展示給漆許看，他比別人差嗎，一點都不差好吧。而且她的先行離開，他能猜到她不喜歡他這樣。這個收獲讓他一掃陰霾，又問她：“泡澡淋浴，選一個。”

“還有，我跟教練已經請了明天上午的假。現在我也很累，不想折騰了。”

漆許對宋予甚是服氣，他總是先斬後奏。

他又繼續，“而且這沙發太小，我睡不下。”

這點沒錯，以他的個頭擠在沙發上睡覺确實委屈了。

漆許起身往衛生間走，“櫃子裏有給你買的洗漱用品”，她拍拍一個白色塑料袋，轉身，“你睡覺不打呼吧？”

她對噪音有些敏感。

“不打。”宋予跟在漆許後面看那沉甸甸的袋子，估計買得不少。

“嗯，我選淋浴，你放水，我拿睡衣。”

漆許走出有宋予所在的空間後，低頭揪起衣領往下看。今日穿的吊帶裙，裏面貼的是乳/貼，她不想面臨這種尴尬。理不清是什麽心思，或許是宋予說過她身材好，所以她在意了。他們才認識不過十天，喜歡也是停留在非常膚淺的層面。她怕打破宋予的遐想讓他一下子失了興趣，游戲不該他來叫停。

幾套睡衣中，漆許選了相對保守的一件。在最下面一層，是給宋予随便買的男士睡衣以及內/褲，她拿出來後，頓住，又放回去。

重新走進衛生間，她說:“你的睡衣在衣帽間靠門那側櫃子的最下面。”

宋予試着水溫，嘴角藏不住的笑。怎麽說呢，就是蠻出乎意料的吧。淋浴頭迸濺出來的水花打濕他的衣襟，但他渾然不知，收起笑，說:“我先出去了。”

他走得很快，還替漆許貼心地帶上了門。在門關上的那刻，他笑得無聲，卻雙肩發抖。掃地機器人轉向他，他突然激動地一躍，跳了過去。落在地上發出的聲響不輕，吓和pp猛然擡頭看向他。

漆許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打開門探出頭問只能看到背影的男孩:“你在幹嘛？”

宋予慢慢回轉身，擺着臉答:“你的掃地機器人差點讓我摔了一跤。”

漆許順着看去，多瑞咪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工作着，“那你小心點，它有名字，叫多瑞咪。”

宋予胡亂應了兩聲，讓漆許快洗，見門重新關上後，對着空氣打了兩拳。他現在爽/爆了，全身心的舒坦。

茶幾上的避/孕/套被他從袋子裏拿出來，放在手上轉了幾圈，而後被送進床頭櫃的抽屜裏。

漆許衣帽間的衣服堆得很滿，風格不定，五顏六色，鞋子就擺滿了一牆。宋予對穿的沒什麽要求，追求簡單舒适，但在找到睡衣之前非常期待漆許給他選的是什麽款式。身上這套運動服他就很喜歡，漆許眼光很好。

然而。

等宋予找到睡衣的時候，十分不确定地拿在手上比了下大小，又去其它地方翻了翻，只有一套。

密密麻麻的叮當貓圖案，看得宋予眼花。漆許在搞什麽，故意整他是不是......

半個小時後，漆許洗完澡拿着吹風機打算在客廳吹頭發，她見宋予神色自然地盤在沙發上打游戲，旁邊是叮當貓睡衣，抿着唇笑了笑，也沒催他。

游戲結束，宋予沒看漆許，拿着睡衣就去洗澡。等漆許這邊吹完頭發，宋予剛好洗完。

他側着臉，用毛巾擦頭發。漆許看不見他的表情，就叫他，“我給你吹頭發？”

宋予的動作停了一下，有些別扭地走過去，他始終用毛巾擋着，留給漆許一個冷峻的側臉。

即使坐下去，他也背對着漆許，假模假樣地在臉上抹來抹去。

漆許奪過他手上的毛巾，快速移到他面前，欣賞其生氣的模樣，逗他，“生氣了？”

宋予吸氣，瞪她，“你故意整我。”

漆許眨眨眼，無辜道:“你不喜歡嗎？”

“你說呢。”他磨牙。

她笑，“很可愛呀，小男孩就該穿這個，超級适合你。”

他緘默下來，看她的手撐在他腿上，隔着睡衣，由于他才剛洗完澡身上很熱，貼着的那一塊有一種火/辣/辣的感覺。她的指甲泛着粉色，很是圓潤。他記得，前幾天上面還有美甲。

他不懂女生為什麽要做美甲，欣賞不來，看來看去都是一個樣。但她指甲上的顏色、紋理卻令他記得很清楚。

他再擡眼時，尴尬神色消失得幹淨，取而代之的是探究和一絲隐忍，聲音裏沾了嘶啞，“酒醒了？”

“沒有，頭還疼。”漆許察覺到了他的變化，轉過去打開吹風機。

“那你還困嗎？”他繼續。

“困死了。”她答。

他又問:“真的嗎？”

“騙你幹嘛。”她調大一檔，蓋住他的聲音。

怪就怪她當初買吹風機的時候還特地考慮到聲音問題，所以現在即使調到最高檔，吹風機的聲音依然不夠大。

“可我覺得你在騙我。”

“想太多。”

倏忽，宋予站起來，面對着漆許，目光沉沉，“給你看個好東西。”

漆許才不信宋予口中的好東西，但他動作太快，她還沒來得及問是什麽，只見他撩起上衣的下擺，露出标準的八塊/腹/肌來。

他問:“好看嗎？”

奇怪的，明明話是露/骨的，卻被他說得純潔。許是他本來長得就具有欺騙性，也或許此時他的表情是緊張的，仿佛真的只是在展示他的腹/肌，無其它任何目的。

漆許記得手機上還保存着他的腹/肌/照，他很惡劣，善勾/引。

是好看的，不得不承認的，宋予身材太好了，符合她的審美。有肌肉，但不過分，是恰到好處的薄肌。腰側處有一根非常明顯的青筋，另一邊為什麽沒有呢，好奇怪，好奇怪。

“要摸嗎？”他又問。

摸？

為什麽要摸。

可是他的腹肌跟別人有什麽不一樣呢？漆許努力回想之前刷到過的視頻。有什麽不一樣麽，有麽。好像有，好像也沒有。有麽，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