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十七帖

第十七帖

漆許有些餓，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想先去撸一頓燒烤。

宋予這車開得有些脾氣，雙唇抿緊，胳膊肘撐在車窗的沿邊，摸着下巴不說話。

漆許一直在工作群裏發消息說工作的事兒，偶爾轉頭瞧宋予一眼。

她伸手去撓撓他下巴，“燒烤就得去店裏才好吃。”

“點外賣一樣。”宋予話雖帶着刺，但對漆許的這個動作很受用，他換了只手去握方向盤，另一只手與她十指相扣。

他的手心溫度完全高于她，握了一會兒漆許就感覺有點汗，想松開，卻被握得更緊，脫又脫不開。

“這樣握着好難受。”漆許只能單手玩手機。

宋予松開，改為食指勾着她的食指，反正他就是要牽着她。

漆許擡起手搖了下，眼裏蘊着笑意，動動食指，兩人較着勁。

宋予找了家有包廂的店，點完菜後服務員先上了酒。剛在車上兩人親了許久才下來，他嘴上還有一層薄口紅。

漆許剛點菜的時候就發現了，礙于服務員在不好說。現在服務員走了，她撕開面前的濕紙巾，替他擦去。

漆許擦得認真，宋予垂眸盯着她，等她換邊的間隙問:“我吃這麽多口紅不會中毒吧？”

“你看我中毒了嗎？”漆許發現宋予對女生的東西一竅不通，譬如剛才的裙子拉鏈，還有衛生間的那些瓶瓶罐罐她喜歡用完就随手丢一邊，宋予會給她整理，但他竟然能把蓋子都蓋錯。挺直男的一個人。

還糙得很。

沒見他用過什麽護膚品，洗臉的時候直接清水撲臉，但人家就是皮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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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許很喜歡揪宋予的臉，他臉上的皮膚特別光滑。每次揪他，就會不自覺露出委屈的表情，瞪她，但又無可奈何，可愛死了。

“你吃了嗎？”宋予眨眼，似在認真回想，“你很奇怪，其實你吃飯的時候口紅根本就不會掉，但你吃完依舊會補口紅。”

“你才奇怪，我這叫精致好嗎？”漆許翻白眼，什麽稀奇古怪的用詞。

“不，就是很奇怪。感覺你這樣很累，時時刻刻要注意形象。其實，你不化妝的樣子跟化起妝來沒差。”

“宋予。”

“？”

“你在說我醜？”

“......”宋予發誓，他真沒想到那一層，全是實話。他只是單純覺得每天要多花三十分鐘早起床化妝，很累。而且，某種程度上似乎不是很公平。就是怪怪的，他說不上來。就像他不會化妝，但漆許會，所以自然而然地他就會覺得失衡。她經常加班，還多了一層這樣的束縛，怎麽想怎麽怪。

況且，漆許的素顏是真的特別好看。但他也發現了，她好像對自己的素顏不是很自信。不管怎麽忙，都要臉上遮一層。

宋予只是奇怪，活得這樣緊繃，不累嗎。

他倒是覺得漆許挺累的。

宋予說:“不醜啊，很好看。漆許，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

“多好看。”

“能讓我見色起意，你說你是有多麽多麽該死的好看。”

漆許真的被逗笑了，宋予怎麽能用非常認真的表情說出這樣滑稽的話。

“你好膚淺啊弟弟。”

“我這是誠實，兩個陌生人不就是因為你的漂亮才會對你多看幾眼。然後嘗試去發現你的內在美，再真正喜歡上嗎。”

宋予向來不按常理出牌，坦誠地不正常。漆許撚着手裏的紙巾，坐回去。她想到了一些事，但還不确定。

她覺得宋予眼熟，但時間過去太久，很多東西都模糊了。

“好吧，你說得有道理，我跟你也差不多。”

“差不多什麽？”

“覺得你有點小帥。”

“哼。”宋予并不滿意，什麽小帥，他對自己的顏值還是有幾分信心的好嗎。

“哼。”漆許學他。

宋予開了酒，倒一杯給她，“親愛的大美，請喝酒。”

“謝謝你，善良的小帥。”果然跟幼稚的人在一起也會變得幼稚。

燒烤端上來，漆許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串玉米開始啃。大晚上嘴饞又怕胖，所以她點的都是素的，那一盤肉是宋予的。宋予飯量大，挺能吃。兩人一邊瞎扯一邊吃，她盤子裏還剩一大半，宋予那邊已經差不多吃完了。

還剩幾串肉，宋予拿起兩根用筷子把肉給她推下來，“吃吧，看你盯了很久。”

“不吃，會胖。”

“你都在晚上吃燒烤了，少吃跟多吃有什麽區別嗎，不如敞開了吃，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有道理。”漆許還是沒忍住，都送她面前了，哪還有不吃的道理。夾起一塊放入口中，哇哦，什麽人間美味。

宋予看她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也跟着笑。不是比他大七歲嗎，不是很成熟嗎，不是老讓他叫她姐姐嗎，怎麽現在跟小孩兒一樣。

“宋予。”漆許叫他，“我發現今天的你長大了一點。”

“為什麽？”

“說出的話很有哲理。”

“我本來就挺成熟的。”

“得了吧，就你。”

“......就我。”

漆許拿起白菜的串遞到宋予嘴邊，“張嘴，不要光吃肉也要吃蔬菜，營養均衡。”

“謝謝你，我的大美。”

“幼稚死了。”

漆許剩的串都給宋予吃完了，實則她還是高估了自己，也可能是因為多吃了肉串。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滿足地靠在椅背上，轉着手裏的酒杯。她喝完，想再倒，可惜兩個瓶子都空了。

“來玩游戲怎麽樣。”她對宋予說。

宋予知道漆許實則是想喝酒，那就玩吧，他叫了服務員又上五瓶。

“玩點簡單的，石頭剪刀布的真心話，贏的人問，輸的人要是不想答就喝。”主要是就她和宋予兩個人，玩難的又沒氣氛，倒不如簡單粗暴些。

“可以。”宋予完全沒有異議，反正他就是個陪酒的。

第一局，宋予贏。

宋予問：“你喜歡季雲馳嗎？”

漆許答得很快：“不喜歡。”

宋予聽到這個答案，側過頭偷笑了下。

漆許還是發現了：“笑什麽，繼續。”

第二局，還是宋予贏。

宋予的第二個問題：“這三天你有想我嗎？”

漆許默了一陣，她選擇喝酒。

第三局，宋予繼續贏。

宋予給她面前的酒杯倒滿，問：“你喜歡我嗎？”

漆許還是選擇喝酒。

宋予：“......”

第四局，宋予又贏。

漆許擰眉，今天什麽運氣，“你沒出老千吧？”

“這玩意怎麽出。”

“那你換別的方面的問題，別老問這些。”

“玩不起。”

“......”

宋予想了想，“你開心嗎？”

“哪方面。”

“所有。”

“一般吧，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人從生下來那刻活着就是消磨時間的，開心與否不重要。”

“悲觀。”宋予評價。

“嗯你樂觀。”

“确實比你樂觀一點。”

漆許懶得和他鬥嘴。

第五局漆許終于贏了。

“那你開心嗎？”

“現在很開心。”

“過去呢？”

“這是兩個問題。”

“我都沒問狠的。”

“那就可以不遵守游戲規則嗎？”

“行。”

漆許被挑起了勝負欲，她轉過椅子面對着宋予，“小樣兒。”

“你是大樣兒。”

“......”這人不會覺得自己很幽默吧。

下一局，漆許贏。

“如果有一天我說想結束關系，你會很幹脆嗎？”

“看你。”

“我說我想結束。”

“得分情況。”

“什麽情況？”

“你怎麽老不遵守游戲規則。”

“你能別惜字如金嗎？”

宋予擡眼，眼睫動了動，“我不想太容易放棄這段關系，不管好還是不好，能不能說出去，都不想輕易結束。”

兩人對視，宋予繼續說：“你告訴其他人你對我感興趣，其實我挺開心的。”

漆許先移開目光，随手拿起酒杯喝了口。

宋予太直白了，這種直白有時候會令人招架不住。

她說：“繼續。”

接下來的輸贏差不多一比一，宋予基本上是有問必答，酒一口都沒喝。他的一條腿在桌子底下曲着，另一條與漆許膝蓋抵着膝蓋。偶爾晃一下，錯開，又重新抵過去。

漆許喝得不少，到後面就算答了也會喝，一個人喝了兩瓶。她撐着腦袋，打了一個小小的酒嗝，指宋予，“你是豬。”

這是她第二次喝完酒罵宋予是豬，沒來由，就想罵罵他。

“那你是什麽”

“蝴蝶，我要飛向月球。”

“那你得累死吧。”

“你可以背我。”

“我是豬，你是蝴蝶，我可以一腳踩死你。”

漆許踢宋予小腿肚子。

宋予用腳尖抵她的腳尖，也踢了一下，沒用力。在漆許瞪向他的目光裏，對着桌子上還剩的三瓶酒擡擡下巴，“還喝嗎，不喝回家。”

“帶回去吧，這酒挺好喝。”

酒瓶裏裝的是商家釀的特色青提酒，酒精濃度不高，青提味濃郁。

兩人出來，宋予拎着一個袋子，裏面有八瓶酒。

漆許喜歡喝，所以他又多拿了五瓶。

宋予也喝了酒，不能駕車，想要叫代駕時被漆許攔住，“這裏離我家不遠，我們走回去吧。”